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股东们接连出了会议室,有几位股东在临走前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唐心语几眼。
唐心语都回以淡定的微笑。
那几个最先附和唐心语提议的林氏老臣走到唐心语跟前,眼底透露出些许欣慰。
“唐小姐,后生可畏啊。林老爷子知道后会很开心的。”
面对这几位老股东,唐心语脸上商务式的笑意褪去,换上的是几分亲近:“谢谢各位伯伯。”
“接下来的工作会更难,要做好心理准备。”
唐心语抿了抿唇,道:“请各位伯伯放心,车轮已经开始转动,就不会停下。”
唐瑞峰一回到办公室,直接拿起手机给何碧莲拨去。等对面一接通,唐瑞峰就劈头盖脸地质问:“你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和梁太太来往的时候会被别人拍下来?”
何碧莲被唐瑞峰这么一通厉声苛责,懵了:“什么被拍下了?”
唐瑞峰把会议上的变故跟何碧莲说了几句。何碧莲心头猛的一跳,她不知道唐心语到底对他们之间的事情知道多少?
何碧莲有些慌张:“视频被拍下来了,现在怎么办?”
唐瑞峰只觉得这一天,如过山车般猛高猛低,没有一刻是舒坦的,而不舒坦的原因都与何碧莲有关。第一次觉得何碧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唐瑞峰气急败坏,声音急躁:“现在能怎么办?就只能公开招标。接下来看鸿翔通讯有没有这个命中标了。”
何碧莲浑身一抖,但仍故作镇定:“说是公开招标,但还是有可操作的空间。瑞峰不要着急,我们有的是办法。”
唐瑞峰不耐烦:“你去把消息告诉给梁太太,让他们自己做好准备。”
何碧莲想了想,支吾了几声:“瑞峰,你……那个……”
“还有什么破事?要说快点说,我这里还很忙!”
“你觉得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唐心语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
唐瑞峰断然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连林彤都没有发现,他怎么可能会发现?”
何碧莲不敢告诉唐瑞峰,早上唐心语拿杨思雨参与洗钱的事来做要挟,只能换了一种说法。
“昨天慈善拍卖结束后,唐心语有遇见到我,话里话外在暗示着,杨思雨的拍卖款来源有问题。”何碧莲面不改色地撒谎,“如果唐心语觉察到你洗钱的动作,那她一定会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所有的钱都是从杨思雨的账户上走。”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唐瑞峰用力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泄愤一般:“你通知那边,这次的拍卖款就不要回收了!”
何碧莲惊讶道:“快200万就这样白送给对方了吗?”
“那你还能叫我怎么办?!已经有把柄在别人手上了,你现在是巴不得自己给自己再制造把柄,往人家手里递吗?!”
何碧莲语塞,想到要打水漂的两百万,心中有些痛。
“好了,就这样吧,最近我们不要见面了,各自注意一下。”
何碧莲盯着挂断的手机,心里面突然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平静了十多二十年的生活,仿佛就要在未来的某一天里面,被打得四分五裂。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何碧莲暗暗地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坐以待毙。
唐心语吩咐下面的人将公开招标的信息发布出去后,就开车离开了公司。
电话响起,唐心语按了一下车载蓝牙。
“心语,你叫我不插手是什么意思?就任凭他们乱造谣生事端?”
唐心语预料到云修瑶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自己。
“你不觉得何碧莲那一份澄清声明十分没有说服力吗?”云修瑶没等唐心语回应,自顾自个叽里呱啦讲,“你没看到下面的评论说得有多难听……”
“那一份澄清声明是我授意她发的。”
“不是吧,你脑子没烧坏吧?!你还叫何碧莲去发澄清声明?你怎么不叫何碧莲去写罪己诏?”
“现在人设立得多么端庄贤淑,等后面有新的真相揭发后,人设崩塌得才会越彻底,网友的怒火才会越激烈。”
“你是说……”云修瑶忽然意识到唐心语话里的含义。那些所谓的谣言有很大的可能是真实的。
云修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好友了,因为这毕竟是长辈之间的事情:“心语……”
唐心语一下子就明白了云修瑶想说又没说出口的话,语调轻松:“等我妈和渣男离婚后,我会在微博上开设转发抽大奖,普天同庆!”
云修瑶附和地笑了几声:“好,我也跟着发,过过散财童子的瘾。”
挂了电话,唐心语看了下路牌,一打方向盘,拨了下一个人的电话。
“喂,墨一帆,陪我去一趟闻家。”
唐心语到了墨氏,提了一个云锦礼盒,上了墨一帆的专属配车。
墨一帆正在看摊在腿上的文件,见唐心语职业性的装束,挑起了眉尾:“今天同丰科技开会?”
