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的产期提前了,又刚好在他祭祀期间,他自然没赶上。
对于紫青青这胎,本来女人一直不想生,康熙就怕她一个任性,生到一半不生了,到时候出个什么问题,他才是追悔莫及,人都在宫里,就来陪着她。
紫青青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看到任性的某人,难得的扯出个笑容,轻声问他,“不嫌弃产房污浊?”
又一波疼痛来了,紫青青只来得及说完一句话,就只好再跟着产婆的声音,继续配合呼吸用力去了。
自然没注意,康熙何时已经转移了阵地,亲自从春夏手里接过锦帕,为紫青青擦着汗。
神情温柔的看着她,低声回着她,“朕从不嫌弃。”
意思,就是有你在的地方,他从不会嫌弃。
也许是康熙先前那番威胁起了效果,这次宫口很快又增大了两公分,领头的产婆忙高兴道:“快,开了,又开了,娘娘,再坚持下。”
抬头看到先前紫青青放进紫青青嘴里的锦帕,竟然被拿了出来。脸色变了,忙又叫了声,“阿哥很快就要出来了,快将锦帕放进娘娘的嘴里,小心等下咬到舌头。”
春菊听了,赶紧将先前准备好的干净锦帕往紫青青嘴里塞。
可这会儿,她满头大汗,忽然间被塞进锦帕,很不舒服,总感觉口腔里有块布含着就更使不上力气。
她摇摇头,想说“不要。”,可此时众人都将心思放在孩子快出来的兴奋中,少有人能真正感受到紫青青的不舒服。
再说,大家生孩子都这样,都是按照流程来,谁会觉得,这放进锦帕不舒服呢。
只康熙对紫青青的表情最熟悉,他先坐在床边凳子上,空出的另一只手,拿出紫青青在嘴里的锦帕。吓了众人一跳,忙叫了声,“万岁爷。”
产婆此时,已经看到宫口马上要全部开了,就要让紫青青使大力。
这会儿看着上面万岁爷,竟然拿掉了紫青青嘴里的锦布,被吓了一跳。想劝说,又怕康熙震怒将她们拉出去砍了,那是左右为难。
为后宫嫔妃接生,就是这般,全程都要提着心思,还要小心翼翼的让孩子安全出生,半分出不得差错,不然真就是等孩子出生,她们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可这会儿吧,事态又急,这屋里还有万岁爷在,这本来接生都要几十年经验的产婆,生生被吓的冷汗都出来了。
“好生接生。需要朕提醒你们吗?”
康熙冷哼一声,一众人被吓了,只好又指导着紫青青重新用力。只是忽然间,产婆大声叫了声,“快,娘娘,快看到头了,呼气,用力。”
耳边传来娘娘的呼痛声,很正常。
只是为何,先前还传来一阵阵抽气声,产婆以为出什么事情了,一抬头,就瞪大眼看着,堂堂万岁爷,竟然将自己的手臂,让荣妃娘娘咬着。
心底一颤,领头的产婆,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嘴里继续叫道:“娘娘,用力。”眼前的视线,却划过万岁爷一脸柔情看着荣妃娘娘的神情,心底急剧起伏。
都道宫里荣妃娘娘受宠,却没想到,竟然生孩子的时候,万岁爷竟然全程陪伴,还因为娘娘不喜锦布,直接让娘娘咬自己的手臂。
这还是那个人人惧怕的万岁爷么。
“啊啊啊”声,不断响彻在产房里。
产婆们的抽气声,喊叫声,也一一在产房里响起。紫青青只感觉嘴里的手臂,格外有力,握住她手的那双大手,也越发大力了。
她耳边不断传来春菊们让她撑住的声音。
当然,让她感觉心底一阵暖意的,还是男人,除了让她坚持住外,竟然一直让她咬着手臂,耳边也传来男人的柔声。
“青青,老三出来,朕带你们去蒙古。你不想看看蒙古草原的风景么?”
