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亲——果果猪
时间:2019-05-02 13:09:17

  叶斐狠狠喷了口气,伸手:“把大床房钥匙给我。”
  老板乖乖把钥匙放到叶斐手心里。
  叶斐抱着江然到二楼那间房,开锁,推门,站门口扫了眼屋里,心直往下坠。
  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太小了。小到只塞进去一张床和一个小床头柜,桌子都是嵌在墙上的隔板,一把椅子挤在床尾跟墙之间,墙上挂着个32英寸的液晶电视。那张床也才一米四的宽度,躺两个人的话得紧挨着。
  就这么一小屋,他睡哪儿?
  叶斐啧了声,先进去把江然放到床上,转身跑下楼找老板去了。老板是开旅馆的,南来北往见了不少人,一看叶斐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为难地说:“兄弟,咱这儿条件有限,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你将就一下。”
  叶斐抿紧了嘴唇看着老板,老板战战兢兢的。
  “这样,那四人间我也订了,你让那男的去楼上大床房睡。”叶斐拿着钱包往桌上一搁。现在只能破财求平安。
  “兄弟,你晚了一步。四人间刚又住进去俩男的。”老板说。
  叶斐瞬间捏起了拳头,老板吓得直往后退,不敢说话。
  “热水在哪儿?”叶斐咬着牙根问。
  “走廊头上公用洗澡间里,有热水器。”老板小心地说。
  “有盆儿吗?”
  “……待会儿我给您送个上去。”
  叶斐掉头就走,老板叫住了他。
  “兄弟,不行……你就再订一间房呗?算你半价。”老板示好。
  叶斐阴鹜地看着老板,脸上的表情活像谁欠了他一百万,把老板吓得够呛。
  “有姜糖吗?”他沉声问。
  ……
  “等我问问我媳妇。”老板乖乖回答。
  “有的话连盆一块送来。”叶斐撂下话,扭过头去上了楼。
  江然一个人在房间里等了许久,不见叶斐回来。她越来越害怕,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捂着肚子一路蹒跚地摸去了门口,闻到一股熟悉的烟味儿。推开门,见到靠着墙抽烟的叶斐。
  叶斐侧过脸,细长的眼睛斜睨着她:“干什么?”
  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谁惹他了?
  江然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几丝疑惑。
  “回去躺着!”叶斐怒喝,口气很冲。
  江然扁起嘴,委屈的小模样一下就出来了。
  叶斐缓了缓口气,扬扬手里的烟屁股:“我抽根烟,一会儿就进去。”
  江然看看他手里的烟又看看他,默默转过身去,扶着墙佝偻着身子一步步挪回到床边,艰难地爬上床躺下,翻个身背朝着门口。
  她的反应,叶斐额头靠着门框瞧得真切。转回头来,把香烟递到唇边猛地吸一口,他这六七年的老烟枪竟然被呛着了。在那儿咳了半天,他抬手在胸口捋了两下。
  可就是浑身不爽利,心里头燥得慌。
  老板如约带着脸盆跟姜糖水上来,叶斐接了东西进屋。江然还蜷在床上,叶斐站在她后头,俯身把盛姜糖水的瓶子放到她枕边,说:“你把这喝了,我去打盆热水。”
  江然默默把瓶子抱进怀里。
  叶斐拿着脸盆去淋浴间接了热水回来,江然依旧那个姿势,抱着瓶子蜷着。
  “起来!烫脚!”叶斐命令。
  江然不动。
  叶斐只好把语气弄得委婉些:“听话,烫了脚就不疼了。”
  小脑袋挨着枕头摇了下。
  这是跟他置气呢。
  叶斐拿她没办法,把盆里的毛巾拿出来拧了,递到她跟前:“要不你自己擦擦?”
  江然依旧摇头。
  这谁家养的闺女,拧巴成这样?
