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大亨[三国]——水心清湄
时间:2019-05-04 09:40:52

  伍忠听了绿媱的话立刻就应了,虽说大家都说一块被家主送给贾先生,但这绿媱迟早是先生的姬妾,在先生未有主母,绿媱也未被送人前,当成主子听着总不会有错。
  “诺。”
  绿媱心中微跳,原来有些不一样了,本还有些伤感被家主送予一个落魄门客而伤心,现在她觉得似乎境遇并不坏,跟在家主身边,她就是随意买卖的歌姬,而现在,她成了主子。
  扫了一眼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红玉,她微微垂眼,说道:“红玉,可随我一起?”
  红玉没有半点兴致,她说道:“你自去吧,我有些走不动了。”红玉是真的气,被家主送给一个落魄门客本身就委屈了,这个门客竟然还不让她上马车服侍,她一路走下来,早就已经累极。
  本就不甘,如今更是满腹怨气。
  绿媱心满意足和伍忠走了。
  吕渭正直青年,武艺高强,连带着他的声音犹如洪钟一般,他的声音实在太过洪亮,郭嘉本来就不曾逃远,将话语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心道不好,可小声地没走两步,就听到糜氏仆从和美人的声音。
  郭嘉知道,现下是走不掉了。
  既然人已经来寻,再走动,无疑就显得奇怪了,郭嘉可没相信这些仆从真成了他的下人。吕文媗思忖了下,然后轻轻地跳下了树,郭嘉随后就感觉到一阵天昏地转,再能看清楚树的时候,他发现他已经被带到了树上。
  绿媱和伍忠到了上坡处,并轻轻地叫唤先生,等到目光所过之处,不曾见到贾先生的人,绿媱和伍忠同时色变。
  糜氏奴规森严,若是护主不力,会处以极刑。
  “先生不见了。”
  这话一出,糜氏的仆从都紧张了起来,这丢了先生,想想糜氏的处罚,他们心中都是心凉透底。
  “快找!”绿媱马上下令。
  然而等大伙儿找了一圈后,他们有些绝望。丢了人和护主不利没什么区别,他们不敢回去,回去就是死。
  “逃吧!”一直闷不吭声的伍忠突然说道。
  此话恍如开了闸口一样,瞬间让糜氏的仆从心动了。有了一个默默退走,就马上有了第二个,刹那间,糜氏的十二个仆从只剩下了伍忠一个。
  绿媱和红玉被这变故惊得有些不知所措。
  红玉捂住嘴惊吓道:“你……你竟敢唆使他们逃跑!”
  伍忠的脸上突然变得阴森可怖起来,眼里的兽欲,谁都能明白他想做什么,只见他慢慢朝着绿媱走去。
  绿媱突然用力推了一把红玉,红玉踉跄一下,就完全倒在了伍忠怀里,绿媱趁机向下跑去,下面有吕家人。
  吕渭站在远处看着完全不明所以。
  当他看到糜氏仆从四散奔逃后,他知道他换粮的事情黄掉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眼下也不是好奇的时候,当下他高声说道。
  “既然贵府有事,吕渭不便打扰。”
  却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声音响了起来:“救命。”
  吕渭随后就看到一道快得如同一道幻影的身影从他右边掠过,等他看清楚人影后,赫然发现,原来不知从何处冒出一个背对他的人,然后将一个壮硕男子踩在了脚下。
  正是吕文媗。
  绿媱和红玉还有些惊疑不定,就在刚才,那伍忠就要对她们下手。
  “是……你。”
  绿媱这时候来不及去恐慌了,拼命地跑过来抓住吕文媗的袖子不放,吕文媗在救人前,撕开了身上的一块料子捂住了脸,就怕被吕渭认出来。没想到,她还没被吕渭认出来,却被这个才一面之缘的美姬给认出来了。
  绿媱当然得多加注意一番,到底是与糜氏家主同食一座的娇客。
  后来被送给贾先生,和贾先生一起的姑娘,无疑更被她记在心里。眼下的人脸虽然捂住了,可是衣服没换,绿媱自是第一时间认出来了。
  绿媱很激动,这位姑娘在这里,那么贾先生也在,她不用死了,所以,就是再如何威逼,她也不要放开这位姑娘。
  吕文媗对于美人不愿动强,一时半会竟然僵在那里。
  也就在这时,吕渭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句:“女公子?”吕渭是吕文媗叔父吕谦的仆从,在徐州仆从的称呼里,都是叫吕文媗女公子的。
  吕渭只是不确定的,但是吕氏的女公子眉尾的美人痣,让人见之难忘。
  吕文媗一怔,随后眼里有些失落,她觉得自己时运很是不济。
 
 
第33章 
  吕渭的话一出,绿媱抓着吕文媗衣角的手不禁松开了,还在哭的红玉也停止了哭泣。吕家的女公子,不就是……家主要定亲的主母吗?
