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丫:“……”
白杨替卫大丫说情,“大丫不胖,她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对了,大丫,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成不?”
卫大丫呼噜呼噜地喝着粥,“啥想法?”
“喜丫头弄出来的那个药既然真的能治咳嗽,那咱不如直接去注册了专利,然后想想办法,同卫生局报备一下,弄一个生产许可证出来,到时候找个地方投资一个制药厂,专门生产这些药茶。我刚刚喝了一搪瓷缸子,确实管用,喝完就不那么难受了,感觉全身都爽利不少。”
被白杨这么已提醒,卫大丫也发现了那药茶的不同寻常之处,她刚回到头道沟的时候,嗓子里一直都有点难受,想咳又咳不出来,还有点发痒,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
“诶,好像还真管用。不过这件事情由咱们俩来做不合适,找大哥和大嫂来吧,大嫂本身就是医药系统的,做这些轻车熟路,人脉也比咱们多,咱俩是搞商贸的,如果这场子真的建起来,咱俩可以帮忙做计划。”
卫大柱与谢玉书夫妻俩在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第二天一大早,卫大丫就去给卫大柱打了电话,先是谴责了卫大柱不管家里人的行为,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做好铺垫,然后便把自己的打算同卫大柱说了。
卫大柱一听家里的环境变得那么糟,立马就上了心,当天晚上就召开了小型家庭会议,会议主要成员:卫大柱、谢玉书、谷硕、卫二丫。
部队里有些要紧的事情,卫大柱走不开,卫二丫在学校里的事情也堆积成山,只能让谷硕与谢玉书请了假回头道沟一趟,卫大柱每天下班之后就去紧挨着部队的那个县城转悠,四处打听有没有人家卖房子。
这年头想要买一套合适的房可不容易,家家户户都是住着刚需房,炒房团还没有兴起来,住房属于严重稀缺资源,卫大柱接连转悠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院子,心里着急上火,工作一遇到闲暇就愁眉苦脸地叹气。
与他关系较好的黄金单身汉燕志平发现卫大柱也不回家吃饭了,而是改吃食堂,颇为惊讶,端着餐盘就坐到了卫大柱身边,问,“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整天都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卫大柱想到燕志平在外面的人脉比他广,便把自己想买套房子的打算同燕志平说了。
燕志平一听就乐了,手虚指着食堂外面,“营房东门外边,靠弥山的那片儿,六栋小联排放着,你愁买不到房子?怎么,是觉得那房子太贵了?要不要我给你凑点儿?你和嫂子都在部队,同上面打个安家申请,让每个月都从你们俩的工资补贴里扣,等于是把钱预支出来买了房,这不也行么?”
燕志平一脸意动,“那小联排可都是解放前钩子军里面最会享受的大爷盖的,用的都是好料,后来被咱收缴了,一直都闲置着,里面的东西听说都是顶好的,司令上次不是还说,只要有人愿意掏钱,都可以买走么?”
“不过因为那房子紧挨着营房,不敢随便卖,只能卖给根底干净的人。如果你想买的话,就打一个政治审核申请上去,把你要安置的人全都填好,交给吴政委,审核完就可以交钱准备搬家了。”
“行,那我下午就去打政治审核申请去,这事儿挺急的。”卫大柱十分快速地往嘴里扒饭,这下轮到燕志平傻眼了,“哎,老哥,那小联排可不便宜,你和嫂子攒这么多年,我估计顶多能买个三分之一吧,还有三分之二呢,难不成你真准备从自己的工资里面给扣?”
卫大柱知道卫老太手里有钱,他并不操心钱的问题,只不过这话不能同燕志平说,正所谓财不露白,他便含糊其辞地找了一个借口,“四处借着看吧,我家里那边还有三个兄弟,手中也都攒着钱,大丫和二丫都成家了,想想能不能从她们手里借一点出来,应该差不了多少。”
就算那小联排再贵,一条小黄鱼都足够买两座了,如果靠着情面压压价,说不定还能更便宜些。
卫大柱忙着同资管科的人死磨硬泡砍价,谢玉书与谷硕历经数日风尘仆仆地颠簸后,总算回到了头道沟。
闻着那氨味,谢玉书便下定决心,一定得把卫大丫同他们夫妻俩说的事情给办好,不然她把两个儿子留在这地方也不放心啊!
回到卫家,谢玉书被卫老太要求着灌了一碗五行清脏汤,挨个儿给卫家人都检查了身子,发现没啥大问题后,这才稍微放了心。
一吃过饭,谢玉书就同谷硕商量着写那《五行清脏汤》的专利说明书。
谢玉书之前在部队的时候写过西药的专利说明书,知道写这个时应当注意的地方,当她把思路捋顺之后,略作斟酌就开始动笔了。
谷硕在部队上的工作是技术岗,造火箭大炮的,虽然不懂药方的专利说明书该怎么写,但他写过其它的专利,也算是小有心得,他就在一旁同谢玉书商量,一连忙活了两天,那专利申请书总算写好了。
谢玉书问卫老太,“妈,这专利申请人该写谁的名字?”
