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数吗?”七福晋忐忑的问道。
七爷压低声音道:“你猪油蒙了心了。不作数能传出来。万岁爷当时就发话了,娘娘的话是懿旨,懿旨哪里有不作数的?”
七福晋就有些后悔了。因为这次进宫的不是她的三格格和五格格,而是闹的大格格进了宫。孩子要是不愿意抚蒙,将来这郡主,县主的爵位求不下来,那也是个麻烦事,就算嫁到京城,那也没了体面不是。
“我明儿递牌子进宫,把咱们的丫头都送去。二格格要是愿意去,我一并求了。”七福晋看七爷,“咱们家的孩子住一个院子就行。也不占地方,难道万岁爷还没有几个孩子吃饭的银子了?孩子十天回来一次,衣服首饰都是咱们自己准备。其实万岁爷也不吃亏不是?”
事情就不是这么算的!
“你以为就你机灵?这消息一下来,谁看不见好处啊。除了万岁爷家,就那么一个闺女,谁家的闺女不是排成行。难不成就咱们心疼孩子?人家就都不疼。光是老九一个人,前面就有五个闺女。不信你看着,就老九那精明劲,一准早早的打包,将孩子往宫里扔。你们家爷在万岁那里,还真没有人家有体面。”七爷险些被福晋给气死。
“你没有体面,我有啊。我去求求娘娘,再叫额娘去求求太后。事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豁出脸又能怎样?别到时候,人家好歹都有个爵位,就咱们家的闺女,当普通的宗室女一般的嫁出去。说句实在话,又有几家不是看爵位,而是看姑娘的?”
七爷叹了一声,“儿女都是债。”就是跟福晋再怎么拌嘴,也不得不说福晋说的是对的。虽说宫里的旨意是好的,给了孩子们保障。但是叫他们这阿玛额娘的看,不是实在过的不好,忍耐不下去,又哪里会用。这一旦用了,就证明孩子已经受到伤害了。
即便再怎么位高权重,也不能代替孩子过日子,也护不了孩子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起来,林雨桐就接到请见的牌子。
三福晋,七福晋,十福晋,十二福晋,十三福晋,十四福晋,甚至是裕亲王福晋,简亲王福晋都来了。
最让人预料不到的还有八福晋。
八福晋的牌子她往旁边一放,“这个以后不用递上来了。”
随后手指又放在了十二福晋的牌子上,她有些不想见。但是这里面牵扯到一个人,那就是马齐。不光是马齐,还有富察家。不待见是一回事,却不能当面打脸。
她叹了一声,即便做到如今的位子上,也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
说实在话,她对十二福晋没什么恶感,但这也不是以喜好来看人的时候。
这么扒拉了一遍,还真是必须得见的人。
“那就见。”林雨桐说着,就起身,去永寿宫等着。
八福晋一直就在门口等着,看着一个个都进去了,却独独没有宣她。她的神色多少有些落寞。
林雨桐叫众人坐了,又叫人上了茶,“我想着你们会来,但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这么齐整。”
十四福晋就先笑了,这里面就她最有底气。在看看来,亲哥亲嫂子,有什么长不了嘴的。“我们爷不在,府里我做主,我们家那三个格格不是我生的,但我也得想着。赶明,就给四嫂送来。”之前叫送孩子入宫,十四就没送,因为孩子都才七八岁,以年级小为由,说缓一缓。把太后气得够呛。你就孩子送来,只当是陪她这个老人家了。难道你哥还能真的叫孩子都抚蒙啊!这个蠢蛋。
十四福晋当是也是这么觉得的。养在太后跟前,多体面的事。光是服侍太后这一条,就够孩子受用一辈子了。太后对亲孙女,还能差了?再说了,万岁爷就一个闺女,不疼亲侄女疼谁?不待见孩子阿玛,但却不见得就不待见孩子。反正弘春和弘明在宫里过的如鱼得水。听说万岁爷还总记得三不五时的赏个东西,叫下面的人去瞧瞧缺了什么?这比别人来说,已经够好了。还要怎的?
