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霸王花看见爪子上多出来的东西,叫了一声,然后开始挠脸,挠了一会儿又试图伸嘴去扯。
“不舒服了吧。你下次再敢挠人,哪个jio挠的给你哪个jio穿上鞋。”殷素月让霸王花穿上一只鞋在地上闹腾一会儿作为惩罚。
逗了一会儿霸王花,青青才想起一事,“大小姐,今日宫中晚宴,你还得早点回去。”
“皇长孙殿下来府上了?”殷素月眉头一挑。
“午时来过,见大小姐不在,与公子喝了茶,临走时,将二小姐她们提前带进宫了。”青青将白日情形说了一遍。
“那我就不用去了。”殷素月将霸王花抱起来,将那只滑稽的小辣椒鞋子脱下来,捏了捏它爪心的肉垫。
“大小姐,这……”青青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人可是皇长孙殿下。
“你放心吧,真的没事。”
袁牧云终于回来了,在两年前。
昔日初见粉妆玉琢的孩子长成倾世无双的惊世少年,一朝回京,尽得容华帝恩宠。可他却表现的淡泊无争,荣辱不惊,小小年纪这份心志更让朝中上下,一众老臣青眼相加。
而东宫那里,袁睿却一改从前张扬肆意,为人处世都低调了许多。
表面风平浪静的大启国朝堂,谁知暗地里又将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这些都不是殷素月关心的,这是男主的天下,他终将踏过荆棘丛生的血泪之路,在风起云涌的乱世里辟出一片天地,一步步登上九五至尊。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男主都回来了,男女主的感情仍旧是一潭死水?
五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可对她而言,实在是漫长,她真的是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最初的时候,她忍受不了顾相府里的生疏无聊,几次半夜意图翻墙逃走,最后都被顾淮南找了回来。
她为了阻止男二赖上女主,甚至无赖的开出条件:要我不离开相府,就不能同陆环水来往。
她还记得当初顾淮南犹豫惊讶的神色,那时殷素月信誓旦旦地称:袁牧云先一步对陆环水情有独钟了。
顾淮南的心情如何,她没有考虑,既然棒打鸳鸯,就没道理去想鸳鸯是什么感受。殷切期盼的男主终于姗姗来迟,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男女主都根本无法再进一步。彼此见了面也只是客套寒暄,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爱情小火苗的迹象。
翻来覆去的折腾,根本无解的剧情,让殷素月身心疲惫不堪,每天都在放弃做任务的边缘挣扎。
这主要是因为她的眼睛,竟然相安无事的过了五年。她都差点忘了还有系统的存在,或者确切一点说,是系统把她忘了。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既然眼睛能看见,除了回不去,那还做任务干什么呢,反正剧情已经完全崩坏了,根本抢救不过来。
可她心中总留一丝希望,希望能完成任务剧情,能回去看看也好。
“大小姐,你又走神了,霸王花看样子又饿了……”青青见殷素月一直蹙眉沉思,喊了她一声,想去逗霸王花,又有点不敢。
陆环水起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手里竟端来一碗小鱼干。
“这是我在厨房找到的最后一点了,上回买的都吃完了,正好明日是乞巧节,咱们要去集市。”陆环水将小鱼干拿给霸王花,转而问殷素月,
“殷姐姐,今年的乞巧节你打算买什么?还买琴吗?”
殷素月却有些恍惚,半晌才道:“我也不知买些什么好,可能就知道也许琴是合适的。”
一旁的两人听不明白,但都听出了那话中的怅惘之意。
“大小姐,年年乞巧节你都要去买琴,平时见到了也要买,琴房都堆不下了,也不见你弹。”青青纳闷。
“我不会弹。”殷素月苦笑一声,随后她又自语般地道:“可有的人会弹啊。”
“可为何咱们年年乞巧节要买一堆东西,别家小姐都……都……”青青说不下去,大小姐这个怪癖只有她知道,年年乞巧节要去集市逛上一整天,每样东西都要看一看,可最后买回来的就只有一把琴。
“别家小姐都会情郎么?哈哈,咱们没有情郎,就只好逛街了。”殷素月见青青脸色微红,忍不住调侃。
“大小姐,你不能口没遮拦……”青青脸都红透了,还在劝阻殷素月。
“唉!你是没见过我真正口没遮拦的时候。”殷素月长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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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三人相约而行。殷素月一早饭都没吃,就拉上青青出门了。临出门前,她还没忘记带上纱帽,这是她五年来的习惯。
最开始在青青面前她都没有摘下来,还是顾淮南说青青是可靠之人。这五年里,袁睿无数次将她的大致画像贴遍大街小巷,到处悬赏寻找。
殷素月去看过那些告示,上面画出来的头像和她一点也不像,想必袁睿大病一场之后具体也描述不清她的长相了。
但她仍是小心谨慎没出一点纰漏,并且袁牧云知道这件事,特许她可以不用进宫。
青青抱着霸王花,陆环水今天想买绣香囊的丝线,几人在街上东张西望。
京城沿街的店铺早早开门迎客,一早就有姑娘们三三两两来买各种丝线、面塑、彩纸、胭脂水粉等等物品。
卖丝线的铺子旁边有一个彩绘泥人摊子,殷素月在那里站了许久,她见那捏泥人的手艺人三两下捏出的泥人形态惟妙惟肖,有些意动。
“姑娘若是想捏一个,还得让我看一看相貌。”那手艺人朴实相询。
殷素月一愣,转而笑道:“我不是要捏自己的模样。”
“那姑娘可有画像?”那手艺人又问道。
“没有。”
手艺人有些为难,只好道:“那姑娘可能描述大致的相貌?”