  “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擦?”叶斐问。
  江然扭过脸望着他,嘟起嘴巴,挑衅地把脚朝他那边一伸。
  叶斐无奈到笑了,他转个身坐到床沿,弓着腰,两腿腿敞着,胳膊搭在膝盖上,捏着那条热毛巾郁郁地咕哝:“你倒是信得过我。”
第63章 叶警官和他的小哑巴8
  置气这种无聊的事儿,江然向来是不屑干的。可今儿她就是对着叶斐做出来了。
  其实她本也没想这样。
  刚才她担惊受怕地下床出去找他,闻到烟味儿后知道他在外面心头一喜,哪知道见到的是他一张臭脸,他还凶她。她打小就不被家里人重视,十几年过来自己练就了“你不搭理我我就不搭理你”的良好心态。要搁别人这么对她她才懒得理会,可对方是叶斐,她就觉得特难过。
  她知道跟了他以后给他添了不少麻烦,而且他没有义务照顾她。
  摸着良心说他对她已经够好了,即使言语表现出的是另一种态度,他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她也希望自己能回报他,至少别这么依赖他。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抓着他就像抓一根救命稻草,一松手就会沉入恐惧深渊。
  冷静下来想想,他对她仁至义尽,她还这样,挺……弱者婊的。
  江然抱着暖乎乎的姜糖水瓶子,听身后叶斐在叹气。
  她心里头挺不好受的。
  接着床垫发出一些声音,是他站了起来,可能是要走。江然一狠心旋即翻个身,叶斐却正俯身要去拿她的脚。结果她脚就这么从他眼前挪开了,他空悬着只手弯腰站那儿,扭过头瞧她。
  拧着眉头,眼神疑惑,还有点儿强压着的不耐烦。
  江然没料到会这么巧,就像她故意没事儿找事儿似的。她张张嘴,想解释,忘了自己发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捂着喉咙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这幅样子叫叶斐恼也不是不恼还难受。心道他是给自己捡了个祖宗吧?
  叶斐双手掐腰站直了身子立在床边,无奈地看着江然。江然咬着嘴唇低头。两人默默对峙了有半分钟,江然坐起来,手撑着床一下一下挪到了边上,脚从床上拿下去放进盛热水的脸盆里。水挺烫,她整个人抖了一下脚立刻拿出来,脚跟挨着床沿缩着,像只熊猫。
  看她这模样叶斐心里头一松,嗤一声笑出来。江然掀起眼皮,扁着小嘴瞪他。叶斐用食指在鼻子底下蹭蹭,掩饰刚才那声笑,勾着嘴角说:“我给你兑点儿凉的。”说罢他端着脸盆出去,留江然一人缩着脚坐在床边。
  一个人留在屋里后江然心里又升腾起难以压抑的恐惧,黑雾从身后升起,慢慢向她包围。她抱紧了膝盖把自己缩得更紧,抗拒这难以抵御的惧意。叶斐端着盛水的脸盆回来,把盆往地上一搁说:“洗吧。”
  他的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一挥便把那些黑雾弄散了。
  江然轻轻呼了口气,慢慢把脚放进了水里。
  温度刚好,泡着挺舒服的。她又把身子往外挪了挪,把脚浸进去。叶斐把毛巾递过来,她也没看他,把毛巾抓过去在手里扥着。叶斐转个身靠着墙,面朝着她站着。看她那两只秀气的小脚泡在水里,像是两截刚挖出来的嫩藕。脚趾头豆儿似的一个个圆润可爱,白里透红嫩得透亮,看得人心里头怪痒的,就想抓起来搁在手心里头搓揉一番。
  叶斐心里陡然一惊,立刻把视线抬高,不可避免地落在她的腿上。
  这两天两人一直待一起,却没好好看过她。在车站匆匆一瞥只觉得小丫头长得挺好看,那时候乱得很,他没那心思细细端详。现在,依旧是两人独处,还在这么个地方,他没办法控制地去端详她。
  她个子虽小,比例却特别好。那双小腿又直又美,腻白的皮肤上一个毛细孔都看不到。膝盖上伤口已经结了痂,却完全不损膝头的圆润,不觉得不好看,就像是几片暗红色的梅花瓣落在牛奶冻上,更添韵致。那裙子推到了膝盖上头,大概有三四寸,更白嫩的大腿露出了一截……更要人命……
  叶斐干咳了声,逼自己移开眼,手伸进裤兜里摸烟,一只小手攥着了他的裤腿。那手也没碰着他的腿,可他依旧打了个寒颤。
  叶斐的眼神瞬间有些飘,不敢看她,低声问:“干嘛?”