但这话,她先前却不能说。因为格格们不是她生的,她不想操那份心。反正阿玛是亲的,他做的决定,即便是错了,孩子们也抱怨不得。
但现在,自家爷不在。自己要是不管,可不成了耽搁了孩子。
所以,她这才进了宫。
要不然,她就跟五嫂一样,两眼一闭,耳朵一捂,只做不见。
林雨桐就笑道:“十四弟正带着弘昭在皇庄呢。我们家这一个比你们家的三个都劳神。那就送来。你不送来,我还觉得过意不去呢。”
十四福晋见林雨桐这么给面子,满口子答应,“这有什么,四阿哥爱找我们爷玩,那就尽管来。”
林雨桐心道:你还真是坑夫技能满点。要是叫十四知道了,非疯了不可。
她扭头,也不要这些福晋为难,就开口道:“愿意来自然好啊。但得孩子先愿意,等满了八岁以后再送来。”
众人就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简亲王福晋和裕亲王福晋。怎么说,t他们也是远了一步的。
七福晋就道:“要知道娘娘给孩子们撑腰,我上次就不跟我们家爷闹了。”
几个人就都捂嘴笑。
林雨桐就道:“那你以后可得把家里的猫看好了。”
自从那次宫宴之后,七爷府里的猫很是火了一把。
七福晋顿时就红了脸。
敢这么直接跟爷们用手的,继十福晋之后,又多了一个七福晋。
八福晋一直等到众位福晋都陆陆续续的离了皇宫,才知道宫里这是真没有叫自己进的意思了。
“回。”她淡淡的吩咐了车夫一声。
八爷在书房里等着八福晋,等了半天也没见回来,还以为宫里开了恩了。但见到福晋回来筋疲力尽的样子,就知道可能还是不行。
“要不爷去求求九爷,他现在也是御前的红人。”八福晋就叹了一声,道。
八爷摇摇头,看着桌上的茶。这茶有些陈了。以前是不会送到自家府里的。而如今老九管着内务府,下面的人还是送来了,这就证明老九也是避着自己的。上杆子的不是买卖。求了也没用。
“难道咱们就这么往下的过日子,看奴才的脸色。”八福晋脸上多了几分戾气。
八爷站起身,眯了眯眼,一时没有说话。
下面又来报,说是小格格不好了。
八福晋站起身来,“连大夫都请不到,能怎么办?难道爷去了,就能叫小格格好过点。再说了,要不是年家……”
正说着呢,就见年氏抱着孩子进来,双膝就跪在地上,“福晋,求求你,去请太医。实在不行,就允许妾身出府。妾身就是跪死在宫门口,也要求下太医为格格瞧瞧的。”
八福晋眼里的幽光一闪而过,“你说你要跪死在宫门口?”
年氏抱着孩子哭道:“只有太医或许能有办法,妾身只能如此了。总不能看着小格格她……”
八福晋的眼睛看在年氏的脸上,身上,好似要把她看透一般。
一身月牙白的衣衫,生完孩子稍显丰腴的腰身,脸上薄施脂粉,泪光盈盈,如星光点点。
她围着跪着的年氏转了两圈,又上下打量了一次。
然后挑着眉问道:“你是想逼得皇后叫你进宫去问话,是不是?你嫌弃胤禩如今不再风光,想另攀高枝是不是?让我猜猜,你是瞧中谁了?”
八爷的脸已经铁青!
年氏脖子缩了缩,摇头道:“不是!不是!福晋何必冤枉妾身。真是小格格……”
话没说完,孩子就发出微弱的哭声。
八福晋低头看了看,孩子的脸色蜡黄,只是呼吸还算平稳。
她直起身子,“不许!一个侧室,就在府里呆着。”
八爷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年氏,却没有说话。
当夜,年氏自缢身亡了,留下遗书说是不堪受辱。只留下一个不住啼哭的小格格。
八福晋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死了?”
下面的人都低下了头,不敢回话。
“爷呢?”八福晋起身问道。
“在书房里。”嬷嬷道:“只是爷传下话来,叫下面的人收殓就好,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叫福晋别沾手了。歇着。过一会子就把小格格抱来。”
八福晋想起白天年氏的样子,也不想去瞧。心里瘆得慌。可怎么就真的死了呢?
此时,八爷府的后门口,一顶青蓬小轿停在那里。
八爷披着大斗篷,整张脸都被斗篷遮住了。
“爷……”轿子里传来一声哽咽的叫声。
八爷轻声道:“你好自为之。”
随后转身,没有看到那轿子在门口停了许久,才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第231章 清穿故事(140)二更
“你可看清楚了?”十爷披着衣服,从班房里走了出来。初春的晚上,依然冷的刺骨。本来还迷糊脑子,一听是老八府里的事,就瞬间清醒了过来。
“看清楚了。”说话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兵卒子,“小的晚上去看一个兄弟,那兄弟如今在皇上的潜邸当差护卫。回来的晚了,又不敢走大路……”
城里宵禁以后,没有什么特殊原因是不能在城里晃悠的。当然了,平时是管的不严,但也不是没人管。一旦叫抓住,也是要吃罪打板子的。
十爷就摆摆手,“爷恕你无罪,继续说。”
“谢谢爷的恩典。”那人行了礼,才道:“……巷子不宽,又到处黑漆漆的,奴才这心里正不得劲呢,就听见有门开合的声音。小的轻轻靠过去,隐在黑暗里,看见有人提着一盏白灯笼,另一个人穿着大斗篷看不清脸。门口停着轿子,等着穿着斗篷的人进了里面,轿子才离开。奴才就赶紧回来报信了。那确实是八爷府的后门。”
十爷的手一顿,轿子里的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相见。如今那整条街上,都只剩老八这一家了。隔壁是万岁爷的潜邸。谁也不会没事往那里跑啊。
他不敢耽搁,赶紧穿好衣服,上马就往宫里赶。
林雨桐正睡得香,就听见脚步声,是苏培盛这奴才的。
她就先推了推四爷,“爷,醒醒。”
四爷睁开眼,就听见苏培盛的声音,“万岁爷,万岁爷,十爷求见。”
老十?