“专利申请人?这有啥用?”卫老太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词汇。
谢玉书耐心解释,“就是这专利如果之后赚了钱,那些钱都应当是专利申请人的。”
“哦,这样啊,”卫老太了然,琢磨一番,“这药方是喜丫头找到的,赚的钱都是喜丫头的你写喜丫头的名字吧。”
谢玉书刚要动笔,谷硕就在一边提醒,“喜丫头年岁不够,得十八岁才行。要么是重新换个人写,要么是写上喜丫头的名字,然后在后面加个括号,里面填上喜丫头的监护人。”
卫老太听明白了,大手一挥,“那就写喜丫头的名字,监护人写我。”
谢玉书犹豫了一番,虽然她想提醒卫老太一句,常规的监护人应当是填卫四柱与姚翠芬夫妻俩,但想到卫老太在这个家里超然的地位,她识趣地没有多问,问了不就是讨人嫌么?
谢玉书与谷硕在老家待了三天就匆匆忙忙地回部队去了,专利申请书也准备从部队申请。
卫大丫同白杨惦记着回学校上课,也没有在老家多待,谢玉书与谷硕走后的第二天,他们夫妻俩就也回京城上课去了。
转眼间秋去冬来,卫老太把自个儿的东西已经拾掇了个差不多,若是想要走,只需要把那些常用的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打包带上就好,她把李兰子、张春芽和姚翠芬叫到一块儿,给三个儿媳妇提前说了准备搬家的事情,让三个儿媳妇一边准备收拾东西,一边去走访一下亲戚朋友。
用卫老太的话说,“这一走指不定得多少年才回来,说不准有些人就再也见不到了,你们还是多走动走动吧。”
她主要是提醒三个儿媳,该回娘家就赶紧多回几趟,等离开头道沟之后,家里哪有闲钱让你们大老远买火车票回来探亲?
卫老太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三个儿媳都是一顶一的‘白眼狼’。
李兰子满脸犹豫,“妈,不着急,寻常亲戚不用特意去看,顶多就是回娘家那边说一声,等走之前再说吧,不然我怕我妈又整什么幺蛾子。”
张春芽一脸决绝,“二嫂好歹还有个娘家可以回呢,我同我那亲妈都已经闹掰了,哪有地方去?我连亲妈都不去看,还去看那些隔了好几辈远的亲戚?不去不去,我同二嫂一样,等临走的时候,让东明和西明兄弟俩去我娘家说一声,让我那娘家妈就当白生了这个闺女吧,往后我再也不回来了,我要到外头享福去!”
姚翠芬是妯娌三个中最纠结的,同样,她也是最担心娘家妈借着这个机会上门来打秋风的,她想了想,犹豫着同卫老太说,“妈,咱走了之后,再回来的次数肯定就少了,我想把四柱开垦出来的那块荒帝送给我娘家种,你看成不?”
姚翠芬本以为卫老太会训她一顿,没想到卫老太这次表现得极为开明。
“没问题,咱户口转出去之后,公家的地就同咱家没啥关系了,开垦出来的地皮本身就没有主,你们三个分一分,都送给各自的娘家吧!”
生怕三个儿媳打上这处房子的主意,卫老太又赶紧敲打,“这房子可就不要肖想了,我准备借给你二姨家住,你们放心,是借,不是给。如果你们有出息了,那这院子就算是给你二姨家了,若是你们没出息,将来还想回头道沟养老,那这房子还能从你二姨手里拿回来。”
十二月上旬接近尾声,在爱国小学念书的孩子全都放了假,整天都盼望着老天爷下雪,结果雪没给盼来,三辆军用的大车倒是到了。
那三辆军用大车是卫大柱帮忙联系的,这些大车执行跨省物资运输的任务,从卫大柱所在的部队里把东西带上,运到距离头道沟不远的驻军营来,卫大柱就见缝插针地让卫家人都搭了顺风车。
卫老太听到有人拍门,连忙从茅厕提上裤子跑了出来,开门见穿着迷彩服的后生在门口站着,她有些茫然,“同志,你们是来找谁?”
“是卫大娘吧,是卫少将让我们来帮忙搬家的,您东西都收拾好了么?我们把车都开过来了,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
卫老太傻眼了“???”不是说来年开春吗?
第42章
不管脑子有多懵, 既然帮忙搬家的人都来了, 卫老太断然没有让人家空跑一趟的道理, 她试探着问, “同志,下午搬行不行?我们早先都没有收到消息, 还以为是在家过完年之后才搬呢!这事儿发生的实在太突然了,让我们再收拾一上午成不?”
“行,不急。”来人答应得十分干脆。
卫老太把人迎进堂屋,给这两个士兵都泡了药茶, 赶紧去催李兰子、张春芽与姚翠芬收拾东西。
全家人都有点傻眼,卫二柱迷迷糊糊地问, “妈, 不是说明年才搬么?怎么今天就要搬走?”
