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四爷应了一声,就去了屏风后面。等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酒气就散了,“还有味没?怕熏着你。”
林雨桐往里面挪了挪,掀了被子叫他上来,“没味。快上来,下面凉。”
被窝已经暖热乎了,四爷挨着林雨桐躺了,习惯性的又摸了摸她的肚子,才道:“晚上别做针线了,费眼睛。”
“我就是等爷,闲着没事做做。”林雨桐将针线箩筐往炕边的案几上一方,顺势往下一趟,依偎在四爷身上道,“我瞧着十三爷竟跟受了惊吓一般。”
“你拿酒过来,是给老十三压惊的?”四爷问道。
林雨桐点点头,“咱们弘晖小时候受惊吓就那样,我一看眼睛就知道肯定是惊着了。人也瘦的。”
四爷叹了一声,“搁谁谁都得吓住。”他絮絮叨叨的给林雨桐小声说着十三的事。
林雨桐紧紧攥着四爷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怕是太子第一次露出自己的獠牙。即便是关在笼子里的太子,那也是太子。
她此刻心跳的很快,等亲临其境的去经历的时候,跟单纯的看书上的故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尽管知道他会是最后的赢家,但还是不由的紧张。
“别怕。别怕。”四爷将林雨桐往怀里搂了搂,“有爷在呢。爷就算……但护着你们还是能的。”
“我不是怕,就是揪心。”林雨桐往四爷的怀里又靠了靠。
连绵的几场秋雨过后,天气更冷了。转眼间,来了就一年了。
林雨桐看着外面被风卷着飞舞的枯叶,摸着肚子正感慨呢,就见院子里跑进来一个小少年。一身藏蓝的袍子,风一样的就卷了进来,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小跑着追。
他撩了帘子进来,对着林雨桐笑行了礼就道:“额娘安!”
林雨桐就拉了他的手摸了摸,“怎么不穿披风就跑出来了?这会子天凉了,可别瞎胡闹。”
“不冷。额娘。”弘晖笑着,摸了摸林雨桐的肚子就道:“额娘,儿子求你件事呗。”
林雨桐叫人给他端了热茶,才道:“什么事啊?你先说说看。”
“这不是秋草黄了吗?儿子想去狩猎。额娘跟阿玛说说。”弘晖说着,就灌了一杯热茶。
林雨桐嗔了他一眼,“你现在这脾气是越来越野了。”说着,就拉了弘晖到自己i的跟前,“额娘早就说过,要什么就跟你阿玛直接说。你阿玛疼你的心,跟额娘是一样的。”
“儿子不是怕阿玛不许嘛。”弘晖嘟着嘴低声道。
“要是额娘不许,你怎么办?”林雨桐点了点弘晖,小声道。
“自然缠着额娘……可我不敢缠阿玛。”弘晖拉着林雨桐的袖子,嘀咕道。
“你好好去说,只要不出格,你阿玛怎么会不许?”林雨桐笑了一声,“你这孩子,胆子放大,只管去。你自己的阿玛,怕什么?”
弘晖呼了一口气,就站起身来,“儿子这就去试试。”
说着,又风一样的卷了出去。
四爷正在书房,跟几个门人和幕僚商量事情,就听见苏培盛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大阿哥,您慢着点。”
弘晖来了。四爷看了看座钟,这孩子刚下学,不去正院陪他额娘,跑这里来做什么?
“阿玛呢?”弘晖问苏培盛。
四爷一笑,就扬声道:“叫大阿哥进来。”
弘晖看了一眼苏培盛,苏培盛赶紧给这位撩了帘子。
进了门,弘晖才一愣。没想到阿玛这里这么多人。
他赶紧对四爷行了礼,又对几位先生行了半礼。那些人哪里敢受,避开后又还了一礼。
“都坐下。”四爷对几位先生和门人说了一句,就问弘晖,“怎么了?有什么事?”
“阿玛,儿子想出城狩猎。”弘晖直接开口道。
那几位幕僚都对视一眼,朝弘晖看去。面容清雅,眼神明亮。身姿挺拔,举止稳重。在众人的注视下不卑不亢。更叫人称奇的就是对着四爷的态度。提要求那般的理直气壮。
几人都不由的朝四爷看去,想看看主子是怎么个态度。
“打算带几个人去?去多长时间?”四爷看着弘晖活力四射的样子,声音就更软了下来。
“儿子打算带着谙达和哈哈珠子,也想从府里的侍卫里挑五十个出来。早上去,晚上必回。要不然额娘该担心了。”弘晖在心里算了一下,就道。
四爷点点头,“你挑五十个侍卫,这些侍卫以后就归你了。去!”
