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许明朗一口回绝了霍珍珍，又对众人说道。“这卖冰棍能有多大风险，还非得两人一组？就一辆车两人骑，再放个冰棍箱子也不方面呀？再说了咱们这边都有自行车，倒不如每人弄起一个泡沫箱子，到时胖子跟珍珍离得近些，互相照应一下也就是了。”
霍珍珍又说道。“那倒不如我跟你离得近些，咱俩互相照应一下，也就成了。”
许明朗却摇头说道。“我还要带上念念呢，念念那性子，肯定卖不了冰棍，我就带她出去玩玩，见见世面也好。”
这么一来，霍珍珍心里虽然有些遗憾，却也不再强求。总不能不让许念念跟来吧。
四人正聊着，许念念端了一大盆面进来，又开口对他哥说道。“正好，到时候哥你负责卖冰棍儿，我可以在旁边支个画画的摊子，帮人画小像呀，还能练习画技呢。”
从前她同学也有兼职在街上帮人画像的，既能练习画技，又能赚钱两不耽误。
许念念上辈子根本就不敢做这种事，这次正好哥哥也在身边，倒不如她也尝试一下。说不定也能赚到钱呢。
许明朗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笑了。“咱们顶多就在十里八乡转悠，最远到328汽车站那边，都是一些乡里乡亲的农民，哪个需要你帮着画像？就算有在城里上班的，人家也没有空闲时间等你画画呀。再说了你那一幅画得花三小时，跟人家收多少钱才好呢？收少了你赔本赚吆喝；收多了人家不愿意。哪来的冤大头会找你画画？”
正说着，又见他妹妹面上露出尴尬之色，许明朗连忙又说了一句。“罢了，你明天就带着画板吧。到时候，也未必非得别人花钱你才给人画，看见街头路过的行人有特色的，你画下来，练习画技也是好的。”
许念念只得答应下来。众人又各自归坐，黎浩哲又把菜码和炸酱都端过来，这顿午饭算是准备好了。
几人把面条一分，各自依口味放了菜码，又加了炸酱。搅拌好了，便成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只是原本也没说霍珍珍要来，许念念准备的面倒是足够了，菜码却少了些。
几人一分，很快菜码也就见底了。少吃点菜，多吃点面，其实也没有什么大碍。可黎浩哲不知怎的，又拿出一根黄瓜来，掰成两半，把大头给了许念念，小头留着自己吃。
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再想吃黄瓜，去厨房现洗就是。
可在许明朗看来，就觉得小黎哥耍诈，在他眼皮底下还用这种手段，勾搭他妹子。
他又怕妹妹被半根黄瓜打动，再动了春心，便直接把许念念手里的半截黄瓜抢了过来，自己蘸酱吞了。
许念念看他狼吞虎咽的，微微愣了下，倒也没多想，又说道。“哥，你要想吃生菜蘸酱，厨房还有一些小水萝卜，倒不如我现在去洗了端过来，大家一起吃。”
哪里想到许明朗和黎浩哲齐声应道。“不用了，这就差不多了。”
许念念这才继续吃面，她自己也喜欢炸酱面，小口小口吃得格外香甜。
霍家兄妹也都没客气，也都甩开腮帮子，吃得十分尽兴。
唯独黎浩哲和许明朗面面相视，两人目光相对，电光火石之间都各自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抵触。
果然，自从许明朗知道黎浩哲惦记他妹子之后，虽然没有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可这两兄弟到底还是杠上了。
就如同他们两人在操场上打篮球，一攻一守，一开一合，明争暗斗得厉害。
可就算这样，也不影响他们的兄弟情谊。
当天几人订好了时间，也就各自回家了。
黎浩哲倒是想找个借口，再跟许念念讨论一下中考题目，推算一下她的分数。却终是在许明朗的白眼下，提前告退了。
就这样，等到许父和牛姨下班回家，听说两个孩子要去勤工俭学卖冰棍，也都觉得十分有意义。
他们夫妻俩都是高薪职业，显然都不在意孩子赚得三瓜两枣。
只是许父觉得许明朗这臭小子，就该提前去见见世面，了解一下生活的艰辛，这才能让他以后更加努力学习，珍惜现有的美好生活。
至于牛姨，只是嘱咐许明朗，照顾好妹妹，自己也小心些，不要脾气一上来，就跟人吵架。
许明朗自然是答应了。
晚上的时候，牛姨又悄悄拿了不少零钱给了许念念，说是以防万一。
许念念也都收下了，不在话下。
许父又拉着许明朗，说了一些生意经。许明朗也都一一记下了。
明明就是孩子间玩闹似的游戏，却偏偏被许家父母拿来当正事看待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牛姨还早起，给两孩子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又嘱咐他们批发的时候，不要一次批太多冰棍。第一天先试试水。
