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也坐在那里看电视,正看得津津有味。
“哎,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胡说没办法再装听不见,恶狠狠地说:“喝什么!”
“喝茶,给我沏去。”
喝喝喝,喝死你!胡说不忿地站起来准备去沏茶。
“哎,等会儿。”
“怎么了!”胡说的手要控制不住往他脑袋上锤了。
“给我们小客人沏杯奶粉啊,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梁悰,你喝不喝奶奶?”
“喝呀。”
坏坏甜甜的回答,眼睛还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屏幕。
胡说握着拳头转身,姜逢又叫住她。
“又怎么了!”她要暴走了。
“你什么态度,我们小客人还有需求呢。梁悰,你喝热的还是温的呀?”
“热哒。”
他不知道什么是温的,只知道热的。
“听见没有,我也要热的。要那种不烫不温,入口刚刚好的那种热。知道了吗?”
知道你的大头鬼,胡说瞪他一眼走了,姜逢心情舒畅,轻轻拍拍坏坏的背,“梁悰啊,来你姜叔叔家做客千万别客气,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提了他好使唤人。
坏坏听不懂,迷迷糊糊的回答,“好呀。”
“乖孩子。”姜逢脸上露出老父亲般欣慰的笑容。
婚宴结束的早,元起的妈妈怕累到陆锦年,早早打发他们去休息,自己和元起爸爸留下来善后。
以往的陆锦年就算撑到腿断也不会露出疲惫的样子让人察觉,如今只淡淡应了声好不再多言。
元起殷勤地揽着她,陆锦年没有拒绝,直到回到酒店房间才甩开他的手。
元起的脸也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瞬间冰冷。
“你什么时候才把东西给我?”
“本来打算明天,但是她今天破坏了我的婚礼,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陆锦年一脸冷漠,脱掉鞋子换上舒适的拖鞋,往卧室里走。
这是属于新婚夫妻的套房,房间里布置得温馨浪漫,洁白的大床上撒着玫瑰花瓣,用花摆成心形。她嘴角扯出讽刺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进了洗手间,在明亮的镜子前卸妆。
“锦年,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已经如你所愿跟你结婚,你答应我的事情必须马上做到。”
“你可真是爱她,她做什么都可以原谅。”
“人都会犯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到那些东西的。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不应该牵扯到她的身上,是我对不起你,跟她没有关系。既然你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放过她吧,快点把东西给我。”
“是啊,人都会犯错。如果不是她犯了错,你不会来求我。所以,有时候,犯错是件好事。”
陆锦年从镜子里灼灼地盯着他,“你还记得,你跟我说分手的时候吗?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曾经满腔真诚爱过她的人,没有给她一点预警,猝不及防地爱上其他人。
“你最大的错误不是爱上别人。元起,我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你不该瞒着我。”
在她准备好与他结婚时,他才告诉她,他爱上了别人。
“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可怜虫。”所有人会在背后议论她,看啊,她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女人,他的男朋友爱上别人不要她了,她好可怜。
“我陆锦年宁愿当一个坏人也不愿意当可怜虫。我和你结婚,不是因为我还爱你。我要你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她一起,她将变成被人唾弃的小三。而我,是堂堂正正的元太太。”
“放心,东西我会给你,你不用巴巴追着我不放。”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说话间卸去妆容,露出憔悴的脸。
“希望你说到做到。”元起留下这句话走出卫生间。
门被关上,卫生间里灯光明亮,亮到她脸上的细纹清晰可见。
“嘻嘻,你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房间里只有陆锦年一个人,而这个声音并不属于她。陆锦年恍如未闻,开始解盘发。
“明明还爱却说不爱。”
“这不关你的事。”陆锦年打断这个声音。
“确实不关我的事,我给你东西拿捏他,你借我肚子。虽然我们只有交易,但还是奉劝你一句。”
“这种男人,直接把那个女人的心掏出来给他吃掉不就好了。不是爱吗?心都给他,嘻嘻。”
温灿买了最喜欢吃的那家烧烤,又拿了几罐啤酒,兴致勃勃地指挥梁尽往江边开。
这个地方是她偶然经过发现的,高高的草丛掩映,僻静安逸。把车往空地一停,在草地上铺上毯子,远处粼粼江波,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凉爽的风可以将繁杂的事情统统吹跑。配上烧烤和冰啤,再满足不过。
如果身边还有一个你希望陪着的人,会觉得太梦幻。
“幸好梁悰断奶了。”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胡吃海喝。
温灿嘴里嚼着肉,有些嗔怪道:“都怪你,让我觉得我是一个坏妈妈。”
她的儿子不知道在干嘛,她在这里玩得开心。她把烧烤放下,“走吧走吧,接儿子去。”
梁尽还坐着,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起来。一用劲,她就跌坐在他怀里,“他在姜逢家你还不放心,再坐一会儿。”
“下次得带宝宝来,这样才能玩得放心。”她又拿起一个肉串,丝毫不顾及梁尽皱起的眉,坐在他腿上吃起来。
“他又不能吃这些东西,你吃给他看吗?”