弘晖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处,立马应了一声,告退往外走,都走到门边了,他忍不住问道:“儿子能带黑旋风出去遛遛吗?”
四爷点点头,“遛可以,不许骑。”
“是!”弘晖笑着应了一声,就窜出门,四爷在里面还能听见那轻快的脚步声。嘴角又不由的翘起来。
众人心里就道:看来这位主子爷还是更看中这个嫡子。
当天,四爷从外院回来,就十分的高兴。“弘晖真是大了。当着外人,进退也得意,举止也稳当。”
林雨桐心想,他最高兴的大概还是孩子跟他不见外。
这天,林雨桐和四爷还没起呢。弘晖就在外面请安了。他今儿要出门,自是天不亮就起了。
四爷坐起来,叫了弘晖叮嘱了几句,才放他出去。
林雨桐翻了个身,“孩子没自己出过门,我这心里还真是不大放心。”
“他的谙达师父都是爷千挑万选的。侍卫他挑的也好。有这么多人跟着,放心。”四爷说着,就要起身。他早起惯了,如今醒了,哪里还睡得着。
第108章 清穿故事(17)二更
天不亮的京城,街上还真没多少人。到城门口的时候,城门也才刚刚打开。
弘晖一行,一出城门,就狂奔而去,城门口几个守卫一大早起来,精神还不清醒呢,就吃了一嘴的尘土。那个年轻的刚想骂,就被年长的脑门上呼了一巴掌,“你可长点眼睛,那是真正的皇孙,你不要脑袋了?”
“皇孙?”年轻的看着城门外氧扬起的尘土,就道:“哪位爷家的?”
“你没瞧见马鞍上的记号?”年长的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就是要眼明心亮。”他伸手比划了个四,“以后可长点心。”
弘晖骑在马上,前后左右都是谙达侍卫,但也比在跑马场转圈的跑自在。
城外有皇家的狩猎场,不能跟木兰围场比,但也是个能放开的地方。
围场里,四爷已经叫人打点过了。弘晖又叫人打赏了一番,这些人伺候的也更尽心。
别说茶水糕点,就是酒菜,那也置办的妥妥当当的。
这里的猎物,很多都是猎场养的。这对于初学乍练的弘晖,却是最合适的。
边跑马,边瞄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弘晖也不要侍卫帮着拿网子堵,只一个劲的催马追。开第一箭就射中了兔子,而且从兔子眼睛里射了进去。弘晖大喜,吩咐人道:“收起来,回去收拾好了,给额娘做围脖。”
众人一阵欢呼助威。
半上午,弘晖打了五只兔子,两只獾子。三只野鸡。正在兴头上,就听傅驰跑过来小声道:“主子,奴才听说十四爷来了?”
傅弛是四爷给弘晖挑的哈哈珠子,一家子都是四爷的奴才。当然了,不是信重的人,是不会将他家的孩子安排在弘晖身边的。孩子要是不机灵,当然也是白搭。这傅弛两者兼得,弘晖对这家伙的稳重和精明都十分喜欢。
他能及时知道消息,肯定是刚才已经打点了猎场里的人。
“还有谁跟着十四叔一起来了?或者谁和十四叔是前后脚一起来的?”弘晖低声问道。
“西山大营的几位副将路过,顺便来这里歇脚,被十四爷撞上了,要一起打猎。”傅弛就道。
西山大营离这里不过十多里路,一个副将骑马十几里,就要歇脚。怎会没有猫腻?
“收拾东西,马上走。打点好,爷不想跟任何人照面。”弘晖面色严肃的道。
傅弛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回来了。“主子,打点好了。咱们从侧门走。”
“你是怎么说的?”弘晖低声问道。
“奴才说,福晋身子重了,主子不放心,给福晋打了做围脖的料子,就急着回了。”傅弛低声道:“侧门确实省不少路。”
弘晖点点头,“很好。”
等弘晖从侧门离开,十四爷的随从才小声禀报了,“是四贝勒府的大阿哥,刚走。”
“怎么走了?”十四爷就问道,“都知道了什么?”
