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一上来，便感觉有点热，甚至额上还出汗了。
林笑穿上鞋，去冰箱拿了一个冰淇淋。
冰淇淋是盒装的，里面按着她的喜好加了很多的果粒，十分好吃。
林笑打开盖子，拿着勺子开始挖着吃。
等她吃第二个的时候，门铃响了。
林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冰淇淋，直接去开门，沈离就算没有带钥匙，可能够开门，密码和指纹都没改。
所以，可能是赵晴研来窜门了。
她打开门，看到门口的男人，这么快？
沈离当着她的面，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然后看着她，“十一点，我习惯提前。”
“……”林笑把含在嘴里边儿的勺子拿出，侧身让开，“进来吧。”
沈离一走进来，便看到飘窗的矮桌上放着一个冰淇淋盒子，下意识地顿了顿，回头看她一眼，“体寒少吃冰。”
“……”林笑挖冰淇淋的动作僵住，看着他，确定他没有恢复记忆后收了视线，把盒子的冰淇淋吃完。
总感觉这东西好吃的容易上瘾，要是再吃一盒就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去换衣服，一会儿我们就出发。”沈离的话打断了她想再去冰箱那一个冰淇淋的想法。
林笑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点头：“那你等我会儿。”
今天是奶奶的八十大寿，她作为孙女，当然要打扮的得体一点。
林笑画了个淡妆，衬得她气色也越发好，最后，林笑选中了一条深蓝色蕾丝质地的连衣裙，优雅端庄，搭着一枚钻石胸针。
胸针的设计十分大方，低调中带着奢华，并不会第一眼就喧宾夺主。
林笑换上高跟鞋，拿上包包，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俩人乘着电梯下楼，沈离主动给她拉开车门，林笑也非常自然地坐上车，看他给自己把车门关上。
这个动作以前沈离经常做，但现在的沈离虽然绅士风度依然在，却因为没什么温度，所以看着有点陌生。
不过，林笑很快将这个念头抛出脑海，不想了。
想起什么，林笑拿出手机，给江原明发了个条微信，消息刚发完，便冷不丁地听到旁边一句冷冰冰的，“把安全带系上。”
“……”林笑怔了怔。
沈离看了她一眼，然后眼底闪过一抹困惑和无奈，俯身替她把安全带系上。
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却感觉好似做过无数回，而对象是同一个人。连同刚才给她拉车门的时候也是。都是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这么去做了。
就好像，以前他也经常做。
因为离得很近，所以她身上的暖香清晰可闻，沈离一时间有些失神，连带着动作也停滞了几秒。
但很快，沈离便恢复了常色。
林笑也没缓过来，她也没想到沈离会突然倾身过来。
但见到他脸上依旧冷淡的脸色，林笑知道，他并没有想起来。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刚才那工作她也并不觉得温馨，而是有点心烦意乱。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容易让人心绪烦乱，患得患失，还身不由己。
林笑偏过头，看着外头往后退的高楼，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快到奶奶的四合院时，林笑平复自己的心绪，让自己看起来和往日一样轻松。
下了车，林笑看了眼身旁的沈离，手挽上他手臂，见他肢体僵硬了几分，解释道：“奶奶面前，你配合点。”
“……”沈离提着一手被她挽着，一手提着给江老夫人的生日贺礼，连带着林笑的一起。
她的突然靠近，沈离脊椎都在发麻，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所有的一切，明明他并不记得自己来过这个四合院，可却又无比地熟悉。
就好似，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来过。
“我、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沈离问出了声。
林笑看了他一眼，“嗯，来过很多次，和今天一样，你总是给奶奶送兰花。”
今天，沈离依然送了一株比较少见的兰花，而林笑，准备的贺礼是一副水墨松石画。奶奶年轻的时候出身很好，对这类东西比较感兴趣，而这幅松石画是她想了些办法从收藏家那儿买来的。用来给奶奶祝寿再适合不过了。
果然，奶奶看到水墨松石画十分高兴，“快去坐着吧，一会儿就吃饭了。”
