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元徽是暂居于睿王爷在江南的别院中的,而医仙谷却在秦岭太白仙山之内,距离此处是有一定距离的,而玄渊也不想和男主牵连太多。
推门出去后,一直守候在门口的小太监看着玄渊出来,连忙机灵的凑近过来:“元大夫,您起身了,可要用早膳?”这位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啊,容不得他们不慎重讨好。
玄渊却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漠道:“我带来的丫头呢?”云寒瑶是元徽从乞丐堆里捡到的,名字也是他起的,今年七岁,别看泥猴一样,但据元徽观察,天赋不小。
小太监机灵慧黠的一笑:“元大夫放心,我们管家特地派了姑姑照料云姑娘呢!今日王爷醒了,听说云姑娘是元大夫的徒弟,便请过去说是与他说说话。”
玄渊神情依旧冷冽淡漠,并不在意此事,只淡漠道:“将她带回来,我们这就离开。”至于会不会打扰男女主的初面,这对玄渊而言可不重要。
小太监没想到玄渊出来后一开口就要告辞,当下有些急切,可他也知道,这位元大夫不是朝堂之人,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医仙,睿王爷再怎么有权势,人家也不稀罕。
况且,谁敢得罪大夫啊,还是这样的医仙,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不会生病、不会中毒?你现在得罪大夫,日后求到人家头上便知道厉害了。
所以即使心中再焦急,他也不敢明着阻拦,只是苦哈哈的笑着道:“元大夫,不如我引您去主院吧,睿王爷心中极是感激您,想当面于您致谢。”
玄渊略一挑眉,也知他们心有挽留之意,他要是拒绝去见夜寒邪,谁知道他们又会扯出什么话题来,太过麻烦,玄渊只略微沉吟便点头应了。
见就见罢,见了他便带着云寒瑶离开便是了。
小太监引着玄渊慢悠悠的朝着主院走去,自然有人将这个消息传给夜寒邪,等他来到主院时,就见一瘦削苍白、神情颇为阴戾的少年裹着厚重的披风坐在上首等着他。
夜寒邪今年已经十二,身高倒是不比同龄人差多少,但因受胭脂泪之苦,身形瘦削,脸色苍白,一看就是胎中带出的不足之象,看着倒让人担心他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
这还是夜寒邪第一次在清醒时与元徽见面,昨日元徽替他压制毒素时,他早已经被胭脂泪之毒折磨的晕了过去。
“多谢元大夫活命之恩,本王感激不尽。”看到玄渊进来,嘴唇苍白泛紫、眼下一片黑影的夜寒邪嘶哑着声音说道。虽然他性情邪戾残暴,但元徽是唯一能救他之人,此时他不敢得罪。
玄渊眸光清冷淡漠的扫过夜寒邪,只淡漠道:“不必多谢。”微微一顿,他就继续说道,“此来是与你告辞,吾徒呢?”
见玄渊一上来就提及告辞,夜寒邪脸色更加难看,但到底克制着自己的脾气没有发火,他深深看了玄渊一眼,咳嗽几声问道:“敢问元大夫是否已经解了我体内之毒?”
玄渊无意欺瞒,眉头微微一挑就淡漠道:“可保你十年无忧。”
第146章 女主的高冷师尊3
夜寒邪先是心中一喜,然后骤然反应过来,可保十年无忧,但十年以后呢?难道说十年以后就是他的死期?难道他体内的毒连医仙元徽都解不了吗?
他还要再问,玄渊却已经不耐烦与他多言什么了,只淡淡朝着左边看去:“将云寒瑶带过来。”他的语气虽淡,却是带着命令意味的,不容人置喙。
不等夜寒邪下令,原本候在屋内的小太监就不由自主的朝着左边的厢房而去,要将云寒瑶带过来,完全忽视了这里真正的主人是夜寒邪。
不过夜寒邪也忘了这件事情,此时他已经将他的坏脾气抛到天边去了,眼巴巴的看着玄渊请求道:“元大夫,不,元神医,您说可保我十年无忧,莫非十年后体内之毒还会卷土重来么?”
玄渊清清淡淡的一点头:“胭脂泪之毒并非无解,但你自胎中带来,蕴藏体内十二年,即使压制,也最多压制十年。”当然,若是直接解毒,那当然是再无后患。
“元神医也无办法么?”夜寒邪抿紧泛紫的薄唇,死死盯着玄渊,等待一个回答,他不相信他就只剩十年的命,他不甘心,他不想死!