“说不好。”那随从小声道。
十四爷一笑:“这小子,还挺机灵的。知不知道,都没关系。”四哥是亲哥,怎么着也不会害自己。就是弘晖这小子,不想沾事的做派,跟老四真是一模一样。
四爷也没想到弘晖刚过了午时就回来了。见他直接过来,就猜是有事,赶紧将他叫进来。
“怎么了?”四爷急忙问道。
“十四叔去了猎场,刚好碰上几个在西山大营几个副将。听说十四叔留了他们一起打猎。儿子就侧门回来。也没给十四叔请安。”弘晖看着四爷就道。
四爷先是一皱眉,而后心里欢喜。因为十四引起的不痛快,瞬间因为弘晖遇事的机敏反应而生出来的欢喜给取代了。
这孩子的能敏锐的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不对,然后果断的避开。这份悟性和果断,叫他心里自豪又高兴。
以十四的能力,知道弘晖也在,并不叫人觉得奇怪。但弘晖避开,至少态度上已经表明了不掺和。也避免了双方见面的尴尬。
这处理的真的很好。
“要是没尽兴,下次阿玛带你去。你额娘正担心你,去正院吃午饭。”四爷拍了拍弘晖的肩膀,“做的不错。”
被四爷夸奖的弘晖到了正院还十分兴奋。跟林雨桐将他狩猎的事情,“就是如今的兔毛还不算最好的,而且颜色也不好看。”
“没事,额娘做个坎肩,坐月子在屋里穿正好。也想给你阿玛做一双家里穿的便鞋,这皮子正好。”林雨桐笑着道。孩子的心意总是难能可贵的。
弘晖就更高兴了。又小声说起十四的事,“我也不知道十四叔去见那些西山大营的人,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八叔的意思?不过我觉得,十四叔连阿玛这个亲哥哥都不服,能服八叔吗?我要是八叔,我是不敢信十四叔的。”
林雨桐一愣,这孩子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
反正不管为了什么,外面的人是怎么算计的,日子还得照常的过。
等飘起雪花的那个早上,林雨桐觉得身下一湿,这是羊水破了。
她有条不紊的安排了生产的事,才叫人去宫门口,等着四爷下朝。
接生嬷嬷就是袁嬷嬷,当时德妃生四爷,就是她亲自给接生的。这些年手艺也没落下。
林雨桐自己给自己按压穴位,疼还是一样的疼,但是却不那么艰难了。前后才不到一个时辰,当四爷快马回来,一路疾走回正院,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嘹亮的婴儿的啼哭之声。
“主子,福晋生了。”苏培盛咧着嘴笑着报喜。
四爷脚下更快了几分,到了产房门口,袁嬷嬷就从里间出来,“恭喜爷,母子平安。四阿哥七斤二两,十分康健。”
“好!赏!”四爷说了一句,就往里面去。
产房里分内外间,袁嬷嬷将孩子抱给四爷看。
就见孩子眼睛已经挣开了,头顶的头发黝黑,不红不皱,白白嫩嫩的。这一胎养的真好。
四爷不没那么些忌讳,就直接进了里间。林雨桐的精神还不错,扭头见四爷回来,就笑道:“爷怎么进来了?”
四爷直接坐在炕边,摸了摸林雨桐的额头,“还好吗?”
“挺顺当的。没遭多少罪。”林雨桐靠在软枕上,看着放在摇篮里的孩子,脸上不由的更软了几分。
“真是佛祖保佑。”四爷有些后怕的道:“爷从宫里紧赶慢赶,就怕有个什么。还好。”
“咱们的日子过的顺心,胎也养的好,从发动到落地,也不足一个时辰。”林雨桐拉着四爷的手,“爷可给宫里报信了。”
“已经打发人去了。”四爷说着,就见丫头端着碗过来,就伸手接过来,要喂林雨桐吃。
林雨桐自己接过来,“哪里就那么娇贵了?”趁着热,一口气喝完了。
宫里得了消息,德妃心里自然是无限欢喜的。
老十四家的媳妇完颜氏四月刚给十四生了嫡子,虽然之前侧福晋就生下了长子,但没有嫡子到底不安稳。如今老四家的又生了一个嫡孙,她怎能不欢喜。
家里没有嫡子就是乱家的根本。就跟现在这些皇子一样,要是没有太子这个嫡子在,只怕比现在还乱。
老四家的再添一个嫡子,这府里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乱不了。要不然李氏一个人两个阿哥,迟早都得把心养大了。
在听说皇上给了赏,太后的人也出了宫,才打发人送了赏,看着不贵重,但内里全都是得用的东西。
四爷的嫡次子,洗三满月,都办的极为隆重。
整个冬日,四爷都喜气盈盈。这一日,又在看孩子吐泡泡,就听说宫里来人了,皇上宣召。
这都快进腊月了,能有什么事?
等到了宫里,侯见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兄弟们竟然都在。
他坐到他的位子上,就听三爷小声问道:“老四,你知道什么事吗?”
四爷摇摇头,“三哥都不知道,弟弟我怎么会知道?”
两人还要说话,就见直郡王也进来了。众兄弟马上起身,行了礼。
直郡王脱了大氅,搓了搓脸,道:“都坐。这鬼天气,冷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