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域忽然回转身,他看着殷素月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你能看见了?”
啊!糟了,忘了装瞎了!
反正迟早是要说的,也无需隐瞒,殷素月点点头。
“真的?”言域还在确认。
“应该是暂时能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又瞎回去了。”这得看二货系统啥时候睡醒。
言域一时沉默,半晌,才道:“那神医还有几分本事。”
啊呸!不说还好,那是什么神医,坑蒙拐骗的江湖郎中,顶着一张疯婆子脸的猥琐大叔!
“不是他治好的,我早就能看见了,只是一时时的……”
“什么时候?”言域眉头皱起来。
殷素月想了想,道:“就是还在东岭岛上,你去那石洞找我的时候。”
言域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在想什么。
“东岭岛上的人除了沈元夕都死了,我都看见了,还有……芸姨也不在了……”殷素月干脆实话实说。
两个人都有些沉默,毕竟在东岭岛上生活了一年多,一遭变故,顷刻成尸山血海,尤其是芸姨,殷素月没有亲眼所见,只是知道芸姨不在后,心中空茫无依。而言域,应该很伤心吧。
“你害怕吗?”言域看着前方的湖水出神。
“还好。”或许在忽然看见血流成河的时候是怕的,可是离开之后,除了浓烈的惋惜之外,并无惧怕。
谁知言域听闻此话,转过头来看她一眼,“你胆子真是不小,真该给你送去风阁。”
“风阁是什么?”殷素月问他。
言域根本不回答,沿着湖岸往前走,殷素月跟上去,“言域,你说把我带去青山水阁,那是什么地方?还有还有,你要对我做什么?你可别想利用我,我跟你说,出了东岭岛,我就自由了,我可不是你的丫鬟,走哪儿都得跟着你,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言域忽然停下,转过身来。
殷素月及时住脚,可还是离言域很近,此时他盯着殷素月的眼睛,那眼神里情绪复杂,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殷素月瞪着他,正准备放狠话,“总有一天……”
“没有那一天了。”
言域忽然一把拽住她的后衣领子,将她拎起来,还不及反应,言域就将她丢到了一艘小船之上。
殷素月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这湖岸边竟停了一艘小船,船身狭窄,最多只能坐下两个人,此时言域也跳了上来,他撑起长篙,将船往湖心处划去。
殷素月勉强站起来,看着烟波浩面的湖面,湖水深蓝,看不见底,这片水域极宽,站在船上几乎望不到边。
她这才有一些担忧,她根本不会水,万一言域……
“言域,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真缺丫鬟伺候……我也可以的,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也不是不行……所以,咱们还是回去吧?”
殷素月小心翼翼看着言域,生怕他一个冲动,愤怒之下将她丢进了湖里。平时这反派最爱听好听的话,容不得忤逆。
所以现在,她都伏低做小到要做丫鬟了,言域的暴脾气应该能哄好的吧。
谁知言域充耳不闻,跟没听见似的加快了速度。
不是吧,这是要毁尸灭迹?这四周都是水,要是被推下去,基本都不必挣扎,殷素月连忙去拉言域,“你不是说我还有用处吗?都还没好好利用呢,怎么能杀了呢?再说了,我现在眼睛也好了,我会做的东西可多了,从前在东岭岛是因为施展不开拳脚……”
“你再不闭嘴,我马上给你丢进湖里!”言域头都快被吵炸了,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好好好……”殷素月连忙捂住了嘴。
可是很快,她就又忘了言域的警告,“那里竟然是座湖心岛!”
不知行船了多久,眼前的水雾里竟隐约能看见是座湖心小岛,岛上一片烟霞似火,离得远,看不见那一树一树的都是什么花。
只是岛上有一座分外开阔的亭子,亭子四周皆是纱幔环绕,微风轻拂,缭绕朦胧仿佛仙境。
终于靠岸,两人从船上下来,殷素月这才看见那亭子有一块匾额,上书“青山水阁”四个字。
“这里是青山水阁?言域,你住在这里吗?”
殷素月跟着言域上去,才发现这里凉亭水榭环绕,树木葳蕤,湖心岛上清净自在,尤其是这处的景色可真好。
一树一树的花开,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火红灿烂的色彩,是大片大片的凤凰花。
青山水阁里,还有一座不算很大的阁楼,言域带她走进去,阁内摆设简单却精致,饮食起居一应俱全。
“你以后就住这里。”言域交代。
“那你呢?”
“我住在隔壁,你若有什么需要就去找我。”言域说完准备离开。
“隔壁?也是在这湖心岛上吗?”殷素月问道,刚才她也没有仔细看。
言域不置可否,殷素月赶紧问他:“这青山水阁里还有别的人吗?”
