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神叨叨——词酒
时间:2019-05-04 09:29:11

  卫添喜笑得有些失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尼森在科研这条路上能够走多远。他做科研有些小聪明,也很愿意往深处钻研,但缺乏宏观层面上的整体把控。”
  “在我看来,计算材料学是一门学科,集许多学科于一起的高级学科,诚然,说它是一门工具,这一点都没问题,因为计算材料学本身就是解决很多问题的工具。但对于一个学科的掌舵者、带头人来说,尼森应该将计算材料学当成一门学科来研究,他要知道计算材料学的过去与现在,并且大胆地把握未来。”
  “工具是没有灵魂的,哪里有需要,它就往哪里使,可学科是有灵魂的,就好比一颗大树的主干一样。我希望尼森能够找到计算材料学的主干,令我失望的是,他没能找到。”
  “他的毕业论文做的很漂亮,工作量详实,逻辑论证出彩,不说是从水木大学毕业,就算是从帝国理工、从牛津剑桥等国际一流高校毕业,那都不是问题,但在我看来,他还没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学科带头人没希望他能在隆德大学找到这个学科的主干吧……不然做一辈子,都很难将这个学科向前推动一大步了。”
  数学系的系主任失笑,“卫教授,你的要求太高了。你看看国内国外多少科研人员,不都是这样做研究吗?每个人都想成为带动科技巨轮运转的大齿轮,但实际上,鲜少有人能做到这些,大多数人能够将自己变成一个推动大齿轮运转的小齿轮,并且保证不出错误,这就十分不容易了。”
  “可他明明能够做得更好啊……”卫添喜在心里说了这句话,摇摇头走了,没有同数学系的系主任辩解。
  她的研究生有很多,其它的研究生虽然没有尼森现在这么出色,但天赋还是十分不错的,卫添喜准备对那些研究生做一次考校,看看这些研究生的天赋、心性、勤奋程度等等,然后挑出几个学生来,沿着尼森的研究方向继续做下去。
  尼森毕业了,但计算材料学的研究不能停。
  ……
  这年头的博士毕业没有特别严格的时间要求,尼森四月份毕业,卫添喜五月就参与了江南省高考的命题工作,全国统一招考的命题组也找了卫添喜,不过卫添喜分身乏术,便将命好的试卷直接交给全国统一招考的负责人,自个儿则是待在江南省高考命题所在地——苏州,除去必要活动之外的大多数时间里,卫添喜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门研究那些数学问题。
  她可算是挖坑就把自个儿给埋了,当初提出的这一百个问题,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如果当初她没提出这些问题,现在论证出来的东西完全可以当做重要研究成果来汇报,绝对不会在国际数学学会上丢脸,但现在呢?
  她论证出来的东西再棒,只要无法解决自己当初提出的那些问题,就是鸡肋。
  万一别人问她一句,卫教授,当年你提出的那 些数学问题解决了多少,那她不久丢脸丢到柏林去了?想想就尴尬。
  幸亏卫添喜拿着养慧丸,一天三顿猛猛地嗑,不然她心里还真的没底。
  卫添喜整天把自己关在住的地方埋头苦战,数学命题组的其它老师就悠闲多了,在高考之前,她们不能自由活动,所以这些老师来的时候都带上家当了。
  有人拿着毛线和毛衣针,准备织好几个月的毛衣,还有人拿着自个儿的教案,想同这些同行们交流一下教学经验,甚至还有人直接把卫添喜命制的那一套《数学入门》带来了,整天都在那儿刷题,用那些人的话说,只有凑在卫添喜身边,看着卫添喜命制出来的题目,才能让自己的命题思维、出题意图同卫添喜无限接近,这样后半年再教高三学生的时候,就有希望多培养几个高分了。
  相比起数学命题组这边的岁月静好,其它命题组就惨烈多了。
  江南省去年实行教育改革,提出要拔高高考试题难度的要求,所有命题组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疯狂地把难题往试卷上怼。
  没有最难,只有更难,还有难上加难!
  数学命题组命制的试卷虽然难,但题目的安排十分科学,能够起到为学生分层的效果,虽然考生们的成绩普遍偏低,但分数要低都低,这种科学的命题方式能够将很多漏网之鱼捕捉住,将他们拦在自己该待的池子里,可其它科目呢?
  其它科目单独地追求了题目的难度,导致学生们的高考成绩极其惨烈,语文试卷都有考个位数的,理综文综更是惨不忍睹……因此,江南省教育厅招生考试中心这一年新出台了命题要求——题目必须难,但不能难到学生无法下笔,而且题目必须能够达到区分学生真实水平的效果。
  命题老师们差点哭晕在苏州,命难题容易,命简单题也容易,命这种说难很难,说简单也简单,关键是还能区分学生水平的题目,难于上青天。
  同样是命题组老师,数学命题组早早就把命好的题目交上去了,那些命题老师每天都是踩着饭点儿到食堂,吃饭的时候要么是聊东家长,要么是聊西家短,哪里像是来命题啊,就好像是度假一样!
