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小八和罗吹子应付不来的客人,甘甜就起来洗把脸,亲自下楼招待。
休息到傍晚六点歇业,晚上不做生意,三个人关门落锁,开车回家。
一般古玩城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八点半到傍晚六点,各家门店开店的时候那还是随店主自己决定,有勤快的就早早来,不勤快的拖到中午开店也没人管你。
而到周六周日的时候特殊一点,早上会很早,早到凌晨四点开市,周六晚上还有夜市。
今天不是周末,照常傍晚六点关门。
罗吹子开车,载着甘甜和小八,回去的还是封景寒的别墅。
到别墅的时候封景寒已经在了,难得的他早下班到家。
应该是知道甘甜几个今天回来,周嫂和几位阿姨一起也已经在家做好了晚饭,不没让小八奔波劳碌几天,回到家还要带着疲惫再做一桌子菜出来给大家填肚子。
到餐厅看着满满一桌子冒热气的菜,四个人洗手坐下来吃饭,和出差之前的气氛差不多。
当然饭桌上还是罗吹子话最多,说的都是这几天在外地参加拍卖会的事。他也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就没想起来,总之没提到许致,神奇地完全忽略了这个人。
甘甜自己也把许致的事直接抛到了脑后,没人在封景寒面前说这个会让他不愉快的人。
气氛和谐地吃完晚饭,罗吹子非要问封景寒打不打麻将,不给甘甜和封景寒太多的独处时间,硬是拉着甘甜封景寒和小八凑一桌打起了麻将。
小八冲他使了好几回眼色他也没明白,还十分正义地小八说:“我们打牌都凭实力,别动歪主意啊,尤其是小八你。”
小八:“……”
这糟老头子居然以为他这么乖的人想联合他使诈出老千?
甘甜无所谓,跟三人凑一桌玩得高兴。她只要玩得高兴,其他的都无所谓。当然,这玩得高兴,还得是她运气好赢得多。如果不赢一直输,那一会就玩急眼了,还高兴个屁。
一桌麻将碰撞着在别墅里响了一晚,在这麻将声中,四个人的生活又再度回到平时的轨道上——每天去店里,有客人招呼客人,没客人就喝茶嗑瓜子吹牛玩手机,或者耐心很足地擦拭细盘架子上那些宝贝,再不然就一边看书一边盘核桃盘串。
爱玩收藏的,一般也都爱手里盘个什么东西。
盘好了,核桃珠串价值倍增,也能带来不一样的满足心理。
甘甜只要有事做就不觉得闷,小八是什么都不干也不会闷。甘甜有时候觉得他适合修仙,比赛盘腿打座估计谁都赢不了他。
而罗吹子又糙又咋呼,很多时候呆不住。
呆不住总要找借口开车出去浪,他的借口一般也就一个——要出去给人看风水。
甘甜一开始以为他是胡扯,后来发现每次都能拿点钱回来,倒也像那么回事,也就不管他了。
这样又是大半个月过去,正夏季的闷热笼罩整个如孤岛般的城市。
在这大半个月里,封夫人没有再杀到封景寒的别墅,也没有到甘甜的店里来看过她。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能沉得住气,不会轻易就自降身份来找她这个她看不上的准儿媳。
封夫人不来,甘甜正好落得轻松,她才不是喜欢被麻烦追着跑的人。麻烦不找上来,她也不担心,更不会去自找麻烦,自己该干嘛干嘛。
她有时间基本都往自己的事情上放,放别人身上又放不出钱来,她才不浪费那心力在没意义的事情上。
到玉石交流会前一天,秦老给她发了条信息,提醒她:【明天的交流会,甜甜丫头别忘了来。】
这件事比担心封夫人要搞她这个准儿媳重要多了,甘甜一直是放在心上的,每天都在为了这个交流会看书做准备,希望到现场的时候别跟个傻子似的。
她在这方面实战经验不多,所以只能多做准备。
到了玉石交流会前一天,她还稍稍苦恼了一件事,披着长长的头发,穿着简单的白T加牛仔裤,在小八面前耷拉着表情转一圈,问他:“是不是看起来很没气场。”
小八看看她的样子,摇摇头,“老大看起来是像个大学生,但气场还是有的,就是看起来年龄小。如果扎起头发穿身校服,可能就像高中生。”
甘甜抬手抓一下头发,“要不我把头发剪了,那样看起来可能成熟一点。”
小八抿抿唇,“这么好的头发,你舍得吗?”
