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蓁蓁看得龄华的神态似乎别有深意,不免疑惑,龄华却说了别的:“听说,乾清宫今日召幸了郭贵人。”
“宜嫔的妹妹?”
新选的几人入宫已经有些时日,皇帝除了见过仁孝皇后的族妹僖嫔一次,其他人都尚未侍寝,正月里皇帝按旧例该是留宿坤宁宫的,只因皇后近来凤体微恙,皇帝大多是独宿在乾清宫里,没想今日皇帝却召了郭贵人。
“郭贵人我倒不曾见过,但宜嫔主子我在慈宁宫有过一面之缘,她生得那样美,大家都说这番新入宫的人里她怕是要占了头一份的,没想到如今竟然是她妹妹郭贵人先受了恩宠……这还真叫人觉得意外。”
龄华一直在旁打量她,瞧她神情淡淡的,心中不免五味陈杂。蓁蓁年少无知,有些事情绮佳和龄华都在刻意瞒她,绮佳自然不必说,龄华出宫日子将近,蓁蓁的事情一直挂在她心头让她惴惴不安。
“这男女之事也不全是看容貌的,还要看性情,彼此合不合得来,想那安嫔……”她见蓁蓁脸色一白知道说错了话忙转口,“唉,宫里人来人往的前有荣嫔,如今有郭贵人,皇上还这么年轻,往后还不知道有谁呢。”
蓁蓁想想主子却是不容易,虽然是皇后,却也敌不过宫中流水的新欢旧爱。夫妻恩爱,和鸣铿锵,白首偕老,不负君恩。蓁蓁想,绮佳心中所求的大约就是这样简单的事,只是这事绮佳怕是入宫以后怕是就成了一种痴心妄想了,如此才巴巴地给她们几个安排好亲事,去圆一圆她这一辈子都圆不了的梦。
想到此,蓁蓁浑身弥漫着一股凉意,饶是这冬日里的暖炕也不能温暖她几分,她抱着膝头看着床头幽幽的红烛对龄华道:“姐姐,等主子病好了,你就不要拖了,赶紧出宫和高家的把婚事办了吧,这是主子想看见的。秋华姐姐出宫的时候我给了她一幅鸳鸯绕荷,给你的我也在绣着了,再有几日就能绣完了。”
龄华靠着床沿抹了抹眼角:“我怕我走了主子无人照拂。”
蓁蓁对着龄华一笑:“还有我呢。”但她说完自己却伤神了,更抱紧了膝头喃喃:“可主子赶我走。”
龄华揽过蓁蓁,轻拍着她:“主子是疼你,我们宫女少小入宫,就失了父母照拂,按例出宫的都年满三十,不是去做人家填房,就是索性在家中做姑奶奶终身不嫁的。有几个能像我们一样二十五前就能嫁人的?主子最近不是拉着你看那个完颜家的小子,那可是要考进士的!说不准你是未来的举人娘子,要凤冠霞帔,光耀门楣的!”
蓁蓁脸一红嘟囔着道:“姐姐又胡说,什么举人娘子的……”
说罢扑过去就挠龄华,两人笑闹了一阵,蓁蓁突然一别眉叹着气道,“你说我们都走了,皇上,会对主子好么?”
