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修拖拉机——唐柒鱼
时间:2019-05-02 13:15:28

  事实上,蒋辉刚回来的时候,张爱红已经哭了一场,哭累再醒来,看到床边的蒋辉,又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起来。
  她到现在还没有接受,自己失去孩子的事实。
  “……我能感觉到的,我躺在平板车上的时候,还有个孩子在我肚子里,我能感觉到的,可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他一定是嫌我这个妈妈太没用了,才不要我的……”张爱红从送到医院里,到做完手术出来,一直没开口说过话。
  到现在,张爱红也不知道自己流掉的是两个孩子,都瞒着她,蒋辉也不敢说。
  林爱青她们先前就听到了哭声,接下来这话自然也听了个完全,林爱青已经走到病房门口了,突然就停住了脚,下意识退回来,转过身看向魏延安。
  她这会脑子里有些空白。
  哪怕明知道这事她已经尽了全力,但这一瞬间,林爱青依旧十分自责,她一直以为张爱红的孩子在她去之前就落下了的,没想到那时候孩子居然……还在的吗?
  如果她再快一点,是不是就能保住一个孩子。
  魏延安也听到了这话,他就跟在林爱青的身后。
  林爱青转过脸来面对他时,满脸无措,这还是头一次,魏延安从林爱青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几乎是瞬间,魏延安抬手摁住林爱青的肩膀,把林爱青揽进怀里。
  沉声肯定地道,“别自责,你已经尽了全力,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张爱红的话也并不是怪你。”
  说完,魏延安沉默了一下,才又道,“那样的情况下,孩子留住的可能性太小,张爱红的感觉,可能只是她潜意识的幻想,你不用往心里去。”
  张爱红只是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林爱青听得出来,魏延安说的也有可能,可这一瞬间涌上来的自责,林爱青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走廊里人来人往,但医院这样的环境,和外头不同,大家对林爱青之间略显亲密的行为有些漠然,甚至有些同情。
  这里是医院,林爱青也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可她到底是没有动,心底深处的疲累自责,让她很想就这样倚靠着魏延安,从他身上多汲取一些温暖。
  魏延安也没动,刚处上时想牵手,牵到手了想抱抱,或者再进一步,但这时候他心里也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是格外心疼她。
  默了好一会,林爱青才深吸一口气,从魏延安怀里退出来,微微勾起唇角,给魏延安笑了一下,“我知道。谢谢。”
  魏延安轻轻地点了点头,“进去看看。”
  进了病房,张爱红立马就收了声,她不是没良心的白眼狼,更不会因为伤心难过,就把责任胡乱推到别人头上。
  对林爱青,张爱红只有感激,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所有人拦着想让她死的时候,给她身上泼脏水的时候,是林爱青相信她,且挡在了她的面前,当时就连她视做亲妈的婆婆,也不相信她。
  如果没有林爱青,她早就死了。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林爱青有没有听到。
  张爱红有些忐忑地想,应该听到了吧,她哭得那么大声。
  男人们去外头说话,林爱青在病房里陪着张爱红,张爱红性格内向腼腆,心里胡乱设想了各种解释,真到要说的时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林爱青轻轻摇了摇头,替张爱红掖了掖被子,眼睛微红笑着道,“没事,我们都尽力了。”
  张爱红一怔,眼睛又哗哗往外落,她主动抬手握住林爱青的手,不停地说着“对不起”,不知道是对林爱青说,还是对那一双孩子说。
  到底是才流产,情绪波动起伏又大,张爱红很快就累了。
  林爱青轻轻掩上门出来,在门口说话的魏延安和蒋辉都看了过来,林爱青压低了声音,“她睡了。”
  蒋辉点了点头,恍惚了一下精神,然后飞快地把手里的烟头掐灭,深深地向林爱青鞠了一躬,久久没有直起腰来。
  医院这边,有蒋辉在,林爱青放下心来,没再想方设法挤时间往县里跑,只有需要到县里来办事时,才挤时间去看一下。
  杨国宗的事牵涉的不少,公安那边还在查,具体结果怕是要等秋后才能出来,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家山那边,在魏延安的主持下,已经重新选了大队干部,杨家山虽然说大半是杨姓人家,但外姓人家不是没有,这一次的大队干部,几乎全是外姓人,杨姓族人半句话也没敢说。
  林爱青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杨家山那边不光保留着宗祠,还有所谓的德高望重的族老,旧社会时他们就是负责审判的“衙门”,就是这次张爱红的事,他们也同样担当着同样的角色。
  “坏人变老了,照样不是什么好东西。”魏延安说起杨家山的事,也是直摇头,他也是城市里来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那些族老倚老卖老,仗着年纪大,不是装聋作哑,就是撒泼耍赖。