甘甜盯着小八的眼睛看一会,“舍不得。”
她本来不是个在意外貌和打扮的人,直男审美,喜欢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穿衣打扮风格,在自己身上则是更多以穿起来舒服为主。但她自从穿到甘甜甜身上后,就很喜欢这一头长发,因为发质好,也不需要怎么打理,所以一直也没想过剪。
现在说要剪也舍不得,她自己要是找个老婆有这么一头长发,她也舍不得让自己老婆剪。
剪头发的想法被否决,小八给她出了个主意,“老大,要不去烫一下吧,大波浪,可能看起来会成熟很多。”
甘甜觉得这个可以试试,下午便让罗吹子在店里看着,她和小八出去做了头发。
让她自己每天拿卷发棒捣鼓是不可能的,只能直接做发型。
做完头发后,她又和小八去逛了商场,买了两个大牌包包,又买了很多化妆品和衣服。这些装备加身,应该可以让她看起来成熟不少,毕竟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哪能浑身大牌。
买完后大包小包放车里,不回店里,直接回家。
到家后拽着拎了大包小包的小八躲进他的房间,直接在穿衣镜前的垫子上盘腿坐下来,把粉底散粉口红眉笔腮红眼影这些全部从盒子里倒出来,一会就堆成了一堆。
为了成熟,甘甜决定把化妆也学起来。
然而作为盗墓大佬和鉴宝奇才的她,拿起化妆品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手残不听使唤。
隔离粉底还都好说,她皮肤好,其实也不怎么需要打,薄薄的一层也就够了。口红也好抹,最难搞的是眉毛和眼线眼影,画不好跟鬼一样。
在网上搜出来很多教化妆的视频,甘甜拿着眉笔把自己的眉毛画成蜡笔小新后,吐口气直接先拿小八来做实验。小八没意见,任她糟蹋自己的一张漂亮脸蛋,让他把自己的眼睛画成熊猫眼,并给她抹上死亡芭比粉口红。
抹到他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甘甜却一直很自信,对他说:“不错不错,很漂亮,尤其是这个口红颜色很漂亮,特别搭你。”
小八:“……”
我读书少,老大你不要骗我。
封景寒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刚打车到家的罗吹子,他从车上下来,让司机师傅去车库停车,自己和罗吹子并肩往别墅里去,问他:“甘叔,怎么你一个人回来?小八和甜甜呢?”
罗吹子对他那两个兄弟没客气的好话,直接说:“下午就从店里跑了,作死去了。”
作死?封景寒没懂,脑袋上飘过一个问号。
然后等他和罗吹子在周嫂的带领下打开小八房间的门的时候,他瞬间明白了罗吹子那句作死是什么意思。
小八房间角落里大穿衣镜前,甘甜和小八盘腿面对面坐着,两个人脸都画得跟鬼一样,一个人嘴唇粉得发亮,一个嘴唇红得滴血,眼睛则直接画成了大熊猫——甘甜的是黑色的眼圈,小八的则是紫色眼圈。
觉得可能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封景寒猛地把房门关上,关一会又拧一下把手打开,再看进去,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甘甜和小八一起转头愣愣看着房门外,甘甜先出声:“学化妆呢,干嘛?”
罗吹子直接闭上了眼睛,一边闭着一边微微睁开一点,表示不忍直视,并且什么都不想说。
封景寒清一下嗓子,也不想参与到这种事情当中去,他感觉也只有小八能受得了这种摧残,他在心里给小八点赞,然后默默地把握着门把手的手收回来,正经得像个老父亲一样,开口说:“你们玩,晚饭好了叫你们吃饭。”
说完不再多站,和罗吹子逃也似地走了。
甘甜坐在垫子上翻了翻白眼,懒得理那两个人,直接看向小八:“八妹,我们继续,来擦了再换个口红,让我看看哪个颜色好看。”
“哦。”小八很乖地应,然后又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老大,你能看出来这些口红颜色不一样?”
这个问题问到重点了,甘甜很认真,“你把我当直男呢?我是女的OK?这不很明显,粉色红色和橙色……”
小八点头,还好她还能看出来粉色红色和橙色,没有直接说都是红色。
两个人在房间里折腾到吃晚饭,封景寒和罗吹子则没敢踏入小八房间半步,生怕被甘甜抓去在眼上抹个彩圈,嘴唇再抹个死亡色。
如果被抹了,再留下点照片留念,那可能睡觉都睡不安稳,晚上得做噩梦。
甘甜和小八也就折腾到吃晚饭,听到周嫂来敲门叫吃饭,便去卸了脸上乱七八糟的颜色,安安静静吃饭去了。
吃完饭后甘甜没再折腾,但却用意念在那想象眉毛怎么化,眼线眼影怎么划,一直想到晚上睡着,还在想划起来后自己会变得多成熟又霸气。
甘甜折腾这么多,纯粹是为了第二天去玉石交流会准备的。
面对秦老那些专家和鉴宝界那么多的前辈,她觉得自己还是别显得那么生嫩比较好,免得外形太稚嫩娇气总是被人质疑她的专业能力。
她因为外貌被人质疑能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觉得她就缺一个霸气侧漏的外表。
霸气到别人见到她就觉得她是大佬才好,就算不认识她,不知道她的名号,也能被她的外貌和气场震慑得十米外就对她恭恭敬敬,互相询问——这是谁啊?看起来好厉害!
