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迎银立马转过头,眼神落在蛋糕上,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笑意。
校长致辞的时候说了什么,她没怎么注意。
只是到最后,旁边的女主持人把她推了推“阮同学,快去切蛋糕”
阮迎银稍稍回神,连忙走了过去。
校长朝她招招手,把她迎到了自己身边。
她和校长一起,拿着刀,把蛋糕一切为二。
台下响起了掌声。
校长松开手,也开始鼓掌。
阮迎银稍微顿了一下,也连忙松开手,跟着鼓掌。
之后有人走了过来,拿起那把被她和校长放下的刀,把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校长和几位领导拿着蛋糕,纷纷下发给离舞台最近的那些学生和贵宾。
阮迎银趁着人不注意,拿了一块,就打算走了。只是想了想,歌唱都唱了,便给李彤也拿了一块。
然后她偷偷摸摸,不引人注意的溜下了舞台。
只是没走几步,一个人挡在了她面前,指了指她手上多着的那块蛋糕,含笑道“是给我的吗”
阮迎银看了江邢远一眼,没好意思说是,因为她是给李彤拿的。但也没敢说不是,因为江邢远这些天一直让厨师给她做很多好吃的。
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她斟酌了一下“李彤他们呢”
江邢远笑了一下,听出了她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蛋糕是给李彤的。
见旁边有人走动,他拉着阮迎银的手肘,往最近的出口走去,淡淡道“他们早就走了。”
其实是他给杨同与发了微信,让杨同与拉着李彤走的。
阮迎银点了点头,踮起脚尖往位置的地方看了看,果然看到位置空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块蛋糕,递了一块过去“那给你。”
江邢远没接,他不爱吃这种玩意。但是看着阮迎银不是很舍得的样子,他也没说不要,就笑道“你先帮我拿着。”
阮迎银轻轻的哦了一声。
外头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并不大。很多没有带伞的学生也就那样冲了出去。
刚刚江邢远就是淋着小雨来的,但他并不认为怕水的阮迎银会淋着雨走出去。
果然,阮迎银加快了几步,走到门口,看着细雨,眼睛微微瞪大“怎么下雨了啊”
江邢远走了上去,站在她旁边,侧头问道“你的那把雨伞呢”
阮迎银夏天必备遮阳伞,这种秋冬季节,也定然有一把雨伞备着。
她左右两手各拿着块蛋糕,表情有几分懊恼,微仰着头看向江邢远“我落在教室,忘带了。”
门口上头刚好有一盏路灯,暖黄的灯光洒在她脸上。就像刚刚台上唱歌的她,灯光围绕着,让大家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到她。
江邢远没忍住,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绕到脑后。
阮迎银不习惯这种亲昵,立马就往旁边退了几步。
江邢远收回手道“我回教室帮你拿雨伞,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后,他就迈进了雨帘之中。
阮迎银愣了一下,忙劝道“江同学,不用了”
然而他已经大步走远了。
她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上次的暴雨天,那天雨势比现在要大得很多,江邢远淋了雨后就发烧了。
虽然今天是小雨,但阮迎银还是有些担心。
看着她一个人站在旁边,有不少人过来问她,有些人手里有雨伞,说要搭她一程。
可是阮迎银全都摇头拒绝,一遍遍地回答道“不用了,我在等人。”
沁中很大,体育馆离高二教学楼有些远。阮迎银越等就越焦灼,她怕江邢远又发烧了。
老奶奶当时,就是发烧离开这个世界的。阮迎银心情低落,她咬着牙,为了缓解这种情绪,于是把两块蛋糕挤在一只手里,然后躲在旁边,一口一口吃着蛋糕。
蛋糕很甜很软,口感很好。当她吃完一块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她等的人。
江邢远拿着她的雨伞朝这边大步走来,就算手里有雨伞,他也没撑,就那样淋着雨回来的。
阮迎银将空了的蛋糕纸扔在垃圾桶,心里有点生气。
看到她的时候,江邢远笑了一下。他几步来到她面前,把伞撑开“走吧。”
这会,体育馆差不多已经空了,只剩下一些打杂的学生,门口几乎没有人。
阮迎银就算心里生气,但她没有说什么,面上也不显,站在江邢远旁边,走了出去。
雨小,落在伞面的时候没有一点响声。
阮迎银的伞一向很大,遮住两个人绰绰有余。江邢远给她撑着伞,把一大半伞面都往阮迎银那边倾斜。两个人顺着另外一条小道,往校门口走去。
这条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昏暗的路灯亮着。