许明朗也答应了。
又过了一会儿，牛姨吃完饭，便开着车上班去了。许父也开车直奔机场去拉活去了。
只剩下许明朗兄妹，到了约好的时间，便喊了霍家兄妹，一起出发去找黎浩哲了。
五人各自都骑了一辆自行车，拍成了整齐的队列，便出发了。
许念念学骑自行车其实也是中考之后的事情。牛姨见她练习，便把她那辆崭新的永久女车给了许念念，让她以后上学时候骑。
别人每辆车后面，都用绳子绑好了泡沫箱子，唯独许念念车后座上绑着画板画具。
她本就骑得比较慢，骑车的技术也不是很熟练。原本该是霍珍珍这个姑娘，跟许念念一处骑才是。
可偏偏霍珍珍心里正痛快，又有点撒野，直接骑着车就去追赶许明朗。
许明朗算是怕了这疯丫头了，也一个劲往前赶。很快就与后面三人拉开了距离。
黎浩哲一见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便放慢了速度，跟许念念并排一起骑车。
反倒是中间的霍子航忍不住有些傻眼，前边两个你追我赶的，骑得很疯。后面那对温声细语地一边骑车，一边聊天，好不自在。
单单只有霍胖子，孤零零走在中间，追前面两个赶不上，骑慢点跟后面的一起，却遭人嫌弃。
没办法，刚刚黎浩哲冷不丁瞪了他一眼。虽然也没明说，可霍子航到底却还是感觉出来了。小黎哥不希望被打扰。
霍胖子心中有些疑惑，又忍不住侧耳一听，小黎哥居然在帮念念分析中考试卷呢。
也亏得他记性好，每一科每道题都能说得条条是道。
霍胖子听了只觉得头大，感叹小黎哥那强大的记忆力。许念念却听得很明白。
两人居然有说有笑的，谈得很开心。
霍胖子忍不住心生感叹，怪不得朗朗说小黎哥也打算考大学了。这还真是开始用功了。
正在这时，许明朗疯跑一圈，也就反应过来了。他自然不愿意再跟霍珍珍胡闹，又掉转车头，回到队伍里来。
许明朗回来，自然是要和妹妹一块骑车的。
黎浩哲很好脾气地给他让了位子。干脆就快蹬了两步，负责带路了。
霍珍珍也不得不回到霍子航身边，跟着大部队慢慢前行，可她却忍不住挑衅许明朗。“你可真够没劲的，还没有我一个女孩子骑得快。”
许明朗也有点生气，便回了一句。“珍哥你也算是女孩？比男孩都野了，我怕了你总成了吧？”
这话到底有些没轻没重，直接就刺痛了霍珍珍的心。她半响也没再说话，更加没有再理会许明朗。
霍胖子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堂姐，又回头看了许明朗一眼。
偏偏许明朗根本就没发现，他伤了一个女孩的心，正唠叨他妹妹呢。
“等会开始卖冰棍了，你就呆在哥哥身边，千万别到处乱跑。不然，明天就把你锁在家里，不带你出来玩了。”
许念念老老实实地答应了。“我不跑。”
黎浩哲见此情景，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果然在感情的世界里，先喜欢上的那个人就是输家。
霍珍珍看似洒脱独立，又多了几分率性。可偏偏就是无法让许明朗感受到她那份心意。
其实，这些日子，黎浩哲也从许明朗那些言论中看出来了。
许明朗是铁了心，不会早恋的，他对这事嗤之以鼻，甚至觉得早恋都无法长久。就算将来要恋爱结婚，许明朗也会等到他大学毕业，事业有成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霍珍珍的那份喜欢能持续多久？更加不知道，就算霍珍珍真的等到大学毕业，许明朗会不会接受她这份喜欢。
果然这些事被许明朗说中了，感情的事情实在充满了变故。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尝所愿的。
黎浩哲突然发现他和霍珍珍其实是一样的，同样都是一个暗恋者。
只是不知道他的心上人，会不会也向她哥哥那么迟钝？会不会也像她哥哥那样，坚持到大学毕业之后在找男朋友？
倘若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向许念念表白，她会回应这份感情吗？
还是会说，对不起，我只把你当哥看待？
一时间，黎浩哲也忍不住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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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1
到了批发点, 黎浩哲许明朗四人, 每人先批发了五十根冰棍，不在话下。
