为了攻略病娇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穿书)——黍宁
时间:2019-04-29 08:43:01

  对自己着实能狠得下心来。
  鼓足一口气,惜翠提起裙角奔上前去。
  吴惜翠能下得了狠手,但她做不到。
  她本来想着做个样子就罢了,没想到这幅身体实在太过病弱,没跑上两步,就好像耗尽了力气,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拉着她往后拽。
  脚下一个踉跄,倒是结结实实地绊到在了亭前。
  被这动静吸引,原本靠在亭前遥望寒月的青年男人,走了过来。
  入目是一双玄色长靴。
  惜翠下意识地抬眼向上看去,矜贵的青年男子目光淡然地望着她。
  在对上高骞视线的同时,惜翠登时愣在了原地。
  夜风自两人间呼啸而过。
  青年男人的容貌清楚地倒映在她眼中。
  高骞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成熟了些。
  剑眉入鬓,目光沉沉。
  紧抿着的唇角,似乎依旧沉默寡言。
  然而,在他的脸上不知因何缘故,多出了一道伤疤,这道刀疤自眼角一直到耳根。
  望之,格外触目惊心。
 
 
第53章 危险
  如果说之前的高骞,冷中带柔。
  而如今的他, 却更加冷肃了些, 犹如反复在火炉中淬炼的利剑, 愈发难以接近, 使人生畏。
  瞧见是她, 男人眉峰高耸,“是你?”
  习惯了高骞隐含关怀的语气,乍一听他言语疏淡冷漠。这等变化, 惜翠又是一怔。
  好在,她很快便恢复了镇静。
  她现在是吴惜翠,已经不是高遗玉了, 行为处事也要有所不同。
  虽然已记不清吴惜翠当时是作何反应,但依照她的性格来看,惜翠勉强猜测,应该是故作柔弱。
  吴惜翠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在何处, 常常以自己的痼疾要挟。一碰上什么事, 眼睫一颤, 瘦得惊人的脸显得眼睛愈发的大,一双大眼中滚出点点晶莹,看着十分楚楚可怜,宛如风中摇曳生姿的一朵小白花。
  可惜, 这招对高骞是没什么用的。
  她不知道, 高骞向来就不喜欢这种单薄软弱得如同菟丝花一样的姑娘, 他欣赏的是能和他并肩站立着的聪明顽强的女人。
  不过, 高骞虽不喜欢吴惜翠,但碍于两家情分与幼时情谊,偶尔也会略有照拂,也正是这照拂,给了吴惜翠错觉,使她愈加沉溺其中,以致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前不久还是兄妹,一下子又要扮演暗恋高骞如痴如狂的女配,惜翠压下心头浮现的那点诡异感,回想着书中的剧情,将双眉一收,双肩微耸,露出一副痛苦之色。
  高骞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等她站稳,便立即收回了手,不欲与她多作接触。
  “可无事?”他沉声询问。
  惜翠低下头,“我没事,多谢二哥。”
  吴惜翠也是叫高骞二哥的,这是从小叫到大的称呼。
  夜风一吹,纸扎似的少女,好像不堪这冷意,身形摇摇欲坠。
  刚刚站稳没多时,又如同一根寒风中的芦苇,朝着高骞的方向倒了过来。
  高骞伸出手掌,抵住她的腰身。
  惜翠扬起尖尖的下巴,“好像方才崴得厉害了些,站不起来了。”
  惜翠没有想要改变吴惜翠在高骞心中的印象,原著中是什么样,她就依照着这剧情走就是了。只有卫檀生那儿,在剧情之外,她还需要作出些调整。
  对于高骞,惜翠心中有些愧疚。
  失去至亲的痛楚必定不好受。而她愧疚则在于,她无法多做点什么。
  她很自私。
  她想要回家,在世界的另一头还有家人在等着她。而在这一头,她却伤害了视家人甚重的高骞。
  高骞蹙眉。
  他何尝察觉不出来面前少女对他的心思,却不好直言拒绝。
  吴二娘此人,看似柔弱,实在心机深沉。他素来不喜这类人,只好能避则避。
  “我扶你去旁边歇歇。”
  “多谢二哥。只是这凉亭中风大,我这幅身子你也是知道的。”惜翠含蓄地引入了正题,“不知能不能麻烦二哥扶我到那边的客房里去。”
  高骞不疑有他。
