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略病娇在死亡边缘反复横跳(穿书)——黍宁
时间:2019-04-29 08:43:01

  就算在瓢儿山上见识过不少尸体,瞧见这一幕,惜翠还是觉得大脑一空,胃里刚刚吃下的饭菜正不断向上翻涌。
  她很想问身旁的青年这是怎么回事,但嗓子眼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眼里剩下的只有这么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卫檀生神色如常,紧跟着又将第二口棺椁打开。
  第二口棺木里面装了些焦骨。
  而第三口棺纯中,静静地躺着一副女性的白骨,上着竖领藕色素面短袄,下着薄绢白纱裙,裙间别着白玉麒麟玉佩,脑后压着稀疏的乌黑的发。
  惜翠眼睛睁大了些。
  卫檀生的声音在佛堂中响起,平静而温醇。
  “翠翠,那是你。”
  卫檀生的声音仿佛惊醒了她,惜翠脑中空白,第一反应就是拔腿往外跑!
  但男人提前察觉了她的动作,长臂一伸,将她拉了回来,牢牢地压在棺木前。
  那具森白的人骨又撞入她眼中,白骨正瞪着两个漆黑的窟窿,死死地盯着她看。
  而在她头顶上,庞大的佛像也正微笑着凝视着她。
  惜翠几欲作呕,看着他就好像从来没真正地认识过他一般,“卫……卫檀生?!”
  “翠翠,你在害怕吗?”青年轻柔地说,面上似有不解和疑惑,“这没什么可怕的。”
  “我今日带你过来,是为了你好。”卫檀生莞尔,看着她的目光就像那尊佛像一样,悲天悯人,“翠翠,和我一起学佛罢,就在这儿。”
  “我想过了很久。”在惜翠惊骇的目光中,卫檀生缓缓地说,“翠翠,你太过放浪。”
  “你看,那便是那个马奴。我知晓你平日里最爱这俊美的皮囊。”
  “你瞧。”他松开她,走到门前,将佛堂的门锁上,这才又回到第一口棺椁前,“我必须要你明白这佛理,容貌本为皮下白骨,无有美丑妍媸之分。”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就结跏趺坐,揣摩着经文,静静地观想。
  看着尸体渐渐地胀大,看着它们如何腐烂,看着蛆虫来来回回,看着那些肉、筋、骨、髓、肾,看着那些心、肝、脾、肺。
  人死后,都会经历这么一遭。
  容貌本为皮下白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可惜她不懂得这个道理。
  没关系,他教她便好。
  “翠翠,与我一起学习佛理罢,和我一起——”卫檀生顿了顿,缓缓地笑着说,“成佛。”
  这人世多痛苦无趣,人人都要受那轮堕之苦。
  这几日,他日思夜想,终于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想到这解决的办法之后,他的心也变得格外的平静,终于不再受那不贪嗔痴三毒的困扰。
  她如此放荡,这不该怪她,是她被那色身惑住了眼。
  他不忍心她困于五蕴之苦,他要渡她,渡她往彼岸去,便如同那阿难陀和摩邓女一般,他们一起证得解脱。
  想到这儿,卫檀生垂眸轻轻念道,“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翠翠,我来教你,你且听我说。”
  胃里疯狂翻涌着,惜翠看着面前的青年,看他缓缓向自己走来,忍不住往后退。
  他左脚微跛,走得不快,仿佛步步生莲,慢慢逼近。
  终于,她被他逼到了门前,重重地撞在了门板上。
  “哐当”的声响在佛堂中炸开。
  卫檀生朝她伸出了手,腕间人骨佛珠撞出阵阵清音。
  “汝从今日。修沙门法。沙门法者。应当静处敷尼师坛。结跏趺坐。齐整衣服。正身端坐……”
  作者有话要说:  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的意思是,去吧去吧,到彼岸去,大家一起到解脱的彼岸去。
  小变态之前觉得啪啪啪脏,是佛教不净观的修行方式,这里是白骨观的修行方式,佛教徒靠观看尸体如何腐烂而修行,我不建议大家百度白骨观,因为会看见一些比较血腥可怕的图片。
  之前猜棺材是翠翠的猜对了一部分,其实是有三口棺材,“而在棺材旁……车夫瞪大了眼。”这一句被你们忽略了哈哈哈,还记得66章鲁深说没找到鲁飞的尸骨吗?在小变态这儿呢。
 
 
第94章 我爱你
  惜翠看着卫檀生, 手都在颤,不禁手在发抖,心也在疯狂地跳。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意识到,面前的青年他根本不是她印象中那个温柔男配, 更不是那个京中口口称赞的小菩萨,甚至说, 他不是人。
  惜翠做梦也没想到,这小变态会病态到这个地步。
  努力压下喉口翻滚着的感觉,惜翠嗓音干涩地问。
  “你杀了连朔?”
