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唐心语心里轻松起来。
只是亲亲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墨一帆长得也不丑,自己没什么损失。唐心语这样安慰着自己。
看了看路边的指示牌,打了左转指示灯,唐心语拐向林氏的方向。
当唐心语推开林彤办公室的门时,林彤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林彤:“心心,你怎么过来了?墨一帆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一提起墨一帆的名字,唐心语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唐心语下意识地捏了捏耳垂,拉着林彤在办公室内的小沙发上坐下,有些撒娇:“妈,我还是不是你女儿啊。一见面你不是先问你女儿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昨晚睡得香不香,反而一个劲地去问墨一帆。我要吃醋了噢!”
林彤好笑地点了点唐心语的额头。
唐心语定定地盯着林彤:“你们之间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为什么之前你那么反对我和他结婚,昨天又突然间同意我们去领证?”
林彤替唐心语勾起发丝在耳后,仔细地端详了唐心语的面色,满意的点点头:“气色不错,看来墨一帆并没有亏待你。”
唐心语条件反射地想起刚才在餐桌边的一吻,脸上浮起了些许不自在,挪了挪屁股:“妈妈,你说什么呢……”
侧头不敢去看林彤的唐心语,忽然瞥见原本在办公桌边摆着的一个摆件不见了。
唐心语随口转移话题:“妈妈,你办公桌上原来摆的那一匹水晶骏马跑哪里去了?”
林彤气息一顿,随后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摆太久了,我看落了些灰,就让秘书收起来了。怎么,你喜欢吗?回头我让人买一个一模一样的,送到你那里去。”
唐心语清楚地看到,林彤在听到自己问起这个摆件时,搁在膝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这里一定有问题。
那个摆件就放在林彤的办公桌上,天天都有保洁阿姨擦洗,怎么可能会落灰??
昨天在这办公室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心语顿时担忧起来,但是她知道林童这样回答,就一定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她问了也没有用。
唐心语搁在腿侧的手在沙发上按了按,面上不敢表露出一丝痕迹,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跟林彤聊七聊八。
“叩叩叩————”
林彤的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
看起来是管理层模样的人,有事情要找林彤汇报。
唐心语朝进来的人点了点头,对林彤说:“妈妈,我先去外面走一走,你先忙工作吧。”
唐心语闪出了办公室,关上了门,一副百般聊赖的样子,斜倚在林彤秘书的办公桌前,装作不经意间问道:“昨天公司都来了些什么客人?我妈好像都忙得好晚啊。”
秘书恭敬有礼,朝着唐心语笑着:“没有来什么客人啊,林总每天都围着工作转,时常忙得比较晚,确实比较辛苦。唐小姐,有空的时候要劝劝林总啊,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才最重要。”
唐心语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也知道我妈那种性子,说得听她才怪呢。”
秘书语气真诚:“别人说的话不太管用,但是唐小姐的话一定管用。”
唐心语乐呵起来:“是吗?那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说,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秘书又重新低下头去忙工作了。唐心语从书报架上抽了一本杂志坐在休闲区,刚好可以看见林彤办公室的门口。
翻开杂志,唐心语的心思却没有丝毫留在杂志页面上。
昨天晚上,墨一帆曾对自己说,他离开时听到秘书跟林彤讲,帝都有客人来。可今天她问秘书,秘书却说昨天公司并没有什么客人来。
两个人两种说法,自相矛盾。
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或者……
两个人都没有说实话。
他们都和林彤一样,一起瞒着自己。
唐心语思虑了半天,发了一条微信给周梓辰:“同丰科技今天有什么动静吗?”
周梓辰很快就回复了。
“今天早上的管理层例会,唐总没有参加。有些文件需要唐总签字的,也被秘书挡了回来,秘书说唐总今天没有来公司。”
林彤这边奇奇怪怪的,唐瑞峰那边也实在不正常。唐心语才不相信,唐瑞峰是被昨天紧急股东会上的挫败,打击得卧床不起。
他们两个人同时出现异常,只是巧合?还是唐瑞峰和何碧莲的事情暴露了?林彤昨天找唐瑞峰当面对峙?
唐心语越想越有这种可能,那墨一帆是不是知道这件事,还瞒着自己?
一想到一直与自己同战壕的墨一帆,居然敢在这件事上瞒着自己,唐心语就心里爬起一股火。
她直接打电话给墨一帆。
“喂,我妈是不是知道唐瑞峰和何碧莲的事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才传来墨一帆的声音。
“如果知道了,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毕竟偷拍门曾经上过热搜。。”
“不是!”唐心语语气有些不悦了,“我是问你,你知不知道我妈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事了?”
