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他二十岁了,长成了一个伟岸挺拔的俊美男子。外形赏心悦目,性格内敛沉稳,偶尔别扭的可爱。
“虽然他小时候讨厌,可是他长大一些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给我买的葡萄、送我的鞭子、还有专门带回来的小鸭子……唉,一个男孩子做这些,真是仔细又有爱心啊,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其实他就口是心非。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不知不觉中感情就很深了。这些年,他过得特别艰难,但这是我与他的秘密,所以这个就不说出来了。现在他长大了,不仅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还会好多技能,真是让人嫉妒,我天天看着他,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之前被她那番幼时记忆砸的不知所措的三人,终于在神色各异的诡异宁静之后,迎来她毫不掩饰的夸赞。
这分明是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吃。
听见她的发问,那边两人没反应,青青还有些迷茫,顺口接话:“在想什么?”
“在想总有一天,我要把他带回家!”
此话一出,三人皆又震惊石化。
还不待反应,殷素月又长叹一口气,“可惜啊,回家的路太远了,可能回不去了。”
青青恍惚道:“也不远,相府就在城北,不如问问……问问侯爷,应该是可以带回的,吧。”
听了青青的话,殷素月失笑,然后连连点头,戏谑道:“你说得对,相府就在城北,哪天我去试试,他若不从,就给他敲晕了抗走?”
吧嗒一声,不远处沈元夕的笔掉在地上,随后就是言域一把拍在门上,沈元夕叫了声“公子”连忙跟了上去。
青青低着头,似乎才回神。
殷素月什么都看不见,腾一下站起身,把腿上的霸王花丢开,嚎一嗓子:“你们!你们又背着我干什么了啊啊!”
*
今天殷素月很早就从武安侯府出来。最近这一连串窘迫尴尬事简直不能让人淡定,尤其是这次,三个人合起伙来戏弄她,可怜她什么看不见,还有问必答。殷素月再也坐不住了,当即拉了青青就离开。
时辰还早,两人暂时不想回去,在街上闲逛,临近午时还去酒楼吃了饭。青青边走边给她介绍沿街的店铺,基本都是常见的衣服首饰铺子、点心小吃之类。
更远一些,靠近城东,有一间临街的花铺,店面不大但是种类齐全。殷素月还能看见的时候经常来这里闲逛,一品朱衣、墨荷绿云、火焰鸢尾……随处可见。最主要的是这里有她喜欢的白铃兰,这些铃兰花晶莹剔透,风一吹摇曳摆动像极了一串串小铃铛。而这种喜欢约莫是来源她腰间那串言域送她的铃兰玉石。
现在殷素月看不见,青青带她进去,两人进到后院,蹲在一排刚翻新的花圃前,青青正给她解说哪一朵开的最好。
“大……”青青忽然眼前一黑,身后凭空而来一记手刀拍在她后颈,她根本来不及去看身旁的殷素月。
而殷素月同样后颈被拍了一记,但大约是力道不太重,她没有被拍晕,一觉察不对,立刻大喊:“快来人!”
可是刚喊一声,嘴巴就被塞了一团布巾,再也喊不出来了。
她手脚扑腾挣扎,但不过片刻就被捆绑起来。一旁的青青似乎也同样被绑了起来,她看不见,手脚不得动弹,但凭刚才的接触大约分辨出突然袭击的有四个人,成年男子。
这是有预谋的绑架。
殷素月一时心慌不已,脑中快速分析究竟是什么人盯上了她们并意图绑架。她与青青时常出门,京城治安完全没有问题,所以应该不存在光天化日劫财劫色的可能。
难道是袁睿?可回京之后她就没再见过袁睿,就算袁睿查出当年之事要寻仇,可国丧期间,他忙于正事怎么会有心思来管这样的小事儿。
第63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还不待殷素月细想绑架之人是何目的, 就被人直接扛走, 片刻之后,应该是被带到了马车上。
因为身下颠簸,车辙辘辘。她看不见,嘴里塞着布团,手脚被绑住, 但好在还有意识, 只是刚刚后颈被拍了那一下, 还有些微的疼。青青应该就在她旁边,估计是拍的重, 直接晕过去了。
她脑子乱糟糟的想, 不知待会儿会是什么场景或者还有什么人, 却觉得这马车约莫是在城中绕了几圈,因为她都听到好几次同一家馄饨摊上的吆喝。
原本在花铺中掳走她和青青的应该有四个人, 但是现在车厢里安静无声,外面赶车的不知道。她靠听觉能够分析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惶惶不安中,马车一直不停,直到她听到守城侍卫的询问之声, 这……是要把她们带出城吗。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觉得这路程是不是太长了。殷素月一直神经紧绷听外面动静, 可是这马车真的一直不停。
她费了老大劲儿终于用舌头顶开嘴里的布团, 刚喘一口气, 马车外恰好有人进来, 随后颈上一痛, 彻底陷入昏沉。
*
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殷素月发现她手脚都能活动,她赶紧在身旁摸索一阵,结果一下就摸到个人,应该是青青。
“青青,你快起来……”
殷素月小声焦急的喊了好几声,青青才清醒过来。
谁知她一醒来,看见殷素月,声音里全是迷茫:“大小姐,咱们怎么回来了?”