  可其它命题组的老师呢?呕心沥血、费尽心思,命制出来的题目还要被人嫌弃。
  人比人,气死个人!
  同样不好过的还有参加高考的学生们,江南省的学生还好,他们是第二批接受卫添喜摧残的学生,之前一年里已经跟着老师把《数学入门》上的题目翻来覆去地做了好多遍,掌握了上千种解题思路,还将卫添喜命制的那些高考模拟题刷了好几遍,虽然做过的题目不一定都能记住,但好歹心里是有数的。
  可其它省份的高考生就难过多了。
  相比起江南省考生,他们才是真的遭到了命题人的暴击。江南省高考试卷的所有数学题目都是由卫添喜把关的,江南省的考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们老早就接受了现实,认认真真地学习、复习,可他们呢?
  在高考试卷命制完成之前,教育部还出台了一个通知,说是卫添喜只担任部分题目的命制工作,并不会参与所有题目的命制。
  于是,很多有经验的老师就做了头头是道的分析。
  有的老师说,“卫教授很厉害,她会给江南省的考生命制那些难题,这都是建立在江南省考生系统地学过卫教授编制的那一套参考资料的基础上。除了江南省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推广那一套《数学入门》,所以还请大家放心,考试的考点依旧是我们练习的那些。所以老师猜测,卫教授主要是负责最后两道或者是最后三道大题的,你们这下放心了吧!反正你们最后几道题目也做不对,平时练习简单题目的时候都是靠着写过程来争步骤分,所以卫教授参不参与高考命题,并不会对你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还有的老师是从命题分工上来分析的,这些老师同学生们说,“在全国卷数学科目的命题中,卫教授并不是担任第一命题人,所以她没有更改其他命题人所命制题目的资格,最后轮到卫教授手中的知识点,可能只是一个两个,折合成分数,那也不会超过二十分,所以大家完全可以放心,只要保持现有的水平稳定发挥,就算卫教授命制的那些题目全都不做,依旧可以考出漂亮的分数。”
  各种说法都涌现了出来,没人能料到,教育厅在全国卷命制结束之后,突然又发布了一则《补充说明》。
  在《补充说明》中,教育部招生考试中心详细地介绍了每个命题人在命题工作中做出的贡献。
  卫添喜那一栏赫然写着‘70’,这个数字吓尿一片老师与学生。
 
 
第160章 
  如果没有这则通知, 考全国卷的学生还能继续做着傻白甜的美梦,可教育部发了这则通知之后,他们都梦醒了。
  就仿佛是有一巴掌直接拍在了脸上一样,经过短暂的愣神, 之后便是绵绵无边的恐惧。
  那可是70啊!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 起码有七十分的试卷是由卫添喜命制的, 说的更明白一点, 一百分的试卷里起码有七十分是难题!
  这让人怎么活?
  学生们都被吓疯了, 老师们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尽管‘卫添喜将担任全国卷数学科目命题人’的消息是去年就传出来了, 大多数老师也带着学生做过卫添喜命制的那些试卷,但从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现在突然得知这个消息, 无异于天崩地裂。
  至于那些之前信誓旦旦做考情分析的老师,他们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不是说卫添喜命制的题目不会占太大比重吗?百分之七十还不算大?
  不是说做不做卫添喜命制的题目都不会影响成绩吗?如果不做卫添喜命制的题目, 恐怕连及格都做不到吧!
  除去江南省之外的那些考生都快被逼疯了, 怨声载道, 可惜教育部的领导并不会将他们的反应作为参考意见。
  确切地说,卫添喜并没有参与全国卷数学科目的命题, 她只是将自己准备好的题目交给了全国卷数学科目的第一命题人,由第一命题人从中选择合适的题目穿插到高考试卷中去, 百分之七十的题目占比,这是卫添喜自己都没有想象到的。
  相比起那些整天惶惶不知所措的学生, 卫东瓜与卫西瓜兄弟俩就淡定多了, 他们兄弟打小就是跟着卫添喜编写的那一套《数学入门》学过来的, 他们的亲妈卫大丫为了检测他们的学习状态,四处搜罗各地的考卷让他们做,面对卫添喜命制的高考题目,卫东瓜与卫西瓜兄弟俩稳得很。
  轻轻松松进考场,高高兴兴出考场,卫东瓜与卫西瓜兄弟俩觉得那些高考题目都是常规难度。
  等卫添喜从苏州回到京城之后,兄弟俩刚好考完最后一门,把卫添喜堵在家里,把那些把握不准的题目问了一遍,觉得自己没错几道之后,兄弟俩就欢快地浪去了。
  看着脱离苦海的卫东瓜与卫西瓜,卫添喜有些羡慕,她死磕了那么久的数学题目还没论证出来,心里慌得一批,七月二十号的国际数学学会眼看就要到了,她拿什么去做一小时的汇报?