这一句跟绕口令似的问话,唐心语却讲得十分流利。
电话那头沉默不语。
唐心语心里开始着急,对墨一帆放了狠话:“你不老实说是吧,那我也不回御龙首府了,你自己一个人过吧。”
墨一帆的声音很无奈:“墨太太,今天是我们领完结婚证后的第一天,你就要跟我闹分居吗?”
唐心语才不管墨一帆的卖惨,语气坚决地再问了一遍:“到底说不说?”。
“不说的话,我就立马改嫁好了,重新找过一个与我站在同一条线上的丈夫。”
唐心语在进一步威胁,虽然此时她也无法估量自己在墨一帆心目中的分量,可今早在餐厅的那一个画面,让唐心语心里微妙地认为,墨一帆已经对自己产生了几分兴趣,更没有可能在这种时候随便更换拍档。
但这几分兴趣足以让墨一帆,与自己说老实话吗?
唐心语不知道。
她也是在赌。
墨一帆在电话那头低低的笑了起来,令唐心语产生了几分,墨一帆对自己的无理取闹只能宠溺包容的错觉。
“不愧是墨太太,你已经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墨先生的软肋。”
听起来,这口气还有些傲娇是怎么回事?
唐心语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可骄傲的。
墨一帆接着说:“是。妈已经知道唐瑞峰同何碧莲的事了。她叫我对你保密,不想让你知道这些龌龊事。昨天让你留在御龙首府,也是妈的主意。她要跟唐瑞峰摊牌,你不在场比较方便。”
唐心语的眼角泛起了一些湿润,她知道林彤对自己的爱护,但她不知道林彤对自己的爱护到这么深的程度。
在这一点上,她和林彤是何其相似。为了保护对方不在感情上受到伤害,都决定自己暗地里处理掉这些碍人眼的恶心事。
对林彤,唐心语是心生感动,而对象换成墨一帆时,就变成对墨一帆的埋怨。
唐心语手指捏着杂志边沿:“墨一帆,你觉得你这样子瞒着我有意义吗?我妈妈她是不知道,但是你知道我是清楚这些事情的。反正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如让我同我妈妈一起解决掉那对渣男贱女。”
墨一帆撑着额角,有些委屈:“妈是长辈,我当然要尊重长辈的意见。更何况当时我跟你还没有领证,为了能取得妈的同意,我只能答应她的条件呀。要不然我娶不到媳妇,那不是亏大发了?”
唐心语:“……”
“哇哦,真是中国好女婿呢!”唐心语的语气不冷不热。
唐心语挂掉电话,又看了看林彤办公室门的方向,感觉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也忙不完。唐心语跟秘书说了一声,拎了包就走了。
既然林彤不希望自己知道,那她就当作不知道吧。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也没必要都让林彤知道。在林彤面前,她依然是她那个心底善良的女儿,而不是工于心计,机关算尽的另一个人。
几天之后,同丰科技董事会换届选举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这是唐心语婚后住在御龙首府后,第一次同唐瑞峰见面。
唐瑞峰相比起前几天紧急股东大会上时,面容憔悴了许多,连鬓边都多了几分白发,仿佛在几天之内老了好几岁。
唐心语在心中有些幸灾乐祸。她知道林彤不是傻的,之前一直被蒙在鼓里,无外乎不是在念在旧情上,和对唐瑞峰的不在意上。
而现在不同了。
林彤全部的生活重心都在林氏和唐心语身上,唐瑞峰已经被踢出了林彤的人生规划中。
唐心语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深刻的感悟。
一个男人千万别随意招惹女人。女人爱你的时候,男人什么都好;女人不爱你的时候,她发起恨意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承受不了。
显而易见,接下来唐瑞峰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自从唐瑞峰走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看唐心语一眼,对唐心语的存在,仿佛没有任何感知。
唐心语实在鄙夷这样子的对手,她不认为唐瑞峰现在有胜券在握的资本。
这一段时间对散股的收购,唐心语本人的持股数已经快追上唐瑞峰,再加上几位林氏老臣的持股,完全可以同唐瑞峰一较高下。
最后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接下来的变数就在于,董事会选举上,那些之前保持中立的股东。
对于今日的董事会选举,唐心语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开始了。
唐心语此时不知道自己眼里绽放出来的光芒,同墨一帆十分相像,都如同一个锁定猎物的兴奋猎手。
前面冗长多余的开场白,唐心语没有耐心听,指尖搭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直到开始了今日的重头戏。
唐瑞峰先向在座的股东推荐了他的心腹,一个老资格,在同丰科技服务了许多年,业绩虽然平平,但胜在没有出过过错。
唐心语平静地投了反对票。从她的立场出发,她不在乎唐瑞峰推荐的人到底工作资历如何,人品资格如何,她只是要投反对票。
一场无硝烟的战争慢慢拉开序幕。
有不少股东开始品味出了其中的暴风雨。同丰科技里,父亲与女儿之间的权力斗争,就在这个时候打响。
而没有人知道其中各自胜负的概率是多少。
在唐心语再一次投出反对票的时候,唐瑞峰再也控制不住藏在心中的怒火,他指着唐心语,语气有些冲:“在公司就只问公事,夹带私心,扰乱公司秩序,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心语轻轻地拍了拍手,仿佛要把手上的灰尘弹开,漂亮的眼睛内流光溢彩。
唐心语优哉游哉地对上有失风度的唐瑞峰:“唐总,我也是同丰科技的大股东之一,我也指望着同丰科技给我赚钱呢,我怎么可能会做出有害于公司的事情呢?”