奶奶的寿诞并没有请外人，就是家里的几个人聚聚，但两位伯伯因为军中事务走不开，所以到不了，而大哥江原光依旧没有消息。
所以桌上依旧还是几个小辈，江原正、江原明，以及两位伯母。
爷爷今天也在。
他看了沈离一眼，带着关爱晚辈的眼神问了一句：“恢复得怎么样了？”
“身体基本没事了。”沈离还算客气，“谢谢爷爷关心。”
“一家人不用客气。”江爷爷颔首，“落座吧。”
林笑帮着伯母把菜端上桌，一家子人坐下后，便准备开动了。
江家吃饭的时候氛围较为随意，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桌上准备了适合女姓食用的甜酒，由糯米发酵的。
林笑喝了口，味道很好，便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杯。
餐桌上氛围很轻松，两位伯母都是非常贤惠善解人意的人，所以不管聊到什么，奶奶都被逗得非常开心。
寿星开心了，自然全家都开心。
可这些都像是预热节目，孟霜冷目光时不时扫向沈离与林笑，又不经意地收回。这段时间，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孙女受了什么委屈，可已经三个多月了，总不能把自己的余生与耗尽吧。
更何况自己的孙女还这么小，完全不用这样委屈自己。
饭快吃完的时候。
“笑笑喜欢军队里的男人吗？”孟霜冷这话一出，桌上中人表情各异，特别是江原明与沈离。
江原明笑得意味深长，沈离脸色紧绷。
林笑喝了点甜酒，虽然甜，但后劲儿十足，此时听到奶奶这话，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这位三哥江原正，以及先前见过的两位伯伯，还有余威尚在的爷爷，毫不犹豫：“喜欢啊！”
“呵呵呵呵……”孟霜冷愉悦地笑了起来，“喜欢就好。”
原本就觉得不妙的沈离，此时脸都绿了。
“妹夫，”江原明一脸笑意，手搭上他的肩，“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您不必勉强自己，也不用这样拖着我妹妹，她还年轻，值得更好的。”
最后一句，很小声，只够让身旁的沈离听清。
沈离手背青筋微鼓，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可眉宇间却忍耐着，看着依旧风平浪静。
餐桌上气氛略古怪，就算林笑喝了两杯甜酒，就算反应迟钝了点，但也是反应过来了，看了眼沈离，虽然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一眼看出了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再联想到刚才一番对话，以及二哥江原明凑到沈离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离骨节发白，看起来气得不轻。
“……”林笑吃着江原正和奶奶给自己夹的菜，脑子有点晕乎。
孟霜冷又夹了只虾球放林笑的碗里，“那笑笑喜欢什么性格的呢？”
“……”林笑怔了怔，这话越扯越不对劲儿了，就算后知后觉，她也反应过来了，“奶奶，我喜欢三哥这样的，还有爷爷也喜欢，大伯二伯也喜欢，还有未曾谋面的大哥……他们都是保家卫国，令人尊敬的人。”
林笑口条很顺，这样的气氛下，她说错话简直就是灾难现场。
不是怕沈离生气，而是知道这气氛对沈离并不友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的话都不能让这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差。
江原明也不愿看到妹妹为难，佯作生气，“笑笑喜欢大哥三哥，就不喜欢我了吗？”
“……”林笑看了眼下水的二哥，不愧是自己喜欢的爱豆，关键时候也很可靠，说道：“当然喜欢二哥了，你可是我的爱豆。”
孟霜冷原本也是不知道“爱豆”这词什么意思，但后来从孙女口中也知道了。
此时，江老爷子明显松了口气，他是对自己的妻子没辙，凡事都顺着，算起来，跟着他，霜冷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也是希望余生她能自在些。
硝烟被无声化解，孟霜冷看了眼林笑，以及看不清神色的沈离。
吃完饭，孟霜冷把林笑叫到了身边。
林笑给奶奶扇着扇子。
孟霜冷看着自己的孙女，叹了口气，又哪儿看不出孙女对那个沈离的维护呢。
她轻抚林笑的发顶，“笑笑，如果沈离一直无法恢复记忆，你也一直这样吗？”
这个话题让林笑呼吸微顿，随即说道：“医生说沈离会恢复记忆的，只是还需要时间，奶奶，我没有委屈，他的情况跟别的人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