眼眸微垂,玄渊眸光淡漠至极的扫了夜寒邪一眼,淡漠道:“有办法又如何?”不等夜寒邪再问,他已淡漠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愿意救就救,不愿意就不救。”
虽然被江湖中人尊崇为医仙,但元徽这一门却从来不是悬壶济世、不求回报,一心只想着济世救人的良医,要他们出手医治,不仅代价极高、诊金极贵,而且还得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夜寒邪被玄渊这么一怼,还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说起来,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罢了,还没多心狠手辣,只能瞪着玄渊半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什么,责骂元徽?威胁他、命令他?他还没有那么傻!他到江南寻求良医,身边带的人不多,要真的得罪了元徽这位医仙,他随便抛出点药粉来他们就扑街了。
医仙谷的传人从来不只是医术高超,毒术也是一绝,上一代的医仙出道时,据说为了试验自己的使毒的能力,用一包药粉便灭了一窝人数超过五百的山贼。
那些山贼可不是普通活不下去的百姓逃进山中为患的,是真正身上有功夫的江湖人啊!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轻飘飘的死在了上一代医仙、也就是元徽师父拿出的一包毒粉下。
略等了等,云寒瑶便被一个小丫鬟带着回来了,她此时已经被洗干净了,虽然面黄人也消瘦,头发跟稻草一样枯黄,但五官精致小巧,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来。”扫了云寒瑶一眼,玄渊最后还是决定带着她回医仙谷,就是日后要收其他的徒弟,也不能就将她抛开一边,到底承了因果,玄渊也没狠心到把个七岁孩子丢下。
虽然他其实是懒得多加理会罢了,但不管如何,既然此时他已经是元徽,就不会丢下他的徒弟云寒瑶。
云寒瑶有些怯生生的,却极是亲近玄渊,他一开口就忙不迭的凑了过来,乖巧的站到了玄渊身旁。她还记得是元徽将她从乞丐窝里捡回来,对他真的是感激得不得了。
见云寒瑶听话的走了过来,玄渊也懒得继续再搭理夜寒邪,就要带着云寒瑶离开,但骨瘦如柴、脸色苍白泛青的夜寒邪却主动站起,道:“我送一送神医。”
夜寒邪眼风一扫,自然有机灵的太监碰了一个扁长的檀木盒子来,里面装的是诊金,都是银票和轻却珍贵的宝石,这是因着玄渊孤身一人的原因,才送了这样轻便好拿的诊金。
玄渊泰然自若的收了起来,在夜寒邪表示有一匹千里良驹送上后,他发现这个“邪戾王爷”在这个时候还没那么残暴邪戾,不知道是不是摄于元徽,倒还算有眼色。
想着他也算可怜,小小年纪就中了胭脂泪这种剧毒——这毒是针对女子的,极为阴寒,在男子体内因和阳气冲撞,毒性更强,犹如针扎血肉,他怕是自小都受这样的苦楚。
略一沉吟,玄渊在离开前就提点了一句:“胭脂泪奇阴奇寒,与阳气冲撞,你体内之毒虽然被压制,但阴阳冲撞也够你受的,务必少进阳刚。”顿一顿,又道,“也莫太近阴寒,否则毒性加强,怕是压不了十年。”
得了玄渊这一句提点,夜寒邪苍白削瘦的脸上稍稍染上一分红润,虽然没有得到彻底根治毒性的提点,但能过得好些也是好事,也不枉费他耐着性子“讨好”这位神医。
看着玄渊带着云寒瑶头也不回的告辞离开,夜寒邪牙咬得极紧,牙龈都快要咬出血来,他心里自然是有恨的。
元徽如此桀骜不逊、清冷孤高,明明有能力为他解毒,却能说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话,无非是没把他看在眼里,也没打算尽心救治他。
可他又能怎么样,元徽不过刚刚弱冠,可天下谁敢轻视他?朝廷、江湖中所求医仙谷的人多着呢,有些求情不曾也有行威胁手段的,可医仙谷的人什么时候低过头?
他们说不救又如何?谁敢对医仙谷真正的传人动手?不管医仙谷每一代收多少弟子,每一代都只有一个真正的传人,那就是“医仙”,不管元徽多么年轻,他都是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别说他只是个年轻王爷,就是他坐上了皇位的亲大哥,又能拿江湖怎样,江湖不说势大,但也不是如今的朝廷能够压制的,双方平分秋色,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王爷?”夜寒邪的总管太监见夜寒邪气得咬牙,满脸青色的模样,不由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同时心中无比警惕小心,生怕这位爷又是一脚踹过来。
这位爷因为自小身体不好,脾气可大得很,拖下人去打板子惩罚都是家常便饭,宫里服侍他的太监丫鬟们隔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换一批,都是被这位爷给折磨的。
被这一声呼唤惊醒,夜寒邪咬了咬牙平静下来,阴沉着脸想了半响,却道:“去叫皇兄赐给我的暗卫过来,要他们远远跟着元徽,找着他们的落脚点。”
不管夜寒邪这边如何打算,玄渊签了夜寒邪送上的千里良驹就直接离开了这处王府别院,云寒瑶不会骑马,但人小,裹挟着她骑马也不算难,他就直接带着她离开江南。
骑马走了小半日,已经远离了之前的城镇,玄渊就琢磨着是不是要停下来歇会儿,他倒是无所谓,但云寒瑶太小,又吃了这么多年苦头,生得瘦弱矮小,怕是扛不住。
远远看到一座小镇,玄渊便降低了马速,然后问了一句坐在他前面缩着身体的云寒瑶:“可有不适?在前方小镇暂歇一日,找辆马车慢慢走吧。”
之前是想避开夜寒邪,所以才直接骑了快马走,如今倒是没必要继续折腾人,云寒瑶这么小,慢悠悠的坐马车回去不是更好?