  洛书文察觉到卫添喜状态的不对劲,特地过来‘关怀’了卫添喜几天,顺带着给卫添喜提了一个建议,“数学推广到这一步,其实常规论证方法已经不适用了,你需要的是构建一个新工具,用新的数学工具将这些问题串联起来。”
  “新的数学工具……”卫添喜在心里念叨了几遍,突然抬头,“洛必达星球上的数学知识,我记得我已经都学完了,难道这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洛书文失笑,“怎么可能都学完?你学的只是洛必达星球公立图书馆里的一些数学知识,难度最高的那些,也就等同于是你们这个星球上的高中数学课本,难度太高的东西根本不会放到洛必达公立图书馆中去,我之前不是给你开放核心数据库的查阅资格了么?怎么,难道你没发现里面有很多的数学数据?”
  卫添喜:“???”
  有吗?
  她查了一下,还真有。
  不过因为她一直都忙着接收航空航天领域的知识,所以就没有碰那些数据,如今看来,这是她做的最愚蠢的决定。
  航空航天的活儿已经交给洛书文去做了,她还接收这些知识干什么?就算要接收,那也得先把眼下七月二十号这场国际数学学会给应付过去!
  卫添喜麻利地切换了数据接收频道,感觉脑海中一阵混沌之后,与数学相关的灵感纷至沓来。
  她没管一脸欲求不满的洛书文,转身就回去闭关了。
  洛书文尝到了甜头,哪里会轻易放弃?只可惜他有软肋被卫添喜拿捏着,卫添喜仅仅是一句‘这都半年过去了,航空航天的项目完成了多少’,洛书文便知难而退。
  他还是低估这航空航天项目的难度了。
  华国在航空航天领域的技术不算特别落后,勉强能说是小有基础,可问题在于,用洛书文的目光来看,这些基础有和没有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从头到尾,所有的材料都需要新研发,所有的设备都需要新研制,所有的计划都需要新设计,怎是‘繁琐’两字就能表达清楚的?
  洛书文想到自己同卫添喜的约定,百花盛开的植物园已经初具雏形,各种各样的花种树种都点了进去,抗癌药‘癌克’也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进入待量产阶段,三个条件已经完成了两个,按道理说,距离成功不远了,可洛书文知道,距离三个条件达成,他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需要走。
  有洛必达星球上那些数学知识的加成,卫添喜感觉横亘在自己面前的一扇大门被推开了,她一边嗑着养慧丸,一边想方设法地构建数学模型,等数学模型构建完成时,已经是六月底。
  卫添喜花了十天的时间,将新构建出的数学模型代入到论证题目中去,成功斩去一道难题。
  思如泉涌。
  直到带着两个研究生上了京城飞往柏林的飞机,卫添喜依旧在盯着那些题目看,她感觉自己距离那些题目的答案仅剩一线之隔,只要遇到一点契机,便绝对可以突破。
  飞机降落在柏林的第二天,契机出现了。
  卫添喜在酒店里刷牙的时候,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关于自己刚刚推导得出的数学工具,她有了新的想法。
  飞快地涮干净嘴里的肥皂沫子,卫添喜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笔记本与笔,开始飞快地推演。
  数学是一个神奇的学科,当你无法入门的时候,你会觉得遍地都是荆棘,可当你顺利入门之后,你会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条通天坦途。
  卫添喜沉浸在数学的世界中无法自拔,连出酒店注册会议的时间都没有挤出来,全都委托给她带来的那两个研究生去做,连午餐和晚餐都是打电话叫的酒店自助餐。
  可怜《数学年刊》编辑部的编辑以及好多国际知名的数学学者,明明已经看到了卫添喜的注册信息,可却见不到卫添喜的人。
  好不容易堵到几个亚洲人的面孔,他们上去一问,不是琉球的就是高丽的,压根没遇到华国人。
  添喜卫究竟去了哪儿?
  是刚到柏林,被柏林的美景所吸引,出去浪了吗?
  开什么玩笑,添喜卫又不是第一次来柏林,早些年在瑞典留学的时候,她在柏林游学过很长一段时间,德语说的那么溜,怎么可能被柏林的风景所吸引?
  好不容易逮到卫添喜那俩研究生的面,《数学年刊》编辑部的编辑赶紧问,“卫教授呢?她明明已经注册了会议,怎么在破冰会没有见到她?”
  那两个研究生的神色有点古怪,“卫教授她……她在房间里证明一个数学问题呢!”
  那《数学年刊》编辑部的老编辑肃然起敬,“证明数学问题!冒昧问一下,卫教授目前在解的,是哪个数学问题?与她提出的那一百个数学猜想有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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