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刚才项诗韵那速度,死不死真的不一定。
她在旁边看着,都吓得哆嗦了一下。
听听那撞击声,也想得到有多疼了!
既然都是死,项诗韵何必要去撞柱子?
皇帝自然知道潮汐这孩子虽然任性,但心思还没恶毒到谋害人家性命或者给人阴招,但他知道,人家姑娘不了解啊!
在未知面前,尤其是潮汐之前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也难怪人家姑娘要撞柱赴死了。
至少这样死,全了她对陆屿的情,又能保证她的清白。
“皇上,御医来了。”
正当皇帝在思忖如何惩罚潮汐之时,太监总管带着御医来了。
“不用给朕行礼,赶快去看看哪位姑娘。”
皇帝想着,还是先看看状元未婚妻的伤势再做决定吧,要是伤势轻微,那处罚就可以轻一些,要是伤势重,那就不得不罚重了……
陆屿看到皇帝的眼神,自然知道皇帝所想,好在他早就做了手脚,让项诗韵体内实际在迅速恢复,实际御医却只会以为她伤势极重。
果然,在御医为项诗韵附上轻纱诊脉后,御医脸上的愁云就没散开。
诊断的时间尤其长,长得皇帝都忍不住想质问御医到底情况如何时,御医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巍颤颤朝皇帝禀告:
“启禀皇上,这位姑娘撞击的强度太大,导致脑部气血瘀滞,脉象混乱,若是三天之内能清醒过来,那应该就没有性命之忧,若是清醒不过来,那只怕是华佗在世才能救她了。”
御医说着,似乎又斟酌了一下语句,才继续说道:
“因为脑内有淤血,即便是清醒过来性命保住了,那姑娘可能还会有些并发症……”
“什么并发症?”
皇帝没想到状元的未婚妻如此决绝,撞得那么狠,一时间对潮汐的怪罪又多了些。
“启禀皇上,轻则头晕目眩,重则失忆伴随偏头痛。”
“失忆!”
陆屿惊慌地呼喊了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可怕的消息。
御医听到状元的惊呼,又摸了把额头的冷汗:
“这只是微臣的推测,也不一定会这样严重,当务之急,还请皇上安排一个僻静之所,让这位姑娘修养,臣也好写下药方,辅助她恢复。”
御医说完,等着皇帝安排。
皇帝见状元有心痛又自责又愤懑的样子,也知道轻罚潮汐是不可能的了。
“爱卿不要着急,这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今还是先把这位姑娘带去休息治疗,至于潮汐,朕会给爱卿一个交代的。”
皇帝原本是打算让陆屿把人安置在皇宫,让宫女贴身照顾。
可陆屿却眼神执拗地抱着那姑娘不撒手,仿佛一放下那姑娘,那姑娘就会离他而去一般,看得人都忍不住替他心酸。
最终,皇帝没有坚持,默许了陆屿把项诗韵带到状元府上。
而御医,每天都出宫为项诗韵诊治,直到她痊愈为止。
***
第一天,项诗韵没清醒过来,潮汐公主被关了禁闭。
第二天,项诗韵清醒过来了,但御医来报,项诗韵神志受损心智停留在五六岁,需要长期调理才有恢复放可能。
潮汐公主被罚抄女戒一个月。
第三十天,项诗韵受损的神志还没恢复,皇帝每天看到状元忧愁不展的执笔记录,他人问起都故作坚强的样子,只觉得自家女儿真是混账透顶。
……
世上没有密不可封的消息,往常每个聚会都喜欢凑热闹的潮汐公主,如今一个月过去都没有露面,在世家夫人的打探之下,潮汐公主差点儿逼死状元未婚妻,被皇帝处罚关禁闭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原本就因为任性刁蛮不被多数世家公子欣赏,现在品行上又出了这么大的污点,潮汐公主的婚姻就出现了困难。
皇帝原本想着,这事情就是因为招驸马而起,只要他给潮汐定下驸马,潮汐收了心,以后也不会再觊觎陆屿,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如今潮汐的名声太差,选驸马都成了难事。
