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他把胡说从他的椅子上轰起来,自己舒舒坦坦地坐上去把头靠在椅背上,对她的话显然不在意。
胡说心里揣着事儿,没有与他一般见识,自觉站起来。话像是说给姜逢听其实是说给自己听,“你们凡人,除了婴儿时期,从记事起因为环境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着点怨气,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身上都有怨气呢。”
“这倒是。”他闭上眼睛休息,对胡说的话表示赞同,比如此刻他就对待会儿还要工作怨气很大。
胡说接着道:“但是刚才那个女的,身上一点儿怨气也没有,所以她绝对有问题!”
说到这里姜逢不赞同了,“人家刚结婚,正甜蜜美满着呢,没有怨气很正常。再说了就算她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没有怨气会死?”
胡说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跟你这个愚蠢的凡人说这些做什么呢?”
她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以你的智商理解这些太困难了”。
姜逢也学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惆怅道:“把我的饼干吐出来。”
小样,地上掉了那么多饼干屑,当他眼睛瞎吗?
说来也巧,梁尽刚说了小时候的事,没过两天就赶上他外婆的忌日,他带着温灿和坏坏去墓园里祭拜。
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起伏,平静地换上鲜花,摆上贡品。温灿抱着坏坏,大概是这里的气氛太庄严,坏坏安安静静的也不吵闹,最后还像模像样地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鞠了个躬。
照片上的老人家,慈祥和蔼,温和地笑着。
祭拜完,梁尽抱着坏坏走在前面。
“想去看看你的吗?”
他没头没尾突然这么说一句,温灿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我的什么?”
他回答的简明扼要:“你的墓。”
“啊?我埋在这里啊?”温灿震惊,她其实对自己的墓也挺好奇的。然后想起一件事,瞬间有些迫不及待,“我们去看看吧。”
梁尽领着她,走了十分钟才到她的墓前。温灿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悬着的心放下来,“这照片选得不错。”
坏坏指指墓碑上的照片,认出了温灿,“似妈妈。”
“好了,走吧。”
只看了一眼,梁尽就催促她离开。温灿有点不明白他的举动,他为什么会提议带她去看自己的墓然后看一眼就走。
温灿是个不会掩饰自己想法的人,以前他知道她的疑惑但从来不会解释。现在只要看出她有一点的疑问,就会为她解答。
等他们母子两个上车坐好,他才说:“想让你告别过去,面向未来。”
没想到她只在意自己的照片难不难看。这句话他没明说,温灿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真的好肤浅。
胡说和姜逢比温灿他们要先到家。
他们一进院门,就看到浓烟在后院的草坪上升起。温灿惊讶地叫道:“家里着火了?”
“应该不是。”梁尽面无表情,已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走吧,去看看。”
他们还没走到后院,已经听到吵架声。
胡说气急败坏地在嚷嚷:“你到底会不会弄?要呛死我啊!”
“你别叫,你行你来!咳咳~”
“你这个死抠门!还说请我吃饭,你就是想熏死我!恶毒!”
“我哪里抠门了?你看我买了多少肉,包你吃得饱饱的好吗?外面的烧烤又贵又不卫生,我这是为你着想,别不识好人心。”
“你们在干嘛呀?”温灿老远就看到姜逢拿着扇子在烧烤架前呼扇,浓烟就是从这里来的。胡说坐得远远地,边喝饮料边与他斗嘴。
坏坏蹬蹬腿,刚从梁尽的身上下来,像只小炮弹准备一样往前面冲。
没冲多远就被姜逢截获,“哎,你们总算回来了,那个炭我不会烧。”
“我试试我试试!”温灿兴奋地举手,撸起袖子,今天有烧烤吃呀。
梁尽冷冷看了姜逢一眼,姜逢觉得突然有一股冷风吹过来。
温灿上手,气势就不一样了。以前上学和上班的时候,一群人经常聚餐烧烤,她最喜欢自己动手。
她一个人坐在烧烤架前熟练地翻着肉,姜逢和胡说这两个懒人坐在桌子前享受,桌子上摆了一大堆吃的。坏坏小小一个被香味诱惑,围着他们转,“要次!”
肉他是难嚼动,趁温灿不注意,胡说偷偷给他喂了一口冰淇淋,坏坏被冰到一下,咂咂小嘴。
胡说:“甜吗?”