“我也不知道。我入宫以来皇上……皇上都很敬重主子。”龄华轻轻叹着气,“我有时候觉得活得像荣嫔那样子或许更好些,想要什么,不高兴什么都能摆在面上跟皇上要,可主子永远都是端庄贤惠的样子,得的都是皇上的敬重,又有何用? ”
“其实,皇上也不是没有温情的人……”蓁蓁眼角看见那管蓝田玉箫,想起皇帝在御花园给自己系玉佩的样子,她犹疑着说,“我知道皇上心里是在乎主子的,皇上待我好,让我去学萧也是因为主子喜欢我。”
中宫正位,勤修内则,母仪天下,而皇帝对皇后敬重有加,蓁蓁和龄华其实都明白,这大约已经是帝后相处最好的模本。
良久,龄华的声音从蓁蓁的头顶传来:“蓁蓁,我们都要出去,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蓁蓁点了点头,补道:“主子给我们都安排好了,我们会和秋华一样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是,我们,都没有别的妄想了……”
······
皇帝幸了郭贵人的事如一阵疾风吹遍了宫中,若说是看坤宁宫的笑话倒还说不上,毕竟皇后入冬便一直抱恙在身,更不要说皇后从来也不是圣宠上拔尖的那个,这冬日炭炉上被闲话被烘烤的却是长春宫新入宫的宜嫔。
承宠后,按例是新人都要来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绮佳一早便让蓁蓁给她略上了点妆,只等人来。没想郭贵人还没到,惠嫔倒是先来了坤宁宫。
“往日你从不把这些事放心上的,今儿个倒没想到是你先来了。”绮佳看着惠嫔一早就杵在自个儿暖阁里就先嘲弄起来。
惠嫔倒也不在意绮佳如何说,径直往暖阁的大炕上一坐,指挥着几个宫女拿来几个软垫和薄毯让绮佳坐得舒适暖和些,“我的皇后娘娘,您还真是风轻云淡,还有闲情逸致说我。”
“不然哪?你让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要死要活?你知道我是一向不管皇上的这些事的,当年荣嫔再如何,我也不会多说一句,你不也一样?”
绮佳回忆起初入宫几年的情形不由得也有些感慨。那时荣嫔风头之甚,她又是耿直要强的人,仗着肚子争气连故去的仁孝皇后都是敢顶撞的。
“我呀是早就看开了,守好我的保清才是正道。可今时不比往日,您如今是皇后,再不问不说,怕是要被人笑话。”惠嫔从蓁蓁手里接过递来的药碗对着热气吹了吹,递给了绮佳,“再说,大家都看在眼里哪。”
她把一个匣子推到绮佳面前,“喏,我刚过来赵福送到门口的,说是你额娘送进来的,我给你顺进来了。”
绮佳打开匣子,是一枚鸳鸯荷包,样式和她素日挂在床头的并无二致,里头配了一封信,她瞧了眼脸色一暗,就搁在案上。“额娘真是有心了。”
惠嫔好奇看了一眼,脸色突变,回头朝蓁蓁一众人道,“你们先下去。”
见蓁蓁才带着几个侍女从屋里退了出去,惠嫔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的才松开:“太福晋是为你好,这话我也想说。”
绮佳轻舀着药道:“有什么,你都说了吧。”
“姐姐,我过去就劝过你,你身边这几个人里蓁蓁那丫头模样最好,又识文断字的,你还让她去学什么劳什子的箫,都花了这样多心思□□了就不妨给了皇上,只要你手腕紧点把人束在坤宁宫她总还是向着你的,往后有个一男半女你就是要养皇上也绝无二话。你说你没这意思,你说皇上也就把她当小孩子,可如今哪,太皇太后都把话说出来了,大家都等着坤宁宫的喜鹊叫呢,谁想这时候偏让那关外来的掐了尖,这下好了合宫这会儿都在看您笑话!”
惠嫔见绮佳无动于衷还是在喝药,便是上火,“我的好姐姐,你开开眼吧,你不会真傻到想着把蓁蓁给许出宫去?”
绮佳手一顿 ,笑着问惠嫔:“如果我真的那么打算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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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女王》by 银发死鱼眼
祝央知道自己明天会死于女鬼索命,临死前夜买醉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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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以为弄死辣鸡碧池手到擒来却被反杀的女鬼,表示有话要讲。
第37章 第 37 章
惠嫔被绮佳噎得一滞, 如卸了气的皮球般道:“皇后不在意皇上的想法, 也不顾老祖宗了么。那不过是一个宫女,你何必如此顶撞贵人。”
惠嫔被绮佳气得头疼, 揉着脑门道, “还是皇后这宽容大度都是装的, 说到底吃皇上的飞醋了?要真是如此,等会儿郭贵人来了, 我替您好好发作发作,给你出口气。”
“你啊, 难得见你那么多话。”绮佳一口气把碗里的药都喝了下去, 砸了砸嘴, “这药真是苦, 哪天不喝了也就解脱了。”
惠嫔见她说的晦气想要拦她话头,绮佳却不给她一丝一毫机会,“玦卿,其实我也有些怕,你说我是不是吃醋了?”