“并无。”
啊,不会吧,就两个人啊,这……殷素月有些不太愿意,她离言域近些倒也没什么不好,可以时刻观察他的动向,可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那她之前计划的想办法让意朝凤和沈元夕配对的事岂不是要被耽搁吗。
“不过我大多时候都不在,你若有需要最好一次说清。”言域交代。
“你到哪去?”殷素月见言域似乎要出门,赶紧跟了出去。
“我自然还有别的事要做。”
殷素月见言域并不愿意说,也不好问的太急,想了想,暂时也没什么需要的,忽然瞥见门口的凤凰花,火红一片,才想起她的红裙子。
于是,她对言域道:“我需要黑衣服,这次你可别再糊弄我了。我都看得见,你前几次拿红裙子给我却说是黑的。”
言域被拆穿,竟然面不改色,这要是以前八成都要恼羞成怒了。可他现在却慢条斯理的整理一下袖子,那不知是什么意思的神情看的殷素月一阵莫名。
殷素月恼怒:“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和你穿一样的衣服吧?”
言域睨她一眼,先前那世家公子的傲慢姿态姿态显露无疑。
殷素月十分嫌弃,赶紧道:“你可别误会!我不喜欢你那样的!我的黑中带点红好了,别的没什么要求。”
第31章 囚禁
殷素月在屋里来回走动,自顾自的吐槽,言域都走好久了,她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三步并着两步奔到阁楼外,来到凉亭水榭那里。
烟波浩渺的湖水,雾蒙蒙一片,身处这座湖心岛上,根本看不见远处的情景,原本来时的那条小船,应该是被言域划走了。
岛上空无一人,言域也并未告诉她,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里不是东岭岛,也没有日日衣食劳作的担忧,可这里是青山水阁,一座更小的湖心岛,这里一应俱全,衣食无缺。
可她却隐约觉得,这仿佛是一座牢笼,她被言域囚禁在这里。
如此一想,她片刻都坐不住了。从前在东岭岛也就算了,可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她心情十分烦躁,在这湖心岛上转悠一圈,若是她心中悠闲,必定会觉得这简直是个度假休闲的好地方。
可现在,她只想离开这里。哪里都走遍了,除了她再无旁人。
言域已经走了,近处的湖里停的也没有船,这座湖心岛四面环水,若无船只,她根本走不出去。
她不会游泳,而且这湖根本看不出来有多深。
青山水阁里如言域所说,一应俱全。除了可以存放的水和食物,就是各种瓜果,甚至挨着阁楼的一角还搭建了一间厨房。
饿是饿不死,就是想出去却是不可能。
殷素月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遍,心情烦躁不已。一直到晚间的时候,言域果然如他所说,大部分时候不在这里,他没有回来。
一连四天言域都没有回来,前两天殷素月还情绪激烈,又是咒骂又是心急,可渐渐的她就没力气折腾了。
这里根本没有人回应,她除非特别饿才会去厨房找些东西来吃,大部分时间都坐在湖边的水榭里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现在也根本不敢去找系统,生怕把系统吵醒了眼睛再瞎回去,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一直到第五日晚间的时候,殷素月正在厨房找吃的,忽听湖边水榭那里有轻微的声音,她以为是言域回来了,赶紧将手中的苹果一丢,准备出门去质问。
刚奔到湖边,只见一个人悄悄将船泊在湖边的芦苇丛里,然后走了上来。
那人不是言域,是言夏。
言夏一身黑衣,走的小心,猛然看见前方一个人似乎惊了一下,待看清是殷素月,这才走过来,小声道:“阿月,原来你住在这里啊?”
殷素月见她左右张望,赶紧拉上她往阁楼里走,边走边道:“你放心吧,言域不在。”
言夏这才放心下来,殷素月给她端了一杯水,问她:“你现在在哪里?都做些什么?”
“我在风阁。”
殷素月听到此话还有些欣慰,前些时候听言域那意思只有雨阁是培养细作的地方。而言夏是个姑娘,能不去那种地方自然很好。
“你平时在风阁里都做些什么?没有人为难你们吧?还有,你妹妹呢?”
“小秋和我一起,都在风阁。”言夏放下杯子,说道。
殷素月这才放心了,她们两姐妹形影不离,相依为命。而言秋又少言寡语,喜欢粘着言夏,虽然有一个哥哥,也等同于没有。
“那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呢?”殷素月实在好奇。
言夏有一瞬的沉默,转而道:“除了学习剑法,就是会学些兵法,以后可能跟着阁主出兵上阵。”
“原来是这样。”
意朝凤野心勃勃,几乎和言域是同一种人,她从不做无用之事,既然如今将言夏和言秋都送去风阁,总是能学些东西。
以殷素月现代人的观点,自然是女孩子学些有用的东西要比拘在闺阁里要强许多。可言夏也毕竟是个少女,也许她只想待在闺阁绣花呢。
殷素月问她:“你喜欢风阁吗?”
