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想碰瓷我——见荷
时间:2019-05-01 09:10:17

  傅彦行皱眉,明白自己大约被涟歌戏弄了。
  可他并不想这么快回去,她一定会笑话他的。
  傅彦行的视线在殿内巡视一番,发现两个孩子正挨着在榻上睡觉,他便对玉音姑姑和几位乳母们道,“你们先下去吧,朕一个人陪陪孩子。”
  他们是他与涟歌的血脉相联,他表面上嫌弃团团圆圆“丑”,其实心里却是极爱他们的。
  现在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六月,婴儿用冰不好,凤藻宫里便挺了冰块供应。两个小家伙穿着大红色的四喜连体衣,趴在床上并成两个圆滚滚的小青蛙。
  傅彦行坐在榻边看了一会儿,发现团团竟然翻了个身,一下压在了妹妹身上。而没心没肺的圆圆,丝毫未觉,还睡得正香。
  “小坏蛋,竟然欺负妹妹。”
  若说论两个孩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顺序,那肯定是和涟歌眉眼相似的圆圆更得帝王欢心了,眼见女儿被哥哥欺负,傅彦行紧蹙眉头,伸出手指,一点点将团团推开。
  手指戳在小婴儿柔软的身躯上,那软绵的触感,令傅彦行心头都在颤抖。
  他到底没忍住,将手指往上移了移,挪到团团的脸上。
  三个月大的婴儿,脸蛋自然是肉嘟嘟的,他戳了几下,觉得手感越来越好,便又戳了两下。
  结果团团竟然嘴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
  傅彦行被他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地将人抱起来,但他抱孩子的经验并不多,手臂和胸膛又硬硬的,团团在他怀中扭了扭,哭得愈发大声了。
  乳母敲了敲门,小声问道,“陛下,是哪位小殿下哭了?”
  陛下不喜他们近身,没有得到允许,她们想直接进来看看情况也不敢。
  他有些心虚,怕团团吵到妹妹,抱着他来到门边,“快进来,是小皇子哭了。”
  乳母推门而入,傅彦行连忙将孩子塞给她。乳母将团团抱到一旁轻声哄着,又仔细查探,发现小殿下既不是饿了,也不是尿了,可是不管怎么哄,他就是哭个不停。
  她紧张得脑门上直冒冷汗,心里越发慌张,想问问详细情况,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陛下,方才小殿下,是怎么哭起来的?”
  这么小的婴儿,总不会是做噩梦,她便怀疑,是小公主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打到小皇子了。
  这种情况,兄妹之间偶有发生。
  傅彦行有些尴尬,没说是自己将儿子戳哭了,含糊道,“朕也不知。”
  他看着儿子哭得小脸通红,到底还是心疼的,又给他抱过来,东西僵硬地学着乳母们哄孩子的姿势,在怀中轻轻摇晃,嘴里尽量温柔地哄着,“乖宝宝,别哭了,你一哭,父皇的心都要碎了。”
  平日里孩子哭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涟歌在哄,他就在一旁看着。可今日才觉得,原来带孩子真的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
  这么一来,他因为涟歌照顾孩子们累了而疏忽他的那点怨念,便少了一点点。
  可小团团还是哭个不停,他又是头大又是心疼,“威胁”地呵斥团团,“不许哭了,再哭,父皇就要打你的屁股了。”
  这种恐吓人的招数,兴许明年再用会有效果,但绝不适用于现在。
  团团理都没理他一下,继续撒着欢哭得惊天动地。
  傅彦行怕他再哭下去,宫人们就要去请涟歌来哄了。
  他心虚的很,对两个乳母道,“朕抱孩子去勤政殿,晚些时候再送回来。”
  那两个乳母放心不下,忙远着些距离,跟在傅彦行后头。
  玉音姑姑立在原地,想了想,还是遣了一个宫人去通知皇后。
  入了勤政殿,团团竟然奇迹般地不再哭泣,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勤政殿的陈设。
  他心中大为满足,抱着孩子坐到御案上,夸赞他,“真不愧是朕的儿子,看来合该是要当皇帝的。”
  此时此刻,他越看团团越满足。一心想着,等再过两年,他要亲自给团团开蒙,让他从三岁起,便坐在他膝头,跟着他学习处理政务。
  他望着满桌的奏折,下定决心,自己要给儿子做个好榜样。
  傅彦行用一手将团团固定在怀里,另一手执起朱笔,慢慢地批阅奏折。
  神奇的是,小团团全程竟然十分乖巧,除了偶尔伸出手想到处摸摸之外,一次也没有哭。
  傅彦行艰难地看完了五本奏折,站起来抱着儿子亲个不停。
  他现在觉得,儿子没那么丑了。
  这时,殿外头却传来流安的传唱声,“皇后娘娘到——”
  傅彦行手一抖,差点将儿子摔出去。
  他怀里的团团似有所感,睁着大大的眼睛,扭着身子动个不停。
  涟歌走过来,极其自然地将团团接过去抱着,冲傅彦行笑,“行哥哥,感觉怎么样?”
