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翻翻这件,摸摸那件,总觉得哪件也不妥当。
“主子,不如选这件木胎海棠宝石花盆景。”
沈嬷嬷不忍沈明卿这么纠结,随手指了一件木胎海棠宝石花盆景道。
这座木胎海棠宝石花盆景是明永帝赏下来的珍宝之一。
盆景的盆为木胎所制,口沿为金漆,花朵都是用小粒鸽子血红宝制成,宝光烁烁,鲜明悦目。盆内以碎绿宝料块为盆土,叶子为点蓝金属叶片,绿色明快,质地纯净,金属丝缠裹绿色丝线弯折而成的海堂枝条,宝石花错落有致,繁简高低相映成趣。
这件木胎海棠宝石花盆景选材名贵,制作细腻,风格清雅,是案头清赏的佳品。
很名贵,但也不至于稀有。
沈明卿拿出这件做礼物,既不会太高调也不会太失礼。
太好了!
这就是它了!
沈明卿几乎是双眼放光,对沈嬷嬷充满了感激,“嬷嬷,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沈嬷嬷无奈的摇头,眼底却有着不自觉的宠溺。
冬欢毫无波澜。
她家小姐嘴甜得要命,骗死人不偿命。
动不动就“没有你,我可怎么办……”,骗得你晕晕乎乎,只想宠着她,拼命的宠。
哼!
她才不会上当。
她已经清醒了。
“冬欢,快,用一个礼盒把它包了,拿去送走。”
沈明卿就像完成一个任务一般。
很不走心。
“放心吧,礼盒早就准备好了。”
冬欢上前捧走了那盆木胎海棠宝石花盆景道。
“好冬欢……嘤嘤……”
沈明卿抱着冬欢的细腰,哼唧着撒娇。
冬欢抱着那盆木胎海棠宝石花盆景,一脸的嫌弃,可是,身体有它自己的意志,半点想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屋里的小丫鬟都抿着嘴,笑着看自家主子和高冷的冬欢姐姐撒娇。
“主子,王妃寿辰那天,宾客很多。您这肚子可都有八个月了……”
沈嬷嬷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冬欢的心也忽悠一下。
七活八不活。
八月是最危险的月分。
若是宝宝早产是七个月的话,还有可能活下来。可如果是八个月的话,几乎是不可能活的。
这个月份出事不得。
怎么就偏偏赶上主子八个月的时候,王妃过寿呢?
若是主子不去,那就是对王妃的大不敬,还不知要被王妃怎么记在心里呢。可是若是去了,这么多宾客,人那么杂乱,万一出了事儿,那可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
弄不好,连母亲都保不住。
冬欢不由得紧紧的抱住了盆景,眼底全是担心。
相较于冬欢和沈嬷嬷的担心,沈明卿则是完全不担心。
她不在意的挥挥手道:“不用担心,我又没打算去!”
什么?!
你不打算去?!
冬欢和沈嬷嬷吃惊的互相看了一眼。
沈明卿抱着肚子坐到了软榻之上,抓了一颗陈皮糖甜甜嘴,理直气壮的道:“我上次进宫冲喜动了胎气啊,一直在静养呢……还没好啊……想必王妃会体谅的。”
就算不体谅,她也没法子。
沈明卿胆小,怕死得很。
上次进宫,就差点玩掉她的小命。
这次王妃寿辰,只不定还有什么妖蛾子在等着她呢。
她现在都八个月了,若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就是一尸两命。
虽说她也挺怕王妃记恨她的,但是,她自从进府后,就一直小翼翼,王妃不还是看她不顺眼?
总之,看她不顺眼的理由有一百个。
无论哪一个都不值得她为了王妃的一个顺眼,而拿肚子里宝宝的安危去冒险。
她不管。
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去的。
若是萧景琰来让她去,她就抱着肚子打滚,说她肚子疼。
反正,她就是不去!
“也好!”
沈嬷嬷沉吟了片刻,道:“对外别说不去,只让外人以为我们会去,等到那天,老奴亲自去向王妃解释。”
“嬷嬷……”,沈明卿感动的两眼汪汪,“没有您,我可怎么办?!”
又来了……
冬欢气哼哼的抱着盆景找礼盒去了。
没眼看!
不想看!