阮迎银怕很多东西,但唯独不怕黑,不怕走夜路。
她拿着江邢远的蛋糕,安静的走在他旁边,眼神直视前方,唇角有点微白,是吃蛋糕时留下的痕迹。
他看了她的脸三次,最后突然间问道“蛋糕好吃吗”
阮迎银歪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吃,你现在要吃吗”她把蛋糕递了过去。
江邢远停下了脚步,阮迎银跟着停下。
他一手拿过蛋糕,一手把雨伞递给阮迎银,嘴角含着笑,然而眼里一片幽深“你撑一下伞,我试试好不好吃。”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陷入雨伞里静谧的秋雨。
江邢远身上气息和往常一样,阮迎银也没有在意他语气的变化,把雨伞接了过来。
江邢远比她要高的多,她微微皱着眉,把伞举得很高,这样就显得有几分吃力,她的唇下意识抿得有些紧。
这条小路两旁种满了银杏树,一场小雨,把银杏树一点点擦黄,在夜晚的秋风里摇曳。
偶尔摇曳到路灯前时,能看到一抹灿黄,但转瞬间又消失不见,隐于夜晚的黑暗。
江邢远用勺子挖了点奶油起来,没有递到他自己唇边,而是递到努力举高了伞的阮迎银唇边。
阮迎银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张开了唇。
食物都到嘴边了,很少有仓鼠不会张开嘴巴。
然后她没有吃到一嘴的奶油。
江邢远把勺子拿了回去,弯下腰,吻了她。
是很轻柔的吻,他的舌卷过她唇角,带走那抹奶油,然后来到她甜软的腔内,感受了一下蛋糕的香甜,和残留的摩天轮音节,在她反应过来前,就退了出去。
一阵风吹过,几片银杏叶脱离了枝丫,在空中翩翩飞舞。
第55章 (一更)
昏暗的路灯下, 阮迎银仰着头, 僵住了。
她依旧高高的举着那把大大的雨伞, 细雨绵绵,落在伞面, 也落在心里。可雨滴太小太细, 悄然无声, 没有人察觉。但是, 总归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毕竟伞面湿了。
阮迎银到现在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她微张着唇,眼睛就那样愣愣看着站在面前的江邢远。
江邢远低着头,含笑看着她,将手里那勺奶油放入了自己口中, 尝了尝, 然后点点头, 意有所指的评价道“还不错。”
他行为举止没有任何异常, 仿佛刚刚那个吻只是阮迎银自己的错觉。
她甚至都觉得确实只是错觉而已,毕竟这个吻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可是唇角的麻意,口腔里不属于她自己的气息,都在告诉她, 刚才那个吻是真实发生的。
脸瞬间变红, 她那双一向清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 恼羞成怒“你、你、你”
江邢远觉得她恼羞成怒的样子也很可爱, 是他未曾见过的样子。
他看她举着雨伞举得有些吃力,伸手想去接过她手里的伞。阮迎银看见他的动作,以为他又要干什么,赶紧拿着雨伞退后了几步,直到伞面抵在路灯的灯杆上,她才有些慌张的停住了脚步。
脱离了雨伞的保护,江邢远暴露在雨夜之下。他刚刚一来一回,头发上、外衣夹克上本就湿了一些,身上沾着的雨滴在路灯下闪闪发光。
阮迎银的反应在江邢远的意料之中,她的戒备还在,本不该这个时候吻她。至少,还得等等。可是刚刚那一瞬间,江邢远不想等了,也不想忍了。
所以他吻了她。但江邢远还是很克制,那是一个非常克制的吻。
如果不是怕吓走阮迎银,这个吻不会这样就结束。他会狠狠地咬住她的唇瓣,会想要看她哭出声,想听她说一些什么。
不过这些,现在是不能的,但是日后
江邢远笑了笑,若无其事的抬头看了看天空“趁雨还没下大,我们赶紧走吧。”一边说着,他捧着蛋糕,往前方意思着走了几步。
现在这个情形,阮迎银是不会和他同把伞的。他索性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但是阮迎银并没有跟上他。
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只手紧紧抓着雨伞,然后松开一只用校服袖子擦了擦唇,把唇擦的有些红。
江邢远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语气轻柔“走吧,不早了。”
阮迎银松开手,捏着自己的校服衣摆,她紧紧抿着唇,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江邢远就站在她前方几步等她,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开口,四处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时,银杏叶沙沙的响声。
半晌,阮迎银问道“你为什么要吻我”和她一向轻柔软绵的语调不同,她此刻的语气有些硬邦邦的,里面夹带着明显的恼意和质问。
