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太难为人了啊,命中注定他只是一个探花而已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一百两银子而让齐二改变既定的命运呢那怎么可能呢,老天爷都不答应的吧
“最好是什么”齐二看着她脸颊绯红的样子,心神微荡,紧问一步。
问出口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有些沙哑。
“最好是能得个头名状元吧”顾嘉声音不自觉低弱下来,不过还是说出了这个实在很为难人的请求。
齐二听闻,不言语了。
顾嘉抬眼偷偷地看过去,只见齐二垂下眼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生得剑眉朗眸,此时垂眼沉思,连那剑眉都微微下压。
他认真想事情的模样依然是很严肃严肃得好像遇到了朝堂上的重大难题。
顾嘉轻咳了声“二少爷你别在意,我,我就随口说说”
第一名只有一个啊,头名状元更是一甲子才出十个,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呢再说还有个可恶的莫三公子在那里等着拿第一呢
“我会全力以赴的。”齐二却突然沉声这么道。
“啊”他的话坚定有力,传入耳中,顾嘉微诧,一时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齐二抬眸,望定了顾嘉“我说,我会全力以赴,尽我所能,争取拿到头名状元。”
顾嘉怔怔地看着眼前少年,十九岁的少年儿郎,声音低沉沙哑,用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双眸凝着自己,对自己说会全力以赴。
她心神竟有些恍惚,一时竟然觉得,眼前的齐二和上辈子自己认识的那个好像哪里不太一样,可是又分明一样的。
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太过炙热,以至于她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上辈子的齐二曾经这么看着自己吗,好像有吧
什么时候是夜晚里他紧紧抱着自己的时候吗,还是那一次利州重逢他翻身下马走到自己面前时还是当他抱着自己说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
顾嘉记不清了她发现上辈子她虽然几乎每天都看着齐二,可是却很少注意他的眼睛。
她好像总是神游太虚,总是沉吟在自己的思路中,总是更多地想着自己,却没去看过齐二。
正想着,突而听得耳边少年哑声道“二姑娘,我若能侥幸披红戴花游遍燕京城,只盼能得锦上添花事,双喜临门,成就人生两大幸事。”
顾嘉心间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啊什么”
少年眼中燃烧着火,那火几乎要将顾嘉烧燃“人生两大幸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顾嘉其实刚刚已经意识到了,可那只是一个浅显的意识而已,这种意识还没到让她细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结果突然间,她就听到了齐二竟然这么说。
她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说话也结巴了“什,什么”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若是要包揽人生两大快事,自去和他心仪的姑娘说就是了,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说。
一个念头突然清晰地呈现在她的脑中,她几乎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
可能吗
顾嘉的心砰砰乱跳,脸上烧红得仿佛怀里抱着个小火炉,眼睛都有些不敢直视齐二了。
齐二步步紧逼,眸子一直锁住了她“若我能高中头名状元,必是会向心仪姑娘求亲的。”
顾嘉被这句掷地有声不容拒绝的话猛地击中,简直仿佛被闪电打中一般,整个人都傻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
他说的依然含蓄,含蓄得和上次很像。
但是这一次,顾嘉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敢情他那意思竟然是说,心仪姑娘是自己
他要自己成全,是因为想向自己求亲
第94章 齐二的求婚
此时燕京城三月的春风扑面而来,带着这书坊一条街的淡淡墨香,也带着不远处那让人不喜的味道,这一切混合在一起,连同眼前齐二那张刚毅郑重的脸庞,一起构成了顾嘉在十五岁这一年最让她不可思议的难题。
不过刹那间的功夫,顾嘉脑子中想到了很多。
她想起了上辈子那个在利州重逢时钻入马车便将自己紧紧拥入怀中的齐二,想起了当时他抱着自己的力道。
那时候她是不喜欢的,因为他太粗鲁太用力了,把她弄疼了。
她便觉得,他终究不是什么体贴的人儿。
可是如今回忆起来那种刚硬的身体将自己箍紧的力道,她却感觉到了少年男子体内蕴含的勃发力道,那是生机勃勃的,是锋利年轻的,带着春日野地里芳草春泥的气息。
她还想起了那一日在云纺茶楼里,那个说会帮着自己毁掉婚事的少年,他说若是自己想嫁,他便帮自己成全这婚事,若是不想嫁,他便会帮自己毁掉这婚事。
成与不成,他端看自己而已。
她又记起了那一日他也曾说起,说金榜题名,便会向心仪姑娘求亲,可是她却告诉他还是好好读书才行……
顾嘉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感动,震惊,还有羞愧?