唐心语小心地将云锦礼盒放好:“要跟人干架,当然得穿得漂亮。”
墨一帆:“???”
唐心语:“靓瞎他们的狗眼啊!”
在唐心语上车的刹那恍了一下神的墨一帆,坚决不承认自己的眼睛是狗眼。
墨一帆视线落在云锦礼盒上,明知故问:“去闻家干什么?”
唐心语抚了抚包臀裙上的褶皱,抬起上挑的眼尾:“去会会你的爱慕者。”
墨一帆低哑着嗓音,满脸无辜地把双手一摊:“我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不关我的事。”
唐心语定定地审视着墨一帆:“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着急申什么冤?”
“吃味儿了?”墨一帆颇有兴趣地瞧着唐心语,充满磁性的声线又低沉了几分。
唐心语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飘进了一根羽绒,挠得她有些发痒。唐心语严重怀疑墨一帆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声音控,三番几次用声音撩人,简直犯规!
唐心语撇过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似有懊恼又似有躲闪:“怎么会有人脸这么大呢!”
墨一帆绷不住嘴角扬起的笑意,眸色幽深如寒潭,伸手去勾唐心语的手指。
唐心语头也没回,直接准确地拍了墨一帆伸过来的手一下。
“啪——”
林文森突然听见车内响亮的一声,下意识望向后视镜,谁知正好对上墨一帆的死亡凝视。
林文森立即撤回视线,乖乖地管理好眼神不乱飘。
墨一帆无奈地重新拿起文件,认命地安分批示起文件来。
到了闻家,唐心语一下车,就对上妆容精致的闻娉婷,两手抱胸,目光不善地看着唐心语。
唐心语额角一抽,给了墨一帆一个眼神,示意他自己的桃花债自己解决。
墨一帆触控着轮椅到唐心语身边,替她拿着云锦礼盒,笑意深深:“不是你说来会情敌的吗?”
唐心语:“……”
闻娉婷离他们远,并没有听见墨一帆的这声低语,只是满心欢喜地唤了一声,人轻盈地走上前来:“一帆哥,你来找我什么事吗?”
墨一帆指了指唐心语:“陪你嫂子来的。”
闻娉婷唇边荡起的笑一僵,警惕地看向唐心语,语气不悦:“我们还没有好到相互登门拜访的地步吧?”
唐心语正要解释的时候,大门里走出一个佝偻着背的人。才五十岁出头的闻先生,经历了家业变故,相貌身形看起来衰老得厉害。
闻先生:“小婷,没礼貌。这位唐小姐是我的客人。”
唐心语有礼有节地笑了一下:“闻先生,冒昧打搅。”
闻娉婷狐疑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转而漠不关心地转过身,去推墨一帆的轮椅:“既然你们有事要谈,我带着一帆哥四处走走逛逛,省得打搅你们谈事。”
墨一帆将云锦礼盒递给唐心语,低声重申:“不关我的事。”
闻娉婷眼见墨一帆刻不容缓地在唐心语面前,撇清与自己的关系,听见了自己心脏一块一块碎裂的声音。
目送唐心语和闻先生进门后,墨一帆婉言谢绝了闻娉婷推轮椅的动作:“高科技就是为了解放人双手的,还要人帮忙推的话,这副轮椅就失去了它的意义。”
闻娉婷怔怔地松开了手,跟在墨一帆前进的轮椅后,回想起墨澜清婚宴上,唐心语推着墨一帆轮椅与别人问好的画面,眼底涌起一片水雾。
轮椅可以推,但是不可以是她闻娉婷。
闻娉婷仰头望着天空,将涌起的水雾逼了回去,快走几步与墨一帆平齐。一股难以言说的静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或者,是闻娉婷单方面感觉静默得窒息。
墨一帆脸上倒是闲适,悠闲地看着周围的云淡风轻。
闻娉婷积攒了好几次勇气,终于开口:“一帆哥,你知不知道我离家后的那些时光是怎么度过的?”
