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简单了是改剧本的问题，说大了就是侵犯著作权，谁还不是混口饭吃，四五十岁的老男人了，平时干点儿啥过火的事情我也不说了，欺负人小孩子就不懂事了吧？啧，丢人现眼。”
张辞跟季时年关系不错，其中固然有季伯母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对他发自内心的欣赏。
至于季时年跟林家之间的事情，他也有所了解，那小姑娘机灵可爱，长得又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比旁人生得都好看，也难怪这小子动心。
两人在网络上发声之后，便继续埋头拍戏，剩下的一切全都交给了陈利。
张辞这些年在圈子里人脉也不少，被他带过的演员也都跟着跑出来发声，痛哭流涕指责当初被张导抓着一个镜头改十几遍的心酸历史，而后不得不感叹，编剧在剧组里拿钱最少，干的事却最麻烦。
刘明鑫也是极为气恼，他本人并不出名，却因为这一次事件被挂在高高的墙头上。
事实上很多导演都有自己长期合作的编剧，但林唯唯年纪太小，瞧着便不是个靠谱的，难道让他去跟她那个小丫头片子低声下气的讨论剧本？
不可能！
刘明鑫也有自己的傲气，他本也没瞧上林唯唯，只不过是卖别人一个面子罢了，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这般执拗倔强，一时有些头大。
倘若是旁人也就罢了，给点儿钱打发掉，绝对不会有什么后患，可偏偏这丫头不知背景有多深，竟然连张辞这等名导都站出来说话。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挂了又打，一连好几遍，刘明鑫正在焦灼之中，接起电话也没好脾气。
“喂，谁啊？”刘明鑫不耐烦道。
陈利莫名笑了笑，听到他这种语气便知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于是开口道：“刘导，你好，我是陈利，目前是林小姐的经纪人，我们谈谈？”
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刘明鑫虽心底愤怒，却也没办法，只能道：“你们想要什么结果？”
其实他也能想到，无非是让他道歉，承认自己工作态度的不认真，洗白林唯唯，可他到底是不甘心。
林唯唯也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
“刘导，这话该我问你吧？”陈利笑了笑，语气和善：“其实咱们谁都知道，这是个意外，小姑娘刚出来混不懂事，可您做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刘明鑫沉默下来，脸色难看。
“道歉可以，”刘明鑫缓缓道，“但是我得知道她的背景，栽跟头也得让我栽个明白。”
陈利挑挑眉，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识趣，便道：“好说，季时年的工作室知道吧？她出钱开的。”
刘明鑫：“……”
他的脑袋有点懵，这小姑娘那么有钱，还出来当穷编剧？整个剧本的改编费用他给了不到两万块，在业界已经算不低了……
刘明鑫一阵唏嘘，忍不住道：“有钱还出来干这个？真会玩。”
陈利笑笑，漫不经心道：“再多说一句，她是陆漱画的女儿，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刘明鑫脊背莫名一寒。
陆漱画他是知道的，第一美人的名头挂着，虽然每年没几部戏，但耐不住人家有那么漂亮一张脸，流量持久不衰，若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她是圈子里有名的钢铁侠，谁都不怕，谁都敢怼两句。
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身上干干净净，一点儿把柄都没有。
刘明鑫无奈的放下手机，心头像是压了块石头似的。
下定决心坦白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也很清楚，如果他不道歉，将林唯唯从这件事中摘出去，以后他的麻烦肯定会更多。
下定了决心之后，刘明鑫不再犹豫，直接向林唯唯简单的道歉，在公众面前坦白擅自改动剧本的事情。
但对于抄袭，他却并没有直接承认，而是委婉的指出，所谓的抄袭都是一些极其常见的梗，而且在法律上低于一定的数量，根本构不成抄袭。
网络上的原著粉见到导演终于发声，却是只承担了一部分责任，言辞之间反而愈加的愤怒。
但这些都跟林唯唯没了关系，她改动好的剧本已经完全放到了微博上，至于原著粉的反应，她不愿再去关注。
得到道歉的林唯唯却并没有再出现，当一切尘埃落定，她却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心中更像是蒙上了一层阴翳，无论如何都无法拂去。
直到今天，她不得不承认，她把编剧想象的太过简单了。
沈墨白也了解到这件事的始末，他认认真真的将林唯唯改编的剧本看完，眼中难免露出一抹惋惜。