  傅彦行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却听她说,“小娃娃是不是特别好玩儿?”
  她从出了月子开始,便能整日陪着两个小娃娃了。这两个月下来,得出的结论便是,小娃娃真的太好玩了。
  比如现在。
  夫妻二人坐在勤政殿内那张休息的榻边,涟歌教傅彦行怎么样玩儿子才好,她将团团翻过去朝里趴着,又戳了戳他的小屁股,叫他,“团团,翻过来,母后在这里。”
  小团团已经能分辨出声音了,虽然不一定能听懂话里的意思,却会下意识的想翻身过来寻找声音源头。
  于是,傅彦行便看着儿子,用尽全力,艰难地将胖嘟嘟软趴趴的身体翻过来,他正准备夸奖儿子一番,却见涟歌又抱着团团将他翻到另一边去。
  涟歌跟他分享心得,“团团最喜欢这样玩儿了。不过他还太小,不能让他翻太多次,会伤到他的。”
  傅彦行在心中默默记下重点,点点头。
  因为下午一起陪着两个孩子玩,到晚上的时候,团团圆圆便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夫妻二人从凤藻宫出来,俱都满头的汗。
  傅彦行让望舒找来换洗衣物,对傅彦行道,“不行了,行哥哥,我太热了,先去沐浴了。”
  傅彦行眼中眼神一道精光,点点头。
  后殿汉白玉浴池里,水雾缭绕。莳萝往水里添了些干花瓣,撒了一层的干花瓣,替涟歌脱完衣衫以后便退了出去。
  涟歌生完孩子以后,还未完全瘦回怀孕前的体态,身形要比先前丰盈些。她皮肤莹白,被热气一熏便浮上层粉红。
  她伸出脚丫一点点儿探到水里去,脚背在水面划了划,水面掀起细波浪,将花瓣带动着摩擦着她的脚,那感觉,痒痒的。
  玩够了,她才将身体慢慢沉入到热水里,轻叹一声,靠着池壁闭目享受被热水包裹的美妙滋味。
  泡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渴了,嘟着嘴把水面拍得啪啪响,自己吮了一口手心儿里的水珠,觉得挺可乐的。
  过了一会儿也不见莳萝她们进来,她索性出声去唤,“莳萝,我渴了。”
  等了一下没动静,她觉得有些奇怪,结果一转身就见傅彦行进来了。
  涟歌撅起嘴叫了一声行哥哥,道,“我渴。”
  傅彦行勾勾唇,自顾自地脱自己的衣服,坏笑道,“别怕,一会儿就不渴了。”
  三月之期已过,傅彦行今晚打算要彻彻底底和她腻歪一阵。
  涟歌有点明白他的意思,脸都红了。
  傅彦行脱得差不多了,一下跃到池里,长腿一划,一下蹿到涟歌身边,将人抱住。
  涟歌想躲开,没来得及,被他抱了个满怀。在水里她有些害羞,便去拍他的手。傅彦行不松手,她只得去推他的肩膀,脚也在水中乱蹬,想从他怀里出去。
  傅彦行偏偏不如她的意,反将她箍得更紧。二人推拒间,池水随着她的动作荡漾起来,形成高高低低的水波。
  高的没过她的肩膀,裹着花瓣抚在颈间,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她的雪肤更艳丽,还是花瓣更鲜艳。
  低的滑过锁骨,露出她胸前比先前更加弧度诱人的曲线。
  傅彦行呼吸一紧,嗓子低哑着去哄她,“好眠眠,在这里试一次好不好?”
  他们大半年没有过这样的肌肤相亲了,涟歌也有些想他,红着脸点点头。
  双胞胎过百日宴的时候,傅彦行难得大方一次,让礼部敞开了去准备,办得尤为热闹。
  一大早,林氏、王氏便和萧涟漪入了宫。
  趁着林氏和王氏专注去哄外孙的时候,涟歌将萧涟漪拉到一旁,问她,“大姐姐,你和璟哥哥发展得怎么样了?”
  霍璟在灭收服乌孙的战役中亦表现非凡,傅彦行又有意为萧涟漪创造机会,便下了一道圣旨,册封霍璟为正四品的宣威将军,让他在京城巡防营任职。
  萧涟漪红着脸,道,“就,就那样呗。”
  “那样是哪样啊?”涟歌糊涂了。
  萧涟漪如今是皇后娘娘的姐姐,身份水涨船高,这一年多一来,上萧府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可她依旧一个也没松口。
  王氏都要愁出病来了,今日亦是抱着希望入宫的,就想着让已经嫁人生子的涟歌能劝劝萧涟漪。
  毕竟说起来,萧涟漪可比涟歌还要长一岁。可如今。妹妹的孩子都办百日宴了,做姐姐的却连订婚都不愿意。
  萧涟漪脸红得不行,涟歌问道,“大姐姐,你这样可怎么行!这样,我来告诉你,你要制造机会,和他见面啊,不见面,他要通过什么途径去了解你,喜欢你呢?”