因为皇帝知道,强行赐婚只会伤了臣子的心。
恰巧此时北蛮和亲团队来访,言语之间都是对本国文化的欣赏,希望本国嫁一位公主过去,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而为了表达诚意,和亲团队的带队人,就是北蛮新上任的大汗本人。
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这北蛮大汗居然对潮汐公主十分感兴趣,话里话外好像暗示皇帝想娶潮汐公主。
皇帝原本有些不舍得潮汐远嫁,可本国的儿郎都不想娶,外国的大汗好像挺欣赏她。
再说这北蛮的大汗吧,长相还一等一。
虽然不是陆屿那种陌上公子人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但也是剑眉星目八尺男儿,特别是那一身肌肉线条,连他都看着羡慕的很。
于是,皇帝御笔一挥,就把潮汐公主赐给了这北蛮的大汗。
潮汐公主原本是不愿的。
为了抗旨,她还开始绝食。
绝食两天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直到皇帝听说潮汐绝食并不是真的不想远嫁,而是害怕未来夫君是个粗犷丑八怪,于是好心给她送了一副未来驸马的肖想画。
三天之后,潮汐公主随北蛮和亲团队远嫁。
第348章 状元的白月光12
又两个月过后, 项诗韵脑袋里的积血终于消融,智力从孩童重新变回正常,御医才停止了每天皇宫与状元府的奔波。
而愁眉不展的状元郎,也终于展露了笑颜。
皇帝松了口气。
尤其是接到女儿潮汐公主的来信,发现她现在字里行间都没有从前的任性,信中还提到了北蛮自由自在的生活。
皇帝感叹,没想到自家锦衣玉食的闺女,去了落后的北蛮竟然还挺适应。
看来,一物降一物,那北蛮大汉才是适合她的良人。
皇帝想着,他年岁只有四十又三,再当十来年的皇帝不是问题,到时候继位的又是潮汐的皇兄,有他们罩着, 潮汐在北蛮也不会被欺负了去。
***
“小圆啊,为何我房间里这么多玩具?家里有什么小孩子来玩过?”
项诗韵早上醒来之后,就发觉大家对自己的行为都怪怪的。
比如小圆, 端着早饭过来,举着勺子竟然要喂她。
她之前伤到的是脑袋,又不是手,为何连喝粥都要喂食,自己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那种?
比如已经从老家赶来的李大牛,自己在院子里散步还要提醒下自己不要去池塘边玩耍。
玩耍?
冬月的池水冷得像冰一样,自己怎么会去玩水?
还有陆屿, 离开府门前竟然塞了把糖果给自己!
塞完后又拍了拍脑袋说习惯了……
请问他习惯了什么?
此时,她回到房间想换身衣服,又发现自己房间的衣柜里半个架子的玩具——拨浪鼓?藤球?布娃娃?
越想越奇怪的项诗韵打算问问小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项诗韵的话明明只是随意问问,但那眼神就是有着威逼之意,仿佛在说‘如实相告,不然本小姐的魔爪随时伺候’。
小圆被项诗韵‘恶狠狠’地威胁着,原本为了小姐面子想瞒着她的话,就顺着嘴巴说了出来:
“其实是这样,小姐不是在三个月前被潮汐公主叫进了宫去吗?”
“什么?我昏迷了三个月!”
项诗韵惊了,难怪天气忽然就这样冷,她还以为京都寒潮来袭,天气变化较快呢……没想到,这离她进宫已经三个月过去了。
早上陆屿要赶去翰林院,也没和她细说,她一直都只觉得自己昏迷了几天。
小圆见项诗韵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当时小姐进宫了很久也没出来,奴婢怕小姐出事,就离开了皇宫门口。皇宫不远就是京都主街道,奴婢找了马车,让他直接去新科状元的府上,顺利找到了刚巧沐休在家的未来姑爷。”
“然后呢?”