“回来了?”什么意思,殷素月满脑子问号,以为青青还在迷糊。
“是啊,这不就是归月阁么。”青青也是纳闷的很,这就是归月阁没错,相府的归月阁,此时她和大小姐都躺在客厅的地上。
殷素月连忙爬起来到处摸索,不用怀疑,这屋里每样东西她都熟悉。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被绑架了吗,怎么一觉醒来安然无恙还被送回屋,难道是谁救了她们吗。
青青发现外面天色已晚,归月阁里一片昏暗,她就去将蜡烛点上,殷素月一直坐在那里思索事情的疑点,但也想不出所以然。
约摸半个时辰,前院有些动静,青青去门口观望,回头道:“大小姐,是公子回来了,好像往咱们这边来了。”
顾淮南?他竟是这个时候回来了么,不知袁牧云有没有一起回来。
她本以为顾淮南来此,除了许久不见过来探望,就是告知她袁牧云的情况,谁知顾淮南见了她,第一句话却是:“小月……言域他受伤了。”
“你说什么?”殷素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顾淮南根本不知道武安侯是言域,他又是从哪儿见到的。
“你在哪儿见到言域了?”殷素月追问。
“我也是不久前刚知道武安侯是言域。唉!这事儿……”顾淮南忽然叹了一口气,十分纠结。
可殷素月担心的不行,急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言域他怎么了?”
顾淮南见殷素月神情焦急,才缓声道:“小月,你是不是之前被人掳走?”不待殷素月点头,顾淮南又道:“唉!那是父亲的人故意这么做的。”
殷素月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顾相为什么弄这么一出绑架自家女儿的事。
“我也刚回来不久,才听父亲说了大概。你眼睛不好,最近却不愿待在家里总是要出门,父亲虽然忙碌,却也是担心你,平时派人暗中保护,结果却发现你与武安侯往来甚密。你知道的,父亲与武安侯政见不合,说是死敌也不为过。如今知道这消息定然不快,本意是将你带回家,中途又听府内谋士建议,不如就此设下陷阱,看看能不能诱得武安侯出城……”
“结果呢?你们目的达到了!发现言域就是个傻瓜,知道我被掳走,傻乎乎地跟着出城了!哪成想你们早设好陷阱在前方等着他!”殷素月满脸怒气,声音也高了几度。
“小月……你稍安勿躁,如今新帝还未登基,皇长孙殿下迟迟回不来,先帝驾崩的突然,遗诏不明,朝堂之上诡谲波折,父亲作为朝中老臣,这些日子忧心操劳,一时做下过激之事,也是被逼无奈。”
殷素月一时沉默,诚然,顾相如今心急如焚,皇长孙回不来,而袁睿又咄咄逼人,他想暗中做些什么削弱袁睿的力量,那从武安侯下手也是情理之中。
“然后呢,你是怎么知道武安侯是言域?”
“武安侯跟着马车出城后就遇上埋伏,混战中受了伤,恰逢今晚我与皇长孙殿下回京。”顾淮南解释此前遇到的事,皱了皱眉,又道:“皇长孙殿下与武安侯似乎早已相识,是他告诉我武安侯是言域。”
袁牧云早就知道那是言域,殷素月也是满脸疑惑。却听顾淮南恍然大悟道:“是了,之前在岭南,我们被他所俘,后来他允我去看你,但当时他与皇长孙殿下应该也说了什么。”
言域既然私下早已同袁牧云坦诚,这自然是好事。可现在殷素月满心满眼都是担忧,“别的暂且不说,我现在想去看看他。”
“小月,现在天色已晚……”顾淮南有些犹豫。
殷素月没管他的态度,直接道:“如果今日受伤的是你,环水表妹应该也是会来看你的。”
虽然顾淮南隐约猜到些什么,但听殷素月如此说还是有些震惊。
最终顾淮南道:小月,你的事情我不会干涉,父亲那里也可以暂时不管。但有一点,是作为哥哥的叮嘱:你一定切记,千万不可同言域做过于亲密之事。”
本来顾淮南前面那句说不会干涉,殷素月还十分感激,可是他这后一句是个什么意思,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可是顾淮南你只是哥哥,确定要说这么直白的话吗,况且不用你说,我也肯定不会去做什么啊。还有还有,怎么就扯上和言域的亲密之事上来了。她就只是单纯的想去看看言域现在怎么样了。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呀!