如果刘明鑫完全按照剧本来，效果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她思虑的很周全，即便是无脑的校园剧，也将每一处伏笔描写的恰到好处，至少不会如今网剧中的生硬的台词。
沈墨白第二天便出现在了京都，他以前也没少过，但却更喜欢江城的氛围。
林唯唯坐在他的对面，神色恍惚，精神并不大好，沈墨白敲了敲桌子，低声道：“你不必这样，你改的很好。”
林唯唯扯了扯嘴角，勉强的笑笑，沈墨白一怔，倏而一笑道：“好吧，我忘了你还是个不讲道理的小姑娘，所以他们的行为大大的触怒了你，你很不理解他们，对不对？”
“至少我没说过不配合的话。”她说道。
如果刘明鑫跟她说某些地方需要修改，她根本不会拒绝，事情也根本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眼看着一部好作品染上污名，是一件令人痛惜的事情。
“是啊，你的确没说过，可你也没问啊。”沈墨白挑眉，却惹来林唯唯一双略带薄怒的眼神，“谁说我没问，他们都没理我，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拍完了。”
她的确是极委屈的，年纪小又不是她的错。沈墨白笑了笑，忽而想起当年的自己，顿了顿道：“你问了，但是没有人把你当回事，所以你很愤怒又委屈。”
林唯唯扁扁嘴，算是默认了。
“你的确是年纪太小，剧组的很多事都不明白，”沈墨白语气平淡，“剧组就好比一艘大船，编剧是水手，名义上掌控着方向，可导演才是船长，他的命令很重要，而且——”
“你觉得哪一个船长会把掌舵的任务交给一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你也说过，我有能力去做。”林唯唯强调道。
沈墨白不置可否，柔声道：“可是你的能力，不应该只让我一个人知道，至少在其他人的眼中，你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唯唯，你要学会推销自己。”
“当然，以你的优秀与能力，早晚有一天会成长起来，可是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孩子，如果你想要掌舵，必须向他们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你没有展现足够的实力之前，没资格登上自由的甲板。”
林唯唯怔住了，沈墨白说的话不无道理，她现在就像是一个想要拎起斧头劈柴的孩童，没有人相信她能够劈开，可她却偏偏要拿起斧头。
那刘明鑫如何会愿意向她道歉呢？是因为季时年？
“不要气馁，如果你不习惯跟他们沟通，可以先过来帮我，我会给你推荐几个靠谱的导演，”沈墨白安抚道：“你的能力没有问题，我相信。”
林唯唯微微颔首，轻声道：“谢谢你，沈师兄，我没有气馁，等忙过了这一段儿，我再过去帮你。”
“随时欢迎。”沈墨白眸中笑意浓郁了几分。
送走了沈墨白，林唯唯陷入了沉思。
刘明鑫怎么会那么干脆的道歉？她想不明白，索性直接爬上了微博，翻到了相关话题，这才注意到话题相关中一系列大V的加持。
没想到季时年竟然说动了张辞帮忙，林唯唯心底掠过一丝异样，一时情绪难明。
“多谢帮忙，回家请你吃饭。”
林唯唯犹豫着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却并没有期待他能回复，倪夏说最近季时年的时间很紧张，拍戏很辛苦。
心底划过一丝愧疚，她还没有倪夏了解他的举动。
没过多久，季时年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语气轻快：“回家呀，回谁家？”
林唯唯：“……当然是我家。”
“这样啊——”季时年拉长了语气，慢悠悠道：“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想嫁人了呢。”
听到他没脸没皮的话，林唯唯的感激挥霍一空，气恼道：“季时年！你别胡说！”
季时年闷笑几声，揉了揉眉心道：“你没事儿就好，也算不上我帮忙，主要还是靠阿姨的威名。”
林唯唯不解，疑惑道：“我妈？”
“嗯，圈子里没人敢惹阿姨，”季时年笑道，“阿姨不在乎得罪人，她跑过的剧组也多，不少导演都认识她，谁还没点儿见不得人的事。”
林唯唯当即笑了，得意道：“谁让那是我妈呢，上次陈美的八卦我妈都告诉我了……”
话刚出口便停了下来，她隐约记得当初跟陈美吵起来还是因为季时年，虽然她早就退出了娱乐圈，但提起这名字还是觉得怪怪的。
陈美当初还惦记季时年，想潜了他呢。林唯唯心底泛酸，果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长得好看都是有特权的。
季时年却是幽幽一叹，语气无奈又宠溺：“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不喜欢她，别吃醋了好不好？”
林唯唯：“……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季时年：“不，你有。”
