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占便宜。
第二天,陈萍就接到家里的电报,说是林雨桐实在是实诚。粮食都是顶好的。就是ha尔滨也找不到这么好的面和米去。
于是跟周军红两人过来千恩万谢。见林雨桐在做棉鞋,周军红就主动要纳鞋底。“我的手劲大。”
结果人家熬了几宿,给林雨桐送来一包袱的鞋底子。
“一个比一个实诚。”林雨桐收拾要出门的东西。跟四爷感叹。又问他,“介绍信开好了吗?”
“好了。”四爷扭头道,“这一走大概得大半个月。”
“嗯!”林雨桐冷的直搓手,“这天冷的真是邪乎了。路上不好走。”
“下雪了。”四爷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正好叫吴春来趁着咱们不在的时候,给这两个屋子的隔墙上,修一个火炉子来。这屋子小,就跟火墙也差不多了。”
说着,就拉着林雨桐的手,塞到他怀里捂着。
第二天,两人包袱款款,由吴春来送到了车站。等到晌午,上了一辆货车。往ha尔滨而去。
来往两地的,暂时还没有客车。但这货车上的人一样也不少。有不少都是趁着农闲,回城去探亲的。等到了晚上十点多以后,才算是到了ha尔滨。
外面大雪纷飞。可要去xi安的火车,后天才有。也就是还得在这待上一天两夜。
“大兄弟,大妹子。”远远的,一个裹的跟狗熊的男人朝他们招手。那身上落了不少雪。显然等了不少时候了。
“是陈萍的哥哥,陈凯。”四爷认人向来是过目不忘,想来不会有错。
第281章 那个年月(10)四更
“哎呦!大兄弟,可把你们给等到了。”陈凯接了四爷手里的包,“你们一出门,我妹妹就给我发了电报。叫我接你们。这天寒地冻的,想住招待所估计都没房间了。走走走!跟我走。到了家门口,怎么着也不能叫大兄弟委屈了。”
这个热情劲,林雨桐都有点懵。
四爷拉着林雨桐的手,只得跟在陈凯的身后。原以为会很远,不想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一个二层楼的楼下。
就听陈凯道:“这是我们林场的招待所。今晚就住这儿,行不行?”
“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有什么行不行的。再好没有了。”四爷就笑着应了。
眼神一闪,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咱们不是外人,陈大哥有话尽管说。”四爷又添了一句。
陈凯不好意思的笑笑,“咱们先里面去,外面冷。别叫大妹子冻着。”
四爷一笑,拉着还有点懵的林雨桐往里面去。
一进门,掀开厚厚的帘子,里面就暖和多了。竟然有暖气,真是不能再好了。
林雨桐将帽子摘了,抬头一看,四爷已经摘了帽子,朝一个中年人走过去。两人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见四爷朝她招手,林雨桐颠颠的跑过去。四爷朝那人点点头,然后拿了两把钥匙,带着林雨桐上了二楼。
“怎么了?”进了屋子,林雨桐低声问。
“你先歇着。我出去一趟。就在楼下。”四爷低声道,“那个人有些来头,应该还是想弄些米面的事。到年底了,给上面送礼得拿得出手啊。”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惹出什么乱子。”空间里的面粉比如今这面粉可白多了。
“有爷呢。”四爷在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别瞎操心。”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把门从里面关上。”
林雨桐心都提起来了。要是没有四爷,自己就是有空间也只敢自己偷着吃。其他的想换粮票布票什么的,真不敢。就如同现在这样的事,她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四爷回来的很晚,身上有点酒味。手里还端着一个碗,碗里冒着热气。
这是吃了饭才回来的。
“赶紧吃点。”四爷将碗放在桌子上。
林雨桐一瞧,竟是饺子。上面还铺着红烧肉,炸鱼干。饺子也是萝卜羊肉馅的。她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这是怎么话说的?”连吃带拿的。
四爷边脱衣服边道:“他们当那些米面是特供的。想要弄点给领导当年货。”
林雨桐一愣,“那你怎么说的?”
“我亲生父亲的战友关照的。”四爷淡淡的道。“不怕查。查了也是真的。那些战友天南海北的到处都是。上哪查去?”