四爷蹭一下坐起来,连林雨桐也醒了。
九门提督半夜求见,就不会是小事。
林雨桐赶紧伺候四爷穿了常服,又把披风给系上。
“你睡。天还早。”四爷出门前这么交代。
但林雨桐哪里真睡的着,抱着被子等天亮罢了。
十爷在养心殿等着,见了四爷就赶紧先行了礼。
四爷抬抬手,“怎么了?这大半夜的进宫。”
十爷低声道:“是老八的府上,有动静……”
四爷点点头,示意老十坐下慢慢说。
十爷这才将知道的都说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臣弟心里不踏实,还是赶紧禀报一声。”
四爷心里就先放下了。老十能这么迅速的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报上来,这本身就是惊喜。他笑道:“没事!朕让人去查一查。不早了,你就在宫里歇了。”说着,就叫苏培盛安排。
十爷还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留宿宫里。这以往都是老十三的福利。就是老爷子在的时候,他都没住过养心殿啊。
四爷却转身就回了后面,见林雨桐果然没睡,就笑道:“吓住你了?”
“没有?”林雨桐伸手给他解衣服的扣子,“就是有些不放心。”
“没事,是老八那边半夜有轿子出入。一会自有消息传来。”四爷掀了被子又躺了上来,不像是很在意的样子。
“还有人巴着老八?”林雨桐表示很惊诧。
“说不好。”四爷就摇头,“先睡。掀不起风浪来。”
第二天,刚一起来,四爷就收到下面送来的一张条子。他看了之后,就冷笑一声,然后将纸条递给林雨桐。
林雨桐接过来,就见上面写着‘年氏假死,脱身已遁。’
这是什么意思,好好的叫年氏假死干什么?
林雨桐不解,她抬头朝屏风后看了一眼,心里念头一闪,不由的道:“难道他想……”
“想什么?”四爷在里面洗漱,含糊的道:“说下去。”
林雨桐追到里面,道:“他想叫年氏改头换面,送进宫来?”
四爷正在漱口,一口给喷了。呛的直咳嗽。
林雨桐见他这反应,就知道大概自己猜测的很离谱。
四爷缓了半天才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是精明还是糊涂。堂堂的‘八贤王’不会是那么下作之人的。”他笑道,“即便再落魄,八爷还是八爷。将女人送人这事,他干不出来。这事跟朝上的事有关,跟你心里想的那些个满脑子的男女之事,无关。”他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安慰道:“带着格格们玩。这些事,你闹不明白的。在后宫教会格格们打额驸了,你就算功劳一件。”
说着,擦擦脸,起身走了。
什么意思?瞧不起人?
林雨桐眨巴眨巴眼睛。我说这人,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这么干吊着人是什么意思?
直到弘晖和弘昀弘时来请安,林雨桐才找到能请教的人。
两人都先问了十爷半夜进宫的事。林雨桐自然不会瞒着,将知道的跟两个孩子念叨了一遍。
“你阿玛到底也没跟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林雨桐心里还就记挂着这事。毕竟历史上年氏实在太得圣宠了。她总想着,想蝴蝶掉她好似挺艰难的。原本都进了八爷府了,没想到半路上还能脱身。这简直就是奇迹。林雨桐只能用命里注定来解释了。
弘昀却撇撇嘴,“这不是明摆着吗?青藏那边不消停。本来先帝在时,就有用兵的打算。但因着先帝的突然去了。这事就搁置了。如今那边越发的乱了起来。皇阿玛心里只怕还在掂量人选。但朝中能领兵的,如今排的上号的,就那么几个。这还得把十三叔,十四叔,十叔算上。可论起能力,年羹尧还真就有几分当仁不让的意思。再加上他身上有平叛的功劳,处置又处置不了,想用,又得顾忌他跟八叔的关系。年羹尧估计也很着急。不摘了这一层关系,他永远都得被闲置。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年氏暴毙。”他说着就摇摇头,“于是,年氏就暴毙了!自缢身亡。若是再留个遗书,说是被八婶苛待欺负了,那就太完美了。在外人看来,就是八婶害死了年家的女儿。八叔又一向敬重八婶,肯定会站在八婶一边,于是年家就恨上了八叔。”他两手一摊,“这就成了。要是闹得人尽皆知,沸沸扬扬,才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