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玄渊转身独自一人离去时,却根本无人阻拦,就放任他这般如过无人之地一般的离开了宫廷。
等到玄渊的身影消失,被他的气势所摄的众人才放松下来,好像一直站在她们面前,能随意将她们杀死的凶兽终于离开了一般,她们终于不用再直面那股威压。
“快!派人去救治皇宫中被制服的禁卫军,召来所有御医,务必尽快将她们治好!”女帝浑身力气一松,跌倒在凤椅之上,她强自稳定心神,吩咐下去。
哪怕她知道,就算这些禁卫军都被救好也无济于事,她们根本挡不住卿芜,但至少有禁卫军在,她心中有那么一点安全感。
“这么强,卿芜他还是人吗?”这是不少人心中的疑虑,而思及他离开之前的话,不少人心中都打起了鼓。
第122章 女尊花木兰10
次日正午时分,东头菜市场又是一番喧哗热闹,这里每日都有犯人处斩,倒有许多不怕这个的百姓前来围观,那砍头的广场前,总是围了不少人的。
而且这东头,不仅有砍头这一项热闹看得,在这里还有凤元国立国时建下的鸣冤鼓,若有百姓蒙受不平之冤,可敲响这鸣冤鼓,直达天听,将自身冤情呈禀于陛下,由陛下定夺。
“行刑!”随着东头菜市场广场上端坐的行刑官一声令下,将令牌重重丢到地上后,原本站在被捆缚双手穿着囚服的犯人旁边的侩子手便吐了一口唾沫,双手用力举起了侧刀。
侧刀雪亮锋利的刀锋在正午阳光之下显出刺目的光芒来,下一刻,侩子手臂膀的肌肉鼓胀起伏,他重重挥下手中的侧刀,雪亮刀锋顿时朝着犯人脖颈重重看向。
嗤的一声,鲜血从脖颈处喷洒出来,溅满了行刑的高台,而犯人眼睛还睁着的头颅扑通的掉到了高台上,在翻滚了数下后,终于无力的停下,只在高台上留下一道血痕。
今日要被斩首的犯人已经行刑完毕,热闹也看完了,许多在东市盘亘的百姓们正打算纷纷散开回家时,突然看到一个修长高瘦的身影朝着鸣冤鼓走了过去。
“诶,有人要去敲鸣冤鼓?”不知哪个眼尖的百姓最先看到那朝着鸣冤鼓走去的身影,不由惊呼了一声,带着些许惊讶。
“哪里哪里?”不少百姓都被引去了注意力,不由朝着鸣冤鼓所在的地方挤了过去,对于有人要去敲鸣冤鼓的事情非常感兴趣,都跑去凑热闹了。
鸣冤鼓自凤元国立国时就已经建造出来了,但是这么多年来它真正被敲响的次数却并不多。
一来,凤元国除了边关与邻国凰御国的战争,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算得上政务清平,而百姓也能安居乐业。二来,历代女帝虽不是开拓进取的英明之主,但绝非昏庸之辈,凤元国内少有冤屈之事。
鸣冤鼓虽然就矗立在皇都东城这谁都可以接触、哪个平民老百姓都能敲响的地方,但是几百年来真正被敲响的次数并不多。毕竟敲响鸣冤鼓,不是没有代价的。
一旦鸣冤鼓敲响,冤情上达天听,那么敲鼓的人就要承受三刀六洞、过火海、踏刀山的刑法,这是敲响鸣冤鼓的代价,若非真正身负冤屈,一般人是不可能承受这种痛苦去敲响鸣冤鼓的。
也正是因此,百年来鸣冤鼓被敲响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是让整个凤元国动荡的大事,每一场冤情背后隐藏的黑手往往深不可测,每次都让整个凤元国动荡。
“陛下,不好了!”当正午之时来临,想着玄渊昨夜离去之前的话,心中不祥之感越发浓重的女帝突然听到了女官们的禀告,心当下重重一跳。
女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语气平缓无波的坐于上首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详细道来,不必惊慌。”
受女帝的冷静沉稳所影响,原本还十分惊慌失措的女官款步走到女帝面前拜道:“陛下,卿芜将军现身于东城鸣冤鼓,如今他已经敲响了鸣冤鼓。”
眼中掠过一抹惊骇,女帝眼中瞳孔一缩:“你说他在鸣冤鼓?他可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出来?
女帝的话还不曾问完,就听到一个清朗悦耳、淡漠平静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皇宫、整个皇都:“今日我卿芜敲响鸣冤鼓,只为心中冤屈和不甘,要为自己讨个公道,问一问陛下,卿芜到底是何处有违国法,要陛下赐下毒酒。”
男子清朗磁性的低沉嗓音响彻整个皇都,不见其人、已闻其身,好像说话的人无处不在一般。而这等异象还不是最让人惊讶的,最让人吃惊的,还是他说的话。
“卿芜将军?他是这次大败凰御国的大功臣啊,虽然是男子这一点很是出人意外,但是他的事迹和功劳很值得人尊敬啊!”
