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还能标,扶朕起来[ABO]——诀明紫
时间:2019-05-04 09:15:40

  “……那么你呢, ”他说, “你觉得,她应该告诉他真相吗?”
  
  蒙天爱迟疑了很久。她紧紧握着水杯, 脸上的挣扎清晰可见。
  “……我不知道。”
  她无奈地笑了笑:“我不知道。太难了。像选择‘站着死还是坐着死’那么难。”
  “像‘离婚时选父亲还是母亲’那么难。”
  “像‘芝士冰激凌还是香草冰激凌’那么难。”
  他们都笑了,凝滞的气氛重新流动。
  “那确实很难,”卡尔将语气放得轻松,“这么难的问题, 只有神才知道答案。”
  “听说你有一个姐姐,我想,或许你能明白那种心情……你知道,我是独生女, 不太懂这些。”
  她的笑容有些勉强。
  卡尔心想, 将来一定要见见她那位朋友。她对蒙天爱影响太大了。这么说来,或许他还可以走走亲友路线?请她给蒙天爱吹吹闺蜜风。
  卡尔:“其实还有另一个选择。欧蓝的医疗科技很发达, 而且日新月异,你那位朋友的病, 现在未必是绝症。”
  他觉得这个提议还是可以的,但她似乎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再发表异议。
  这个问题就这样含糊地带过去了,他没回答,她也没追问。只是在她起身走向厨房后,他望着她的背影,神差鬼使地问了句——
  “你会回爱彼星吧?”
  她顿住了,没有回头。
  “会。”
  ……
  爱彼星。国都。
  红墙黄瓦的甲午宫失去了它的主人,黯淡无光。
  今天是女皇失踪的第十五天。
  十天前,“彗星号”的黑匣子被欧蓝人找到了,它记录了彗星号的最后时刻。同样被发现的还有月桂号的黑匣子。两个黑匣子都证明了同一件事:彗星号遭遇“泡噬”解体之后,彗星号中的人并未立即死去,至少蒙天爱就撑到了银和来救她。与此同时卡尔驾驶的月桂,离他们只有400卡里。
  黑匣子里的影像非常清晰,谁也不能说那艘月桂号没有尽力,它驶到了最高时速,仿佛它余生的意义都在这场冲刺里。
  但它还是没能赶上。泡噬同时吞噬了蒙天爱和银和。以月桂号当时的地理位置,它必定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它应当明白接下来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但它依旧向前冲,一直冲,冲进泡噬的余震里,仿佛想从真空中挖出些什么似的。
  然后它就泡噬吞噬了。或许这正是它想要的。
  “——可以看到,天爱陛下并没有输给泡噬,她完美地避开了泡噬的第一轮攻击,在接下来的几轮战斗中,泡噬也没能伤她分毫,直到最后,泡噬卑鄙地使用了一个大范围攻击,但即使这样,现场唯一的血迹,也是银和的。”
  一个ALpha说,他推了推单面眼镜,望着影像中的彗星号的残骸,声音故作轻松:“很明显,我们不能从这段记录中得出‘天爱陛下已经遭遇不测’的结论。”
  他的发言立刻得到在场所有人的赞同。
  “没错!”
  “分析得鞭辟入里。”
  “欧蓝星民间有传说‘泡噬’介于生物与非生物之间。只要是生物,就不可能光吃不吐。”
  “从前也有某些人突然出现在闹市里、记忆全失的记录,很可能就是他们就是从泡噬里出来的。”
  “陛下天命所佑,当然不会有事!”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讨论声。每个人都试图说服别人,每个人都试图说服自己。
  “诸位。”
  邹牧白站了起来。他手里托着一只卷轴,卷轴的材质是一种微微泛金的白绢,外部绣着一团玄妙的花纹。
  “四小时前,‘东莱台’给出了最新的预言。”他展开手中的卷轴,示意里面的文字,“预言显示,天爱陛下安然无恙。”
  会议厅里顿时像过年般喜气洋洋。女王失踪后持续的低气压一扫而空。有人立刻起身面向东方行礼,年纪大的悄悄抹了抹眼睛。
  这么多天,这是唯一一次会议开到最后,没有将领气冲冲地要向欧蓝宣战的。许多爱彼人都相信,如果欧蓝人再谨慎些,他们的陛下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死未卜。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邹牧白悄悄地离开了会议厅,前往“东莱台”。
  
  他迈进阴刻着古老星云纹的铜制大门,沿着曲折的石径一路向前,最后,他看到了一汪橙红的湖水。
  邹慕情就在湖边。她双膝并跪,俯身凝视湖水。她的身边堆着几只卷轴,就是之前邹牧白在会议厅里展示的那种,只不过它们此刻还没被写上文字。
  邹牧白走向她,她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邹慕情:“和他们说了?”