墨一帆薄削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闻娉婷突然涌起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动,将憋在心中已久的情绪全部倒出来:“每当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帆哥,只要一想到我为了能有一天光鲜亮丽地回到你身边,我就会重新充满冲劲。”
“有时觉得自己很卑鄙。”闻娉婷自嘲地苦笑了几声,“在国外听到你坐在轮椅上的消息,为你伤心过后,居然还有一点点儿窃喜,觉得你这副样子会劝退不少名门闺秀,那这样我就有机会了。我努力地拿到影后的奖杯,兴高采烈地捧回国,甚至重新回到闻家,都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够份量的身份,站在你身边。可是……”
墨一帆好似想到了什么,抿着的唇线弯起愉悦的弧度:“可是,我已经找到了心仪的女孩,而且这个女孩也愿意站在我身边。”
不管是因为什么愿意,墨一帆在心中暗暗补了一句。
闻娉婷忽觉手脚都是彻骨的冰凉:“你看,就是这种宠溺纵容的笑意,我只有在你面对她时,或想起她时才看得到。这种笑意,你从来都吝啬施舍别人半分。”
墨一帆眼神微微一愣,收敛了一些笑意,随后又放开。
唐心语,你看,我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别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怎么就你傻乎乎地不明白呢?
“回国这么多天,我常常反复在想……”闻娉婷接着缓缓往前走,“反复想我这么久的坚持到底有什么意义?”
面对这么用情至深,感人肺腑的告白,墨一帆的神色十分冷静,没有半分被感染的波动。
墨一帆的话语客观得令闻娉婷揪心:“怎么会没有意义?你事业上取得了成绩,与家人重新和好,事业和亲情你都圆满了。”
听墨一帆提起家人,闻娉婷讽刺地笑了一下:“如果我没有获得影后,他们会认我回家吗?”
墨一帆沉吟了一下,叹道:“其他人我不好说,但是你爸爸是很想念你的,我碰到过好几次他应酬酒醉后喊你的小名。”
闻娉婷顿住了脚步,脑子里闪过什么东西,但快得让她没法抓住。她甩了甩头发,重新往前走。
“一帆哥,刚才听到我要单独跟你出来,你这么急于跟她解释的样子,我就知道我输了。”闻娉婷从最开始的有些哽咽,到恢复清明,“输了就输了。我不是输给她,我只是输给了不爱我的你。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没办法做没底线的事。你没必要避我如蛇蝎,我也不会没眼色地老往你眼前凑。”
墨一帆双手十指交扣,声音平稳,听不出多余的情绪:“为了避免你嫂子吃味儿,我们还是保持恰当的距离为好。”
闻娉婷无奈地笑出来,充满了苦涩的味道:“看来一帆哥是真的栽到了她手里啊。以前看着各家名媛对一帆哥趋之若鹜,当时还在想一帆哥最后降伏的会是谁,现在看来……”
闻娉婷打趣起来:“现在看来,一帆哥你是被降伏的那个呢。”
墨一帆眸底泛起一股不易觉察的温柔,对闻娉婷的评论不置可否。
“降伏什么?”
身后唐心语悠哉悠哉地跟了上来:“远远听到你们在聊降伏妖怪什么的,聊西游记啊?”
唐心语鄙视地瞟了墨一帆一眼,觉得美人当前,能聊到降妖除魔的人实在是太没情趣了,最起码该聊一聊西厢记吧,怎么也不应该聊到西游记啊!
闻娉婷恢复了高傲的影后架子:“就是在聊西游记啊,一帆哥和我聊得可开心了。”
对于这话,唐心语觉得一点儿可信度都没有。刚出了闻家门,远远地望见闻娉婷一脸泫然欲泣,墨一帆一脸淡漠疏离,两人之间保持着好几步的距离,显然是擦不出什么火花的。
肯定是墨一帆这个直男又冷漠地令人家下不台来。
唐心语对闻娉婷忽然心生一股怜惜之情。
一腔春水无处注,落花有意水无情。
自从认识闻娉婷以来,确实没发现什么绿茶婊的行为,即便是几句呛声都带着幼儿园小朋友被抢玩具的孩子气。所以,唐心语才能对闻娉婷从最先的警惕到现在的有礼。
相较于何碧莲那种高等级的白莲花,闻娉婷给人的感觉上就舒服很多,而且她还长得好看。
闻娉婷没有觉察到唐心语对她态度的转变,一个劲儿在强撑着自己的骄傲:“也不知道一帆哥视力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会找到你这样的人做妻子。个子矮,胸还小!”
唐心语:“!!!”
妈蛋,闻娉婷以为谁都像她一样,在家里还要穿超高跟。穿着小高跟的唐心语在她面前当然差一截啊!
还有……
唐心语视线落在闻娉婷故意往她眼前挺起的汹涌波涛上,咽了下口水,确实……比自己大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