“听说前些日子卿芜将军就失踪了,如今看来……怕是被陛下关押了吧?陛下竟然要赐毒酒给卿芜将军吗?这、这等残害忠良之事……”
“男子从军本来就有违国法,陛下如此也不能说做错了啊!而且既然陛下赐了毒酒,卿芜将军怎么能来敲响鸣冤鼓?”
当玄渊的声音整个皇城的百姓都能听到时,之前有关于卿芜的舆论到此时完全爆发开来,对卿芜的事情有所了解的百姓们不由纷纷讨论了起来。
她们或是同情卿芜,觉得陛下所为太过,又或是鄙薄身为男子却加入军队的卿芜,对陛下的处置拍手叫好,总之不管众人各持什么样的想法,都不由纷纷发言。
“卿芜的声音竟然能让全城的百姓所闻,这到底是何等武功?”女帝脸色阴沉,陡然站了起来,“摆驾,朕这就前去鸣冤鼓,不能让卿芜继续说下去。”
可惜的是,不管女帝心中如何恼怒,如何想要阻拦,但就算她派遣禁卫军和暗卫前去抓捕身在鸣冤鼓的玄渊,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呢?
所以当女帝气急败坏的赶往鸣冤鼓的时候,玄渊已经声音清冷、语气淡漠,条理清楚、言辞锋利的将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款款叙述出来。
玄渊并没有添加太多的个人观感,完全是直白的将事实道出,但越是如此,越是让众人感叹唏嘘。原本对男子从军、上阵杀敌还抱有成见的百姓在听说边关每当战忙时男子都会上战场时,也消停了下来。
他们生长于皇都,天子脚下,安宁泰平,可在玄渊开口之前,他们有真的去想过为了他们的平安幸福,边关征战的将士和百姓们付出了什么吗?
说男子不该从军打仗?可这么多年来,如果与凰御国的战争中没有那些男子站出来保家卫国,边关早就沦陷了,他们这些生活在凤元国腹地中的百姓凭什么享受这么多年的平安?
就因为卿芜将军是男子,所以他保家卫国、征战杀敌的功劳就要被抹去,甚至要被陛下关押,赐下一杯毒酒而死吗?
“我砸翻酒杯、闯出监狱,来到这鸣冤鼓之前,只是想问陛下一句,卿芜到底错在哪里?是不是,只因为卿芜是男子,所以一切功劳皆因此错抹去?”玄渊站在鸣冤鼓前,不见他有任何作势,他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皇都?
“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我错了。还是这天下就是如此,不为了什么,只因为男女有别,就要分出三六九等来。”玄渊抬起头,头顶是湛蓝高远的辽阔长空,白云朵朵,阳光明媚之极。
他站在高高的鸣冤鼓之旁,身量修长、削瘦之极,长风鼓荡起他宽大的玄色衣袍,在衣袂纷飞间,玄渊的声音仿佛带着玄之又玄的力量,深入到每一个人心头去。
“卿将军的话好像有些道理啊,我们男子难道就因为生来是男子,所以就要低女子一等吗?”不少男子心中同时涌出了这样的想法,卿芜的话就好像打开了他们思想中无形的锁一般,让他们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许多女子觉得有些不悦和难以接受,但不得不说玄渊前面铺垫得很好,此时就算许多平民女子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多半还是同情卿芜的遭遇的多。
“今日,我只想求得一个答案来。我想知道,我到底错在哪里?到底是我错,还是陛下错了。”
就在语气铿锵的话音落下后,一阵狂风突然刮起,刮过整个皇都。而原本还灿烂温暖的太阳突然被白云遮挡,原本晴朗明亮的天空陡然变得暗沉下来。
狂风大作,在光芒黯淡下来中,一片片鹅毛大若白色飘絮的东西落了下来,这些若白色飘絮一般的存在密集又繁多,纷纷飘落下来,似乎要将整个天地都掩映在一片雪白之中。
“是雪!竟然下雪了!”
“此时可是六月啊!竟然下雪了,这真是雪!”
“六月飞雪!”
“六月飞雪……”
随着雪花落满大地,整个皇都不管是室外还是室内的百姓全都出来,看着那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将整个皇都掩上了一片白色。
“六月飞雪……这是上天在回答卿芜将军的问题吗?”
“六月飞雪,必有冤情,是陛下错了啊……”
皇都中的百姓心头顿时掠过这两个想法。
第123章 女尊花木兰11
鸣冤鼓所在的高台附近没有遮掩,乃是东市十分明显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几乎只要靠近东市,就能远远看到那高台之上耸立的巨鼓。
此时玄渊就提着长剑立于高台之上,在漫天无声飘落的鹅毛大雪中,他玄色的背影飘渺孤寂,因身材瘦削而显得身不负衣,长风鼓动间吹起他身上的衣袍,衣袂纷飞、仙姿飘渺。
仰头看着天空中不断飘落的覆盖整个皇都的大雪,在东市众人眼中,他的背影孤寂而悲伤,好像再为蒙受的不白之冤而痛苦难安。
在六月飞雪的背景下,皇都所有听闻了卿芜事迹的百姓们都不由将他摆到了弱势的位置上。如果不是有冤屈,好端端的六月,怎么可能会突然下起大雪来?