玄渊还打着主意,想中途再收一个小弟子呢。毕竟云寒瑶,怕是靠不住,继承不了这医仙谷,再收一个徒弟带回去,也免得医仙谷失了传承。
“师、师父……我没有不舒服,师父不要担心我。”被玄渊问及,云寒瑶喘了一声,让呼吸平缓下来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她做流浪儿的日子久了,懂得看眼色,就算骑马被风吹得呼吸不太顺,却也是不敢开口的,反而宽慰玄渊。
玄渊平静的嗯了声,修长的眉却微微一蹙,已经发现她不算太舒服,想来是颠着了,便下定决心要在这座城镇暂歇一歇,然后租一辆马车赶去太白仙山,至于夜寒邪的那匹好马,还是卖了,免得被人按图索骥找到了。
虽然玄渊是来度假的,可他真没到放着一个孩子不管的地步。放慢马速,玄渊带着云寒瑶到了镇子口,动作潇洒的下马后,他朝紧张不已的坐在马上的云寒瑶伸出手去:“下马。”
他俊逸出尘的面容上无甚表情,如天山皑皑白雪清冷漠然,但幽深的眸子中露出些许暖意来,朝她伸出手来,仿佛在迎接她走近他的世界。
云寒瑶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纤细的小手,搭在了玄渊修长温暖的手中,眼眶一时涌上了热意。
第147章 女主的高冷师尊4
一手牵着千里良驹的马缰,一手牵着只到他腰间的小矮个云寒瑶,玄渊步履从容的经过镇口矗立的青石,穿过镇门走进了这座不算很大的小镇中。
镇门口街道上来往的行人不多,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但是过往行人脸上却都带着一份难掩的喜色,脚步轻快而活泼,似乎镇中最近有什么喜事要发生。
玄渊长眉一挑,神识转瞬蔓延开来,弥漫于整个小镇中,瞬间就找到了他所关注的马市、客栈这两个位置,同时也搞清楚了为什么镇中的居民脸带喜色。
原来极为巧合和好运的是,今日这个小镇正好有七夕庙会要举办,对于小镇中的居民而言,这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节日和盛宴了,也难怪个个脚步轻快、脸上含着笑容。
玄渊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张苍白的小脸掩不住好奇、向往、期待和欢喜的云寒瑶,忍不住在心中轻叹了一声,心中稍稍柔软了一下。
也罢,不管云寒瑶日后如何,也不管这个世界的主线剧情如何,如今只有七岁的云寒瑶是无辜的,玄渊虽然是来度假的,但他只不过是不想为了旁人的心愿费心,但不代表他万事不理。
就带她去庙会逛一逛好了,玄渊心中下了决定,云寒瑶此前一直是四处流浪讨生活的小乞儿,在遇上元徽之前连名字都没有,这样的庙会想见她是没参加过的。
夜如水一般沉静温柔,满天繁星在夜空中闪耀,反倒是明月没有那么明亮,但银河却非常璀璨灿烂,在夜幕中银光闪闪,真如一条横跨夜幕的银色河流。
镇中的一家客栈中,玄渊坐在桌边饮了一杯茶,才看向坐在桌子另一边,个头小小、身形瘦弱的小丫头云寒瑶:“走吧,带你去逛庙会。”
他在这家客栈租赁了两间上房,准备在这里待一日,等过了庙会,明日再找一辆马车带着云寒瑶回医仙谷。至于夜寒邪送的那匹马,早就被玄渊卖了。
云寒瑶脸色微红,有些羞怯,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玄渊,满是信赖和期待的小声道:“师父,你真的带我去逛庙会吗?”她的眸光发亮,满是喜悦和高兴,“我曾经远远看过庙会,好像很有趣。”
那时候她还是个小乞儿,跟着乞丐圈里的老爷爷远远隔着一条街看过举行庙会的那条街和拱桥,甚至在最下游的小河那里放过一盏自己做的粗陋的小花灯。
虽然只是远远看上几眼,但那已经是她心中最美好的记忆了,可没想到,今日她也有机会真正的去逛庙会。云寒瑶——曾用名大花的小姑娘心中满溢的全是欣喜。
玄渊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头发有些枯黄细瘦,是没营养的表现,被他摸头时还下意识的在他掌心里蹭了蹭:“真的。走吧,现在就带你去庙会。”
云寒瑶高兴极了,却仍旧记得克制自己,小心翼翼的握住了玄渊修长的大手,仰起头咧开嘴朝他笑了笑,喜悦中夹杂着讨好和亲近。
这是怕玄渊恼了她呢,大抵是受的苦多了,所以总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没有那么放得开,怕随时会被玄渊抛弃,会无法继续享受着美好得不似真实的一切。
玄渊心中叹息一声,这个孩子,让他想起当初的宴承祚,那个孩子从刚出生就被抱了回来,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他亲近他,却从不畏惧他会抛弃他。
因为宴承祚心里信任他,玄渊是真的把宴承祚当继承人、当弟子一样抚养长大,这样的宴承祚怎么会担心玄渊会抛弃他呢?
他有底气,有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