……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第61章 【捉虫】
四月初十, 琅王妃寿辰。
几乎半个京城的权贵都来了, 琅王府外车水马龙排起了长队,府内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整个琅王府热闹非凡。
珍妃娘娘和明永帝都赐了赏赐下来, 一盘盘的搬进琅王府,惹人艳羡。
做为当之无愧的宴会女主人、整个宴会中心,琅王妃在这一天,风光无限。
秦君蓁今天身穿正红织金云凤纹裙衫, 逶迤拖地轻绡下裙。乌黑发亮的秀发, 绾成大气端庄的归云髻,云鬓里插着赤金扁胜, 头戴累丝金凤簪, 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大红的珊瑚手钏,整个人雍容华贵, 艳光逼人。
这样春风得意的琅王妃, 让太子妃高玉容恨得直咬牙。
就是她们夫妻俩害得她家太子爷实力大损,储君之位不稳。
现在,还敢这样招摇的大宴宾客。
还有这些闻风而动、侍机投巧的小人们, 他们哪里是来为琅王妃贺寿?他们是奔着琅王妃身后的琅王萧景琰的。
对于太子妃高玉容明明恨她半死,却还不得来为她贺寿, 琅王妃秦君蓁只觉得异常的痛快。
高玉容,今天终于也轮到你尝尝忍气吞声, 不得不为的屈辱了。
琅王妃秦君蓁心里痛快, 脸上却笑眯眯的对太子妃高玉容道:“太子妃恕罪, 我去接一下客人。”,说完,不待太子妃高玉容有什么反应,嘱付身旁的叶侧妃,“好好照应。”,然后,矜持的对太子妃高玉容一点头,便起身走了。
太子妃高玉容的脸都气青了。
她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羞辱和冷遇!
秦君蓁!
她记下了!
叶侧妃仍是温温柔柔的替琅王妃秦君蓁招呼着屋中的贵妇们,长袖善舞,十分的得体,屋中气氛和谐愉悦,在叶侧妃的妙语下,太子妃高玉容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怎么不见你府那个冲喜的沈氏?”
太子妃高玉容环视了一圈,发现琅王府的妾氏几乎都到了,只少了那个沈明卿。
高玉容恨秦君蓁,可是,更恨毒了沈明卿。
若不是她多事,太子如何会功亏一篑!
太子的局布下多日,都没有被人发现,只沈明卿去冲喜过后,便出了事,不是她坏了太子爷的大计,又是谁?!
是人都能听出太子妃高玉容语气中的不善,叶侧妃脸上挂着温婉的笑,解释道:“沈氏自从在宫中冲喜后,劳累动了胎气,一直在养胎……”
不说冲喜还好,一说冲喜,高玉容心中止不住恨意翻腾,冷笑道:“真是娇贵得很呢……一个小小的妾氏就因为冲喜有功,竟然连王妃的寿宴都不参加……啧啧……”
坐在叶侧妃下首的苏雪痕听到后,眼波一闪。
她巴不得高玉容说得再刻薄一些,最后,将沈明卿那只老鼠从窝里赶出来。
她一切计划都安排好了,结果,今天早上才知道沈明卿竟然以养胎为由拒绝出席琅王妃的寿宴。
气得又拍碎了一把玉梳。
这个沈明卿倒是精乖。
若是高玉容能将沈明卿激出来,她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到时候背锅的是高玉容。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琅王秦君蓁正好又迎了一拨的客人入内,听到高玉容赤裸裸打脸的话,脸上火辣辣的。
一恨高玉容无事生非;二恨沈明卿持宠而娇。
偏偏一向很善解人意的叶侧妃只字不言,苏雪痕却冒了出来,很似恭敬般的道:“王妃,雪痕去看看沈氏?!”
只要琅王妃秦君蓁敢点头,她就敢逼得沈明卿不得不出来。
琅王妃秦君蓁看着苏雪痕意味深长的一笑,眼波一闪,缓缓道:“好啊……”
沈明卿怀的有可能是个女孩,可万一是个男孩呢?
有人急巴巴的当枪,她又何乐而不为?
她什么也没有做,做的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谁也不能说她错了。
苏雪痕精神一振,扶风弱柳一般,向众位贵妇告退。
太子妃高玉容阴阴的一笑。
她倒要看看这个有福的沈氏究竟有多有福。
前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漓雨院,上下的小丫鬟都慌了神。
怎么办?
都已经报了说肚子不舒服了,怎么还要让主子硬去呢?这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最后,不过是大家所有一番推卸,可她们主子却要倒大霉的。
冬欢气得铁青着脸。
高玉容、琅王妃、苏雪痕这三个人,没有一个安了好心。
她们不知道主子已经八个月了,现在是很危险的吗?
不!
