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首,望着顾嘉那不敢相信的样子,不免想着,她心思到底是单纯,自然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等罐龈事,当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也别多想了,这些事自然和我们没关系,你只记得千万别和南平王世子有什么牵扯,至于这种事,你忘记就是了,不然平白污了自己耳朵。”
在齐二眼里,自己娇娇美美的娘子虽然爱银子,虽然也时常有点小心眼,但还是心思澄澈单纯,是万万不会知道这种见不得人龈龈事的。
所以不应该告诉自家娘子这种事,虽然现在知道了,但是也得告诉她,不要记挂在心上。
然而一一顾嘉的惊讶,其实只是疑惑高贵体面的皇家竟然也能出这种龈龈事?
这种事,在乡下,她见多了。
不过她还是点头,然后抬起头来间齐二:“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齐二道:“先派人去查查这些丹药的来历,想办法要出一粒丹药来,再请几位道门高人帮着看看那丹药里到底是什么。”
顾嘉看他片刻功夫都已经理清了,心里也是不得不佩服,想着他不亏是年纪轻轻入政事堂的人,便是在这榻上沉迷情=事之时,也能转瞬间头脑清明,而且想出的对策也正是她琢磨着打算告诉他的。
这下子好了,自己都不用特意说什么,夫君就知道怎么做。
一时她又提起南平王世子要娶莫熙儿的事:“这可真是意想不到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莫熙儿上辈子嫁的还挺好的,日子好像过得也不错,这辈子竟然要嫁给南平王世子。
她是不想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去奔赴这短命场的,但是当初她帮王玉梅,是好歹有所为,若是想帮这莫熙儿,怕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她若说阻止人家去嫁南平王世子,怕不是人家以为她嫉妒成病发疯了!
一切只能看莫熙儿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改变嫁过去一年就香消玉残的命运?
本想和齐二讨论下这个问题,不过她想想还是算了,齐二这个人是个大醋坛子,若是自己再提南平王世子娶亲的事,保不准他怎么想,还是不惹他了。
正这么想着,齐二却抱着她将她放平了。
“夫君?”她还一门心思想着丹药的事,不明白他这是干嘛。
“好了,我们现在应该干点正事了。”齐二一本正经地这么说:“那些世子丹药,都是朝政大事,我们在榻上,总不能只商讨这些。”
顾嘉:???
齐二说完这个,他低下头,开始去探红梅了。
顾嘉无言以对,她脑子慢,没办法像他切得这么快:“……这叫什么正事!”
齐二:“娘子心中有所期盼,这自然就是正事。”
过完年后,国公府的男人女人都要忙起来了,男人们不用上朝,但是需要上下走动来往,而女人们则要惦记着各处的人情往来,过年过节的,需要考虑得比往常时候要多。
因孟国公府是才娶了新媳妇的,这礼节就比寻常的年更要多一些,譬如族中各房要请新媳妇过去用膳,譬如容氏带着顾嘉去平时来往密切的世交那里拜会。
到了哪里,顾嘉都难免被人夸赞一番,新媳妇嘛,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
于是这几日,顾嘉就格外地费衣服。身为国公府的儿媳妇,出门去穿的戴的那都是门面,不是说你讲究不讲究,是府里头必须让你讲究,讲究得好,才能出去体面,容氏那里看着也高兴。
为了这穿戴,可是费了心思,七巧儿更是每次都要在顾嘉的发善上费工夫,争取梳出更别致更好看的发髻来。
而在顾嘉为了穿戴烦恼的时候,她没想到的是,齐二所说的那大竟然就这么送来了。
雪白雪白的貂毛,摸上去柔软干净,通体浑然一色,都不带一丝一毫的杂毛的,披在身上,走在雪地里,怕是别人都认不出来的,能完全和白雪融为一体的。
这实在是让人惊叹。
白貂大氅不是没有,但是颜色这么上等的,还真是少见。
最让顾嘉意外的是,齐二竟然两手准备,命人给自己做了一身白貂大氅,还另外给容氏做了一身紫貂大氅,款式略有不同,颜色也不同,但都是上等好货。
容氏眼睛都亮了,笑得合不拢嘴,穿上在自己屋子里来回走:“你们瞧,这是小二子让人给我做的,好看吗?”
确实是好看的,容氏年纪不小了,穿白色肯定不合适,如今穿这种紫貂大氅,贵气华丽,雍容端庄,这感觉一下子就像是进宫觐见皇上皇后的那种气势了。
底下丫疑仆妇,再没一个不夸的,都说好看好看,说二少爷一片孝心,眼巴巴地惦记着您,为了给您做这个,怕是花了不少银子!
容氏心里却明白得很,笑着道:“他啊,哪里是只为了孝敬我,他是给他媳妇做,怕我心里过意不去,就特特地多给我做了一身,这样我就不眼红他媳妇了!这傻小子啊,我往日只说他笨,没想到他小心眼还挺多的!”
