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攻略(清宫)——田甲申
时间:2019-05-03 09:33:54

 
    秋华哦了一声,她也是上三旗的包衣自然懂的,广储司掌管皇帝的库房是内务府七司中最大的,下属的笔帖式也最多。
 
    “你叔父倒疼你,我阿玛也算识得几个字,不过只愿意教我弟弟,说我学了也没用。”
 
    说到家里人蓁蓁眼儿一弯说话声音也轻快了起来。
 
    “家里女孩子少,妹妹出生前三房合起来只有我一个女孩家,大家都很疼我,大……叔父说进宫后伺候主子时若是识得几个字总是有用的。”
 
    秋华关了库房让蓁蓁抱了烛台她自己拿了漆盒两人往正殿走。
 
    “你家里既然这么疼你怎么也不给你走动走动关系?我们旗有几个姑娘家里在内务府坐堂的就没被挑进来。”
 
    蓁蓁嘴唇微微一嘟。“阿爷说这是祖宗的规矩怎么能改,伺候主子那是咱们的本分,还说若我能去伺候太皇太后那就是给祖宗挣脸了,他定要去佛祖跟前烧香还愿。”
 
    秋华听她说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阿爷倒是有趣儿的人。”
 
    “阿爷一喝酒就爱说以前跟着太宗爷去朝鲜追击敌首一夜,斩其首级的事。”
 
    秋华听了眼睛都瞪大了。“真的?”
 
    蓁蓁吐了吐舌头。“额娘说阿爷那都是醉话,不让我们多听。”
 
    话说到此两人刚好走到了正殿前,蓁蓁立马就住口了。秋华抬腿跨进殿里一回头见蓁蓁还抱着烛台矗门口站着。“你也进来吧。”
 
    “是。”
 
    蓁蓁微抬起腿,石青色的衣摆一晃她便跟着秋华进到了翊坤宫的正殿里。秋华领着她在西次间前站住了,秋华隔着门帘道:“主子,东西都取来了。”
 
    不多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了那日在慈宁宫花园里救下蓁蓁性命的声音。
 
    “拿进来吧。”
 
    帘子一掀,一股湿气迎面袭来。钮主子瞧着才沐浴完,像玉一样白皙的两颊上这会儿多了些红晕。一个眼生的姑姑正给她梳头,龄华姑姑两臂上各挂了一件衣袍似是在让钮主子挑。秋华把盒子递到绮佳跟前,“主子要的可是这个?”
 
    绮佳瞧了一眼盒上的黄签点了点头。“那青玉烛台呢?”
 
    “也找着了,收放得妥当,没落一点灰。”
 
    “喜姐,拿去放屋里吧。”
 
    先前给钮钴禄氏梳头的宫女走到蓁蓁跟前抱走那对烛台,蓁蓁这跑腿的伙计也就算是结束了。她福了福便退出了屋子,帘子一放便隔绝了屋里的一切,隐隐只有一句话飘了出来。“主子,这两件你瞧瞧……”
 
    申时的更一敲,不过一刻皇帝的御驾就到了。
 
 第6章 第 6 章
 
    绮佳此时已经装扮妥当,领着合宫的宫女太监在翊坤宫门口跪迎。
 
    皇帝快走几步扶起她。“外头冷你在殿前候着就是了,出来作甚。”
 
    绮佳畏寒,翊坤宫这会儿已经开始烧炕了。皇帝一进屋子立刻就觉得身上暖了起来,绮佳替他解了外袍,他往炕上一坐便瞧见炕桌上摆了一半的棋局。
 
    “哦,你又在摆古谱了啊。”
 
    “嗯。偶尔翻着觉得有趣便摆来看看。”
 
    皇帝随手拿起翻卷开的棋经看了一眼便放下了,皇帝虽然爱弈棋但并不怎么擅长此道,更少有心思研究古谱。
 
    他抬起头隔着冉冉的香烟瞧着对坐的人,绮佳穿了一身石青色的便袍,发间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耳上挂了一对珍珠耳坠,此外再无其他了,连脸上也只淡淡地抹了层胭脂,瞧着甚是清减。
 
    皇帝心想即便因皇后大丧宫中要素服二十七个月,她如此也是太素了。又想她似乎一直都穿得如此清减,打进宫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而个中缘由,皇帝并非全然不知,一想到其中关节皇帝心中只能一叹。
 
    “怎么不见章嬷嬷。”
 