  以前杨国宇能给他们好处,他们可没少违着着良心给杨国宗打掩护,协助着做坏事,这次魏延安去选大队长,这些族老还想从中干预来着,“还真都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要不是这些人年纪实在太大,好几个都七老八十了,魏延安非得把他们全送去跟杨国宗作伴才好。
  气归气,杨家山的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至于蒋辉那里,张爱红已经出院,蒋母被拘留一周,教育过后就被公安放回了家。
  蒋母这样的情况,判刑肯定是够不上的,拘留教育就算完了,主要还是要看蒋辉那边的态度。
  一开始蒋辉要娶张爱红,蒋母心里就不乐意,觉得张爱红长得太狐媚,是个不安份的女人,但蒋辉父亲生得早,蒋母又不是个有主见的人,以前听男人的,现在听儿子的,蒋辉坚持,蒋母就顺了他的心。
  张爱红嫁进来后,蒋母一直盯她盯着很紧,不过张爱红和蒋辉感情好,又勤快顾家,她没把蒋母盯梢往别的方面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以为蒋母是关心她,对蒋母十分孝顺。
  以蒋母的性子,但凡张爱红同别的男人说上一句话,就是忧虑怀疑半天,更别说杨国宗说张爱红给蒋辉戴绿帽子这事了,蒋母是立马就相信了的。
  等蒋母知道张爱红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亲孙子,还一流就是双胎后,也是悲痛欲绝,头发一下就全白了,见天跑到杨家门前大骂,又求儿子儿媳妇原谅,但都没有用了。
  张爱红虽然柔弱,但失去孩子后,她立场也坚定起来,如果蒋辉还要跟她过,就必须跟她婆婆分开来,如果蒋辉还要顾着蒋妈,张爱红也不强求,她跟蒋辉离婚就是。
  说到这里时,魏延安看了林爱青一眼,林爱青只当是没看到他的眼神,她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告诉张爱红,如果真不想过了,按张爱红现在的情况,是能打病退申请回城的。
  说到底,这事固然做坏事的是杨国宗那伙人,但蒋辉也不是全然无辜的,如果不是他没有处理好母亲与妻子间的关系,蒋母要能出面护着,张爱红完全可以避免掉这些遭遇。
  “蒋辉把他跟张爱红住的院子和主屋隔开了,以后他们小两口过日子,蒋春花陪着他妈过,以后蒋春花出嫁,蒋辉还是给她妈养老。”魏延安其实觉得蒋辉最好是带着张爱红搬出去。
  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隔开了,抬头不见低头下,总是会生闲气出事故的,不过这是蒋辉的决定,魏延安没闲心管这些家务事。
  林爱青知道这事后,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张爱红愿意再跟蒋辉过日子,这也都是张爱红的选择,没人可以干预。
  今天风调雨顺,收成一片大好,各大队报上来的粮食数字都非常可观。
  因为白滩坪和柳家湾的实验田双抢就出了成果,齐教授一行带来的种植方法和良种也渐渐推广开来,效果显著。
  等到秋收一结束,齐教授带来的学生也都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各大队选老师的事,也进入到最后白热化的阶断。
  就是林爱青这里,也都有人找了过来,除了白滩坪大队的知青,还有一些林卫红以前的同学,都是结伴找过来的,想林爱青给他们走个后门,让他们进学校去当老师。
  这其中,以男知青居多。
  林卫红那些耍得好的女同学,喊着格外响亮鼓舞人心的口号,可一个个下乡没多久,就都陆续把自己给嫁了出去,有几个都当妈了,在家带着孩子呢,自然也不需要这份工作。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有事,九点半才到家~明天捉虫
  抱歉晚了这么久,下一更在一二点左右,大家明早起来看……今天真的会很晚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老师这个身份如今并不如何受尊重, 但当老师对知青来说, 意味着最大程度地减少下地劳动,记满工分,每个月还能有津贴可以领取。
  本来按新书记的意思,选老师公社开会决定就好, 要保持稳定,减少影响,就不应该让那些知青们知道这事。
  但学校从开始建设起,到农大的工农兵学生任代课老师,到现在他们要离开,知青们都看在眼里呢,哪里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只不过到处活动想办法的, 多是一些近几年下乡的知青, 早些年下乡的知青基本没有露过头。
  来找林爱青的这拨人,多是跟她同年下乡的林卫红的同学, 不过这都两年多过去了,林爱青下乡的那点事儿,也早就在他们那批知青里传开了,大家也没好提林卫红的名字,只说让林爱青看在同批下乡的份上,多照顾着他们些。
  话是说得一个比一个好听,林爱青也懒得一个个应付,直接跟他们讲,真想去教书的周末统一去学校参加考试, 择优录取。
  现在还在秋收期间,他们这些人来找,也是趁着下工的时候,要去考试更是要耽误上工的时间,要是生产队干部好说话,请个小半天的假也就请了,要是不好说话的,哪里会在生产紧张的时候放他们去考试。
  而且提到考试,这里大部分人心里都发虚。
  这可不是教没有技术含量的小学,而是教初中生,他们上学的时候正是运动得厉害的时候,哪里正经上过什么学,别说数学题不会解了,就是语文也是半通不懂,怎么考试?