话虽然这么说,容氏还是挺满足的。
第151章 白貂毛大笔的故事
顾嘉踏入容氏的院子,踏上了台阶时,就有丫鬟殷勤地撩帘子了,一层棉帘子,一层纱帘子,两三个y聚争着帮顾嘉撩起。顾嘉笑了笑,多看了眼喜鹊。
喜鹊受宠若惊,甜笑道:“二少奶奶今日可真好看,跟仙女一样!”
是挺好看的。
顾嘉梳着一个豪门妇人们常见的堕马警,衬得那肌肤如雪光洁明艳柔腻动人,跟粉团儿捏得一般,让人忍不住看了一眼再看一眼,恨不得伸手摸一摸那肌肤比起上等缎子来哪个更滑腻。
她身上穿着那身白貂毛大氅,随着她迈上台阶的动作而轻轻抖动,如轻轻翻滚的雪浪一般,轻盈柔软,煞是好看。
那白貂毛大氅的领子处则是衬着一处梅红色领子,又艳又娇,跟雪地里开得梅花一般,清香灵动,让人看着都心情大好。
她一走进这屋子里,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了。原本的夸赞还都是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如何孝顺,不免空洞,如今顾嘉一来,大家都有词了。
好看,真得好看,明艳得让大家看到了那红润润的梅花在枝头颤巍巍地开着!
容氏一瞧自己这儿媳妇,顿时也神清气爽起来,忙让她过来,仔细地捧着那大氅看,又瞧她这娇嫩嫩的小脸儿,最后喜得拉住她的手:“瞧这一身儿,赶明儿北宁王府那边设家宴,咱们都过去,让大家伙瞧瞧,保准今年燕京城里,再挑不出一个比我儿媳妇更俏更水灵的来了!”
顾嘉自己也觉得美,不过听这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着道:“娘,你这一身,才叫好看,我这也就是仗着年轻,穿个白,应景,你瞧你穿的这紫貂大氅,多贵气,若是让我穿,定是撑不起来那气势!”
容氏觉得,这儿媳妇太会说话了,真是说到她心里去了。
她觉得,这紫貂大氅,确实只有她穿才够气派!
她咧着嘴儿笑:“年轻有年轻的穿头,年纪大了有年纪大的穿头,要说起来小二子这次也真是会办事,咱们婆媳两个的衣裳都做得正正好!”
儿子长大了,儿子有出息了,儿子知道疼娘了,儿子会办事了……想想都满心喜欢。
人这辈子图什么,就图儿女争气了!容氏觉得自己可真是扬眉吐气好时候。
就在这婆媳两个人互相吹捧各自心满意足的时候,翔云郡主和齐胭过来了。
齐胭是过来看容氏的,恰好遇上翔云郡主,两个人就一块儿进来了。
齐胭一进来,就看到了一紫一白两个身影,自然是发出“哇一—”的一声:“娘,你好看!阿嘉,你也好看!你们两个这一身真是好啊!你们两个简直像是亲母女!”
齐胭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那婆媳,她突然觉得她才是儿媳妇,还是不受宠的儿媳妇。
她从来不舍得买这么好的大氅,若是有谁给她买,她也觉得浪费银子——有那银子,买画本多好。
所以齐胭倒是不特别失落,她也就是看看羡慕下罢了。
而齐胭旁边的翔云郡主,看着这一个高贵雍容一个清纯窈窕的身影,那神色就不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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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进来后,淡笑了下,过去给容氏请安。
容氏忙也笑着让她免礼,又问起她最近身子怎么样,关切地嘱咐说:“可小心着,你如今身子和往常不同,这过来请安的事就免了,好好在屋里歇着就行,便是有那来往人情上的事,你或者叫我,或者叫阿嘉就是。”
翔云郡主领首,谢过了容氏。
这时候容氏和顾嘉都已经脱下那大氅了,容氏看看这两件大氅,再看看顾嘉,和顾嘉相视一笑,之后便命人将大笔先收起来,等下顾嘉回去再穿。
翔云郡主瞧着这婆媳两个,突然想起齐胭刚进屋时说的,说她们就跟亲母女一样。
亲母女倒是未必,但是这婆媳两个颇为亲密,这倒是真的。
这边一家子婆媳女儿的几个女人热闹商讨着过两日去北宁王府的事,翔云郡主却有些走神,总是记起顾嘉和容氏身上穿的那两件大氅。
她并不是眼皮子浅的女人,也不是说看到个大笔就走不动道了。
她不缺那个,但是心里还是不舒坦。
好好的,怎么只做两件,二儿媳妇一个,婆婆一个,那当大儿媳妇的呢?这让别人怎么想怎么看?