    皇帝望了一圈绮佳身边人俱在独少了那一个。
 
    绮佳搁在绣帕下的手一颤:,规规矩矩回话“章嬷嬷年纪大了,这些日子瞧着腿脚益发不好了,臣妾便让她儿子接她去庄上养老了。”
 
    虽只有皇帝一个人来,翊坤宫却比往日忙碌了许多,先是在西次间摆了晚膳,晚膳用罢又往东次间送了茶水,宫人们来来往往,等到皇帝和钮钴禄氏都歇下的时候酉时都过了。屋里的灯熄了后秋华举着烛台进了西侧的围房,蓁蓁把给她留好的晚饭从食盒里拿了出来,食盒一直拿大棉袄裹着,故馒头和菜这会儿还都热着。
 
    “皇上和主子歇下了么?”
 
    “嗯。”秋华嚼着嘴里的馒头,瞧着熄了烛火的东梢间心里想:希望主子这回能一偿心愿,即便不能有个小阿哥,有个小公主那也是好的啊。
 
    蓁蓁见她出神地瞧着正殿便也跟着看,窗外此时落下一朵雪花,蓁蓁一笑,道:“哎呀,姑姑,下雪啦。”
 
    秋华心里一动:瑞雪兆丰年,难道老天爷这次真要应了主子的愿了?
 
    这场雪下得急,不过一个多时辰地上就薄薄地积了一层雪。戌时的更才敲过突然有个小太监奔至翊坤宫的宫门外敲起了门。
 
    “兵部急奏,江西的军情奏报到了。”
 
    皇帝来时就吩咐过若有消息马上要递送进来,故顾问行不敢耽搁,问过小太监后便去敲了东梢间的门。屋里的灯不多一会儿就亮了,皇帝心里记挂着事睡得并不熟,一听见顾问行的声音披着衣服就起来了。他坐在床边冲门外的顾问行道:“快让人送进来。”
 
    “是。”
 
    绮佳因身边多躺了一个人也没睡着,她知道皇帝这是要赶回乾清宫了忙下床替皇帝整理起衣着,皇帝瞧着她的头顶心里想:他难得来一次若连半夜都待不到就要回乾清宫,明日太皇太后知道怕是又要叹气了。他对钮钴禄氏说不上多疼爱,但她素来端庄稳重很得太皇太后的喜欢,也有入宫多年的情分在。
 
    “朕到西屋去,你先歇了吧,有顾问行在你们都别过来了。”
 
    绮佳一愣,回过神道:“皇上在这缓一缓再过去,臣妾让他们把西屋的炕再烧起来。”
 
    “也好,就按你说的吧。”
 
    西屋里一时人流如梭,点灯的点灯,烧炕的烧炕。不一会儿西次间和西梢间就暖和亮堂了起来,皇帝虽对绮佳感到歉疚但到底国事为重,叮嘱她不用等了自管自歇了就带着顾问行去了西屋。
 
    “主子,咱们真不用过去服侍?”龄华搀起绮佳。
 
    绮佳柳眉微蹙,细想后道:“皇上都说了用不着我们过去,国事当前,不是我们这些妇人应该听见的。”
 
    她叹了口气:“定然是三藩的军报。你和喜姐就都不要过去了,皇上既说了不用了你们再过去岂不是阳奉阴违?今儿谁不当差的?”
 
    “是秋华。”
 
    “让她辛苦些在殿外值个夜瞧着西屋的动静,若是顾问行要什么就让她去办。”
 
    龄华伺候绮佳歇下就去找秋华把主子的吩咐交待了,秋华听罢道:“我晓得了,你服侍主子去吧,我这屋子刚好就对着西屋,由我看着你就放心吧。”
 
    龄华叹了口气。“由你在我自是放心的,只是皇上难得来一趟却又……唉……”
 
    秋华闻言推了推她:“快别说了,主子要是听到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烦呢。再说主子从来贤惠,皇上忙于公务,岂会为了一己之私耽误朝堂要事。”
 
    “唉,你说得对,咱们主子啊,就是太贤惠。成,那我走了。”
 
    绮佳的考虑无不道理,秋华才送走龄华,后脚顾问行就来说皇上要吃茶。秋华让蓁蓁烧水,她挑了两勺雨前龙井到青花压手杯里,拿七分热的水泡了八分满,又用粉彩花蝶纹盘装了几块豌豆黄,两样一并放进金云龙纹的葵瓣盘里,才准备好顾问行就回来了,真是一刻都没得多。
 
    秋华舒了口气往炕上一坐冲蓁蓁道:“蓁蓁来歇会儿吧,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了。”
 
    “哎。”蓁蓁应了一声,把茶炉的火关小些,只要不熄火茶壶里的水就总是热的。这一阵忙乱蓁蓁头上都冒汗了,“姑姑,皇上来的时候总这么忙么?”
 