  江然拽着他裤腿拉了拉,手朝他放手机那裤兜指了指。他了然,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她拿过去在里面输入一行字交给他。他一看,心顿时往下沉。
  她写:把我送派出所去吧。
  八个字,叶斐眉头皱着看半天。江然又拽他,他手一翻把手机收回到裤兜里,沉声说:“再说。”江然抬起下巴看他,他脸上喜怒不辨,给她丢下句:“我抽根烟。”人就走了。房门敞着,没一会儿烟味儿飘进屋里,江然知道他没走远。
  可这又是怎么了?江然疑惑。“再说”是什么意思?他之前不是一直想把她卸到别处的吗?现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了。虽然之后要怎么样她还没想好,她只是不想继续拖累他。他却不给个准话了。
  “洗完脚把姜糖水喝了。”从门口传来叶斐的声音。
  江然扭头,那个瓶子密封得挺好,在枕头边上搁着。
  烫过脚喝了姜糖水江然舒服多了,在床上躺到晚饭的时候。叶斐给她送了碗炒河粉后又出去了,江然吃了一半,下床趿着拖鞋出门,看叶斐靠在门边墙上抽烟。地上有个纸盒,里面烟头堆得跟小山似的。
  见她出来,叶斐把烟从嘴边摘下来,低头睨她。
  江然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嘴巴,问他有没有吃饭。叶斐掸了掸烟灰,淡淡说:“吃了。”烟抽多了,他声音透着点儿哑。
  江然双手抱着门框使劲儿打量他,他不开心到叫人一下就感觉到了。
  叶斐上下打量她,问:“不疼了?”
  江然点头。
  看小丫头瞪着双水亮大眼睛那样儿,叶斐没由来的心烦,别过脸去咕哝一般地说:“派出所的话……”又没了下文。
  江然耐心地等他。
  叶斐扭回了脸,漆黑的双眸锁着她:“你今晚就要去?”
  江然眨巴眨巴眼,目中一片茫然。
  “再往前是乡镇,当地派出所的条件有限。你要是想去派出所我得开车送你回宛城。大概两三小时的车程。现在五点半,九点之前能到。你真想去?”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江然认真想了想。晚上九点送她到宛城,他还要再往这边赶吧?就是说送完了她他再回来,时间就凌晨了。她果断摇头。
  叶斐目光微凝,跟她确认:“真不去?”
  江然摇头,很坚定。她不想他这么奔波。
  叶斐嘴角勾起来,夹着烟的手伸过来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
  “乖。”简单的一个字,透着愉快。
  江然有点儿莫名其妙,默默头上被他摸过的地方。
  叶斐把香烟送到嘴边吸了口,漫不经心地问:“你真是羊城的?”
  这个他不早猜透了?江然望着他,认真点头。
  “我在这儿的任务还有两天,你老老实实跟着我。等回羊城我送你去派出所。”叶斐一副替她做了决定并且不容置疑的口吻。
  江然只能点头。
  叶斐下巴朝屋里一送:“回去躺着!”