  邹牧白点点头,看向那面颜色奇异的湖水。
  “能看到新的‘启示\‘吗?”他问。
  她摇了摇头,面庞缺乏血色。比起半个月前,她瘦了许多。
  她今天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小时,一直注视着湖水,眼睛里满是血丝。
  邹牧白心疼地握住妹妹的手。“回去吧。明天再来。”
  “再等等。”她摇摇头,“傍晚时‘灵湖’的感应力最强,也许会有新的‘启示’。我想知道陛下的另一个劫难是什么。”
  四小时前邹慕情得到的启示,其实有两条内容,一是蒙天爱尚在人世,二是她应了一劫,还有一劫。为了稳定人心,在会议厅里,邹牧白没把第二条说出来。
  他宽慰她:“陛下天命所归,不会有事。”
  邹慕情点头:“我也相信陛下。哥哥,我……”
  突然她脸色一变,扑到湖水前!
  四周静悄悄的,一丝风也没有,橙红的湖水却荡起涟漪。
  邹慕情瞪着湖水。她的上半身不断前倾,眼睛睁得极大,纤瘦的手伸出去,向着湖水,身体摇摇欲坠……
  在她一头栽进湖水的前一秒,邹牧白猛地将她拉了回来。
  “当心!”
  邹慕情没有反应,她像是被魇着了,邹牧白拍了拍她的脸颊。
  “醒醒。慕情?”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神恢复了神采,抬起脸,惊慌地看着他。
  “……陛下她,”她嘴唇颤抖,语不成声,“陛下她,她……”
  邹牧白心里一沉。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扶到一旁,将她按在青石椅上。
  “冷静点。没事的。”他安抚地顺着她的背,“慢慢说,陛下怎么了?”
  她垂着眼,身体一直发抖,过了好一会儿,才含着泪说:“陛下她,或许,不会回来了。”
  ……
  钟优桓回来了。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蒙天爱正往表格里填日期,她想找到日全食与时空穿越之间的关系,最好还能找到下一次时空穿越的时间。
  看到短信时她愣了一下,然后跳起来,从椅子上捞过外套,往身上一披,就要往玄关走。
  卡尔从书堆里抬起头:“你去哪里?”
  他用的是英语,这几天他坚持用刚学会的英语和她对话。
  她兴冲冲地回答:“优桓回来了,说给我们带了特产。”
  眉头微微皱了皱,他说:“带把伞,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雨。”
  她应了一声,换上鞋子。
  “晚上回来吃饭吗?”他问。
  她怔了一下,面露犹豫,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五点。
  “不了吧。都这个点了。”她说。
  他没再对这个话题发表意见,送她出门。
  “路上小心。”他说。
  她冲他笑了笑,极灿烂。
  “冰箱里有吃的,你用微波炉热一下。明天给你做抹茶派。”她说。
  他点点头,目送她的背影走过转角,接着传来电梯的声音。他关上门,重新坐到那一堆语言教材前,从书堆下翻出了一本《世界十大巨型强子对撞机》。
  和蒙天爱一样,他也在致力于如何回到欧蓝,而且已经有了点心得。
  日光落在他腿边。被窗杦切割过的日光,像一块块蜜色糖霜。时间流逝,它也悄无声息地移动。糖霜渐渐褪了色,最后,融进了月光里。
  卡尔收起了。他站起来,看了看时钟:八点。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视线扫了一圈,从里面拿出一个绿色的保鲜盒,丢进微波炉里加热。
  叮!
