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如果不懂西餐礼仪，她怕叶婉清和戈渊会觉得不自在。
真是失策了，赵灵仙心里沮丧。
“没关系的。”叶婉清柔和笑道，“筷子这么难的工具都难不倒我们国人，难道还怕刀叉吗？大不了就用手抓呗，我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赵灵仙忍不住笑出声：“是是是，就是这样。”
事实上，叶婉清刀叉用得很不错。
她优雅地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成合适入口的大小，自然而然地把盘子和戈渊那一份换了过来，然后又开始切。
切牛肉的时候，她一边跟赵灵仙说着话，仿佛自己在做的是很平常的事情。
赵灵仙虽然很惊讶叶婉清用餐礼仪，但礼貌地没有表示出来。
而戈渊，他一双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叶婉清，像是怎么也看不够她。
西餐厅里的灯光迷离美丽，却都不及她身上散发的光芒的万分之一。悠扬的小提琴曲婉约动人，也没有她好听的声音那么让人如沐春风。
——
三人正吃着饭，低声说笑，气氛愉快又融洽。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却突地走进西餐厅里，左右看了看之后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走来，脚步有些匆忙。
“灵仙……”浑厚的男声响起。
一个身材中等、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走到几人的桌子面前，脸上带着笑，跟赵灵仙打了招呼之后就看向叶婉清两人。
“二姨夫，你怎么来了？”赵灵仙惊讶地瞪大眼睛。
朱磊无奈一笑：“去了你家，听你妈妈说你在这里招待叶同志，我就连忙赶过来了。太冒昧了，但实在是没办法，上面突然下了通知让我明天去外地出差，比较赶时间……”
叶婉清明白过来，连忙站起身：“您好，朱经理。”
戈渊也站起身。
“你好，你好。”朱磊爽朗一笑，和他们握手，“实在是抱歉，时间有点不凑巧，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没关系的。”
叶婉清也吃得差不多了，和朱磊认识之后再落座，两人就谈起了正事。
这一次叶婉清来上海主要是为了跟朱磊谈合作，有些想法她已经在心里考虑了不短的时间，不存在匆忙，什么时候谈都无所谓。
吃完的盘子都被服务员撤走后，叶婉清严肃起来，进入了工作状态。
为表示诚意，朱磊带来了最近两月的销售报表，让叶婉清能清楚看到他们服装厂的销售情况。
叶婉清仔细看了看，发现服装厂最新一季的冬装中她设计的那五款卖得特别好，其他的款式就很一般，之间相差足足有两三倍的销售差距。
而这差距，主要还是因为叶婉清设计的五款原材料比较贵，导致定价也比较贵，并不是走量的款式，所以才这样。
叶婉清问了问朱磊，发现她这几款衣服评价也很好，回购率很高。
如果以后叶婉清设计出物美价廉的款式，那销售肯定会碾压式超过其他款式了。
也是这销售量，让朱磊对叶婉清更加重视。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叶婉清的设计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服装厂再也不担心竞争不过广东那边的服装了！
只要叶婉清一直水平在线，只要他们保证质量，服装厂的效益就不会跌！
说不定不止不会跌，还会大涨！
到时候，他这个销售部的经理就是最大的攻功臣了！要知道，叶婉清可是他挖掘的，那五款冬装的投产和上架，以及和叶婉清的合作方式也是他力排众议安排的！
叶婉清了解清楚了情况，就预备和朱磊谈接下来的合作了。
她知道这一次朱磊之所以在这五款冬装上给她每件四块的高提成，主要是因为时间比较匆忙，为了争取冬装这一季的销售才会那么容易松口。
再合作，要谈下这样的价格就比较不容易了。
而叶婉清也不介意在价格上放宽一些要求，因为，她有其他条件。
第81章
做饰品, 叶婉清可不打算做一辈子的手工作坊。
既然她已经在“个体户和私营企业”这个争论中站在了风口浪尖, 哪怕是为了支持自己的理论, 她也不能满足于一个二十人规模的手工作坊。