“就事论事而已,这个人虽然在同科技任职时间长,但是他的工作能力确实没有达到出任同丰科技董事的要求。我投反对票,才是对公司负责,对给予公司信任的股东负责。”
唐瑞峰气得胸膛剧烈地起伏。从董事会选举开始,两个一直跟着他的心腹全部被唐心语投反对票,踢了出局。这样发展下去,即便唐心语在同丰科技里没有自己培植的势力,但董事会内,唐瑞峰就要被打压成光杆司令了。
这几天被妻子林彤动用各种商业手段,逼迫得来不及喘气的唐瑞峰,在公司内部又被女儿围追堵截,不留后路。
唐瑞峰气急攻心,猛地抓起放在会议桌上的茶杯,“呼”的一声就朝唐心语的方向砸去。
唐心语下意识向后退,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周梓辰抄起一把椅子,挡在唐心语面前,把那只杯子半路拦截下来,打向旁边。
“啪————”
盛着热茶的瓷杯被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茶叶泼了一地板。
如果不是周梓辰半路出手,唐心语就是闪得再快,也难免有些难堪和狼狈。
唐心语被周梓辰利落的身手惊到了。
这种爆发力一点都不像从一个这样文静的女生身上迸发出来的
但眼下的局面不容许唐心语在这件事上耽误时间。她确认周梓辰没有受伤后,重新坐回椅子上,神色平静,仿佛一点儿都没有被唐瑞峰的公然出手而影响到。
其他股东都收了声,密切地关注着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这是怎样精彩的大戏!
董事会选举上,父亲直接动手,把水杯砸向自己的女儿,这是从未耳闻过的事。
也有些股东忽然后悔起来,前几天就应该将手里的股份全部转让给唐心语,省得陪着唐氏两父女内斗,最后还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捞到。
唐心语神色淡淡:“唐总砸了一只杯子后,情绪有没有稳定一些?如果还没有稳定,就叫后勤处再送一批杯子上来给唐总砸个够。”
唐瑞峰用力拍在会议桌面上,连带着整个环形的会议桌都在震动。
唐瑞峰横眉冷对,冲着唐心语怒道:“唐心语,你可别忘了,你还姓唐。你跟我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
唐心语捋开垂下来的发丝,面上神情没有一丝波动:“看来唐总还是没法冷静下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董事会选举而已,就能令唐总丧失应有的理智和清醒的头脑,这让我十分怀疑唐总是否具备胜任上市公司董事会主席的资格。”
唐瑞峰按在会议桌面上的手掌青筋爆起,气得忍不住颤抖:“你这个……”
唐心语接过话,温和地笑了笑,目光却锐利无比:“我这个孽女?唐总,我记得数分钟前,是谁说过在公司只言公事,不谈私怨。我觉得再把宝贵的会议时间浪费在这无所谓的争执上,实在是对在座股东的不尊重。接下来的议程请赶快走吧,请不要耽误我同我丈夫的午餐时间。”
最后一个议程是推选唐心语成为董事会一员。
唐瑞峰已经无心主持投票了,推给他的秘书主持流程。唐瑞峰率先投出了反对票。唐心语闲散地靠在椅背上,看了看腕表,好似真的在赶时间,担心与丈夫的午餐之约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