又聚在一起，相约上午卖完，就回许家场院那边集合。倘若到了午饭时间还卖不完, 也先回许家。到时候，可以把剩下的冰棍，先放在许家冰箱里抢救一下。
说完，就各自出发了。
许明朗便带着许念念，直奔公共汽车站。他们小西庄的人都很习惯管那个站点叫作328车站，可实际上那边还有101, 105两辆有轨电车。甚至还离电车总站很近。
只是328公共汽车跑得最远，一直通向劲松那边, 才因此而得名。
到了车站，许明朗找了合适的地方, 停好了自行车。
许念念也拿下板凳，递给她哥哥，自己也拿了板凳, 又支好画架。
她到底不大好意思开口吆喝, 便拿出一张画纸，用彩色铅笔写上“人物速写, 两元一张。”
写好后，许念念就用画钉钉在了画板之上，倒像是后世的传单广告一样。
许明朗看了一眼, 只觉得自家笨妹妹还真可爱。
两块钱都够买一斤牛肉了，足够一家人打牙祭了，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花这笔闲钱，买一张画纸回家？
只是许明朗也没说什么，只是任由许念念自己胡来。
许念念很快就弄好了，又规规矩矩地坐在画板前面。
她身上穿着牛姨新给买的时髦小衬衫，下面配着一条黑色水洗布裤子，脚上踩着一双新款式凉鞋。头上还带着小碎花的遮阳帽子，下面垂着两条辫子，辫子上还坠着两朵塑料花。
她捧着画夹，不断地画着，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酷暑的影响，反而舒服又自在。
没一会儿的功夫，328路公共汽车便进站了。
七八月的北京，天气本来就热得受不了，车厢里又是人挨人的，简直就像蒸笼一般。
好不容易到了站，那些人蜂拥而下，便直接向着许明朗的冰棍摊子走来。
有人问价，有人试图砍价，许明朗却咬死了价钱，坚持不让。只说都是这个价钱。
那些人都热坏了，也怕自己中了暑。到底还是花了五分八分的买跟冰棍，便走了。
无人理睬的许念念，干脆就趁着这机会，把哥哥当成了模特，又画了一张速写出来。
很快，那些人走光了，整个站台又空了下来。树上的知了，仍是不倦地叫着。
许明朗晃了晃衣领子，试图扇扇风，又开口问他妹子。“念念，你热不热？过来先吃个冰棍在画吧？”
许念念却摇了摇头，拿起自己的水壶，说道。“我有这个就够了，哥你喝茶吗？”
许明朗摇了摇头，也不再劝她，自己拿出一根八分的绿豆冰棍吃了。这才稍微舒爽些。
很快，各路公共汽车来了又走了，几乎每次到站，都有人来买许明朗的冰棍。
五十根冰棍很快就见底了，许明朗自己贪凉，也吃了两只，又给许念念吃了一只。
许明朗又说道。“这种天气，下午批发100根冰棍，都能卖得出去。”
许念念也点了点头。
这一上午，她画画的摊子根本就没开张。
那些人觉得有趣，顶多会走过来看她一眼。也有人上前询问，到底画得怎么样？
许念念索性便把她给哥哥画的小像，钉在画板上。
也有说画得像的，也有人看她是个没脾气的女孩子，便忍不住说道。“画得这是什么玩意？一点都不像，那里就值两块钱了？”
通常遇见这种嘴欠，想要欺负小姑娘的人，许明朗便一个凶巴巴地眼神甩过来，那人便立马走开了。
许念念上辈子也是当过“天价”画家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人说什么。
她出名的时候，其实也有批判她的画作。
只是她老公有钱有势，稍微找人运作一下，那些不好的声音便被压下去了。有人想踩着她的名气上位，那也只会更惨。
再加上，许念念自闭得厉害，全靠画画表达自己的情绪。画画之于她就是一个出路，自然也不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
到现在，许念念早就习惯了，一旦进入了画画状态，那便是她自己的个人领域。
就算别人说破大天去，也无法进入到她的世界里来。所以，许念念并不在意别人的批评或者表扬。
原本许明朗还想安慰怂妹妹一下，激励她一番。却发现他妹妹竟然那么想得开，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废话。一时间，反倒弄得许明朗有些哭笑不得。
很快，又来了一趟车，许明朗最后几根冰棍也卖完了。
还有人没买到冰棍，心里不大高兴，许明朗便跟他们说，下午还会过来的。
就这样，兄妹俩收拾东西，就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
再一看，黎浩哲已经把车停在树阴底下，拿出板凳坐着上面休息，一边还扇着扇子，一边等着他们兄妹回来。
许明朗一看见他那么逍遥，便忍不住问道。“小黎哥卖得还挺快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