她们知道。
她们就是知道,才会这么阴险。
漓雨上下人心惶惶,唯有沈明卿和沈嬷嬷依旧淡定。
沈明卿连软榻上小几上的瓜果茶点都没有撤的意思,依旧悠闲的吃个不停。
琅王妃大寿,这府里可是进了好些新鲜的水果,量多又新鲜。
宝宝要多吃水果,才会长得水灵。
枇杷、樱桃、草莓、桑葚、桃子、密果……满满登登,码了个色彩鲜艳的果盘,旁边还有一个五香坚果的果盘,里面是各种坚果,盐霜核桃、香甜甘栗仁、盐焗开心果、手剥松子……
苏雪痕进来时,看见的就是沈明卿正吃得欢。
苏雪痕双目闪过一抹怨毒,随后强压在了心底,冷着张脸道:“太子妃想见你,王妃让我来看看……”
沈明卿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懒懒的哼了一声,似是没听懂苏雪痕的言下之意,犹自吃得欢。
苏雪痕心中一堵。
她几乎可以肯定,沈明卿什么事儿也没有,她就是故意不去王妃的寿宴的。
“沈氏胃口如此之好,真不知王妃会做何感想……”,苏雪痕缓缓道。
冬欢上前一步,对苏雪痕行了礼,道:“我家主子早晨微感不适,已经向王妃娘娘告了假。”
多的冬欢一个字儿都不说。
言下之意就是‘我们已经和王妃告了假的,你一个和我们主子同样是妾氏的就别在这里叽叽歪歪了。’。
苏雪痕几乎气了个倒仰。
她没想到沈明卿竟然真的就无动于衷。
原本她想着,只要祭出太子妃想见她和琅王妃派她来这两个意思,沈明卿就会慌张的和她去前厅。到时候,出了事儿,她也可以说她并没有让沈明卿去前厅,是沈明卿自己的意思。
可现在沈明卿摆明了油盐不进,她若是不说明白点,怕是今天逼不出这沈明卿。
苏雪痕一咬牙,喝道:“沈明卿,太子妃和王妃的召见,你也要违抗吗?”
虽然太子妃和王妃并没有明白的有这个意思,到时候,她也可以狡辩称是她领会错了。只是多少也是会沾染上一些,洗得不那么干净了。
可是,她如果不这样挑明,怕是这个沈明卿会一直装傻。
苏雪痕心中得意,她都已经将话挑得这样明了了,看那沈明卿还如何装傻。
可是苏雪痕显然还是低估了沈明卿装傻的功力,只见沈明卿很不走心的慢吞吞的将嘴里的枇杷咽下,擦了擦嘴角和手指,然后开始抱着肚子哼唧,“哎哟,我肚子疼……我动了胎气了……”
漓雨院上下顿时大乱。
有那些守在外院不明情况的以为沈明卿真的动了胎气,拔腿就要往院外跑,“去请周大夫!”
“苏氏,你都对我们主子做了什么?!怎么你一来,我们主子就动了胎气?!我告诉你,珍妃娘娘还等着抱小主子呢,若是我们主子出了什么差错,我们漓雨院上下就和你拼了!”
春眠像是护崽的母鸡般的冲了上来,指着苏雪痕的鼻尖,将苏雪痕逼得狼狈后退。
花浓和滴翠急忙上前护着。
“你们滚!我们漓雨院不欢迎你们!”
梅果、绿芍她们死命的将苏雪痕三人往门外推。
冬欢和沈嬷嬷焦急的守在沈明卿的软榻前……
漓雨院鸡飞狗跳。
苏雪痕被撵了出来,脸色铁青,站在漓雨院的门口气得浑身直哆嗦。
奇耻大辱!
她苏雪痕、苏州知府的嫡女、上辈子宠冠后宫的苏妃,竟然就被一个小小的秀才的妹妹这样给赶出了院子,苏雪痕气得几欲晕厥。
“主子,我们走吧……”
花浓和滴翠眼见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下人们越来越多,不禁着急的摇了摇苏雪痕的胳膊。
她们知道主子生气,可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她们得离开。
这个脸,她们丢不得。
苏雪痕被花浓和滴翠提醒,才清醒过来,脸皮子发烧,银牙几乎咬破了舌尖,才使自己勉强冷静了下来,“沈明卿,你真是好样的!”
苏雪痕冷冷一甩袖子,转身带着花浓和滴翠离开。
心中盘算着一会到了太子妃和王妃秦君蓁那里,要如何好好的告沈明卿一状。
为了这一胎,连脸皮都不要了!
沈明卿的不按理出牌,让花浓和滴翠都大开眼界,眼情不由得有些恍惚,久久都不能回过神。
苏雪痕则想着一会告状想得太过入神……
主仆三人完全没有发现,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紧紧的跟在她们的身后,越来越近,衣袖晃动间,露出了雪亮的刀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