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清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年代女人不容易，曹香自己也是个好的，但她能做的不多，以后如何还是要看曹香自己争气不争气。
——
翌日。
叶婉清起了一个大早。
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她没太委屈自己，图省事直接去了百货大楼买了一大包黑色直板发卡和橡皮圈回来。节约下来的时间，那也是成本。
她买的一板黑色直板发卡有二十个，每一板是两角钱，算下来一分钱一个的成本。
橡皮圈一塑料包有一百个，每包是五角钱，算下来成本价是0.5分一个。
碎布头叶婉清跑了几个裁缝店，挑选了几大包回来，大概是一斤碎布头五角钱的成本，买了有二十多斤。
加上她之前从相熟裁缝店买来的碎布头和她自己做衣服剩下的那些红黑条纹碎布，她觉得这些材料做这一批的饰品应该够用了。
等她拎着大包小包东西回到家，已经快到饭点了。
叶婉清一进门，发现赵灵仙和林可佳都在堂屋里坐着，看样子来了有一阵儿了。隐约听到周蓉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还有周甜和小宝的声音，看来寝室人又一次聚齐了。
“今天刮的是什么风，竟然把你们给吹来了。”叶婉清放下东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拎着东西走了一路，她口渴得不行。
“说得好像我们平时来得少一样，哈哈。”赵灵仙看向叶婉清放在地上的包袱，好奇问道，“你这是买了些什么，做饰品用的？”
“嗯。”叶婉清点头。
“我能看看吗？”
“看吧。”
得到叶婉清的准许，赵灵仙才拆开叶婉清放在地上的蛇皮袋，兴致高昂地看起来。
发卡和发圈没有什么好看的，赵灵仙手里有更精致的东西。可她对碎布头却很感兴趣，想了想，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婉清，我觉得你要用碎布头来做饰品的话，这些碎布头也可以分一分种类。”
“比如呢？”叶婉清问。
“你看看啊，这些碎布头里有的确良的，有纯棉布的，还有粗布的，甚至还有一小点儿丝绸的……从这些布头上来说，材质就有好歹之分，这对你做出来的饰品档次也有影响啊。”
粗布和纯棉布料的档次不一样，的确良的又不一样，难得的丝绸面料当然更不一样了。
叶婉清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之前，她是真忽视了碎布头还能细分档次这方面，多亏赵灵仙提醒。
“谁叫我聪明呢！”赵灵仙下巴一挑，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不过，你怎么奖励一下我呀？”
叶婉清抿唇一笑，伸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儿：“你啊，就直接说你中午想吃什么吧，你就这点儿出息。”
她这一说，不仅赵灵仙笑得眼睛眯起来，林可佳也“噗嗤”一笑，乐得不行。
林可佳无情出卖赵灵仙：“她早上就念叨着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今天就惦记这个呢。我也要点个菜，我想吃你做的油淋辣椒。”
“行，今天中午让你们吃个饱。”
叶婉清笑盈盈地从堂屋出来，刚好碰上周蓉。
周蓉带着两个小家伙从卫生间出来，一手牵着一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精神比之前更好了。
也是，之前周蓉只是没有能力要回刘小宝，却并不是不想孩子。现在刘小宝在她身边了，她心里没了牵挂，没了担忧。
心情一轻松起来，当然精神状态就更好了。
刘小宝刚来的时候还瘦瘦小小的，听说晚上还会哭着要找奶奶，现在过了这么久，这孩子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不闹着要奶奶了。
孩子不再哭闹不休，也跟周蓉亲近了不少，还会带着妹妹周甜玩了，给周蓉省了不少事。
叶婉清和周蓉闲聊了两句，让她带着孩子进堂屋坐，自己则进了厨房。
没想到，她刚准备洗辣椒，就见到周蓉进了厨房。
“我来给你打下手。”周蓉笑着道。
“你不带着孩子？”
“我让周甜和小宝去找戈悦了，戈悦小大人一样，会带着他们两个玩儿的。”
“也行。”叶婉清没有拒绝，“刚好咱们一起说说话。”