  她是不建议萧涟漪先表白的,毕竟是十分板正的大家闺秀,以她大姐姐的性子,估计做不出来这么直接的事。那就只能让霍璟来了。
  所以,让霍璟主动发现萧涟漪的好,就变得尤为重要了。
  萧涟漪有点儿懵,“我要怎么制造机会?”
  涟歌也不好事事给她做军师,毕竟个人缘法不同。她想了想,有了主意。
  “等会儿我让莳萝收拾几本话本出来,你偷偷带回府去,兴许你看完了就明白怎么做了。”
  萧涟漪似懂非懂,点点头。
  另一边,安寿宫中也十分热闹,何夫人一大早便入了宫,面色发愁。
  她如今,有一件顶重要的事,想和小姑商量一番。
  “我上个月去栖霞寺上香的时候,又求见了惠明大师,寻求解决阿窈命理之法。”
  静成太后亦是关心侄女儿的,问道,“大师如何说?”
  何夫人叹一口气,道,“惠明大师说了,待阿窈嫁入皇家,便能破灾。”
  静成太后愣了愣,有些为难。她先前是动过让何窈入宫为后的心思的,可如今帝后恩爱,涟歌又才为她添了一对可爱的龙凤孙儿。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往他们二人中间放人的事的。
  更何况,她也舍不得让何窈给人做妾,哪怕这人是他的儿子,一国之君。
  “大嫂,你……”
  何夫人打断她,“我知你为难,你放心,我不会想把阿窈送进宫来的。况且,惠明大师所指,亦不是陛下。”
  “那是谁?”静成太后迷茫了。
  何夫人叹口气,用手指在静成太后掌心里,写下一个燕字。
  “怎么会是他?”静成太后不解。
  “惠明大师说了,只有皇室中的适龄男子,能压得住阿窈的八字,且他测算过,陛下这一代的适龄男子中,唯燕王的八字与阿窈最相合。若能结成姻缘,于女方大有益处,何愁不能长命百岁。”
  何窈的命格批言,是定国公夫人的一块心病,如今乍闻有法可破,犹如溺水之人看见了救命稻草。奈何这根稻草上兴许沾了毒,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不敢抓。
  过去十几年,傅彦彻一直处于傅彦行的对立面,与定国公府,是绝对的两路人,甚至是敌人。
  让他们把女儿嫁过去,夫妻两个百般不愿意。
  但这两年,他十分老实,与陛下之间关系缓和不少,隐隐是走向正途的意思,他们是有些心动的,只是不知道女儿的意思。
  何夫人拿不定主意,才想问问小姑的意见。
  毕竟傅彦彻的身份,倘若太后和皇帝仍旧忌惮,那何窈就算真的嫁过去,出路也不好。
  静成太后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她一贯疼何窈,不忍见她当真孤苦一人直到终老,开解何夫人道,“倘若阿窈没有意见的话,哀家是不会反对的。”
  何夫人得了这句准话,方才真正放心了。
  今日宫廷盛宴,她怕女儿看了旁人的幸福以后会自苦,便没带何窈来,如今便想早早去太极宫,想着要观察观察傅彦彻才好。
  从前她对傅彦彻这人的了解,皆是从何渊口中,或者市井相传而得,因为身份对立,她从未正面观察过傅彦彻,如今心境变了,就有些想好奇。
  奈何傅彦彻只送了礼,和傅彦行匆匆碰了一面就出了宫,她去太极宫的时候,傅彦彻已经走了。
  傅彦彻一路出了宫,直接出了城。
  他早就查到,这两日何窈去了城外定国公府的的庄子上避暑。
  黄昏时分,暮霞染红了半个天空,青砖白墙的庭院内,一片幽谧。何窈放下手中书本,对身旁的侍女道,“你命厨下备些清淡的荷叶粥。”
  她入夏以后胃口不好,几乎每日的晚膳都点名要清粥,侍女怕她身子吃不消,提议道,“姑娘,不妨做鸡丝粥吧。奴婢让厨下刚油沫撇掉,做得清淡些,您看怎么样?”
  何窈想了想,道,“可以。”
  侍女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何窈立在窗边,望着别院外的远山,想到今天的日子,微微一笑。
  陛下和萧家姑娘,如今总算是圆满了。没有她夹在中间,所有人,都走向了好结局。
  何窈有一个秘密,她从未对人提起过。
  那便是,她自几年前开始,便时常做一个会持续发生变化的梦。
  梦的一开始,先帝尚且还在世,她才十四岁。她梦见几天后,她会在城外的出云山上救下一个人。梦里的场景太过于真实,她想着兴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真的有人在那里受伤,她应该去救他的。因而,她寻了要去出云山上看风景的借口,央了母亲,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城。在那里,她果然瞧见一个昏迷不醒,腿脚摔伤的男子。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人是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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