  微波炉的提示音宣布了晚餐的开始。
  卡尔坐在餐桌前。平心而论,这几天进步的不止是他的地球语,还有她的欧蓝厨艺。他昨天还夸过她做的抹茶派,但现在……
  糟透了。一切都索然无味。
  应付了胃袋,他把碗筷丢到洗碗机里,一看时间,才过去半小时。
  ……或许他也该弄一个手机,这样他就能给她发短信,问她几点回来,再问问她愿不愿意陪他去最近的强子对撞机中心……
  他回到书桌前,却发现静不下心。
  把《对撞机》丢到一边,他抓了一本食谱,走向厨房。
  说出来大概没人相信,国王陛下儿时的爱好是烹饪。在别的小男孩儿兴冲冲地舞枪弄棒的时候,他眼馋的是莉莉安的儿童用迷你厨房,附带全套餐具,能真正用来煮饭的那种。
  但真正踏入厨房,有生以来,这是第二次。上一次他烧了半面墙,挨了克里斯汀一顿数落,严禁他再踏进厨房。
  从碗柜和冰箱里取出原材料,他要做个芝士冰淇淋。她喜欢这个。
  没问题。食谱上写只要四步,如此简单,他也能搞定,在她回来前他还能给她做个香草口味的……
  好吧。品相差了点,但味道应该不错。
  卡尔不确定地看着碗里那滩橘黄。犹豫半天,他用小勺子沾了一点,还没放进嘴里,就闻到一股油腥味。
  欧蓝人都接受不了这股油腥味。
  他嫌弃地皱皱鼻子,一狠心,把冰淇淋倒进嘴里。
  然后他整个脸就绿了。又甜又腥又腻!
  连忙用水漱口,然后把那滩半成品倒进模具,塞进了冰箱。
  没错了!这个重口味!绝对是她喜欢的!
  迷之自信的国王陛下,赞美了一番自己,然后打算再战一个香草口味,门口却传来锁孔拧动的声音。
  他连忙摘下围裙,走出去,果然看到蒙天爱正站在门口。
  她半边都湿了,衣服贴在身上。
  “外面雨很大?”他惊讶地说,看向她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看窗外。
  她低着头:“风太大,伞坏了。”
  如果那样,应该全身都淋湿,而不是只淋了半边。
  有人和她撑了一把伞回来?谁?
  他往门外看了看,没见到银和。
  他心里有了答案:“钟优桓送你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
  “先去换衣服。”他走过去,关上门。
  她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卡尔,我有话跟你说。”
  他回过头。她眼睛有点肿,似乎哭过。濡湿的头发,在灯下闪着光。
  她望着他,脸上慢慢地,浮现出难过的神色。
  他突然感到一种没来由的恐惧,就像上周她问他那个问题时一样。
  他听到她说:“我想……”
 
 
第27章 Chapter.27
  蒙天爱:“我想……”
  轰!
  爆炸声从楼外传来!
  蒙天爱脸色一变, 扑到阳台往下看, 然后她的脸色变得和她靠着围栏的一样白。
  追在她身后的卡尔看见她右手一抬一撑, 整个人跃过阳台,然后就像只雨燕一样,朝下掠去。
  “蒙天爱!”这里可是七楼!
  他扑到阳台前, 只见她已经落了地,脚下还踏着一个雨棚, 人已经掠了出去。
  “小桓!”
  她冲到被银和抱着的钟优桓面前, 抬起手, 想摸摸他的伤,却又不敢碰触。他闭着眼睛, 血沿着脸颊流进脖子里,衣领一片血红。在他身后,两辆车熊熊燃烧。
  “他怎么了?”她盯着弟弟,问的是银和。
  五分钟前, 她才和弟弟分开,他应当坐在回家的车里,平平安安的,而不是这样生死不明。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银和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银和救了他?
  银和眼中飞快地闪过什么。他将钟优桓放进她怀里, 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只说:“爆炸事故。先送他去医院。”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形色匆匆, 仿佛要追赶什么。
  蒙天爱心中掠过猜疑,但也无暇与他纠缠, 抱着钟优桓,往最近的医院跑。她的动作极快,在雨天里留下一道残影。
  当她把钟优桓送到医院,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的时候,卡尔也赶到了,他的鞋身沾着些许雾气,手里的雨伞往下滴水。
  他走到她身旁,与她一同望向红色的“手术中”。
  “医生怎么说?”他问。他在阳台上只看到钟优桓身上有血。
  蒙天爱木木地重复医生的初步诊断:“脑震荡和失血性休克……车祸,碎玻璃划破了动脉。”
  卡尔沉默了一下,宽慰:“他不会有事的。”
  一定会的。蒙天爱想,他们才刚刚相认,他一定舍不得走。他还说要带她去南极看企鹅呢。
  但眼泪却流了出来,脑海里回放着他躺在手术车上的样子,他半边身体全是血,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她抓着他的手,他的手凉得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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