好吧,还知道对症下药,紫青青又听康熙边柔声安抚,边诱惑她,说道,东阳来给他禀报,说她账目上又多了多少银子。
最后临末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诱惑道:“青青,再坚持下,等孩子出来后,朕重赏,到时朕给你大惊喜。”
紫青青只感觉,男人好吵。
身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一股往下涌动的力量传来,产婆们立马高声欢呼道:“哇,娘娘,看到小阿哥头了,快,加油用力。”
在感觉快被疼晕过去瞬间,产房里忽然间传来一阵欢呼声,“哇,出来了,出来了,娘娘用力,快用力,头已经出来了,快。”孩子也许找到正确的方法出来了,一看到头后,整个生产过程就很快了。
随着孩子一声‘哇’声响起,整个产房里众人都高兴的大叫道:“哇,生了,生了,是个小阿哥,恭喜娘娘,恭喜万岁爷。”
即便这次生产,因着有康熙在,紫青青发的很快,生的也很快,可生孩子还是用尽了力气,全身都软绵绵的。
康熙低头在她满是汗水的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着,“青青,辛苦你了。”
紫青青的浑身都没力气,视线模糊间,她只看到男人手臂上挂着的血印,怕是被她咬的。
她心底只划过一丢丢内疚,没说别的话,只来得及对康熙道了一声,“万岁爷,您好吵。”
然后,黑暗划过,紫青青是彻底累晕了过去。只有康熙听到紫青青的声音,身子一顿,脸色一僵,变了好几番,咬着牙,狠狠看着女人,心底气的想将这女人叫醒再打一顿。
他费尽心思来陪她,这女人,竟然还说他吵。
……
外间胤礽蓝玥都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了,蓝玥哒哒哒从外殿跑到胤礽跟前,嚷着要进去看妹妹。
胤礽一把拉住了要进产房的蓝玥,只先前还紧紧绷着的脸色,听到里面孩子的哭声,忽然间就放松了下来,低声安抚着蓝玥,“玥玥,母妃现在很累,现在先不要打扰母妃。”
只是他一回头,脸色的神情,慎重不少。
先前产婆那句,“是个小阿哥。”他听到了。
他刚回头,就见承乾宫的宫女忽然间到昭妃跟前禀了几句话,一众后妃们,‘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他耳边只隐隐听到好几句低语,“没想到竟然没事,还生了下来。”
胤礽带着人去到一众后妃跟前,带着软糯糯的声音问众人,“不知母妃们,都想谁出事呢。”
他声音划过,昭妃佟妃脸色的神情变了一番,还没来得及回他,外间响起太监的唱声,“太皇太后到,皇太后到。”
这声音响彻在外殿,声音很大,却让整个产房,忽然间安静如黑夜。胤礽眼中划过一抹狠意,这是,有人提前去跟皇祖奶奶通话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赐名
孝庄来了, 是收到消息得知康熙进了产房。作为堂堂万岁爷, 这还得了。本来还在佛堂的孝庄, 不过让丫头们去叫上皇太后,就直接往永寿宫赶。
胤礽第一个看到孝庄,就直接带着蓝玥来给孝庄请安, 孝庄倒是没发怒,只是问他, “你们皇阿玛呢。”
佟妃没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话, 比起不喜欢紫青青, 孝庄同样不喜欢佟妃。因此这话,还是昭妃先接过来的。
“回老祖宗的话, 先前荣妃妹妹情况不太好,万岁爷担心,所以,……, ”
所以就进产房了。这话,胤礽自然不会让昭妃说出来。
他亲自上前,乐呵呵的夸赞一番孝庄今日的气色真好,又让蓝玥去到皇太后身前, 他这才眼泪汪汪的看着孝庄, 可怜巴巴的回话:“母妃生了,阿玛一听高兴, 就不要玄孙了。皇祖奶奶,以后胤晞是不是要失宠了?”
蓝玥也抓住时机,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都在说着,以后有了弟弟妹妹,阿玛母妃都不爱他们了云云。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又道了,康熙是因为紫青青生了孩子,是因为皇宫再添子嗣高兴,进产房看孩子的。可不是去陪后妃生产的。
这二者,区别,不是一两点。
昭妃瞪大眼,看着两个孩子,就这么两句话,就将孝庄脸上的怒色,隐隐降下大半,心底震撼不已。她的用意,就是要借这次老祖宗的手,打压下荣妃的气势。
这下,荣妃不单无过,反而生子有功了。
佟妃先前拦康熙的时候,被康熙的眼神一吓,现在安分不少,只是见着正殿里,荣妃所出的两个孩子,如此机灵,心底划过一抹狠意。
她心底一想到乌雅氏这个贱人所说的,她最后会在康熙二十七年,死在荣妃的手上,让她不得不防。现在,她是孩子要,性命也要。
至于结果,就看这次,荣妃生的,到底是不是皇子。
因为乌雅氏跟她说的第一个证据,就是今年,荣妃会再生一个皇子,后面还会陆续再生几个孩子。
这样的信息量太大,佟佳氏整整将自己关在宫殿里,想了几天都没有消化完全。
“就你嘴贫,哀家可没听说你皇阿玛有了新皇子,就不要你们的。”