所有,卿芜将军一定是被冤枉的,陛下对卿芜将军惩罚一定有问题,那么再想深一点,卿芜将军所言的男女应当平等对待,不应该因为男女身份而有所不同的话……也是对的?
在满城漫天风雪中,不知道多少百姓和大臣们都不由在心中思考起了这些事情,就连原本气势汹汹的从皇宫朝着鸣冤鼓而去的女帝,都被这突然而降的鹅毛大雪给骇住。
此时可是古代世界,百姓最是封建迷信,发生了六月飞雪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大事,对于君王而言是一场极大的政治灾难。
尤其是六月飞雪出现在卿芜敲鸣冤鼓伸冤的时刻,难免让人心中认为,这是陛下言行失德,才会让上天降罪,于六月降下鹅毛大雪,以此洗清卿芜的过错。
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办法完满解决的话,女帝怕是要下罪己诏承认自己错了,对卿芜的处罚做错了。而就是她下了罪己诏,如果舆论爆发,民意不再向着女帝,只怕她的皇位……也不稳了。
在众人眼中抬头看着漫天大雪悲痛的玄渊其实是在和0617说话:“不错,时机把握的很好,看来由你来操控人工降雪机是个不错的选择。”
从上个世界立刻时,玄渊可是带走了一大批乱七八糟的高科技工业化产品,这些东西被玄渊放在他的芥子空间中,而到了这个世界后,玄渊很快就想到利用古代百姓的迷信思想来洗白卿芜。
对古人而言,很多他们无法理解、无法解释的事情都会推给上天。在翻阅大量的史记时,玄渊发现许多难以解释的事情一旦发生,那么百姓就会认为是皇帝失德,进而惹出一番动荡来。
什么天狗食月、彗星划过、地龙翻身、六月飞雪……这些古人不知道原理的事件,都被迷信的百姓归于上天的警示,一旦在哪个皇帝为帝的期间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么这口锅就要皇帝来背了。
天狗食月、彗星划过、地龙翻身这几样,要么是天相要么是灾祸,玄渊控制不了天相的时间,也不可能让凤元国发生地震让百姓流离失所,所以思来想去倒是六月飞雪这个比较好操作。
而玄渊在附身卿芜的身体后,在藏在自己神魂中的芥子空间里一番,还真给他找到了人工降雨、人工降雪的机器。之前玄渊交代0617的事情,就是让它在合适的时候启动机器,人工六月飘雪……
如今看来,0617将时间把握得很不错,造势非常成功,至少如今看来,不少百姓都认为卿芜是对的,并且会就男女地位这件事情进行思考。
“该把这场戏演下去了。”玄渊抬手甩袖,动作轻描淡写不带烟火气息的收起了悬浮于极高的空中的人工造雪机,然后转身看向了高台之下的众多百姓们。
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玄渊的语气比冰雪还要冷漠冰冷,他似嘲似悲的低声嗤笑一声,说道:“看来上天已经就我的问题给出了答案。”
“我没有错,错的是陛下,是凤元国的国策。从今日起,我将脱离凤元国,不再是这国家的臣民,我要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高下之分、没有男女不平等的国家!”
玄渊抽出腰间的长剑,直指长空:“从今日起,卿芜再非凤元国之人!今日我再次发誓,定要摧毁凤元国这错误的一切!”
从高台上纵身跃下,衣袂纷飞间玄渊毫发无损的落在地上,他从东市一家马行系在门口招揽买家的马匹缰绳斩断,翻身坐到了马上。
高高坐在马上,玄渊对众多沉浸于六月飞雪和玄渊质问中木然不语的百姓说道:“如今我已非凤元国之人,从此以后,我将行走在我要践行的道路上。”
“你们可以来追捕我换取陛下的赏赐,也可以选择站在我这一边,同我一起为了全新、正确的新世界奋斗,我欢迎每一个和我抱着一样想法的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
“驾!”玄渊一扯缰绳,手提长剑,玄袍纷飞,策马径直从东市驶出了皇都,朝着远方不知名的地方疾驰而去。
而他所过之处,百姓无不避让,他们没有选择拦下玄渊,抓住他去向陛下邀功讨赏,但同样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要加入玄渊这一边。
对这样的发展玄渊心中早有预感,所以并不惊讶,也没有挫败或者遗憾的情绪。凤元国立国几百年,女尊男卑的社会基调已经奠定了这么长久的时间,哪里是他几句话就能扭转的?
但是没关系,他今日所说的话就像是一颗种子埋藏在皇都几十万百姓的心中,随着他们将这个消息扩散出去,总有心中怀着同样志向的人会加入到他的阵营中来,与他一起奋斗。
想要推翻凤元国,甚至是推翻整个女尊男卑的社会,靠玄渊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他总不能一人独剑斩尽数十万大军(就算做得到也不能做,会被当成妖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