这倒也是。
“答应年前给他们一批。这次不会多给,越是紧紧巴巴的,越好。”四爷低声道。
林雨桐边吃边点头。次次都得求着你,才能换取更大的利益。这道理她懂。
“车票他们给买好了。专供领导的卧铺。”四爷往床上一躺,“另外给开了两张林场的出差证明。拿着这个,住林业局的招待所,食宿。”
林雨桐一下就呛住了。她就知道,到哪都难不住这个男人。这出远门也就不难受了,她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
“今晚你住哪边?”林雨桐问道。她看见他拿了两把钥匙。
“要了两间房,我在哪边住,他们就管不着了。”四爷打哈欠。“这招待所二楼,等闲不招待人。”
“里面还有洗澡间,你先去洗洗。”林雨桐催他。天一冷,洗澡就特别不方便。这次倒是正好。
外面下着雪,也没什么地方能逛。在招待所里窝了一天,第三天,才由陈凯送着,上了前去xi安的火车。
卧铺并不算宽敞,但比硬座舒服。这个时候出远门的人少,火车上并不拥挤。
可能是林场的人专门打过招呼,列车长还专门过来了一趟。
两人出门穿的是林雨桐新做的羊皮袄,崭新崭新的。能穿的这么体面,还专门有人打过招呼,那肯定不能怠慢。人家一再表示不会再有人住进来。这个卧铺间就给两人住了。
四爷也就是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林雨桐赶紧摸出一网兜的水果来。全都是品相不好的苹果和橘子。这在现在,比什么都贵重。
她把东西递过去,“给大家分一分,有劳大家照顾了。”
还得在火车上呆两天,还得人家关照呢。
那乘务长还真是不敢接。
四爷淡淡的看了一眼,“拿着。”
东西拿了,这待遇就更不一样的。定时的送热水,饭点了有热饭热汤。还额外的加了俩鸡蛋。
所以,除了闷一些意外,也没别的了。四爷白天的时候,更多是靠着车窗上往外看。看外面都是什么样子。
到了xi安,辗转了一天多。倒了三趟汽车,才到了劳改农场。
这里除了有持枪的警卫,别的都跟其他的农场差不多。
“同志,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印长天的人?”四爷上前,问了警卫道。
那警卫先是警惕的看了二人一眼,才惊讶的问道:“你们是来探视印长天的?”
那就是有这个人了。
四爷心里松了一口气,“是,请问现在方便吗?”
那警卫挠挠头,“我就是惊讶,还从来没有人探视过他。”他收敛神色,正色道:“方便,当然方便。但就是你们的行李,得检查。”
四爷的眼神闪了一下,就笑着点点头,将两个袋子放在他的跟前。
这里面是林雨桐提前放好的大衣,棉衣棉裤棉鞋。手套袜子都是齐备的。又带了不少肉。里面还有新鲜的水果。
当然是不怕检查的。
但这几天还想往这里带东西进来,就得装作出去取了。来回折腾,很不方便。
那警卫惊讶的看着这么多东西,然后赶紧将拉链拉好。“请进。”
态度很好。并没有很为难他们。
林雨桐拿了一个苹果两个橘子塞到警卫的衣服兜子里,才跟着四爷进去。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尽管人家不难缠,但里里外外的人情得做到了。
毕竟,这样跟小人物打交道的事,四爷有时候还真想不到。
这两天进进出出的,少不得过这些门神的眼。
进了大门,里面沿着围墙建了一圈的屋子。一间连着一间。而其余的空地上,除了留出人走的小路,全都是庄稼地。现在这地里还有没收拾完的玉米秸秆呢。
风里带着沙,直眼睛里钻。
正不知道往哪里走,墙角走出来一个便走边系裤带的人。
那个墙角肯定是厕所。这里一定少有人来,要不然不会没整理好就往出走。
“哎呦……”那人赶紧背过身整理了衣服,才又扭过头,“哪里来的后生?面生的很。你们找谁啊?”
四爷问了声好,才问道:“我找印长天。请问怎么走?”
“你找老印?”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四爷,“你是他什么人?”