殷素月简直恼火,她去看个人,怎么说的像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顾淮南见殷素月满脸恼怒,有些好笑,缓声解释:“是哥哥错了,说错了话。但是此事并非我要叮嘱,而是和母亲有关,具体的我不记得了。过些时候若是咱们去平凉郡,母亲肯定会告诉你的。”
殷素月更是云里雾里,顾淮南的话不清不楚,但是却还有什么事是需要去平凉郡见这原身的母亲才能知晓的,并且还与她有关。
糟心事儿一件接着一件,可眼下,什么都比不上去看言域重要。
*
殷素月执意要出门,顾淮南无奈,只得将她和青青一起送出去。从城北到城南,马车很快就到了武安侯府。
此次开门的却不是上次那个迟迟姑娘,把门小厮战战兢兢,青青问几次,他才说清楚侯爷现在正在发火。
殷素月有些担心,言域如今受了伤,也不知情形如何。他见自己被掳走慌忙出城,谁知却是专门针对他设下的埋伏,虽然后面遇上回京的顾淮南和袁牧云,可这事儿却是顾相做的。
尤其早几天言域还在关心顾相以后的打算,担心袁睿即位后找理由清算顾相,虽然他的这些担心皆因顾相是她的父亲,可转眼就……也许他现在生气的是这个。
两人急忙赶往后院,殷素月看不见,青青却纳闷:“大小姐,迟迟姑娘跪在院子里,里间房门紧闭,但是大冰块儿却拎了几桶水要进去,但以奴婢看,那些水凉冰冰的,水桶外沿还结了一层霜。”
殷素月也不知道现在是个怎样的情形,曲迟迟跪在院子,而青青口中的大冰块儿就是沈元夕,他却拎几桶凉水要进去,看来言域是真在发火。
青青见院中气氛紧张,就赶紧带着殷素月往里间走,恰逢沈元夕回头看见她们,跟见了救星似的拎着桶就跑过来。
“殷姑娘,公子白日出城一趟,晚上带着重伤回来,回来之后却不愿上药。”沈元夕神情焦急,远远瞥一眼跪在院中的曲迟迟,又小声道:“中间迟迟姑娘强行进去给公子上药,被公子……差点扭断了脖子……丢了出来。”
听到这话,殷素月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扭断美人脖子这事儿,言域还真能干出来,只是受了伤不愿上药,言域从前好像也有这毛病,那时候基本都是她强制扒了衣服才上的药。“那现在呢?我听青青说你拎了凉水。”
沈元夕十分无奈,“公子刚才忽然说要沐浴,但却吩咐一定要凉水。现在天冷,井水寒凉,只是公子如今有伤在身……”
这就有些奇怪了,虽然言域性子别扭,若说不愿曲迟迟帮忙上药也说得过去,这怎么受了伤还要洗凉水。
“你去敲门送水,我一会儿进去试试。”
青青连忙扶住殷素月跟上沈元夕来到里间房门外。
沈元夕敲了敲门,“公子,你要的凉水来了。”
等了一会儿,屋内传来言域的声音,低沉还有些虚弱,“进来,把水放在门边,马上出去。”
殷素月听他那不似平日和缓的声音,顿时有些心急。沈元夕将里间房门轻轻推开,然后把凉水送进去倒入浴桶,殷素月趁机摸进去。沈元夕做完这些就出去了顺带关上门。
言域的卧房很大,殷素月虽看不见,但以目前她都进来了,还没听到言域的声音。看来屋内有屏风,言域在里面。
她沿着墙壁一点点往里走,正准去喊他,结果言域听到动静,十分愤怒:“不是说了吗,都出去!”
“言域,是我。”殷素月连忙说了一声。
里间忽然没了声音,隔了许久,才听到言域有些轻颤的声音,“你也出去!”
殷素月顿时有些着急,她看不见,也不知言域现在情形如何,只当他还在生气,只好赶紧解释:“我哥哥告诉我你受了伤,所以我来看看你。害你受伤的人是我父亲,我也刚刚才知道,言域,这都是我的错,你再生气也还是先上药吧。”
“我没有生气,阿月,你先出去。”言域在里间,声音十分虚弱,还有些轻颤,见殷素月没有动作,许久,又哄道:“听话。”
殷素月哪里会出去,听见言域那虚弱的声音,着急忙慌往前走,不时撞到桌脚凳子,她踉跄着爬起来又往前摸,直到摸到床边。
“言域,你是不是伤的很严重?”好像都下不了床了,殷素月趴在床边伸手去摸索,但是言域好像故意不让她摸到一般,到处挪腾。
“没……没有。”言域声音好像颤的更厉害了。
“那你怎么不上药?”殷素月忽然在床边摸到一堆瓶瓶罐罐和包扎用的纱布。
“上……上过了。”言域好像说不出话了。
“那冷水沐浴又是怎么回事?”殷素月听见言语半晌没动静,算好时机,一下爬上床,往前方一抓,一把抓住了缩在床角的言域。
“唔!”言域不及躲避,闷哼一声。可殷素月却发觉言域浑身滚烫,身上倒是如他所说的上过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