惠嫔没好气的白了绮佳一眼:“要醋你能等到今天才醋吗?”
绮佳哈哈一笑:“是了呢,玦卿啊,我八岁开始就被嫡母当作未来的皇后教养,我学得都是如何打理宫务,侍奉至尊, 慈爱嫔妃。有什么用呢, 我进宫来做了那么多年妃妾, 打起精神来事事谨慎, 绝不行差踏错,可又有什么用,皇上也好,太皇太后也罢,如今都只是可怜我。”
“怎么来得这么灰心,你是皇后,皇后是可怜就能坐上的吗?中宫之位在手,就算没有孩子,也不会有人越过你。万岁不是先帝,哪里是无情之人。”
绮佳惨然一笑,不敢提她绝育之事:“你不知道,我能坐在这里,真的是因为可怜。”
“姐姐!你……”
绮佳止住惠嫔要劝她的千言万语。“你说得对,满宫里怕是都在看我的笑话,我既然是贤后,那么我替万岁掌眼、教养一名宫女,让她成为嫔妃讨得圣上欢心。又或者我宫中有人被皇上看上,我当然是应该毫无怨言、满心欣喜地送上人才是。可玦卿,我养蓁蓁,从没有博圣宠的意思,我固然想做贤后,可我也想私心做一回好姐姐,让这个孩子能够长成宫外的花朵。你我都在宫中多年,看了多少悲欢。以蓁蓁的美貌送她承宠定能得一时风光,可一世哪?最后不过落得和我们一样,熄了所有的爱恨情仇,变成宫里一尊端庄的菩萨娘娘。所以这一次我想任性一回,我做不到的,你做不到的,都成全给她。”
惠嫔愣了愣喃喃道:“绮佳你错了,我们不是神,自顾都不暇,成全不了任何人。你放她走,你成全了她,可你自己呢?”
绮佳低头不语。
“皇后之位于你姗姗来迟,得来不易的中宫你要坐稳更不容易,你如今还没有自己的儿子,皇上便是你唯一的靠山了,您想想你阿玛,皇上因为你位正中宫后的贤良才有心洗脱你阿玛庸从鳌拜的名声。你看看我们家,苏克萨哈叔公死后差点一蹶不振,如今有了保清、为了前程,族人亦慢慢振兴了起来。我们这样出身的女子从来都是和家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今日屈就了自己的脸面,往后就有无数人敢来践踏你的脸面。”
惠嫔终是绮佳的知心人,见她沉默不语,知道自己这番话她终究听进了耳里。
“姐姐是重情重义的人,我知道,我也敬佩姐姐,我如果自己有妹妹也希望能成全她安稳一世,可她一不是你的亲妹妹,二是成全她决不能以中宫颜面为代价。要是姐姐最后真违逆皇上,我当然无二话,只跟随您便是。可我请姐姐踏出这步前,无论如何要三思而后行。”
惠嫔和皇后在里头说话,蓁蓁等一干人站在西配殿的廊下,寒风呼啸,不多久便略有些雪点子开始零星飞舞。赵福知道这位姑姑在皇后那儿不一般,便略带讨好地说:“姑姑,外头冷,您去那边暖暖吧。”
那日安嫔的事,赵福救了蓁蓁一命,蓁蓁对赵福也就格外客气:“多谢公公,不用了,我在这儿等会儿,过会儿郭贵人怕还要来哪,没人迎显得我们不体面。”
“是是,姑姑说的是,是奴才疏忽了。”赵福是机灵人,从小进宫跟的是跟皇帝的顾问行一个师傅,宫里上上下下的风他都能收到个一二,郭贵人的事情当然也吹到了他这里,“姑姑,我早上听得几个宫的小太监嚼舌根,说郭贵人先着宜嫔得宠,怕是不得了了。”
蓁蓁听得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才一个晚上,宫里的碎嘴果然就开始不消停了:“既然是嚼舌根,你就当一句话都没听见,坤宁宫的人要有坤宁宫的样子,出去不能和他们一样落了身价。这话谁要是嚼到主子面前,我先给一顿板子打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