是,她羞愧了,羞愧极了,她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傻气,傻得无药可救!
“二姑娘……”齐二还在凝视着她,沙哑的唤了一声,少年浑厚的声音竟略略发颤。
顾嘉不敢去迎视齐二那坦然火热的目光。
他这样的人,做事向来无愧于心,心仪哪个就是心仪哪个,既然心仪了就要求亲,既然要求亲就盼着能够在金榜题名后求亲好让姑娘家更面上有光,他就是这样一个光明正大正直靠谱的少年。
他这么好的人,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这辈子怎么非要心仪自己?
顾嘉不明白。
顾嘉……也不想明白。
不过……幸好他什么都没说,他没说明白啊!
所以她不懂,她什么都没听懂!
顾嘉硬生生地忽略了齐二向她传达的一切的一切,努力地压抑下心间的躁动,僵硬地笑了笑,然后道“二少爷,你好好准备考试,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若放榜之日,你能高中头名,我,我……”
齐二紧问一声“你待如何?”
顾嘉干脆坚决抱着大无畏豁出去的心情朗声道“我愿送你五百两银子做贺礼!!”
……
这一刻,风停了,周围所有的声响都远去了。
齐二沉默地望着顾嘉,突然笑了下“五百两银子是吗?姑娘真得舍得?”
他虽然和顾嘉相处得并不多,但是他也多少能感觉到,顾嘉其实是颇有些财迷的,把钱财看得重,一门心思想挣钱。
可就是这样的顾嘉,竟然曾经捐献出自己一年所得的棉花,如今又要送给自己五百两银子做贺礼。
顾嘉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又觉不自在,不过还是故意哼哼道“我为什么不舍得,我说到做到!”
齐二默了下,只是望着她笑,却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她在逃避自己的问题,她把自己的话题四两拨千斤地还回来了。
也许是姑娘家羞,也许是这个话题太突然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齐二其实也有过片刻的小小失落,不过他想想她捐献出的那棉衣,还有送给自己的那玉镇纸,心里便笃定了。
当下收回自己凝着她的目光,负手而立,颔首“好,我等着。”
顾嘉猛点头“五百两纹银,必是有的!”
她在心里迅速地盘算着,若是他真万一考中了头名状元,那自己那一百两银子十赔一的胜率必然是有的,到时候挣个一千两,分给齐二五百两就是了!
若是他考不中头名,自己认栽,赔一百两,不过他也就别想着向自己提亲了。
好好的,提什么亲!
顾嘉想想齐二竟然要向她提亲,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心慌意乱的,连忙拼命地将这个念头扔到九霄云外去。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彼此都没再说话,于齐二来说,自是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此时无声胜有声的。
他也怕说多了顾嘉会害羞,或者干脆恼了就此跑了,是以不敢多说。
至于顾嘉,却是迅速地盘算着自己这个买卖了,一百两银子反正是没了的,哄他高兴下也好,万一他考中了头名状元呢——尽管她知道,不可能的啊!
所以她假装一切都是不存在的,什么心仪什么提亲是没有的,她傻,她就是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上辈子好歹也是四年的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五百两银子的贺礼了……再多真得没有了。
就在这两个人各怀心思但是又有志一同一言不发地往前走的时候,齐胭领着萧平,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一见了齐二,还贼笑了一把。
齐二一个冷眼扫过去,警告意味十足。
齐胭立马正经起来“二哥哥,我看了一下那边的画本,觉得不好,这就是玩味丧志的玩意儿,以后我不买画本了!”
齐二神色这才稍缓,颔首“这才像个人话。”
但是他当然也明白,齐胭是没事常立志,有事你掏钱,所以也只能姑且听听罢了。
萧平这里却关心着他拜师的事,自然又是和齐二请教了一番,齐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又说会帮着留意。
看看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双方各自散了。
萧平随着顾嘉回去自家,一路上不免打听起来“那位齐二少爷实在是个很好的人。”
顾嘉“是啊,大好人!”
好了两辈子的大好人。
只是这大好人这辈子怎么如此不长眼,竟然没事要心仪自己?