  卫檀生终于停下了脚步,“翠翠, 我答应过你, 不会杀他,我没有杀他。”
  想到棺材里那个正在腐败的尸体,惜翠闭了闭眼,尽量不让自己再去想。
  “那……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时候,惜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保持冷静和他说话。
  越紧张的时候, 她反倒越冷静下来,整个身体好像都不再由自己掌控,理智思想和身体被一分为二。
  卫檀生确实没有骗她,也不曾背弃自己的诺言。
  他的确没有杀连朔。
  那马奴被他发现后,跪在他面前,将罪责全都推到了惜翠身上,恳求卫檀生饶过他这一命。
  “少夫人第一次找到奴的时候,奴也不敢, 想着哪里能做出这种事。但少夫人是主子,奴不过是个下人,下人又怎么敢违抗主子的意思。这几日里,奴也日日煎熬,自觉对不起郎君,不知如何是好。”
  他才刚刚拿到了自己的卖身契,也有了银钱,正要大展拳脚,一展抱负的时候。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条平坦的康庄大道出现在自己面前,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来想去,唯有对不起少夫人。
  成大事者向来是能拿的起放得下,心狠手辣的。他若是承认主动勾引少夫人哪里还有命可活。少夫人可不一样,郎君那么喜欢少夫人。就算将责任都推到她身上,想来少夫人也不会有什么生命之忧,无非是和离罢了。
  “他怕我怕得厉害,”卫檀生缓缓地说,“我还未做什么,这马奴便冲到了街心,叫一辆马车撞死了。”
  青年说话时,也好像是佛音梵唱,清彻平静。和他嗓音一样清澈的是他的目光,平静地说着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后来,我便买了口棺材,将他放到了这佛堂里。”
  “翠翠,这马奴在被我发现之后,背叛了你,你还要替他说话。”卫檀生微笑道,“来责备于我吗?”
  就像当年了善禅师发现了他私藏着的焦骨一样。
  在他放火烧了山寨后,他又回到了山上,捡起那山匪一两块的焦骨,收入了他平日里放云片糕的匣子里。
  他也不知道当初他为何这么做,他是厌恶那山匪的。
  后来,他经常对着那两块焦骨修习禅定,直到被了善禅师发现。
  他也算恭敬有礼地对着他磕了几个头,以报答多年来的教化之恩,次日便还俗下了山。
  卫檀生当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不过是几块焦骨,为何叫人这么忌讳。明明每个人都是这几块骨头,每个人都会死。
  惜翠一时无言。
  连朔死了她固然愧疚,但她却无法去指责卫檀生什么。她与连朔之间的感情,还不至于好到让她去指责这小变态冷血而无情,毕竟他确实没有杀他。
  “翠翠。”卫檀生放柔了嗓音,再一次地伸出了手,“我都是为了你好,过来,翠翠,我教你如何修习佛法,证得解脱。”
  卫檀生握住了她的手腕,微露讶异,“翠翠,你的手为何这么冰?”
  惜翠:“卫檀生,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卫檀生:“此话何意?”
  对上他的目光,惜翠一瞬间明白了过来,眼前的青年他不懂什么是生什么死,在他眼中,生死没有任何界限。
  就算对着一具尸体在腐败,他也不过冷眼看着,就像在看着一朵花在盛开,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没有任何生死观。
  本能让惜翠想要转身就跑,但理智告诉她不行,她要留下来。
  好在之前在瓢儿山上的时候,她曾经见识过鲁深他们杀人越货,又是如何啖吃人肉,当时吐都已经吐完了,如今再面对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她四肢还是发冷,看也不愿多看棺木中的人一眼。
  “翠翠,坐下。”青年弯眸。
  那尊巨大的,修眉细眼的佛像,正借着昏黄的烛光,凝视着两人,凝视着棺木中白骨和血肉。
  卫檀生的嗓音皓月当空中落下的两三声鹤鸣,惜翠不愿去看棺椁里面,便紧闭着眼。
  卫檀生的唇轻擦着她耳畔,与她肌肤相贴,慢慢地,吐字清晰地念着经文,“系念著左脚大指上。谛观指半节。作泡起想。谛观极使明了。然后作泡溃想。见指半节极令白净。如有白光。见此事已。”