殷素月正想开口,才发觉脑中的印象也不那么清晰了,少年的脸庞冷漠疏离,总爱皱着眉头,模样当是极好看的,可是细细描述,又说不出来。
“还是算了吧,我改日再来。”
殷素月盯着不远处的那家琴行,不确定今日是否再去买一把琴。当初曾答应会好好送一份礼物,如今想来,这礼物从没送出去过,而她亦不知究竟送什么才合适。
今日七月初七,是言域的生辰。
第45章 故人归
“殷姐姐, 咱们换一家吧, 没找到我想要的那种银线。”陆环水从店铺里出来了。
“现在天色还早,不急,咱们慢慢逛。”
殷素月抱过青青手里的霸王花,挠了挠它的脖子,霸王花舒服的眯眼, 就差打呼噜了。
“大小姐, 你抱的动吗?还是奴婢来吧。”青青见殷素月纤细的胳膊肘里托一只硕大的霸王花, 有点担心。
“我还真有点抱不动,不过, 现在左右无事, 我再抱一会儿, 累了换你。”
三人一路闲逛,又走过几条街。街上行人越来越多, 大多是少年男女,各色商铺门前都挤满了人。
心灵手巧的姑娘们尤其偏爱那些精致的手工刺绣铺子,殷素月也挤进去买了几个现成的香囊,陆环水挤到最里面挑银线去了。
七月盛夏, 太阳升起的时候空气里就浮起一丝躁动,间或连接不断的蝉鸣, 虽有穿堂而过的凉风袭来, 可人一多一挤就有些热, 何况殷素月还带着纱帽。
她抱着霸王花出来了。
“大小姐, 这太热了, 奴婢去买些梅汁来消消暑吧。”青青拿出帕子擦额头,觉得头顶纱帽的大小姐可能更热。
殷素月不光觉得热,尤其是怀里还抱着个毛茸茸的大绒球,简直热爆了。可她瞥一眼沿街的店铺,卖梅汁的铺子与这里隔了好几条街。
“你走慢些去,估计那里人也多,回来的时候若是找不到我,就等会儿表妹,我先去后面那条街给霸王花买点吃的。”殷素月看里面陆环水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
“奴婢知道了。”青青应下,便去买梅汁了。
殷素月站在门口歇一会儿,就往后面那条街走去。
这里是城中主路,比一般街道更为繁华,城中有名的酒楼基本都在这条街上。而霸王花爱吃的小鱼干就在临街的四海楼里。
刚进四海楼,殷素月就发现今日客人比往日都要多,熙熙攘攘聚在大厅里,推杯换盏间各种闲聊八卦也是十分火爆。
京城这种地方,商旅行人汇集,四海楼尤其热闹。殷素月早已司空见惯,无心留意那些绘声绘色的八卦爆料,小道消息、独门解谜,噱头罢了。
她抱着霸王花/径直走到柜台,和掌柜的交代所需的小鱼干,然后寻了一处安静的位置,等了不大一会儿,店小二就拎一大包用油纸包好的小鱼干送来了。
结果刚一出门,就被人挤了一把,手里拎的油纸包啪嗒掉在地上,殷素月刚准备弯腰去捡,忽然前方又涌进许多人往酒楼里挤。
“快快,清道了,快往里挤挤……”外面的人一边往里挤一边嚷嚷。
殷素月皱了皱眉,瞬间被一窝蜂涌过来的人挤在人堆里。
清道这种事实在是司空见惯,几乎隔几日都有。这是城中主路,但凡是京城里权势遮天权柄在手的大人物出城,又或者是封地上的权贵亲王进京,必定都经过这条路,平民百姓自然是见之避让。
“这是什么大人物要进京了吗?”人群里有人八卦。
“没听说啊,一般亲王进京提前就有消息,阵仗浩大,可这是哪位亲王呢?”
“不像是亲王的仪仗,我瞧那随行的仪旗是玄青之色,这应该是位武将……”
“可最近边关太平,也没听说又封了什么将军侯爷……”
“瞄!瞄!”吵吵嚷嚷的八卦中一两声猫叫毫不起眼,根本无人在意。
可殷素月却焦急的不行,霸王花肯定是被谁不小心挤到了,暴躁脾气就要发作了。
“哎哟——”有人痛叫一声,接着呵斥,“这谁的猫!怎么无端咬人!”