    秋华解了自己的帕子自递给她:“也不一定,皇上很少到主子们的宫里,一般都是主子们去皇上的昭仁殿,那儿伺候皇上的茶房昼夜不熄,主子们前往伺候的时候,我们只负责伺候嫔妃的事情,其他都是太监们的活儿。”
 
    蓁蓁一想也是,人都会认床的呀,像她就是,在别人的床上一点都睡不着。她眼睛往窗外一掠,见两个人提着灯笼跨过翊坤宫的门一前一后地往正殿这走。
 
    “姑姑,快看有人来了。”
 
 第7章 第 7 章
 
    蓁蓁拍掉他身上的雪,用力推了推他。“喂,这个给你。”
 
    李煦冻得几乎快没了知觉,要不是他知道这一睡必然是要没命了拼命拿指甲抠自己的手心,这会儿早就昏死过去了。昏昏忽忽生生死死之间忽然有个声音跃入他的耳中,手上一沉,一个热乎乎的东西伴着一股香味被放进了他的掌心。
 
    他本能地低下头去啃咬着掌心里的食物,几口热馒头下肚后他终于恢复了些神志。他抬起冻得发疼的脸,周围依旧只有似要吞噬人的黑夜和呼啸而过卷着雪花的北风,不知何时却有一抹娇小的身影站在他的身前,她的脸庞被黑夜的纱拢着,只有一对灵动的眼眸无惧夜色地闪动着。
 
    “你……你是……”
 
    “哎呀,别说话!”蓁蓁忙捂住了他的嘴。这人怎么这么笨呀一说话要是被人听见了怎么办,她想,难怪会犯错事被皇上罚。“别说话,快吃。”
 
    李煦呆呆地望着她,嘴里立刻又动了起来。他唇边已然留了一簇青须,这一动立时划过了她柔软的掌心。蓁蓁缩回了手,想起还揣着的手炉便掏了出来往他怀里一放。这无疑是他的救命稻草,李煦忙紧紧地抱住了。蓁蓁见他这会儿身上有了丝热气,眉毛上的雪自己能化了便放了心转身跑回了值夜的屋子里。
 
    一进门迎头就见秋华已然回来了,正坐在炕上一双杏眼直盯着她看,蓁蓁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揪着一双手两腿一弯就跪下了。
 
    “姑姑,我错了……求姑姑别打我……我再不敢了。”
 
    秋华本是想教训教训她的,看她怕成这样又想她到底是心善想要救人便软了心,只是嘴上仍严厉地斥责道:“只这一次,再有第二次主子哪里救的你就将你遣回哪里去,咱们宫里不留不听话的!”
 
    蓁蓁拿手背抹了抹眼泪,默默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爬起来后就乖乖地去守着炉子再也不敢往院子里看了。她自是没瞧见没过一会儿顾问行就从正殿里出来把跪在院子里的李煦叫进了屋里。
 
    顾问行领一瘸一拐的李煦进屋的时候皇帝正在低头写字,抽空瞥了雪人似的李煦一眼问:“在外头跪了这么会儿头脑可是清醒了?”
 
    李煦重重地磕了个头,道:“清醒了,奴才失职犯了大罪,请皇上责罚。”
 
    皇帝严厉地声斥道:“内阁中书虽不是个要职但每日经手的却都是重要的文书,朕把你放那里是为了想让你多看看多学学!将来好外放出去替朕办大事。你倒好,连字都能抄错,若不是念在文嬷嬷的份上朕……朕就……”
 
    李煦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得脸面,膝行到皇帝跟前对着地上就是重重地一磕。
 
    “奴才万死不足报皇上提携之恩,求皇上打奴才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他这一动身上的雪抖筛子似的都落到了地上,屋子里暖和没一会儿地上就湿了一片,而那些堆在他身上没落下的雪都化在了他的身上,冻得人瑟瑟发抖。皇帝见状叹了口气。“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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