况且,她还是有着身 子的人。
她不舒坦。
这种不舒坦一直延续到晚间时候,她让丫鬟们下去了,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雪,抚摸着还没隆起来的小腹,在那里出神。
这时候齐大回来了,他今天喝了点酒,颇有些醉意,推门进来后,见屋子里也没点蜡烛,也没熏暖炉的,不由意外。
再看,他那郡主少奶奶正一个人坐在榻前,低着头。
这下子他真得吃了一惊,过去摸了摸她的手,沁凉沁凉的。
“这是怎么回事,底下人呢?怎么没个人伺候?”齐大怒了:“这都是反了!”
翔云郡主忙挣脱了他,摇头道:“没什么,是我不让她们进来伺候的,我也不冷。”
齐大更加不明白了:“不冷吗?怎么会不冷?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他觉得,这肯定是有问题的,要不然翔云郡主怎么可能一个人坐在这里,倒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翔云郡主犹豫了下,吞吞吐吐了一番,最后还是没说,叹了口气,命人点灯摆饭。
齐大纳闷又不懂,可是又不太好一直间的,最后没办法,只好安慰了几句,又训斥了一番底下丫聚仆妇,夫妻两个人就此歇下了。
到了第二日,齐大终于从底下人那里听到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他叫了人,仔细盘问一番,终于明白了。
敢情就为了一件大氅?
齐大不明白,一件大氅,至于吗?让人做啊!当即挥手,命人去寻一件上等貂毛大笔来给翔云郡主。
不多时,果然寻到了,自然不如顾嘉和容氏的那个好—一没办法,供品嘛,本来就不容易得的,但是至少也能穿得出去。
翔云郡主其实睡了一觉后,自己也想开了,想开后便觉得自己是在小心眼。人家齐二做了两件大氅,一件给媳妇,一件孝顺娘,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连小站子都没有呢,她这个当嫂子的又凭什么失落?
可是当时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痛快。
如今知道齐大为了自己做了那么一件,有些感动,又觉羞愧,一时又想着,不知道婆婆那里怎么看待自己,莫不是觉得自己是小心眼的?
她素来心情高傲的,便是嫁进来孟国公府也是端着架子,在容氏面前从来不肯失了自己的郡主风仪,如今倒好,真是面子里子都丢了。
想想便觉无颜见人。
于是顾嘉就发现,这位大嫂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竟然不怎么出来了,便是过来给容氏请安,她也是早来早走。
齐:“可能是看着你们的新大氅,嫉妒得不想看到你。”
顾嘉:……那你呢?”
齐:“我嫉妒得抱起了我的画本不想搭理你!”
顾嘉噗得笑出来:“罢了,左右明日是北宁王府的家宴,她肯定得去的。”
北宁王妃,那是翔云郡主的堂伯母,她肯定不好说不去的。
齐胭:“随她去吧,爱去就去,不爱去拉倒呗!”
齐胭觉得,不能惯这个人的性子,谁还不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就她架子大啊,当了人家媳妇还那么多事。
像她齐胭就很自觉,知道嫁过去当媳妇不是好事,所以一直躲着能晚嫁就晚嫁,最好是一辈子不嫁!
顾嘉看着齐胭,无奈轻笑:“我忘记说了,今天娘还和我提起你的婚事的事呢……”
齐胭:“啊?娘说什么了?”
顾嘉:“娘说了,你的嫁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今年夏天的婚期了。”
齐胭鼻子耸了耸,差点就哭出来:“这么快啊……”
顾嘉想想这大氅的事,自己也觉得好笑。上辈子她只觉得那翔云郡主是皇族血脉,高不可攀的,以为对方高高在上无所不能,没想到这辈子,竟然因为一个小小的大氅,就让对方跌下了神坛。
想想也是,到底是女人家,看到弟妹和婆婆都有,自己没有,就会失落不甘心?
顾嘉叹息,女人的攀比之心也实在是可怕得紧。
当晚两个人折腾一番,顾嘉躺在他怀里,就把这事儿说给齐二听。
齐二听着,恍然:“怪不得大哥昨日问我,燕京城里哪里做大笔好,又问我哪里能得上等貂毛,我还说好好的大哥怎么间起这个。
第152章 有变
顾嘉深知,齐二自己空有一身才能是不行的,那必须有明君赏识。
明君,有时候也不光是明君的问题,而是对方是不是信任你,是不是把你当自己人。
上辈子齐二为什么能够年纪轻轻就入政事堂,这和出身以及自身才能有关,但却和另一桩更有关系,那就是三皇子。
齐二是三皇子的伴读,备受三皇子信任,和三皇子关系很好。
三皇子打败了他那些皇子兄弟,登基为帝,他就需要信任的人,而齐二就是他能信任且能委以重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