周蓉现在美食街那边的小摊子上班，只是临时工，所以也不用一直守在那里，还是有闲暇时间的。叶婉清现在做饰品生意，村子里的女人都招了，不可能单单落下周蓉。
她问周蓉要不要也跟着做。
只要周蓉愿意，她这边是没有问题的。
周蓉一口答应：“其实你不跟我提，我也要跟你说说的。晚上小宝和甜甜睡着之后我就有时间了，刚好可以做几个饰品赚钱，每天每天的积少成多，以后我经济要更宽松一点。”
周蓉现在觉得压力很大，养着两个孩子，吃喝拉撒都不容易。
“那行，下午你就跟着一起学着做饰品，我觉得你肯定没问题。”叶婉清答应了，又笑着眨了眨眼，“如果你不介意做做小生意的话，等到饰品做好了，我成本价给你一批成品，你拿出去卖，这样赚钱更快。”
“真的？”这下周蓉更惊喜了。
她手上拿着的盆子都掉在地上，激动得有些结巴：“我……我能行吗？你要是真把这，把这个交给别人卖的话，也不用给我成本价，我就跟别人一样就行……婉清，你一直很照顾我，可我也不能总是占你便宜。”
叶婉清忍俊不禁：“说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也许以后你发达了，还是你照顾我的时候居多呢。咱们是好朋友，就不说这些话了啊。”
周蓉声音有些哽咽，用力地点头：“行！”
她觉得，她这辈子最好运的就是碰到这么一个同窗，这么一个朋友。
别说什么叶婉清做的只是举手之劳，只是小事，其实往往就是这种“举手之劳”能把一个人从困境中拉出来。
她周蓉记在心里。
——
叶婉清中午做了一个糖醋排骨，一个油淋辣椒，知道小孩子喜欢吃甜口的东西，她还专门做了一个外酥里嫩的南瓜饼。
除了这三个，她还做了几个家常菜，不然家里这么多人还真不够吃的。
等饭菜都端上桌，戈悦牵着周甜和小宝回来了，叶婉清喊了赵灵仙等人吃饭，又去书房请老钟过来。
老钟沉迷于研究新从废品站淘来的一本古籍，闻言依依不舍地放下了手里的放大镜，走出房门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赵灵仙等人平时没少来这边找叶婉清，对老钟也熟悉，一个个“钟爷爷”的喊得很是亲热。周甜和刘小宝也被周蓉教得很快，跟着大家一起喊人，不过喊的是“曾爷爷”，喊得老钟直点头。
吃过饭，叶婉清让戈悦带着周甜和刘小宝去房间里玩，自己则带着周蓉清理碎布头，顺便把赵灵仙和林可佳拉过来做苦力。
没想到，赵灵仙和林可佳都挺愿意的，还都表示也要接这个活儿。
叶婉清：“……”
林可佳还行，一看就是心灵手巧的，但赵灵仙……她就看这位大小姐能坚持多久。
二三十斤碎布头要分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分完的，叶婉清几人清理到下午三点钟，才分出了一小半。不过，今天暂时也够用了。
等之前挑选出来的十人到齐了，叶婉清手把手教她们怎么缝制蝴蝶结，怎么把布料裁成长条之后缝在橡皮圈上，还教了她们怎么搭配颜色。
不得不说，虽然村子里的女人不一定文化程度高，手艺还是都能过关的，审美也不见得就差。
做饰品的步骤并不算难，大概也就是裁剪布料，把布料稍微锁一下边，然后缝制蝴蝶结绑在发卡上就成。发圈多一个步骤，也就是用布料把橡皮圈包裹起来。
这种简单的款式，仅仅教了一个小时，大家都能独立地制作了。
学习结束，接下来就可以领东西回家慢慢做了。
叶婉清拿出本子，给领材料的女人们一一的登记起来。谁领了几板发卡，谁领了多少碎布头，都做到心里有数。
这样一来，以后有人过来交货的时候管理起来也方便。
不过知道大家对钱看得比较紧，成本价一两块的她都没让人拿押金，只有那种一次性拿上不少材料的，她才收人一点押金。
叶婉清这个做法，又让在场的女人们放心不少。
等人都走了，赵灵仙几人又活泼起来。
周蓉和林可佳看得出是真心想要这份工作，存点私房钱。但赵灵仙，叶婉清觉得她纯粹是沉迷DIY中不能自拔，都是为了自己臭美。
等赵灵仙玩得差不多了，她揉了揉眼睛，扯扯叶婉清的衣袖：“做饰品做得我眼睛都花了，婉清，你陪我去村口的小卖部，我买点儿东西请你们吃，也休息休息。”
叶婉清瞅了她一眼：“行吧，大小姐请客，我就当宰肥羊了。”
问了周蓉和林可佳想吃什么，她们也没客套，说想吃瓜子儿。
叶婉清觉得赵灵仙是有事找她说，所以制造出单独相处的机会，果然两人一走出院门，赵灵仙就按捺不住开口了。
“婉清，我今天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就是……可能有点为难你。”
“什么事，你直接说。”
“哎，还是我二姨夫那事！”赵灵仙也是心直口快的人，直接就说了，“之前你不是送了我一条红黑条纹的裙子，一件衣服吗？我就把它们寄给我二姨夫看了，也是想让他了解了解你的实力。然后，我二姨夫连写信都来不及，直接打电话到了我家里，让我家里给我传话说想买你的设计图。”