  “走罢。”
  已经成功了大半,她只要按部就班地走完接下来的剧情就好了。
  这个时候,还有个女配含羞带怯地对高骞抒发爱慕之情的片段。
  “又让二哥见笑了,仔细想想,我总是在你面前丢脸。”脸红这事不是惜翠能控制的,她只能低下头,“方才我闲逛到这儿,未曾想在这儿还能见到二哥,心中雀跃,一时忘了脚下……”
  高骞的反应很冷漠,甚至都没应上一声。
  惜翠毫不在意,继续唱自己的独角戏,“能在这儿偌大的侯府瞧见二哥,向来也是上天的用意哩。”
  高骞:“……”
  “二哥怎么一人待在那凉亭中,寒风肃肃的,千万要当心身子,勿要着凉了。”
  高骞:“……”
  长靴踩在雪上,男人缄默不言,继续向前。
  想想应该差不多了,惜翠闭上了嘴。
  看起来更像是因为高骞的不解风情,知难而退。
  只是,她目光总难免望向他脸上那道蜿蜒可怖的伤疤。书中没有提到过他脸上有剑伤这事,那这伤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高骞一定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不欲与她多有接触,故而恍若未觉,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有意领着高骞走到那间灯影绰绰的客房前。
  惜翠推开了门,“就在这儿罢。”
  她知道这屋里其实只有吴怀翡一人。
  在发觉中招之后,卫檀生就已经当机立断,破窗而去。吴惜翠的计谋根本没有对这吴怀翡造成任何影响。
  倒是她领着高骞过来,高骞看到与往常不太一样,脸色通红露出些小女儿情态的吴怀翡后,心中倒是有所触动。
  配角的作用,就是给男女主助攻的。
  惜翠很清楚她的人物定位。
  屋中果然只有吴怀翡一人,中了药的她,正强忍下情潮,忙着翻找解药。
  门被人推开,吴怀翡顿如惊弓之鸟一般,仓皇地看向了门口。
  眼眸中映入女人惊慌失措的身影。
  高骞略有不解,低声:“吴娘子?”
  “高郎君?!”
  “高……高郎君!”受药物影响,吴怀翡往日的镇静全消,她面色酡红,失声惊问道,“你你怎会在此?”
  眼见吴怀翡与往日明显不同的反应,高骞眉峰收敛得更紧。
  吴怀翡这才发现站在他身侧的人。
  “二妹?”
  惜翠调整好了面部神情,故作惊讶,“大姊,你怎么在这儿?你的脸为何这般红?”
  吴怀翡也没什么变化,眉眼温和如故,只是衣着打扮比以往好了不少。
  这个时候,吴怀翡就算再傻,在吃下那盘糕点后,也已经对女配有所怀疑。
  “我……”
  只是她对这妹子到底还有几分幻想,吴怀翡勉强笑了笑,“我不太舒服,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高骞问:“你脸色如此,可是着凉发烧了?”
  吴怀翡慌忙应道,“许……许是如此罢。”
  担心被高骞看出异样,吴怀翡道,“我是个大夫,这不过小病小痛罢了,稍后喝上一帖药就没事了。”
  “倒是二妹与郎君,”吴怀翡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们怎会在此。”
  望着门前并肩而立,好似亲密无间的两人,吴怀翡目光微有些黯淡。
  她对于吴惜翠与高骞在一起,到底还是有些芥蒂的。
  毕竟两人幼年相识,这等情意她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也无法插足其中。
  再说……前几年还发生了那事……
  若不是因为她,当年高娘子也不会……
  越过吴惜翠,瞧见高骞脸上那道刀疤。那抹深埋于心底的愧疚再次涌动。惹得吴怀翡酡红的面色好似也苍白了两分。
  高骞简明扼要地解释道:“二娘扭伤了脚,我扶她到这儿歇息片刻。”
  吴怀翡猛然回神,目光再次落在了惜翠身上。
  “二妹,你的脚?”
  惜翠在回忆剧情。
  得知自己计划落空后的女配吴惜翠该是又急又气的。
  她心气高,赔了夫人又折兵,打死也不愿吴怀翡帮她看伤。免得她回头在高骞面前再落下个好印象。
  当初高骞就是因为她一双妙手这才对她有所关注。她怎么能给她在高骞面前出风头的机会?