再说, 她拥有重生的眼光, 知道以后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 不趁着现在别人都在观望的时候打下一片天地，等到以后竞争激烈的时候再下场, 那是不是太迟了？
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而她根本不担心因此而判刑获罪什么的, 那她就更要大力发展了。
一步先, 步步先。
最近叶婉清已经在慢慢地建立品牌, 打算推出自己的饰品品牌。
而一旦要往这个方向发展的话，让同校同学小打小闹的散卖自然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也不适合品牌形象，那么……有什么比跟朱磊合作更好的方式呢？
服装厂有自己的合作厂家，朱磊作为销售部的经理，他手里的渠道人脉就是最好的资源, 也是现在的叶婉清最需要的。
而叶婉清想要的就是朱磊为她打通渠道，让她以后能顺利把饰品品牌推广出去。
为此, 她可以在服装设计图上让利。
时间不算早, 叶婉清和朱磊你来我往，用最快的速度谈好了合作。
以后每一个季度，叶婉清都要给朱磊不低于五张的设计图, 合作方式为每张设计图一千块加每件衣服三块五的提成。
别看提成每件衣服只少了五角钱，如果春夏秋三季衣服走量的话，叶婉清给服装厂让的利就很可观了。
这一个让步，相比增加的一千块设计费来说要有诚意多了。
另外，如果叶婉清的设计图上用到关于饰品的搭配，诸如毛衣项链、胸花、皮带等产品的时候，华兴服装厂的合作对象必须是叶婉清的作坊，而叶婉清也会给与一定程度的优惠。
最后，朱磊也保证会利用手上的渠道推广叶婉清的饰品品牌，为她铺开销售网。有关这一点，详细到哪些渠道的引进，朱磊为表诚意都写进了合同之中。
当然，每个渠道成与不成，这也不是朱磊单方面能决定的，需要叶婉清自己努力才行。这一点叶婉清也表示理解，并不会因此而追究朱磊的责任。
晚上的谈话，愉快又轻松。
朱磊抱着诚意而来，而叶婉清看在赵灵仙的面子上也不会斤斤计较，这一次合作内容让双方都很满意。
因为第二天还要出差，朱磊并没有久留，说了一声“抱歉”之后他将带来的几个印着华兴标志的礼品袋送到叶婉清面前，还有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的礼盒。
“这是用你的设计图做出来的成品，质量还不错，穿出去绝对有面子。”
一共五件高档衣服，这可是一份厚礼，叶婉清有些没有准备，连忙拒绝：“这怎么行？太让您破费了。”
朱磊爽朗笑道：“你可是我们的大设计师。总不能别人都穿上了你设计的衣服，我们的设计师自己却不捧自己的场吧？再说，你是灵仙的朋友，这就当我这个长辈给的见面礼了。”
“……那行，谢谢朱经理。”叶婉清也没有扭捏，笑着接受了。
至于那个礼盒，她觉得里面多半可能是什么上海这边的特色点心小吃，就跟着一起接受了。
赵灵仙却不乐意了，皱着鼻子不开心地问道：“二姨夫，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呀？”
“哈哈……”朱磊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记，“什么时候少过你衣服穿？你的衣服已经放到你房间了。缺谁的也不能缺你的，不然你二姨得把我关在门外。”
“那就好！”赵灵仙得意地笑了，又兴奋地看向叶婉清，“婉清，我也有新衣服，我们可以穿姐妹装啦！还是你设计的哦！”
叶婉清理解赵灵仙这种小女生的心理，想了想笑着建议道：“那明天我们就穿一样的衣服，怎么样？”
“行啊！”赵灵仙果然更开心了。
——
回到招待所，戈渊把拎着的五件衣服放在斗柜上，叶婉清则拿起了另外一个礼盒，开开心心地准备拆包装。
西餐厅的东西味道的确是不错，但是，她跟朱磊谈了那么久的话，肚子里又空了起来。
她怕戈渊也没吃饱，两人休息前吃点小点心倒是也挺好的。
上海特色小点心有蟹壳黄和高桥松饼，蟹壳黄在街边小摊或者茶楼中都能买到，但要买到好吃的却不容易。好吃的蟹壳黄外表形似蟹壳，褐黄色很漂亮，吃起来又酥又软，入口带香。
而高桥松饼好像也是只有上海才能吃到的名小吃，因为酥皮太薄，还不方便携带，最好吃新鲜的。
前世叶婉清倒是来过上海，但来去匆匆的，并没有机会尝到这两样美食。
要是朱磊送的礼盒里有这两样就好！
“渊哥，吃小点心吗？”叶婉清一边拆包装，一边诱惑戈渊，“跟你说，这边的小吃都很不错哦。今天咱们吃完小点心，明天去街上吃小吃。”
倒水的戈渊应声：“行。”