  还有人想再说说,可林爱青已经开始送客了。
  时间也不早了,都快十点了,大家一起来的,又一起回去,路上有人忍不住就骂林爱青了,觉得同是棉纺厂出来的,居然一点人情都不讲,也不想着照顾照顾自己人。
  “她帮帮我们,以后她有点什么事,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不是!”
  “是啊,这个林爱青,实在是太不通情理了,要是徐向阳还在就好了,早知道徐向阳下了乡还有那么硬扎的关系,当初就不坑他钱票了。”
  “那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家里那么好的条件,非得下什么乡啊,不过人命好,下乡了没法比,别说他了。”
  说到已经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的徐向阳,大家伙都带着羡慕沉默下来,后悔啊!可惜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话题又重新回到了林爱青的身上,不免提到了林卫红,来的女知青里,就有一位是同林卫红通信的那位,先前结婚还想请林爱青去的,现在肚子里都揣上二胎了。
  她倒是不用上工,但跟家里婆婆处不好,又不想带孩子,嫌埋汰,想着去当老师,把家里一摊子事甩给她婆婆。
  说着说着,就说起林卫红来信打听隔壁公社一户姓任的人家的事儿,“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林卫红不是没下乡吗,她居然叫我去打听一个男人,就隔壁公社的。”
  说这话的时候,女同志脸上的表情很微妙,很有些林卫红不知礼义廉耻的感觉。
  “还有这事,什么时候的事,可能是听林爱青说的吧。”旁边另外一个女同学应,说起八卦来,还是女同学比较有精神。
  “不能吧,林卫红把林爱青都坑下乡了,林爱青不恨死她才怪,怎么可能跟林卫红说这些,就算姐妹俩感情好,林爱青也不会跟林卫红说这事吧,城里姑娘嫁到乡下?怎么可能。”立马有人反驳,“可能是机缘巧合认识的?”
  “哪来那么多巧合,我看,可能是林爱青想坑林卫红。”马上就有人阴谋论起来,“林卫红不是坑林爱青下乡,林爱青坑她姐嫁到乡下,是吧!”
  “那这俩姐妹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话题越拐越歪,林爱青被她们编排成坏得流脓,不通人情,连姐姐都要陷害的恶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变多,变得轻松起来。
  这样,他们被林爱青拒绝的愤怒,好像就都有了去处。
  选老师这事,林爱青一直没有过问过,这事不归她管,总归有魏延安在,林爱青还是很相信他的,虽然这人做事弯弯绕绕多了点儿,但结果都是好的。
  魏延安真是,他原想拿这老师的职位,跟一个亲戚是党报的知青搞好关系,结果林爱青这么一表态,他这计划就不大好实施了。
  当然,他想要跟谁搞好关系是很简单的事,但他需要对方欠自己一个人情,这样人情换人情,他才能更进一步,可林爱青这样相信他,魏延安打心眼里不想让林爱青失望。
  其实按着原计划,他选那知青也没什么,正经高中毕业生,听说还是学校才子,教个语文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他不说,也没人知道他的心思,林爱青更不可能知道。
  琢磨来琢磨去,魏延安还是在那知青的名字上划了个叉,算了,再想别的办法吧。
  周五的时候,魏延安拿到了报名参加考试的名单,看着上面一水的近五年内下乡的知青是直皱眉头,别说林卫红那批同学文化程度不符水准,事实上近十来以来的下乡知青,知识都少有过硬的。
  还是得动员最早下乡的那批老知青才行,他们真正地读完了高中全程,基础打得扎实,是最适合当初中老师的人选。
  魏延安假公济私,拉着林爱青陪他去给老知青作动员,一方面多争取跟林爱青相处的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拐个弯告诉林爱青,他不负她的期望。
  这些老知青,都是比张晓慧下乡还要早的知青,魏延安找人了解了情况后,才按名单上门动员。
  虽然是想不负林爱青的期望,但魏延安对老师的要求还是有的,为了双方都好,家庭成分这关肯定是要过的,除非是像张晓慧那样,有功劳得过嘉奖的,成分不好的,一律排除。
  见到他们过去,那些老知青都特别意外。
  下乡十来年,一心期望报效祖国的心,早就在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中被磨灭了,他们也大多是没有家庭背景关系的,哪里能想到这样的好事还能轮到他们头上。
  要知道,七零年起政策开始松动,各地开始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的头两年,他们连知道都不知道这事的,全都是私下授意暗箱操作。
  “不是耍着我们玩的吧?”魏延安这都上了门了,老知青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魏延安诚恳得很,“公社想抓教育,肯定得找真正有本事的同志,当然,我上门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是得通过考试才能证明你行不行。”
  这批老知青过去,那试卷的难度也要相应提高才行,魏延安都能预见得到,新知青们见到试卷会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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