“都什么时候了, 你还在睡觉?赶紧给我爬起来,让兰子快点把家当收拾好,你们兄弟几个去后院把粮食都清点收拾一下, 锅碗瓢盆也一并带上, 我看咱家门外停了三辆大车, 能拉的东西不少, 只要是能带的东西,咱都尽量带上, 不然到了那边还得花钱买。”
卫老太催着卫二柱从被窝里爬起来, 她见卫东征与卫西征兄弟俩还赖在炕上不动, 直接掀开被子朝兄弟俩的屁股蛋儿上招呼了好几下, “叫你们赖床!叫你们赖床!今天要干什么,你们心里没点数?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床上赖着,赶紧爬起来去你二老姨家一趟,把咱家今天就要搬走的事儿同你二老姨说一声去。”
卫老太其实已经同孙二英说过要搬家的消息了,只不过她同孙二英说的是过完年后才会搬走,姐妹俩还约定说小年后、大年前的那几天好好聚聚,怎知这才刚过腊八,卫大柱就把人给派来了。
卫老太心里气得直痒痒,恨不得给自己身上插两个翅膀,飞到部队去,将做事不同家里打声招呼的卫大柱给揍一顿,可她转念又觉得卫大柱选的这个时间挺好。
过年前就是要给房子扫扫灰,把家里的被褥床单洗洗涮涮,既然要搬走,那就直接搬过去从里到外洗洗涮涮吧,这马上就要被遗弃的老宅子还是不要费时间与工夫去打扫了,反正扫了也住不了几天,等年后搬去部队那边时,还得再打扫,她懒得费那个力气。
张春芽同娘家亲妈闹掰了,之前压根没把自己要搬家离开头道沟的事情同娘家提起,现在猝不及防地被卫大柱给安排了一下,傍晚就要走,她倒是生出一肚子的惆怅来。
“东明,西明,你们兄弟俩也别睡了,赶紧穿上衣服去你外婆家走一趟,替妈同你外婆带句话,就说咱家要搬走了,往后妈肯定不会回头道沟来,让你外公外婆就当是被生过我这个闺女吧!”
卫东明与卫西明兄弟俩都是未成年,脑子里哪能转开这些弯弯绕绕,他们兄弟俩听了张春芽的话就照做了,去同张老太说了一声,差点把张老太给气死。
这个不孝女是几个意思?
发达了不说帮衬一下娘家弟兄,撇开全家人不管不顾,还上门来显摆一下?
这究竟是多深的仇多大的怨?
张春芽让卫东明、卫西明兄弟俩给张老太带了句话,说是把卫家开在山头上的一块荒地给张家了,卫家开的荒种的地都是一等一的高产地,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看在那块地皮的面子上,张老太才没有为难卫东明与卫西明兄弟俩,不过她也没给兄弟俩啥好脸色,不阴不阳地吭了一声之后就转头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姚翠芬是唯一一个想着帮衬一下娘家的,奈何她娘家老母是一个贪心不足的人,听说卫家给她们家一块荒地,心里虽然高兴,但她觉得还可以争取一下,就问卫光明,“光明啊,你妈还有什么话让你带给外婆不?你们家这都发达了、要搬走了,那些锄头之类的是不是就不要了?如果有啥东西不要,你同外婆说,外婆家穷,去你家捡点儿东西用。”
卫光明才不管姚老太怎么说,他心里只记着一个事——卫老太说过,等他们搬走之后,那个院子都要借给二老姨家住,所以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是留给二老姨家的,同他这个不亲的外婆有什么关系?
“成,有的话我同你说!”
卫光明满口答应,出门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反正他下午就走了,姚老太还能追着他要?
至于说家里的东西给谁用,卫光明本身更倾向于给那个对他们都特别好、有什么吃的都会招呼他们兄弟几个吃的二老姨。
他这个亲外婆做的事情,连那个二老姨的一半都比不上。
被卫大柱这一个突然袭击搞懵的卫家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飞快地把东西收拾好,因为卫大柱给叫来了三辆军用大卡车的缘故,卫家人搬东西的时候都放开了拿,打好的炕琴、樟木箱子等全都拿上了,就和鬼子进村一样,完全就是扫荡着过的。
卫老太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她没去给儿子儿媳做帮手,而是一个人蹲在灶房里烧饼煮蛋,寻常东西可以带着走,生鸡蛋却是没有办法带的,那玩意儿最是金贵,一不小心就磕破磕烂了,只有煮熟才方便带。
把家里的生鸡蛋全都煮熟,放到凉水里晾冷,装到一个布兜里,卫老太又把卫大丫当时给家里买的军用大水壶拿了出来,灌了满满一壶的开水。
饼还没烧好,孙二英带着哭腔的声音就飘进了卫家的院门,“姐,你真的要走了么?姐,你真的不管我了么?”
这么多年下来,孙二英与卫老太姐妹俩一直都凑在一块儿相互帮扶着,现在卫老太说搬家就搬家,而且一搬就是那么远,有很多残忍的话话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比如说,卫老太这一搬就是要去往山南海北,将来姐妹俩还会有再见面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