说实话，西餐厅那点东西根本没吃饱，他早就肚子饿了，只是懒得说。
结果，眉开眼笑的叶婉清一打开礼盒包装就傻眼了。
这礼盒里哪里是什么小点心，明明就是一叠叠的大团结！
这……
“什么情况？”叶婉清眨了眨眼睛。
发现礼盒里还躺着一张纸，她那起来一看，这才明白。
原来这里面的现金是她这一次那五款设计图的提成，因为朱磊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才用这种财不露白的形式给了她。
不过，谁说朱磊心里没存着几分促狭的心思？肯定也是想吓她一跳！
叶婉清没忍住腹诽。
“吃的没了？”戈渊走过来，有点可惜。
叶婉清：“……没了。”
两人对视一眼，借着几乎同时开口：“那就出去吃吧！”
——
晚上十点的上海灯火通明。
叶婉清走在寒风阵阵的大街上，围拢了脖子上的围巾，悄悄把手塞到戈渊宽大干燥的手里。
反正这时候天色已晚，没人注意的话，也不会引来别人异样的目光。
感觉到手心里钻进一只软绵却冰冷的小手，戈渊先是诧异地瞅了身边的小女人一眼，发现她怎么也不看他，反而一本正经的、掩饰性的看着远处的景色，顿时没忍住低笑出声。
叶婉清听到了，但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没抽出手来。
有这么一个天生大暖炉在，不用上才对不起自己呢。
两人牵着手在街上走了一阵，最后找到了一家挂着“王家生煎馒头”牌匾的小店。
“吃这个吧？”叶婉清扭头问身边的大男人。
戈渊觉得都可以，点头：“行。”
两人朝着店子走，叶婉清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戈渊抓得很紧，怎么抽也抽不动。
就在她着急的时候，身边的大男人突然用手指在她掌心轻轻扣了一下，然后淡定从容地将她的手放开。
明明自己做小动作，还反问她：“怎么了，站在这里不进去？”
叶婉清瞪了这人一眼：“……”
她家渊哥，好像越来越皮了啊！
社会果然是个大染缸！
进门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立刻就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两位要吃点什么？”
叶婉清问：“除了生煎包，还有别的推荐吗？”
“那可多了去了。”伙计笑眯眯地熟练介绍道，“我们店里的小笼包很不错，皮薄馅儿大，味道美！三鲜小馄饨吃一个保准让你一口气把汤给喝完！如果不想吃小馄饨，来上一碗油豆腐线粉也不错，配着生煎包吃正好，解腻！”
叶婉清：“行，那就一份生煎包，一份小笼包，再来两份油豆腐线粉吧。”
“小馄饨您不来一碗？”
“明天再来吃，晚上吃多了积食。”
“行行行，好在来。”
伙计忙活去了，叶婉清收回目光扭头朝店门外看去，觉得这时候的上海虽然没有几十年后的繁华，街头巷尾却多了一丝市井生活气息，让人感觉挺舒服的。
吃的很快端上来。
生煎包皮薄肉香，底部那一层被油煎得酥酥的，吃上去口感层次丰富。小笼包皮薄馅……虽然不算大，但也算厚道，肉香浓郁。
叶婉清小口小口咬着，感觉味道挺不错，只是吃了两三个就觉得有些油腻。
这时候喝上一口油豆腐线粉汤，这汤清清的却是吊出来的高汤，滋味鲜美，一口下去就解了口中的油腻。
戈渊过得比较糙，又真是饿了，一口一个生煎包，一口一个小笼包，再喝上一口汤，转眼间就把桌上的吃食给解决了大半。
叶婉清不得不提醒他：“你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你吃多了肠胃不难受？”
戈渊黑眸睨了她一眼，动作依旧不停：“不吃饱点，晚上哪有力气开工？”
叶婉清：“……”
“哦……我一天不那什么，就憋不住！”
叶婉清：“……”
这人是狗耳朵吗？还这么会借机发挥，给不给她一条活路了？
——
晚上，戈渊用行动表示：不给！
并且还把自己暗搓搓带过来的三个小雨衣，一晚上都给用光了。
第二天看着床边丢着的三个塑料包装袋，戈渊陷入了深思。
叶婉清伸了个懒腰从睡梦中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现自家大男人正低垂着头坐在床沿，正满目沉思地看着什么，像是在寻找人生真谛。
“你想什么呢？”她拥着被子，戳了戳他的腰。
戈渊一本正经地回头：“我在想，上海这边的小雨衣限不限购，要不要买上一箱带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