  江然乖乖回屋躺下,心里头觉得怪怪的。
  总觉得,是他强把她留下了似的。
  晚上,两人是这么睡的:江然睡床,叶斐睡椅子。他把椅子挪到床尾靠着墙,坐在椅子里再把脚搭到床尾,屋里温度还可以,不脱衣服就还行。他们办案子的时候常常居无定所,怎么凑合着都能睡。
  可到了半夜,隔壁屋开始搞事情。这墙不隔音,女的高一声低一声亲哥哥亲爸爸地叫,弹簧床咯吱咯吱地响,床头撞着叶斐身后那堵墙嗵嗵的。
  两人都醒了。叶斐朝床头看,小丫头眼睛瞪老大,瞳仁反射着窗口投进来的月光。他低声骂了句脏话,伸手从隔板上抓过随身带的包,从里头找出一副耳塞丢过去。
  “戴上!”他低喝。
  江然在床上摸索着找到了那耳塞,听话地塞进了耳孔。那些声儿顿时弱下去几十个半分点,她拉起被子把头脸埋进去,躲那些动静。
  叶斐抱着胳膊闭上眼,依旧靠着椅子背睡觉。隔壁那床换了响动的频率,女的依旧猫哭耗子叫。男的吭哧吭哧喘着气,说些浪话。
  出来住店这种事儿难免遇上,大半夜跑到这种店来行事的肯定不是两口子,不是偷人就是卖。可男女间不就那点事儿,还不让人乐呵乐呵了?叶斐看得开。以前遇上了他也当不知道,该睡觉睡觉,随便他们折腾。
  可今晚他睡不着了。
  那女的叫得一声声砸在他神经上似的,额头两边一鼓一鼓的,弄得他很烦躁。
  江然也睡不着。
  她当然知道隔壁在干什么。她前几年在外头也不是瞎混的。她对这事儿压根没兴趣,甚至觉得恶心。可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还有个他在……她心里头发慌。
  睡不着,一个姿势躺久了觉得累,江然磨磨蹭蹭地翻了个身。她一动,耳塞掉了一个,她只得摸黑在被窝里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叶斐忽地张开眼。
  昏暗的光线下,入眼是被子隆起的形状,被子一直在动,提醒他下头藏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小丫头。一时间那脸那脚那腿的画面集体涌进了叶斐脑子里。江然不经意一伸腿,脚心挨着了叶斐的脚掌。立刻从叶斐脚掌上潮起了一股巨大的燥意,直窜到了天灵盖,叶斐触电似地蹦起来,椅子轰然倒地发出很大的声音。
  江然立刻翻身坐起来,叶斐愣了有两秒,转身就冲出了屋,鞋都没穿。
  江然拥着被子惊魂不定地望着门口,叶斐出了门立刻朝公用洗澡间的方向走。脚底踩着走廊冰凉的水泥地面也丝毫去不掉那种燥,他进了洗澡间拧开水龙头往脸上猛泼凉水,这才镇定下来。
  双手摁在洗手盆上,抬头是一面碎了块角的镜子。浴室亮着灯,镜子里的男人满脸透湿,呼吸急促,黑眸里依旧残着欲念。他抬手照自己脸就扇一巴掌,声儿脆响。可还不解恨,他捏着拳头狠砸在洗手台上。洗手盆是用几个螺丝镶在墙上的,愣是被他一拳砸断了半边的螺丝,洗手盆掉下去挂在墙上耷拉着。
  “你他妈的!”他对着自己下边咬牙切齿地骂。
  就刚才,她脚挨上来那一刻,他可耻地硬了。
  对一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有反应这事儿他接受不了,那就等于他真成禽兽了。他一个刑警,惩恶扬善,自恃行得正坐得端,没想到在这种事儿上栽了跟头,他恨不能自裁谢罪。
  在洗澡间泼了半天凉水,叶斐总是冷静下来。在看这一地的水,还有耷拉着的洗手台,他觉得很丧气。
  就该连夜送她回宛城的!
  下午的时候她提出要走,他心里头特别不是滋味。那感觉就像被她抛弃了似的。后来她说不回去,他又高兴了。虽然就带了她两天,却觉得像是一直就带着她的。就像再带两天吧,理由是顺便送她回羊城比送去宛城强。
  可今晚出了这事儿之后他无论如何不能再带着她了,明天一早就得送宛城去……再这么带下去,怕出事。
  主意打定,叶斐抹了把脸上的水,慢慢往回走。那屋还没消停,声儿传得满走廊都是,走廊一侧有个小小的身影蹲着,他立刻拔腿跑过去。近了,果然是小丫头蹲在那儿,她还抱着个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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