项诗韵本来打算等陆屿回家再问他当日的细节,没想到这大功臣居然是小圆。
“然后,陆公子听说小姐被带到皇宫,二话不说就离开去救小姐。他让奴婢在状元府等着,之后你们在皇宫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圆并不是很清楚,只不过回来的时候,小姐是昏迷状态,然后第二天小姐醒来……醒来……”
小圆说道此处,结结巴巴,舌头就像是打结到一块儿。
“我第二天就醒了?为何我没有印象,我醒来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项诗韵着急地拉住了小圆的衣袖,觉得这缺失的记忆和他们对自己的反常必然有关。
小圆见项诗韵皱着眉头万分焦急的样子,想着这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小姐问其他人也会知道的,还是干脆告诉小姐来得方便,免得其他人嘴里说出来夸大其词。
于是,小圆心一横:
“小姐醒来后,记忆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言行举止也跟小时候没什么区别,这三个月,大家都是把小姐当小孩子来照顾的。”
小圆说着,手一指那半衣柜的玩具:
“那些玩具,并不是其他小孩子来状元府玩,它们都是状元爷为了小姐开心买来哄小姐的……早上奴婢之所以习惯性地喂小姐喝粥,因为小姐最近几天闹变扭,不喂不肯吃饭……”
项诗韵听小圆这样一说,脑袋里忽然轰的一下炸开。
原本没印象的东西,在小圆的提醒下,仿佛找到了回家的路,一股脑儿地在她脑海里闪现。
画面一幕幕,就像是滑稽戏,在她脑海上前。
里面的主角是她,可却是低智幼稚的她。
{小圆,粥粥烫,你给韵韵呼呼}
{呀,池塘里怎么没有小鱼呢?}
{漂亮哥哥,今天不去外面,陪韵韵玩吧?}
{韵韵想吃糖,甜甜的糖糖,好多好多}
{韵韵想爹爹了,爹爹会给韵韵做拨浪鼓的,爹爹怎么不见了呢?呜呜~}
{……}
等三个月的幼稚记忆全部回到脑海的时候,项诗韵觉得自己要没脸见人了。
小圆和李大牛就算了,他们毕竟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也算是见过自己小时候的模样,可陆屿不知道啊!
想到三个月里,自己竟然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哭泣的时候要漂亮哥哥抱抱,项诗韵脸上的红晕都要蔓延到脖颈。
“小姐……小姐……”
小圆还没说完,就被项诗韵推出了房门,在她还想呼唤的时候,里面传来项诗韵‘我忽然有些头晕,小圆你让我静静’的话。
小圆想,她家小姐大病初愈,是应该多休息休息,所以也就没再打扰。
***
陆屿回府后,一直没见项诗韵。
于是,问正从厨房端菜出来的小圆:
“你家小姐呢?”
小圆把冒着热气的菜放上桌,朝陆屿俯了俯身回到:
“小姐下午的时候说有些头晕,想要静静,就一直没出房门,奴婢放齐了菜正打算去叫小姐起来吃晚饭呢~”
陆屿听闻项诗韵头晕,顿时觉得奇怪:
“你家小姐说自己头晕前,在做什么?或者她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小圆以为陆屿是担心小姐的病情恶化,所以才有此一问,于是也不隐瞒,把自己下午和小姐的对话都如实告诉陆屿。
陆屿听了,低笑一声:
“我去叫你家小姐吧~她见了我,应该就不头晕了。”
小圆点头称是。
***
项诗韵在房中,看着暗下来的天色,眉头越皱越深。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陆屿肯定已经回家了……自己一会儿怎么面对他!
正当她把自己的丝帕绞得皱巴巴时,忽然,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本以为是小圆,想着自己要不要借口不饿,能躲一时是一时,结果,门外却传来陆屿的声音。
“来……来啦,你等等。”
项诗韵咬着她的下唇,一双眼睛皱成水波。
心里为自己打气:该来的总会来的,项诗韵,就当没想起来,就当没发生过!
想完,她嘴角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自己端坐一下午并没有弄乱的衣衫,起身去给陆屿开门。
门开了,屋外有些暗下来的天空下,陆屿身着翰林院修撰的官服,看起来气宇轩昂。
“怎么今日是你来叫我吃饭啊?”
项诗韵尽量平常心地开口,努力做到不尴尬。
可陆屿却早就从她捏紧的拳头看出了她此时的紧张,也从她红得滴血的耳垂知道她定是已经想起了全部的记忆。
要不然,这么变扭可不像今天早上出门前的她。
“想起来了?”
陆屿嘴角微勾,歪着脑袋拿一双桃花眼瞅着项诗韵,虽然是问句,但语气里却是肯定。
“想起什么啊?”
项诗韵想要抵赖,打着哈哈想越过陆屿朝饭厅而去。
“要是你想不起来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想一下?”
陆屿却是不肯放过她,一只大长臂横在项诗韵面前,抵住门框,让她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项诗韵虽然不知道陆屿怎么还能帮她想,但是光看眼前男人危险的目光就知道他此时很生气。
生气?
项诗韵顿时就十分委屈。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她都还没生气呢!
要不是为了他,她能变成五岁小娃娃一般在他面前出丑嘛?要不是为了他,她能被公主叫去吗?
这样想着,她的眼里就氤氲起雾气。
但是因为想到之前自己变成小娃娃后就喜欢哭,她如今变回来了,再哭好像更丢人,所以她抬着脑袋,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