“身不由已,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不过能学些本领,至少以后不会这样任人摆布。”
殷素月见她如此通透,也就没有再问。
她自己尚且自顾不暇,也不可能有精力去管别人,她与这两姐妹也算相识一场,知道她们没有危险,就够了。
青山水阁里来了人,殷素月自然是心情好了不少。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殷素月便起身去厨房给言夏拿吃的。
回来的时候,屋内香气萦绕,言夏看见她,笑问:“阿月,你闻到了吗?”
殷素月看见房中的香炉里有青烟缭绕,但言夏并不知道她眼睛已经能看见。殷素月也没道破,而是笑道:“闻到了,这是什么香气?真的很香啊。”
“这是我在风阁的时候,看见那里的人都会用熏香,颇为讲究。所以我就带了一些来给你。”言夏将香炉的盖子盖上。
“多谢。”殷素月将拿来的瓜果放在桌子上。
两人闲聊到半夜,言夏要回去了,殷素月连忙拉住她:“言夏,你能不能把我带出去?”
言夏十分为难,最终道:“阿月,我无能无力。”
殷素月也知道这是勉强,言夏现在的状况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她只好道:“那你有空来找我玩,言域不在,我一个人,实在是无人说话闷得很。”
“好。”
言夏点头答应,走到水榭芦苇丛那里,将小船拉出来,临上船前,忽然想起什么,她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殷素月,
“阿月,这是把防身匕首,送给你,以防万一。”
殷素月连忙接过,十分感激:“言夏,你真是太好了。”
言夏走了以后,殷素月回到阁楼,摸摸手里的匕首,还有腰间系着的鞭子,眯了眯眼,看来,这身娇体弱的女孩子还是得有点防身技能的好。
翌日一早,她昏昏沉沉的爬起来,浑身酸疼,脑袋尤其疼的厉害,全身跟被碾过似的,一大早仍然浑浑噩噩。
她无心吃饭,就坐在水榭里发呆。
晚间的时候,言夏又来了。
还是同昨日一样,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言夏又带了熏香过来,临走的时候言夏问她:“阿月,我昨天送你的匕首呢?”
殷素月摸摸身上,找不到了,她似乎记得昨晚她一直在舞剑,难怪早晨起来浑身酸疼。
她有些抱歉:“我昨晚试着舞了一会儿,早晨起来就不见了,可能是不小心弄丢了。”
言夏有些惋惜,转而从怀里又拿出一把给她:“这把是我的防身匕首,你可要好好保管,别再丢了。”
“还是不了吧,你自己防身用的,我怎么好意思要。”殷素月推拒。
“咱们谁跟谁,不必客气,我现在学了功夫,还是你更需要。”言夏硬将匕首塞给了殷素月。
言夏离开后,殷素月在湖边坐了一会儿,夜间还能听到虫鸣鸟叫,天空依稀几颗星星,只是很快,有云层遮去了星星,天色阴暗,坐在湖岸,有微凉的雨丝飘来,殷素月有些冷,便往回走。
她看了看手里的匕首,想着昨日才弄丢了一把。如今言夏好心将自己的送给她,如果再弄丢了就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她将匕首专门放在阁楼的客厅桌子上,这样比较显眼,不至于再丢了。
第二日下了一天的雨,言夏没有来。
殷素月找到一把伞去了水榭那里,等了许久,言夏也没有来。她忽然有些烦躁,可能是习惯了有人同她聊天,如今天气阴沉,雨声淅沥不停,无端让人心烦。
她只好回去睡觉,可是这一夜怎么都睡不着,总是做些混乱不清的梦,半梦半醒到第二日,仍是心烦气躁。
一连五天,言夏都没有再来,这五天里,有三天都在下雨,殷素月日日都去水榭,一直盯着湖面,仿佛那湖里会冒出一个人来,然后陪她聊聊天。
她脚步凌乱的在这湖心岛上乱转,看见那开的肆意的凤凰花,也无端觉得烦躁极了,她在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噼里啪啦就将那些花打的稀烂。
她回了阁楼,却仍是暴躁不已,她跑到厨房将那些食物都扔了出去,犹不解气,还要再踩上几脚。
寂静的发疯!为什么没有人来和她说话!为什么要被关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言域,都是言域!这一切都是他害的!
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真是该死!
殷素月浑身都是暴躁的怒气,在阁楼里反反复复的绕圈子,头疼的快炸了,仿佛有什么在消磨她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