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这些垃圾食品如此执着。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温灿油腻腻的手在毯子上擦了擦,掏出手机看消息。
胡说发来的视频,她点了播放。
视频里坏坏乖乖地坐着,抱着奶瓶在喝。胡说放好手机凑过去在坏坏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坏坏点点头。然后狗腿地冲一个方向喊:“苏苏~”
“怎么了?”
姜逢懒洋洋地回答,坏坏词汇量告急,挥手示意他过来。
姜逢不情不愿过来了,“怎么了小祖宗。”
坏坏喝了一口奶,在姜逢坐过来的时候站起来。找准方向,精准地往他脸上“噗”地喷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
视频里传来胡说放肆的笑声,坏坏不明所以的跟着“咯咯”笑。
姜逢的脸都白了。
“你儿子玩得比你还开心。”看完视频,梁尽如实说道。
第四十四章
“你儿子都被教坏了, 你还幸灾乐祸。”
嗯, 虽然她也很想笑。
“教坏了再教回来吧。”
他的眼神停留在某个地方,温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裙子领口往下跑, 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没有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伸手帮她把胸口的领子往上提,像教导主任一样教育她:“衣衫不整, 像什么样子。”
她今天穿得成熟性感, 他早有微词。谁知道都晃悠半天了,他还记着这茬。她刻意往他怀里靠,双手揽着他的脖颈, “堂堂梁总,坐怀就乱,抱着个小美女像什么样子。”
“难道不是你自己赖着不走的。”小美女?还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的脸凑近,热热的呼吸在她的脸上流转, 唇瓣擦过肌肤,就是不愿意停留。
这个坏人,又在撩拨她。她心里满满的, 觉得幸福不过是如此吧。
没有亲吻和甜言蜜语,两个人只互相贴近, 一切都在不言中。
夜凉如水,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轻声叹息:“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坏坏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宠他的叔叔阿姨。他们偶尔会偷偷出来约会,不用担心他哭闹, 姜逢和胡说会带着他胡闹。他们一起看着他长大,一直到头发花白走不动路。她没有想过梁尽到老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老爷爷,会不会还是这么严肃,把孙子孙女吓哭。她老了肯定就不会是漂亮的小美女了,他会不会还觉得她漂亮。坏坏长大了肯定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大帅哥,他最后会娶到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他会做什么样的工作,会变成一个什么性格的人,开朗还是内敛,稳重还不羁。梁尽要是和他吵架了她该帮谁,坏坏是她的孩子,而梁尽又是个古怪的人,先哄谁会比较好。他们一定是会吵架的,梁尽可不是个会忍让的人,他要是逼坏坏做他不喜欢的事,她该怎么暗渡陈仓帮助坏坏。她老了能不能有点骨气,不再受他的压迫。他们要是吵架了,她能离家出走到哪里。
几十年对她而言太长了,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都没有想到。
梁尽抚摸着她的发顶,眼睛眺向遥远的江岸,“生活不会这样一直好,但相信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会平安渡过的。”
生活确实不会一直好下去,它起起伏伏,有苦有甜。重要的是你身边相伴的人,他会和你携手向前。
温灿今年二十七岁,过去的日子她过的一团乱麻极其糟糕。她也看不到未来,但明白了一点点,什么叫做珍惜。
她吸吸鼻水,闷闷地说:“我把油蹭你衣服上了你会不会打我?”
她也很纳闷,她的手不是擦干净了,怎么还是把油蹭他衣服上了?