江邢远眉毛微挑,他手里还拿着那块蛋糕。他确实不爱吃这些东西,雨水洒落蛋糕之中,蛋糕有点化了。
他单手插着衣兜,笑着回答她“因为你在勾引我。”
阮迎银的伞往后一仰,她抬起头,表情惊讶又震怒,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江邢远唇边一抹富有深意的微笑,他的五官本就极为出色,笑的时候,如同妖孽一般“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本就是勾引。”
他的语气很亲昵,但听在阮迎银耳里,却让她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冷。
她察觉到了危险。
阮迎银撑着伞,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江邢远将手中的蛋糕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丢,就追了上去“你要去哪里”
阮迎银根本不理他,自顾自走着,而且知道他在跟着,脚步越来越匆忙,甚至还跑了起来。
江邢远眉头微皱,长腿一迈,就抓住了阮迎银的一只手臂。
男女力量悬殊,更何况江邢远还一直都有坚持练拳击散打。娇小的阮迎银,根本不可能从他身边逃开。
阮迎银慌了,被他抓着的那只手臂用力甩着,但另外一只手还是抓紧了雨伞不松手“江邢远,你放开我”
江邢远钻入雨伞之中,索性扣住她的腰,强行带着她转身,往校门口走去“好了好了,别生气,先回家。大不了下次吻你前,我提前征求你意见”
听到还有下次,阮迎银顿了一下,然后挣扎的更加猛烈,因为受惊,声音尖而惊慌“江邢远”
“嘘。”江邢远的唇抵在她耳间,“体育馆还有人在打扫呢,你要把他们都引过来吗我是不怕被看到的,你不怕那就叫吧。”
阮迎银张了张嘴巴,没声了。
江邢远从她手里抢过雨伞,一手给她撑伞,一手拥着她。
阮迎银推开了他的手,江邢远见好就收,见她不打算跑了,就松开了她,专心给她撑伞。
可是阮迎银明显连撑伞的余地都不给,她推开他之后,手抓住了伞把“把伞还给我。”
江邢远不敢把人给惹恼了,就松开了雨伞。
阮迎银把伞拿到手中,立马离开江邢远几步开外,隔得很远。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校门口,阮迎银脚步很快,撑着伞。
江邢远速度也不慢,紧紧跟着她,没撑伞。
出了校门口,阮迎银就要往地铁的方向去。江邢远淡淡出声“我的车在对面。”
阮迎银在心里哼了一声,根本没打算坐他的车回去,径直往地铁而去。
江邢远悠悠叹了口气“我还是能追上你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阮迎银脚步一顿,转身狠狠瞪着他。
江邢远笑了一下。
最终,阮迎银忿忿不平的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江邢远把她带回了家。
家里保镖还在门口守着,阮迎银面无表情着一张脸,打开了门,然后又重重地把门带上了,留下莫名其妙的六个保镖。
阮迎银向来态度很好,每次回来都会和他们笑一笑,像今天这样,明显是生气了
后头,江邢远慢慢跟了上来。向来面无表情的他,脸上却有点笑容,他和保镖点点头,然后拿出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阮迎银家的钥匙,在她还是仓鼠的时候,江邢远就自己配了一把。
这事阮迎银也知道,所以听到背后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并不惊讶。她把书包放了下来,端端正正地挂在一旁,然后拖了鞋子,把鞋子摆得整整齐齐,穿上拖鞋,看也不看江邢远一眼,径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她爬上了床,钻入了被窝里,然后哭了。
江邢远吻了她,夺走了她的初吻。
阮迎银很难过,这种难过就像是当初,六只耳钉丢了一只一样。
江邢远本来想回自己房间换身衣服,但听到阮迎银卧室里传来的哭声时,他脚步一顿。
上次阮迎银哭的时候,好像也是因为他。
江邢远走了进去,停在床边。阮迎银整个人裹在被窝里,细碎的哭声从里面传来。
这声音,听得江邢远心里不好受。夜晚躺在自己床上想着阮迎银的时候,他有无数次想让阮迎银哭的念头,但不该是这种哭声。
他蹲了下去,上身靠在床沿,低头看着被子里的人形,有些无措。
他不会哄人,也从来没哄过。
半晌,他道“好了,不哭了。”
阮迎银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哭得更伤心了。
江邢远抿了抿唇,他伸出手,大概辨认了一下阮迎银肩膀在的位置,然后拍了拍,像妈妈拍着孩子一般“乖,不哭了。”
阮迎银裹着被子往旁边滚了滚,声音沙哑,从被子传出来,夹带着哭音“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