“当然，当然……我知道你不想做卖设计图的一锤子买卖，所以我也跟我二姨夫说了。他的意思是，这一次合作只要你能拿出让他满意的春装款式，合作方式寒假的时候可以谈，他保证在他能做到的范围内不会亏待你。”
“最重要的是，那个……如果有冬装款式，这时候能先给他，那……就最好了……要是寒假再过去的话，那时候上冬装就晚了……”
说到最后，赵灵仙也觉得这要求有点为难人，嘟起嘴巴道：“你说我二姨夫不愧是做生意的，就是精明！”
她都快不好意思了！
但是，从小宠她宠到大的二姨夫开口了，她也不能不管啊。
叶婉清还以为是什么事儿，没想到是这个。
她想了想道：“这事我先答应下来。刚好我脑子里有几个创意，也知道现在做冬装时间很赶，今晚我就动手把设计图给画出来，明天交给你寄出去。至于合作方式……等寒假我到了上海再谈也没事儿，我这里不着急。”
第一次合作，不说吃点亏，就算是白给，叶婉清也没有二话的。
毕竟在江南纺织厂那件事上，赵灵仙和许绪帮了不少忙，现在赵灵仙有事情求助，她一定不会拒绝。更何况，她相信以赵家的家风，还不至于跟她斤斤计较。
赵灵仙得到了准信，顿时笑开了：“行！”
自家二姨夫拜托她的事情她完成了，她心里开心！叶婉清愿意相信她，给她这个面子，她觉得叶婉清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好朋友，她更开心！
——
知道赵灵仙这边赶时间，叶婉清晚上就熬了一个夜。
凌晨四点，她已经画好了四张冬款设计图。
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她看着窗外那漆黑的夜色，院中摇晃的树影，突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充斥心间……
前世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唯一让人惊讶的地方也许就是跟戈渊的婚姻。
可今生，她好像越来越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因为心智坚定，努力不休，她也越来越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轻轻一笑，叶婉清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洗漱一番躺上床，一夜好梦。
第二天上午。
不用叶婉清去找赵灵仙，她自己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走进院子里，她就大声道：“婉清，婉清，设计图你画好了没？要是你弄好了，我现在就给我二姨夫寄过去，让他们工厂尽快开工。对了，我昨晚给我二姨夫打电话，他还说想拿到设计图之后直接跟你联系，说说修改意见，顺便初步定一下合作的细节什么的，你看行不行。”
叶婉清从房间里走出来：“行行行！”
第74章
走出房间, 叶婉清看着外面明媚的日光，掩唇打了一个哈欠。
泪眼朦胧的。
为了赵灵仙这家伙, 她也真是拼了。
晚上干活到凌晨四点，她睡觉前还给自己定了一个四小时的闹钟。八点钟闹钟响了，她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吃了个早点, 又画了一张设计图出来。
一共五张设计图，哪怕里面有款式赵灵仙二姨夫看不上，应该也能挑出一两款能用的。
“你看看。”叶婉清把五张设计图递给赵灵仙，没忍住，又抬手打了一个哈欠。
赵灵仙看着她这样子，笑得弯下腰：“平时看你总是文文静静、冷静理智的样子，好难得看到你这迷糊的模样哦，真是太可爱了……”
说着, 她还没忍住在叶婉清脸上掐了一把。
“没良心的，也不看我是为了谁。”叶婉清打掉赵灵仙使坏的人, 盈满了生理性泪水的杏眸瞪了她一眼。
赵灵仙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谁叫我是你好朋友呢，我有面子啊。”
叶婉清没好气的又拍了拍她，懒得说话了。
胡闹几下，赵灵仙认真看起了设计图。
一共五张冬款的设计图，叶婉清设计了三款呢子衣，两款棉服。
呢子衣有短款，长款，超长款三种规格。其中短款的带着点儿韩版风格，宽宽大大的, 溜肩，穿在身上很显瘦。衣服纽扣用的是比一元硬币还要大一圈的木扣子，实用又能当装饰，看着显档次又别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