“呜呜——”
“霸王花!”殷素月手上一空,方才那人狠狠的在霸王花的脑袋上打一掌,霸王花吃痛,跳下去想要攻击。
人群里有人横脚踢了出去,殷素月眼睁睁看着霸王花的身体腾空飞出去。
“嗷呜!”霸王花彻底愤怒,见人就挠。
“让一下,劳烦你让一下……”殷素月满心焦急被挤在人群里,一步挪不动,可是前方那车马仪仗就要过来了。
人群都聚集在街道两侧的廊檐之下,霸王花愤怒中去挠别人的腿,几脚踢出去,霸王花滚成一团缩在路中央。
车马仪仗徐徐而来,霸王花挣扎着又站起来,“呜呜——”它滚圆的肚腹起伏,看来是气得不轻,一对剔透纯粹的紫眼瞪的溜圆。
“让开,让开!”殷素月也顾不得挤着别人,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毫不理会别人的抱怨呵斥,奋力挤出人堆,往街道中央而去。
“呜呜——”霸王花腾起身体,一下咬在刚刚走上来的仪仗最前面的那个侍从腿上。
“霸王花!”殷素月就要上去制止。
“停车!”有低沉慵懒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
可是来不及了,刚还在疾行的车马仪仗倒是瞬间停了下来,可是霸王花顺着仪仗队伍往前窜,一直窜到那驾停在路中央的玄青马车前,然后沿着车辙往上爬,片刻爬进马车消失不见!
“喵喵!”居然是霸王花可怜兮兮的叫声,隐约还有几分委屈。
“嘶——”好像有人又被挠了一爪。
殷素月目瞪口呆地站在仪仗队伍中间,听着那马车中传来的细微动静。霸王花这回怕是要完。
可……也不知这车内是何人,但毫无疑问身份尊贵。
如果是什么皇亲国戚,被霸王花就这么挠一爪子,这罪名可就大了。
气氛安静的可怕,沿街的人群鸦雀无声,似乎都想看接下来怎么处置。
次次当吃瓜群众的殷素月这次被卷进了风口浪尖,可就算她心里一万个想逃避,却也不能不管霸王花的死活。
可这马车仪仗她根本认不出来,她在京城生活五年,向来也不注意那些王公贵族的车驾,更何况刚才听人八卦,这次进京的本来就是一个神秘人物。
她正踌躇纠结想着要如何开口时,马车的帘子竟轻微的掀起一个角。
那是一只好看到过分的男人的手,指骨修长,肤色洁白,手型自然弯起的轮廓浑然天成,此时那只手搭在玄青的帘子上,白皙的手背上赫然一道抓痕,隐约的血迹沾染其上,红的刺目惊心。
殷素月愣在那里,所有要说的话都在看见那只手的瞬间咽在了肚子里。
真的受伤了,这下可怎么办?
“你的猫,叫什么名字?”那只手就那样搭在帘子上,并未再掀开。车内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慵懒,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魅。
殷素月万万想不到这人先开口了,并且问的还是这样一个问题。
殷素月惊楞的片刻,车内那人一直静默,仿佛他真的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并希望得到回答。
“它……它叫霸王花。”殷素月缓过神,硬着头皮道。
“这名字不好听。”那人听罢,忽然说了一句,可不知是不是错觉,殷素月竟从那慵懒的声音里听出来一丝气恼。
“以后改叫小辣椒罢。”那人说改就改。
殷素月:“……”
“怎么?你不愿意?”那人语调一转,见殷素月没有反应,竟然还反问一句。
殷素月实在是摸不透这人的想法。他确实被抓伤了,而此人身份未明。更要命的是这人行事毫无常理可言,无端要给猫改名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他不追究被抓伤的事,只是改个名字,也并非不可。
顿了顿,殷素月清声道:“改就改罢,还望公子宽恕我的猫,它抓伤了你,我十分抱歉。我这里有药,对这种抓伤十分有效。”
殷素月随身携带抓伤药膏,本就是以免霸王花脾气暴躁四处伤人。她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青瓷小瓶,递了过去。
刚递出去,她就有些后悔,马车内的人身份尊贵自然不缺各种名贵的伤药,更重要的是,一般这种身份贵重之人都是各种忌讳,怎会要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伤药,万一别有用心呢。
殷素月刚想收回来,忽然那只手伸出帘子握住了她的手,覆在手背上的掌心温凉,带着微微的颤抖,一触即离,拿走了她手里的青瓷小瓶。
许久,马车内再无动静。
殷素月也不敢离开或是出声提醒,现在名字也改了,伤药也收了,那我的猫呢?啥时候还我啊?
可是就在下一刻,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起,一个颀长身影瞬间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