但顶着这样一张脸蛋,和现在这样窈窕的身段,这种愿望显然是实现不了的。
第二天甘甜稍微化了点妆,打了粉底腮红,因为手残眼妆全部没化,最后随便挑了个口红,在嘴唇上擦了一抹,抿两口,也觉得差不多。
她的眉头眼睛不化都跟化过似的,可以配得上“眉目如画”四个字,并不显得弱。
妆容是淡的,身上则穿了条剪裁简单的短款鱼尾小黑裙,拎了同色的小包包,脚上穿黑色平底单鞋,尽可能地把自己往成熟的方向打扮,想把气质撑得稳重高雅一些。
全身拾掇好,大波浪披下来,配上比较正的口红色,确实少了很多少女气。
但浑身纯黑也挡不住身上那一抹仙气,那就实在没办法了。
甘甜去玉石交流会带的是小八,罗吹子自然还是被打发去店里看店。
早上在家里吃完早餐,几个人各忙各的,该去忙工作的忙工作,该去店里的去店里,该去看玉石的去看玉石。忙完一天的事情,最后还在这个家里聚头,制造一点家庭的温暖感。
甘甜不想用封景寒家里那些扎眼的豪车,所以在去玉石会场之前,先让小八开车把罗吹子送到店里。送到玉楚街在路边把他放下,再让小八开车去玉石会场。
这个交流会的主要内容和古董收藏拍卖会差不多,只不过拍卖的东西换成了翡翠原石而已。还有再多一点内容,就是有关原石或者翡翠的鉴定讲座,以及给时间让大家自己在一起交流。
是拍卖会,也确实是交流学习会。
翡翠原石有另外一个常用的名字叫赌石,属于珠宝业术语。指的是翡翠开采出来的时候,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至今没有任何一种设备能够透射翡翠原石,没有办法知道内部的好坏,必须切割以后才能知道翡翠的质量。
也就是俗话说的——神仙难断寸玉。
因为赌石这种特性,对玩赌石的赌石师便要求很高,需要眼力、鉴宝能力,也需要丰富的经验,更需要有很大的冒险精神。不敢冒险不敢堵,肯定是玩不起来的。
在赌石市场上,一夜暴富的常见,一夜倾家荡产的也有。
“一刀穷,一刀富。”
“一刀天堂、一刀地狱。”
这两句话说的就是赌石的刺激性,也把其中的风险说得很明白。
甘甜对赌石市场一样不陌生,不过因为实战经验不多,所以比玩古董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她今天过来,没有想着一定要赌,更没有想着要一赌扬名。她是来交流看情况的,想着可能再结实点圈子里的大佬也不一定。
当然,如果她看了有想买的,又觉得肯定不会亏或者亏也只是很少的钱,可能会买下来试一下。
和讲座交流会开始之前,被邀请来参加此次交流会的基本都在展馆里看玉石,三三两两一起,一边看一边交流,说一说自己的看出来的结果。
真真假假自己心里有杆秤,谁都不能说把把堵赢这东西。
玩赌石,靠鉴宝实力,同样靠一部分运气。
甘甜带着小八进场馆,见到秦老的时候,两个人站着闲聊了几句。
秦老还要招呼别的人,要忙此次交流会上的各种事,也就笑着让甘甜自己看。走的时候不忘嘱咐她,“拿不准不要冲动瞎赌,赌输了我可不赔你哦。”
甘甜看秦老说话和气,自然也笑得和气,“我知道的,秦叔,您去忙吧,我自己看看。”
和秦老寒暄完分开,甘甜把手里的小包给小八拎着,自己则在一排排玉石中仔细看了看,拿起一旁的聚光电这照照那照照。
小八看不出这种东西有什么门道,在他眼里那就是毛赖赖的破石头。
看甘甜正儿八经地一个个看,他便好奇问了句:“老大,能看出什么吗?”
古董可以根据材质元素和质感判断年代那些,这些石头把里面的翡翠包死了,怎么看?
甘甜自己看也是无聊,边拿起一个石头给小八科普,认真对他说:“赌石呢,分全赌毛料、半赌毛料和明料,全赌就是我手里这种,原石的表面有一层皮壳,要完全从皮壳特征来推测它内部的质量。半赌指的是翡翠表面的皮壳有个小的窗口,从它的窗口判断内部的品质。明料指的是将翡翠完全切开两半,可以直观的看其内部的质量。”
这种简单的小八还是听得懂的,于是点了下头。
甘甜看他感兴趣,自己也有兴致,又继续说:“就这全赌毛料,你要怎么判断里面的翡翠质量,一要看石头上的藓,第二个用聚光手电筒看水头,当然也要看有没有裂口,大裂口有时候影响不大,小裂最麻烦。”
说到藓和水头什么的,小八就不是很懂了,直接摇了一下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