孝庄到底年纪大了,即便再大的火气夹杂而来,看到两个孩子的笑颜,都跟着小了不少,反而笑着打趣一番。
她即使再想要蒙古后妃有个皇子傍身,可康熙也是她孙子,现在胤礽这么大了,又是皇长子,孝庄待他还是不同的。
孝庄摆摆手,让一众后妃们都先起来,就被胤礽拉着,让她先上坐,嘴里还甜甜的撒着娇,“皇祖奶奶,皇阿玛也就只最怕您了,您可要给胤晞做做主啊。”
意思很明确,即便现在康熙当了皇上,也是要尊着太皇太后的不是。
康熙亲政多年,性格又强硬。几番因为蒙古后妃的事情,跟孝庄谈判都惹得她不高兴。孝庄心底,自然隐隐感觉康熙已经要在她手底失控。
胤礽这番话一说,说的,不过还是老话题。就是不论康熙多厉害,终归是孝庄一手培养起来的帝王。
胤礽说康熙怕她,不过是给面子,同时也是说明康熙孝顺,孝庄自然高兴。
金子边说话,边扶着孝庄亲自在上首座位坐下,软软的声音,很是恳切的说着这番话,让人一听心底就欢喜。
就跟儿子结婚后,婆媳之间的关系,为何一直不好相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母亲认为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自然想着自己养熟的崽子,被人叼跑了。
想想多心塞啊。
若是懂的相处之道的媳妇,能将儿子结婚后,依然表现的儿子很在乎娘。婆媳关系自然就好处很多。
胤礽此时就很好抓住孝庄的这点心思,一一对症下药,几句话一下来,哄的孝庄直笑,很快就跟皇太后打趣,“这个胤晞啊,嘴巴可真甜。”
皇太后心想,不甜,能哄住您。
这也不看在慈宁宫的时候,您脸色差成什么样子。
现在这会儿,皇太后视线一打,看着一众后妃的脸色,那是勉强撑起的笑容,就是坐着都心神不宁。可就知道,先前收到的消息不假。
她只是后宫一闲人,没打算管这些,对孝庄笑笑,便道,“玄烨那是孝顺的。”
她看着身边的小丫头,大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脸担忧的看着产房里面,就去逗蓝玥玩去了。
孝庄这会儿,环视一圈,也还没见康熙出来,就继续问了一句,“玄烨进去多久了?”
进去多久了,可不是荣妃生产多久,万岁爷就进去多久。这话,可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昭妃忙将视线打向下首的李佳氏,轻声道:“老祖宗,万岁爷担心马佳妹妹,有一会儿了。”
只说有一会儿,这可不是量词,也没多大的实用性,孝庄一听,不乐意了,“什么叫有一会儿了。是看哀家老了,不懂计时不成。”
看到孝庄的脸色,胤礽这刚打算开口接话。谁知先前谁也不敢先挑头说话,这会儿,倒是仗着自己娘家身份的庶妃李佳氏,起身接过话来。
“禀太皇太后,万岁爷是荣妃娘娘生产,就,就,……,”
李佳氏接到昭妃的眼神,自然要做这个出头鸟。
只是等她想说话的时候,发现一股视线,如刀子一般,狠狠的定住她,她全身一股冷意,忙向四周打量一番,却发现这个眼神,很陌生。
细细一数方向,竟然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大阿哥。甩了甩手心的冷汗,告诉自己,大阿哥今年才七岁,应该不会的。
“就怎样?你且告诉朕。”
康熙后面带着产婆抱着孩子出来了。
他一听到外面的声音,就让春菊春香先给紫青青收拾,又细细给紫青青理好被粘住的发丝,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柔声道:“青青,你先睡会儿,等下朕进来接你。”
哪知一出产房,就听到李佳氏的声音,心底划过一抹冷意,此时视线死死盯着李佳氏,就问她,后面想说什么。
李佳氏被康熙这么一吓,哪里还敢说什么,忙朝着康熙跪下,大声请罪,“请万岁爷恕罪,妾的意思,是万岁爷,太担心荣妃娘娘了。”
她此时,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再乱嚼舌根。
康熙定定的看了眼李佳氏,以及此时都一脸心虚,抹着冷汗的后妃们,没说话。走到孝庄和皇太后跟前,问安。
“皇祖母,皇额娘怎么惊动你们都来了。这个天虽然开始热了,不过这个点,快凉了,孙儿担心你们身体。”
紫青青从下午未时发动,到现在也酉时末了,二三月间,春寒料峭的,早晚冷风一吹,确实有凉意往身体里钻。孝庄心底跟明镜似的,哪里不知道康熙在维护马佳氏,只是,她视线一打向抱着孩子出来的产婆,到底压下直接在众后妃跟前发作康熙的意思。
反而接过康熙的话来,“嗯,哀家听说荣妃今日产子,便一道过来看看。生了,是皇子还是公主?”
产婆微微颤颤的抱着孩子过来,跟孝庄禀道,是‘阿哥’,孝庄神情一动,心底倒是感叹,这马佳氏也是个有福的,竟然又生了个皇子。
“抱过来哀家看看。”
产婆闻声,忙将怀里的孩子抱到孝庄跟前。
康熙亲自上前打开的小被褥,只是轻轻一揭开,孩子就睁眼了,全身虽然还泛着红意,可整个肌肤白白嫩嫩的,可不大像刚出生的孩子。
孝庄都眼神闪了下,这孩子,可真漂亮。
“是个有福的。”孝庄笑笑一番,看着康熙脸上散发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