回到家中,这时候萧父也回来了,看到顾嘉过来住几日,自然是高兴,当晚萧母整治了好饭食,还特特地叮嘱萧平去外面买了些现成的荤素碟子来凑盘,一家子吃个团圆饭,只可惜萧越在外忙碌那山地的事,一时不得还。
吃完饭后,顾嘉陪着萧母说了一会子话,萧母竟问起顾嘉婚事的事来。
“男大须婚女大须嫁,若是在咱们乡下,你这十五岁的年纪,应该说个亲事有个婆家了,可是这燕京城里,怕是规矩和咱们乡下不同,我也不懂,只好问问你,夫人是不是应该操料你的婚事,看看有合适的先定下来?”
萧母这一问,真是正好说中了顾嘉的心事。
重活一辈子,她是钻到了钱眼里,心里想的都是银子,有了银子才能过好日子,哪里想过男人。
可是偏偏今日齐二突然说起什么心仪之人啊提亲的事,顾嘉算是听明白了,齐二心仪的好像就是自己。
看他那意思,若是真高中头名状元,必向自己提亲。
幸好佛祖保佑,他是别想得这个第一名了,也就不会向自己提亲了。
只是……便不是他提亲,早晚也有其他人,彭氏一时半刻没看中的,可不代表她不给自己说亲。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三品淑人的诰命,在彭氏眼里也是金鸡蛋一枚,怕是待价而沽,想找个更好的吧?
思来想去,顾嘉觉得,自己还是得想办法离开这燕京城,逃之夭夭,自己过自己的爽快日子,省得总被问起亲事。
这么一算计下来,看来还是得挣银子,手头就那一百两银子,真遇上事要逃命,根本不顶用!
如此盘算一番,她晚间回到自己的房中,便把那砚台拿出来观摩赏玩。
细细地擦拭过后,见那砚台上面的刻字还有落款,确实就是上辈子齐二很是宝贝的那砚台。
当初为了这砚台,他还嫌她不够细心呢!
顾嘉盯着这砚台看了老半晌,看着这造型浑朴的砚台,眼前仿佛浮现出上辈子的齐二。
身穿着一品大员的官袍,把一张明明年轻俊朗的脸映衬得威武端庄,用大拇指摩挲着那砚台上的精致金晕纹,挑眉颇有些无奈地道“嘉嘉,和你说过了,这个砚台得来不易,不可轻忽。”
哼哼。
顾嘉暗想着,上辈子对我教诲这个规定那个的,这辈子却说心仪我,还要向我提亲……
反正她是绝对不可能再嫁给他的!
正想着,手底下一滑,砰的一下子,砚台从她手上滑落,跌在了桌子上。
顾嘉吓了一跳,心都停止了跳动,直着眼盯着那砚台,生怕这么珍贵的砚台四分五裂了。
当下连忙捧起那砚台来查看,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都看过了,还用手指头摩挲一遍,佛祖保佑,竟然没摔坏,且也没有多出来什么裂纹!
顾嘉松了口气,抱着砚台,两眼含泪地叹息“看来齐二说的对,面对这么珍贵的砚台,我果然是毛手毛脚的,必须小心谨慎,要不然上千两银子就飞了。”
齐二永远是对的……
得了这个教训,她用宣纸细致地将砚台包起来,然后放在了一个木盒子里,打算等着过些日子便拿出来请一位文墨大家来品评,到时候这砚台必能一举成名从此天下知,她也能顺利地卖个大价钱了。
当晚,顾嘉怀揣着发财的美梦,进入了黑甜梦乡。
梦里,齐二出现了,背着手,谴责地望着她嘉嘉,砚台呢?
顾嘉我没有我没有!
齐二伸手拿来,不许藏着。
顾嘉我不给我不给!
齐二扑过来……
“不要,这是我的砚台,我不给你!”顾嘉大叫着醒来,醒来后,抱着棉被愣了老半晌,才明白,齐二这辈子不是她的夫婿。
想到这一点,顾嘉顿时松了口气。
一时又记起今日好像是有意向自己求亲的齐二,不免哼哼一声鬼才要都重新嫁给你呢!
第95章 准备考试了
被梦里的齐二一吓唬,顾嘉辗转反侧一晚上,第二天生龙活虎地起床了。
仔细地思考了昨天齐二的话,再想想萧母那意思,她觉得自己还是及早打算,必须想办法离开燕京城另谋出路了。
婚事这个事儿,她是怎么也不想的。
这辈子,自己过挺好,不需要男人。
一大早寻了个理由,小心翼翼地揣上了那砚台就出门了。她记得上辈子那个砚台是燕京城里的一位叫王已的人偶尔间发现的,那王已家是世代传承制作砚台,人家懂这个,能看出来这砚台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