  他缓缓地念着,从左脚的大拇指节,到第二个脚趾,再到五个脚趾、足趺、踝骨、胫骨、膝骨……
  指尖也一一掠过他所说的部位。
  “翠翠,你想象那小腿上的肉褫落,能瞧见那皎然大白的胫骨。”
  卫檀生温柔地抚摸着她发顶,犹如一个再耐心不过的老师,“次观头皮。见头皮已。次观薄皮。观薄皮已。次观膜。观膜已。次观脑……”
  惜翠只觉着自己上下牙齿打颤得厉害,一闭上眼,好像又对上了那具女性的白骨。
  那是她。
  是高遗玉。
  死去的她正瞪着两个黑色的窟窿,死死地盯着现在的她。
  耳畔,卫檀生的声音仿佛化作了鬼魂的尖啸声,在佛堂中肆无忌惮地狂笑穿行。
  那慈悲的庞大的佛像好像也跟着笑起来。
  “再看这咽喉、肺腑、心、肺、肝、大肠……”
  腐败的尸体中,不断有白色的蛆虫蠕动。
  卫檀生亲吻着她脖颈喉口处,“翠翠,等你死后,这些蛆虫也会穿过你的喉咙,像我这般亲吻你。”
  “见心肺肝大肠小肠脾肾生藏熟藏四十户虫……虫从诸脉生。孚乳产生。凡有三亿。口含生藏。一一虫有四十九头。其头尾细犹如针锋……”
  可能是察觉到了怀中少女的僵硬。
  “若你想象不出来。”卫檀生略一思忖,又走到那第一口棺木前,从袖中掣出一把匕首,“我一一剖开于你看,翠翠,你且看好了。”
  惜翠终于睁开了眼,瞧见他柳黄色的袍袖轻扬,犹如举觞般举起匕首,要划开棺木中那腐烂了一半的脸,脸上的眼珠。
  “别!”惜翠费力挤出一个字,不让自己当场吐出来。
  青年听到了她干涩的声音,当真停下了手,“怎么了?”
  “别……”惜翠咬着牙关,“别剖……”
  “我知晓了,”卫檀生莞尔,“翠翠,你在害怕。”他走到她面前,怀抱起她,一如之前在卫府上那样,将她放在自己膝盖上,撒娇问,“你看我可好看?”
  他将匕首强硬地塞到她手中。
  “翠翠,划开罢。”
  “划开看看,看看我这幅容貌之下的血肉,看看这脂肪、筋脉和白骨。”
  他紧握着她的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就要带着她往自己脸上划!
  惜翠瞪大了眼,终于没忍住惊叫出声,“你疯了吗?!”
  卫檀生的手牢牢地禁锢着她的手,她挣脱不得,眼看刀锋就要深入肌理之中!惜翠拼劲了全身的力气,往一旁扭去!
  “呲——”
  刀锋斜斜擦过他眉上,割开了一条窄窄的血线,血珠正顺着伤口往下滑落。
  血液顺着眉角一直落,青年弯唇露出抹笑,眼睫一颤,血珠滚落在他唇侧,将那唇瓣染得更加红。
  血滴顺着唇峰,又落在衣襟前。
  惜翠呼吸急促地高高举着匕首,刀锋上也有血珠正往下落,染红了正紧握着的两人的手。
  滴滴答答的声响,在寂静的佛堂中格外清晰。
  卫檀生绀青的眼幽暗,笑意未变,半边脸上的血不断地流。
  “翠翠,”卫檀生攫住她手腕,贴在胸前,沾满了血的手又湿又滑,他循循善诱般地说,“你既爱这马奴,又爱那戏子,你如此放浪,我无法,只能如此对你。你这般聪明,定能很快学会此间的道理。”
  似乎想到了什么,卫檀生又松开了她,低头去解自己的衣襟。
  上半身散落,露出白玉般紧实的腰腹与胸膛,胸前与脊背上皆是累累的伤痕。
  “当啷”
  是匕首落地的声响。
  惜翠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眼前这一幕,带给自己的震撼。
  他背上的伤是当初在瓢儿山上留下的旧伤了,丑陋的铺展着的疤痕,宛如突破脊椎骨与血肉,爆出一蓬血花后,伸展出的蝶翅。
  蝴蝶抖落了翅膀上的血沫与碎肉,在昏黄的佛堂中,振翅欲飞。
  “凡我身上肌肉骨骼筋脉,你都可以尽数剖开,细细地瞧。”
  “我与你,终会像阿难陀与那摩邓女一般,一同证得解脱。”
  “卫檀生。”惜翠深吸一口气。
  扪心自问,她害怕,怕得手都在止不住地抖。从小到大,这还是惜翠她头一次这么害怕。
  但这个时候害怕、挣扎、尖叫、质问和逃跑,除了强化矛盾之外,没有任何用。这小变态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和他之间的误会必须要说个清楚。
  他将她抱得很高,她低下头看着他。
  看着衣襟散落的青年,昂着脸微微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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