“甜~啊~”他张嘴还想要,胡说又偷喂了一小口。然后把他抱起来,“最后一口,多吃会拉肚子的。”
坏坏听不懂什么是拉肚子,掀开上衣露出自己的小肚皮,用手拉起一块肉肉,疑惑地用眼神看着胡说,示意这是不是拉肚子。
“看你这么可爱的份上再赏你一口吧。”
“梁悰。”梁尽从屋子端着他的饭出来,不知道他看到没有,吓得胡说娇躯一震。
“爸爸~”坏坏从胡说的怀里滑下来,向梁尽跑去。梁尽一手拿着碗,一手牵着他的手,走到儿童餐椅前,单手把他抱上去坐好。
然后用纸巾擦了擦他的嘴,“谁喂你吃冰淇淋了?”
胡说先发制人,大声斥责姜逢,“我就跟你说小孩子不能吃那种东西,你还喂!”
姜逢:“......”
他们热热闹闹在那里斗嘴,梁尽安顿好坏坏,朝温灿走过去。
温灿边吃边烤,嘴边都沾了辣椒还不自知。他给她丢了张纸巾,有些嫌弃,“少吃一点。”
她敷衍着点头,“嗯嗯,我知道了。”
这么说着嘴里和手上的动作可一直没有停。
夏季的晚风送来凉爽,姜逢和胡说正吵得不可开交,坏坏专心地吃饭,偶尔会开心地拍桌子,大狗习惯性地趴在他的脚边。这样的场景让温灿内心一动,幸福大抵就是这个模样了吧。
她感动地转头看向梁尽,“我想亲亲你。”
梁尽不为所动,“刷完牙再说。”
这让美好的气氛更真实了,因为有缺憾才有完美。她用纸巾擦擦嘴,“刷完牙谁稀罕你啊。”
夜深人静,喧闹过后。
坏坏独自一人睡在大床中间,洗手间里透出光来,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如果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温灿的腰被抵在洗手台上,双手抱紧梁尽,这里隔音极好,暧昧的吮吸充盈了每个角落。
“轻点.......”她忍不住往后躲,躲避他霸道的吻,嘴巴都被吸肿了。
他置若罔闻,很快又覆上她的唇。温灿感觉自己要被他深邃的眼神吸进去,身体越来越绵软无力。
“嗯......”她发出一声低吟,他的手真是越来越不安分。
温灿的脖子上挂着胡说给的玉佩,他的手握住又松开,用低沉魅惑地声音轻声问:“可以吗?”
她的脑袋晕晕的,迷离的点点头。
坏坏睡得香甜,在梦中回味着冰淇淋的味道,甜蜜蜜的砸了砸嘴。
元起熟睡后,陆锦年悄悄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台。
城市安静下来,外面黑沉沉的一片。
“你要走了?”
这次是陆锦年先开口。
“对啊,时间要到了。嘻嘻。”
第五十章
元起睡眠浅, 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醒。听到阳台的声响, 他睁开眼睛。床的另一边空空荡荡,不知道陆锦年又在做什么, 现在连睡觉都不安分。
本来不打算管她,过了一会儿听到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他穿起鞋子下床,向阳台走去。
他睡眼疏松忘记开灯, 在黑暗中视线模糊, 完全凭着对房间的记忆前行。
刚踏进阳台,他觉得踩到了什么,好像是液体。他睁大眼睛, 看到陆锦年倒在地上,从她身边蔓延到他脚下的,是在黑夜中暗沉沉的血......
温灿这一觉仿佛要睡到天荒地老。
坏坏醒来的时候闹过她一次,但是没一会儿就被梁尽抱走, 她听到他小嘴不满地嘟囔她是“懒妈妈”。
她平时没有这么懒的,都是昨晚睡得太晚。她无力地抬了一下眼皮,还是逃不过瞌睡虫, 又闭上眼睛睡去。这匆匆一眼只看到梁尽的背影和引人遐思的......屁股。
温灿彻底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外面阳光正盛, 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她揉着眼睛下楼吃饭。
没看到梁尽的身影, 姜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坏坏挨着他边看他打游戏边捣乱。
“妈妈~”捣乱得正开心的坏坏看到她从沙发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温灿抱起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宝宝吃饭了没有?”