他洁癖犯起来会不会连她一起扔了?按他以前的做派这不是没有可能。
梁尽把她从身上挪开,“以后别想再吃烧烤。”
他把外套脱下来,扔在草地上,自己先上了车。温灿匆匆把地上的垃圾收拾好装在塑料袋里,走之前也没忘记拿起他的外套。
他怎么这么不环保,衣服不要了也不能随便乱丢呀。
温灿的愿望清单又被拿了出来。胡说嗤之以鼻,说这是不相信她的能力,她保证她能活下去。
可温灿不是这么想,不管她的时间还有多少,关于以后她得有想法。
她鬼鬼祟祟的躲在小角落里丰富着她的愿望清单。这次单子一列就是好长,但谁也不让看。
连梁尽也不让看。
“你的愿望不花钱吗?”他问。
他的意思很明显,作为家里唯一挣钱的人,不给他看她怎么实现愿望。
“有的花钱,有的不花。”她捂住本子就是不松手。
“还有不花钱就能办的事情?”作为一个商人,他相信这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世界。
“有啊,比如我的愿望是想亲你一口,需要花钱吗?”
他竟然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施施然道:“这得看我们的关系,一个有事情瞒着我的人,亲我是要花钱的。”
温灿被他的不要脸震惊了。
她抱起在一旁玩的坏坏,“谁稀罕你啊,我要亲也是亲我的小宝贝,是吧?来,儿子,亲妈妈一口。”
坏坏听话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看,这就是我不花钱的愿望。”
她仰着头得意洋洋道。
陆锦年突然休婚假,丢下一些重要的工作需要梁尽安排人去处理。他不像之前那样清闲,每天早上都得去公司。最重要的是身为助理之一的姜逢不能混日子,每天必须到点去公司打卡上班,少了很多折腾胡说的时间。
温灿每天在家里带孩子,胡说则是昏天暗地的睡觉。
她后来打听过顾雯雯的情况,她的伤早就好了,已经回归正常的生活。陆锦年在度蜜月,生活一切顺遂。她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宋伊伊,她想在那天到来前去看看她。
偷偷看看她,看她的身体有没有好一些。之前她的病情有了些好转,现在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
姑姑大概是不会想她的,她一直都不怎么喜欢她,她的离去不会对她有太大的波动。
本来梁尽是要陪她一起去的,但温灿觉得和他一起太扎眼想自己一个人去。梁尽不放心,退而求其次,让她必须带上胡说。温灿只能答应,把坏坏留在家里让姜逢看着,带着胡说出了门。
宋伊伊是见过坏坏的,她抱着他一定会露馅。
她们来到姑姑家附近的一家规模不大的书店等候。宋伊伊有一个习惯,每周的周六下午她会去书店还书。通常是下午二三点,在店里坐到五六点再回家。她这个人固执,养成一个习惯后会一直坚持,除非是天气不好或是身体不允许,不然她一定会准时出现在书店里。
温灿和胡说在书店里坐到七点钟也没有见到宋伊伊,而今天天气晴好,她是算好了才来的。
“大恩人,你能不能帮我去家里看看?”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宋伊伊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好啊,不过我要以什么身份去你姑姑家问啊?”
温灿在小区楼下焦灼地等待。胡说已经上去好一会儿,她不安地来回走动。梁尽打电话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她说了情况,他先挂了电话说立马过来。
她都要把地板走秃了,才看到胡说从楼上下来。她忙跑上去问她情况。
“她怎么样了?”
“不好,你们的医生说她没救了,已经没有几天好活了。”
“我姑姑说的?”她不敢相信胡说的话。
“不是。”她朝旁边看了一眼,“我有事情跟你说,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她伪装成温灿的朋友去探望,本来是准备了一堆说辞的,但她的家人显然没有精力盘问,门也没让她进,只说家里有事现在不方便招待。她赖着不走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她姑父差点把保安叫上来。
不过,倒是有意外收获。
事情紧急也顾不上找什么地方,胡说拉着温灿进了一条杂乱的小巷。小巷狭窄幽长,堆满杂物垃圾,很少有人经过。
“你待会儿别叫啊,看到什么都要淡定,听到没?”
温灿沉浸在胡说刚才说的消息中,木楞着点头。
她该早一点来找宋伊伊的,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