  心知自己退场的机会到了,惜翠冷淡地说,“没什么大事,刚刚疼得厉害,现在已经好多了。”
  吴怀翡收回思绪,“还是让我帮你看看罢。”
  少女的脸色却格外冷漠,“不用麻烦大姊了,大姊有病在身,还是多顾及顾及自身罢。”
  吴怀翡错愕间,她已经拂袖离去,眉间阴狠,好像在和什么人生气。
  吴怀翡心中叹息。
  爹娘未曾隐瞒她的身世,她从小就知道自己并非爹娘所生,她的亲生父母另有旁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期盼着能有一个真正的家。
  刚回到吴家时,她也是满腔激动。
  突如其来的亲情,使她受宠若惊。
  原来,那个亲切可人的吴夫人竟是她的娘亲。
  对于这个陌生的小妹,她怜惜她体弱多病,百般呵护,想要做一个真正的好姊姊。
  只是,惜翠却总是对她不假辞色。她一开始只当她是孩子脾性,但时至今日才明白,惜翠对她,恐怕是厌恶进了骨子里。
  今日这糕点……恐怕也是她所授意。
  她的用意,吴怀翡不敢细想。
  幸好卫郎君他当机立断,破窗而出,这才没酿成大错。
  “若无他事,我也先行离开了。”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将吴怀翡的思绪拉回。
  看着面前这长身玉立的男人,吴怀翡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挽留,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轻轻点头,“好。”
  那抹高大的身影又融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吴怀翡回到桌前,收拾满桌的瓶瓶罐罐。
  经过方才这一出,体内汹涌着的情潮倒是消退了不少。
  指尖掠过瓶口,吴怀翡怔怔出神。
  这几年来,她很清楚高郎君的变化。
  自那事之后,高骞他看上去虽是和往常一样,但她知道,他心中极其自责。
  他灭情绝欲,如天兵神将一般,继续尽心尽力地拱卫着皇城,冷面煞气也使得暗中窥伺的宵小不敢再动。
  同时,他也将自己的心彻底地封闭起来。
  =
  高骞稳步走在寂寥的长夜中。
  这几年来,他已经习惯一人踽踽独行。
  在遗玉死后不久,另有一信送到了他桌前。
  直到这时,他方才知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一人而起。
  一切都是因为他当时错杀了一人。
  信中,落名为耿宣仁的人要求见他一面。
  他应约前往。
  他是个沧桑文雅的中年文士,一开口,便要同他决一生死。
  “我杀了你妹子,你杀了我大哥,我们之间,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
  耿宣仁道:“你受我一剑,这一剑算是还给我大哥的。至于接下来,谁生谁死全都交于天意。”
  高骞:“我自幼习武,这场决斗对你而言并不公平。”
  “我并非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你受我一剑在先,算不得不公平。”
  他应承下来,受了他一剑。
  接下来的决斗,对方输了。
  剑尖堪堪停留在他喉前,只要再往前递上一寸,耿宣仁定会血溅当场。
  然而,高骞却没这么做。
  他收回了剑,手上使力,将断剑丢在了他面前。
  “原谅你,对遗玉不公。我们二人,谁都没资格替逝者原谅谁。”
  “只是,我毕竟对不起你大哥。我不能杀你。”
  决斗时划下的刀疤已经愈合,只是心上的愧疚与自责,他这辈子都难再走出来。
  高骞他也没有走出来的意思。
  这都是他应得的,他错杀无辜在前,连累至亲在后。
  活在自罪与忏悔中,反倒让他稍感放松。
  不知为何,耳畔蓦地浮现出刚刚吴家二娘那句话。
  “二哥怎么一人待在那凉亭中,寒风肃肃的,千万要当心身子,勿要着凉了。”
  高骞步子一顿。
  遗玉死前,留给他的也是这么一句。
  一声“二哥”与记忆中的“二哥”重叠。
  她要他保重身子。
  手探入袖中那装有护身符的香囊,握了一握,高骞步子走得更紧。
  =
  离开了客房,惜翠不太清楚自己要去哪儿。
  书中没有交代吴惜翠的去向,她已经补全了她该补全的剧情,这段时间独立于剧情之外,她大可自由活动。
  四周绵延着温暖的烛光,自主厅飘来隐约的笙箫乐声,歌舞缠绵不休。
  对于宴饮没有兴趣,惜翠不太想返席。
  侯府中的梅花开得极好。
  而她目前的身体,也不能在外面久留。思来想去,还是回到方才的暖阁更为合适。
  惜翠裹紧了大红披风,顺着月光与雪光,慢吞吞地往回走。
  吴惜翠的身体好像不论怎么捂都捂不热,北风自不远处的湖面上吹来,冻得人手脚僵硬。
  流云遮蔽了月色。
  在这夜风呼啸间,突然,湖畔冒出了些哗啦啦的动静。
  惜翠循声看过去。
  夜色昏暗,她只能看见一抹湿重的身影,好像刚从湖中爬出来,衣衫袖摆都往下滴着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