“次了。”
她颠颠他的重量,觉得坏坏好像又胖了,小脸圆乎乎的。她抱着他朝餐厅走,餐桌上只剩下胡说。看到温灿她的眼神暧昧不清笑得格外荡漾,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装模作样咳嗽一声,“咳咳~你醒啦?”
“嗯。”胡说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她避开她的眼神,在餐桌前坐下。因为家里的佣人放假,他们现在的一日三餐都是梁尽让酒店准时送来的,她的那一份被单独放在一边,她自觉拿起筷子吃饭。
坏坏看妈妈要吃饭,又跑着找姜逢去了。
“睡眠不错啊,昨晚累着了吧?”
她猝不及防的开口,正在喝汤的温灿被呛了一口,脸涨红起来,“我睡个觉累什么累......”
越说声音越小,胡说贱兮兮的凑过来。
“都这把年纪了你害羞什么,又不是没做过,我就是想问问,我做的身体还行吧?能用吧?”
她贼眉鼠眼的四下瞅了一圈,贴在温灿的耳边小声道:“有没有体会到......嗯......那啥,做身体的时候这方面我也考虑到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你快告诉我,我很好奇。”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大大的眼睛里的确充满了好奇。温灿把她的脑袋挪远一点,吞吞吐吐道:“还行吧......”
“还行是行不行?”这个答案很模棱两可啊。
胡说又凑过来说悄悄话,“你没有那啥吗?”
温灿觉得自己脑子装了很多废料,竟然秒懂她的意思。她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准备搪塞过去,“有,身体很棒很OK,我很享受。”
胡说眼睛一眨一眨的,温灿以为她还不满意,接着夸:“我以前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多亏了你的身体,我才能享受到这种感觉。”
“温灿。”梁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温灿身子一颤,干笑着回头,“哈,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半天了,你吃饭没?”
梁尽刚才是打电话去了,胡说不能确定陆锦年跟焚我有没有关系,但她很异常,就让梁尽注意她一下。
陆锦年的电话从早上起就打不通,刚刚才得知她昨晚被送去医院抢救,现在才脱离危险。
温灿听完自责万分,“都怪我。”
为什么她总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你别这么想,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胡说安慰她。
“可要不是因为我,她们也不会被找上。”
“不是她们也会是其他人,你在这世上总不能一个人也不认识。有时间自责,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梁尽没有一开始就安慰她,“我们都在,这事一定会过去的。”
他的沉着让她有了依靠,无声地点了点头。
胡说摸着下巴思考,“她昨天见了我,然后今天就住院了。应该是焚我觉得我发现了她的踪迹。她之前应该一直在陆锦年身边,所以陆锦年身上才没有怨气。”
焚我以怨气为食,陆锦年身上没有怨气引起胡说的注意。可她现在不比以前,无法轻易识破焚我。她只是起疑无法确定,毕竟这世间不是只有焚我能吸食怨气。可现在她能确定,焚我之前一直潜伏在陆锦年身边。
“后天就是十五,她快来了。”
温灿攥成拳头的手被梁尽的大手握住。
温灿本来想把坏坏送走,焚我一来他留在这里很危险。但梁尽说,胡说在房子里提前布过阵,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如果坏坏被送走,焚我无法轻易靠近这里,坏坏在外面才是最危险的。
“她的目标是你,这两天让姜逢带他睡就好了。”
这是为了防止发生上一次的事情。
胡说也这么想,这两天大家都留在别墅里哪儿也别去,焚我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上门。只要在别墅里,她就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她布下的阵法堪称天罗地网,只等着焚我自投罗网。
时间分秒难熬,因为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会靠近。晚上,把坏坏哄睡后送到姜逢的房间,温灿怎么也睡不着。
“你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床上难得只有他们两个人,中间没有坏坏,他抱着她,两个人贴得很近。
“我不是怕这个。”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她当然怕死,但最主要的是怕他们有事。
他知她心中顾虑,“我们都不会有事的。过段日子我要出差,你要和梁悰一起去吗?”
“去哪里?”
“日本。”
“不去。”她嫌弃,“我对那儿不感兴趣。”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捏捏她的脸,“我之前去日本出差的时候没带你,是谁不高兴来着?”
“我不高兴的是你不想带我去,可没说我喜欢那里。”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不高兴我不带你去。”
温灿决定跟他讲讲理,“呐,这是两码事。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你要问我,我会告诉你我不去,这没问题。可你都不问我,证明你压根不在乎我不想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