“……”林笑顿了顿，沈离的不一样并不方便说出口，他本身带着重生的记忆，他的经历和记忆都塑造了这样的沈离。
但现在的沈离哪怕失去了与她相处的记忆，但也并不是完全失去，他潜意识里还是记得一些的，只是或许还需要点时间。
“奶奶，我喜欢他。”林笑蹲在奶奶榻前，眼睛里是满满的认真和坚定，“这个世上，如果我会爱上谁的话，那个人也一定是沈离……不会是别人了。”
对上孙女的眼睛，孟霜冷微滞，随即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你有自己的想法，奶奶不强迫你，只是奶奶希望你过得顺心些。笑笑什么都不用怕，不用担心，奶奶是你的后盾，所以笑笑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好，不要勉强自己。”
孟霜冷先前甚至觉得自己的孙女因为担心给江家添麻烦，所以独自忍耐着，怕她因此让自己一辈子都给别人活。
但现在，看到她眼睛里的温柔和坚定，孟霜冷知道，自己的孙女有自己的主意。
可孟霜冷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沈离真的不是良配。
“奶奶，您别担心，我不会勉强自己。”林笑微微笑了起来，“他要是一直不愿意接受我，我也会慢慢放下的……所以，您不要担心我。”
让奶奶总是为自己担心，林笑心里也十分过意不去，所以在奶奶面前，也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她的真心话。
一年，她愿意等，要是十年呢。
她能保证自己把这独角戏唱十年吗？
人心会变。
林笑不敢保证。
等感情淡了的时候，心中放下的时候，她或许会选择与沈离分开。
林笑也不想勉强他接受自己。
对于经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的沈离，林笑完全理解他书中没有爱上任何人的设定，也确实，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而自己，只是在沈离最狼狈的时候，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触动了他，开始接受她。
就好似蝴蝶效应，存在着必然的因果关系。
所以，林笑也能够理性地理解沈离。
门口，树影摇曳，日光变得格外刺眼。
沈离手中拿着一盘切好的冰镇西瓜，站在门口晃了神。
像是整个人灵魂被什么重重一击，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她的声音很轻柔，每一个字都很清晰。
沈离站了会儿，便拿着冰镇西瓜走了。
江原明见他把西瓜端回来了，“沈离，不是给奶奶和笑笑送过去吗？”
“奶奶睡了，笑笑也累了。”
“……你怎么了？”江原明见他脸色有异，连声音都有点沙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了”
沈离缓过神来，声音恢复了平静：“没有。”
江原明往嘴里塞了块西瓜，诚恳地说了一句：“改日再去复查的时候，看看心理医生。”
“多谢二哥建议，我会的。”
“……”江原明没有料到他是这个反应，毕竟自从这个人失忆后，整个人都有点变了，生人勿进的气场尤为强烈，也变得更不讨喜了。
当然，说话也没有从前客气了。
今天突然礼貌一下，还让人觉得怪怪的。
……
几日后。
沈离又去了医院复查。
复查结果出来后，主治医生看着片子，说道：“沈先生，您头部的淤血已经散了，按理来说您已经恢复记忆了。您失去的是您与您太太之间的记忆，那您现在是跟您太太一起住吗？”
沈离神色微滞，“不是。”
“沈先生，是您刻意避开了那部分记忆，想要尽快恢复，您跟太太多接触或许会更快恢复。”医生非常专业地建议，“只要您不去回避那部分记忆，和太太住一起，会帮助您更快地想起忘掉的那部分记忆……”
走出医院，沈离脸上有几分轻松。
他是下了班过来的，外面华灯初上，车水马龙。
“沈总，是回滨江的住处吗？”
“不。”
……
林笑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出来，泡了半天澡，出了点汗有点渴。她走到客厅，很快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猛然发现沙发上坐了个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和三更合为一章。中间卡文难受，晚了20分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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