作者有话要说： 年年：不，你就是醋了！你爱我爱得要死！
唯唯：:-P
第85章
时间在平静之中缓缓流淌，一晃便过了两年。
林唯唯除了完成学业，便是跟着沈墨白跑剧组，如今也能独当一面。
这两年却是季时年的飞升期，他接连跟张辞合作一年多的时间，将长篇小说分为七季，完整的打造出来。
男主从始至终都没有换，而导演和编剧也始终如一，这是一件枯燥，却又令人兴奋的事情。
与此同时，系列剧的各种周边畅销不停，季时年的海报挂满了大街小巷，通告和代言拿到手软。
林唯唯嚼着吸进嘴里的珍珠，目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对面马路上一人多高的广告牌上。
季时年瘦削的身形印在上面，神色清冷，却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他好像真的很少对别人笑，林唯唯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却又觉得这代言人一直站着，任凭周围的人摸来摸去，跟傻子没什么区别。
摸就摸呗，反正就是一块牌子，等她回去可以掐真人！
正在想着，倪夏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一脸的戏谑，“又走神了……啧啧，林唯唯啊林唯唯，我就没见过你这种女人，表面上是个清心寡欲的尼姑，其实是个没羞没臊的小浪-蹄子！”
林唯唯瞪她一眼，慢吞吞道：“都快毕业了，能不能给彼此留一点儿善良？”
倪夏不以为然，露出一抹假笑：“是！所以您老人家什么时候让我去当伴娘？！”
林唯唯：“……”
“要不然你把位子让出来？”倪夏好整以暇的斜眼瞥她，漫不经心道：“反正你不稀罕，有的人愿意要。”
林唯唯撇撇嘴，不服气道：“你们谁乐意要就要，反正欠我的债都要还！加倍还！”
季时年这些年赚了不少钱，比她这穷编剧有钱多了。
林唯唯瞧着心里酸水直冒，嘚瑟啥，等她回家继承亿万家产，肯定比他有钱！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唯唯的手机却响了，她瞧了一眼，是家里的座机。
林择予快三岁了，经常在家里摆弄东西，没少拨过来电话。
“喂……”林唯唯刚开口，便被对面打断了，林爸爸的语气有些凝重，低声道：“唯唯，你快回来一趟，叫上年年，爷爷住院了。”
林唯唯脸色一僵，脑袋隐隐有些发懵，怎么会这么突然？
来不及多做解释，林爸爸已经挂断了电话，她迅速起身，直接订了下午的两张机票。
自从林择予出生后，林老爷子的精神一直都很好，再加上他平时也注重保养，林唯唯倒是并没有怎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反倒是季时年，经常带着林老爷子做各种检查。
现在想想，季时年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季时年的剧组刚杀青，听闻这消息也急匆匆的赶往机场。
林唯唯脸色发白，坐立不安的等待着，季时年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安慰道：“别担心，爷爷一定会没事的……”
“你跟我说实话！”林唯唯抓紧了他的衣服，心情忐忑，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问道：“我想知道真实情况，而不是简单的安慰。”
季时年有一瞬间觉得她发现了什么，可随后便将这念头抛到了脑后，抿抿唇道：“我不清楚，爷爷年纪的确很大了，但之前我带他去检查的时候没大问题。”
林唯唯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时年心神有些恍惚，这两年中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多，她很忙，他更忙，回家的时间也是少得可怜。
“一定不会有事的。”林唯唯低声喃喃道。
两人谁也没有心情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两个小时之后，飞机停落在江城机场，机场门口早就有林家的车接他们去医院。
林唯唯心情十分沉重，林老爷子虽然有时候挺拧，但对她却是真心疼爱。
林老爷子孤零零的躺在雪白的病房中，林爸爸与林妈妈都被轰了出来，说是病人需要安静。
隔着玻璃窗看到他那张慈祥却满是老态的脸庞，林唯唯的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林妈妈沉默不语，反倒是一旁的林择予跑过来抱住她的腿，仰起头安慰道：“姐姐不哭，姐姐不哭。”
林唯唯摸摸他的脑袋，转过头问道：“爸，爷爷怎么样了？”
林爸爸没吭声，多看了几眼躺在病床上的林老爷子，一咬牙道：“医生说他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受刺-激，不然……这一次算是救回来了，以后可不好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