“我叫印臻。印长天是我的父亲。”四爷解释了一句。
那人先是疑惑,后是恍然:“……哦!你是他那个小儿子……”
四爷挑眉,看来这个父亲也还是记挂儿子的。他点点头,“是!我是父亲的幼子。”
“哎呦!真是没想到。”说着就赶紧道:“走走走!跟我走。”边走边道,“怎么想也没想到是你来到了。你不知道啊,你爸爸,刚来的时候,天天的念叨你。你年纪最小,这世道……还不知道你怎么过的……”
四爷默然,他也是一个父亲,他当然理解做父亲的心情。
跟着领路的人往里走了十多分钟,到一处拐角的屋门口,那人才高声道,“老印!老印!你瞧瞧谁来了。保准你想不到。”
里面传来洪亮的说话声,“谁来了?是你闺女还是你儿子啊。又来臭显摆。”
说着,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清瘦老者就走了出来。披着旧军大衣,已经洗成了白色。身上打着好几处补丁。
“看看这是谁?”那带路的指着四爷道。
那老者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四爷。十岁的小男孩,跟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四爷身上的气质,即便再怎么内敛,也叫他跟其他同龄人明显的区别开来。就是熟人,猛地一见都不太敢认。更何况是六七年不通音讯的人。
“父亲!”四爷往地上一跪。
在他的心里,跪生身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占了人家的身子,成了人家的儿子。这份因果他得还。作为儿子,在父亲遭难的时候,弃之不顾,这就是不孝。
他觉得,这一跪,是应当的。
但对于别人而言,这么多年没管过的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没有怨恨被父亲连累,还不避嫌的过来探视。这就是难能可贵。
印长天的手都开始抖了,“是印臻……”
第282章 那个年月(11)
印长天伸手扶起四爷,“快起来。快起来。”
四爷搭着印长天的手起来,“这些年,您还好吗?”
“好好好!”印长天不住的上下打量四爷,好似还不能相信似得。
“我说老印,赶紧叫孩子们进去。外面多冷啊。”那人帮着拎包,将人往里面带。
屋子不大,但还是分里外间的。里外都有炕。一个人住倒是宽敞。可就是这屋里也冷的够呛。跟冰窖似得。
印长天像是才发现林雨桐一样,看了一眼林雨桐,然后扭头看四爷,“这是……”
“是儿子的媳妇。等到了年纪就结婚。”四爷说的很坦然。
林雨桐脸皮厚,赶紧问了一声好。
“好小子。”印长天拍拍四爷的肩膀,“坐,都先坐。”
那带路的就道:“一会我叫人给你送点菜来。孩子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我那边还有柴火,这就给你送来。”
林雨桐赶紧拿出一瓶二锅头来,“叔叔拿着。也没带什么好东西。您别嫌弃。”
如今这酒可不好买。
那人蹭一下就揣怀里,“不嫌弃不嫌弃。这可是好东西,好几年闻不到酒味了都。”
四爷就赶紧笑道,“那一会子叔叔过来一起吃饭,咱们爷几个喝一杯。”
印长天就笑道:“你叫曾叔。这些年,老曾管着咱们这些人,倒也没特别为难过。”
四爷赶紧起身,对着这位曾叔就鞠躬,“多谢您了!”
曾叔赶紧一让,“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说着,就朝印长天竖了个大拇指,好似在夸赞他养了个好儿子。
“我就不打搅你们爷俩说话了。咱们来日方长。”说着,就揣着酒回去了。
这屋里有个不大的灶台,要是常烧水烧饭,这屋里不会冷。但看着这个样子,印长天肯定不是个常做饭的人。
连柴火都没有。门口只有一点柴草和三五根柴火。
林雨桐先给锅里添了水,就要生火。印长天赶紧道:“我来,我来,你们都歇着。”
“父亲,您坐着。”四爷赶紧拦了,“叫她收拾。”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柴火给林雨桐先搬了进来。
屋子是土坯的屋子,干净不到哪里去。父子俩盘腿坐在炕上,久久都没有说话。
“孩子……其实……你不该来……”印长天长叹一声。跟他连在一起,少不了受牵连。以后想进步,只怕都难了。
四爷抿了嘴,“儿子当年年纪小,不懂事。这些年,一直打听父亲的下落。好不容易能自立,哪里能不管父亲。”
印长天就皱眉,“你妈那人,我知道。她不会乐意你跟我有牵扯的。”
“她那里,以后每月我会寄钱给她。赡养她的义务,儿子一定尽到。”四爷低声解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