  主母可是吕氏的士族女郎,哪怕吕家已经没落了,却也是百年世家,祖上可是列侯,这些家族底蕴便是糜氏也不能相比的,如今这一身游侠儿打扮,没一点士族女郎的气质礼仪的姑娘,竟然是吕氏那传闻中温婉贤淑、美貌动人的吕家的女公子?
  好吧,美貌她们承认,但是……
  而此时树上的郭嘉也是头一回被这一出给震懵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位大汉认错人了。
  满地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吕文媗身上。
  吕文媗背过身去,没有人能够正面看到她,她说道:“吕渭,你怎么在这里?”
  此话一出,已然完全昭示了她的身份。
  与其他人心态不同的是,吕氏的仆从大喜过望。
  吕渭目光炯炯,生怕自己是出现了幻觉,只是不住地盯着眼前的背影,若是之前是因为那美人痣,现在看着这背影,和他记忆中重合了。
  若是以往,他是不敢这么看着的,她是主而他是仆,但是现在激荡之下,已经完全克制不住,女公子没有死。
  家主该多高兴。
  他也高兴。
  “家主得知孟县……便让奴带人接姑娘前去徐州,然奴至孟县,孟县却已成废墟,打听到姑娘逃得性命,便一路追寻,却发现姑娘的身边侍从已成白骨……奴不得不连夜赶回徐州想和家主通报。”
  吕文媗这才释然,她在为原来的吕文媗高兴,她心念念要投奔的叔父还是有她存在的,可惜,她没有坚持等到吕渭的到来。
  吕文媗穿越成她时,其实她已经丢了性命。
  吕文媗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在这个世界上有着便利的士族身份,这才方便她未来的大业。
  所以,在吕渭认出她后,她承认了。
  在场的人,吕家人自然隐瞒不住,郭嘉,便和他细说便是,他会多嘴之人。绿媱和红玉两个美人,怕是要向郭嘉索要了,至于脚下这个对女人要用强的侍仆伍忠,吕文媗脚下突然用力,随后众人只听到这伍忠闷哼一声,然后彻底断了气。她最恨两种人,这就是其中一种。
  绿媱和红玉反应过来,看到吕文媗的目光有些惊惧,她们自小成为歌姬,虽听说不少事,但是从来没有亲自看到杀人的场面,尤其杀人的,还是一个姑娘。
  吕渭也被吓了一跳。
  他印象中温婉娇怯的女公子,如今却轻描淡写地杀了一个人。
  而且,这份力道和准头,吕渭是真的吃惊了,他有些不敢认。
  “我得师父所救,师父是终南山后神仙中人,他即将坐化成仙,见与我有缘,便将一身功力传给了我,我方保住了性命,你们若无急事,请等我半柱香。”
  吕渭只觉得这里头的信息量太过庞大,一时半会,还有些理不清楚,听到吕文媗要半柱香,连忙答应下来。
  既然女公子找到了,那就不急了,他也需要时间屡屡。
  吕文媗看向绿媱和红玉二人,说道:“我会让贾先生放你们奴籍,但是我需要你随我前去徐州住上三年,你们可愿意?”
  绿媱和红玉什么也听不清楚,只是看着这位可能是她主母的人,觉得很是惊恐。
  “你们答不答应?”
  绿媱和红玉立刻被吓住,终究还是绿媱能稍微有点勇气,她颤巍巍地答道:“诺……”
  便是训练多年的俯身礼节也因为被惊吓掉而因身子僵硬而动弹不得。
  红玉也是欲哭无泪,她说都说不出来,这姑娘她怕死了,还要和她去徐州,红玉只想晕过去干净。
  吕文媗默默叹气,也不想再吓她们了,她身手灵活地上了树,然后提着郭嘉慢慢落下来。
  看得在场的人都有些难以接受,便是绿媱和红玉发现是她们要找的贾先生,此时也没有半点兴奋之意。
  吕文媗说道:“你和我过来。”
  说着,她先走一步,然后走到安静处等着郭嘉过去。
  郭嘉比其他人要显得淡定的多,别人惊异于她的武功和手段,而他只是没想到他一直以为那不知世事的隐士弟子其实是一个士族姑娘。
  他看人也有打眼的时候,这么说来,这些日子,也是在骗他的了?
  士族的教养,哪怕养的最是娇贵,也不会不通世事,这个认知让他有些生气,但是熟悉他的都知道,他越生气,越难表现出来,所以,他此时,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吕文媗说道:“我还是会送你到徐州,到了徐州后,我还是要请你喝酒。”
  她是不放心郭嘉一个书生在徐州之地乱窜的。
  郭嘉以为她要和他解释什么,没想到却是说这一件事。
  他没有回答,反而走上前一步,欺身上来,已然只和吕文媗搁着半寸距离,他低下头头,两人的呼吸都能清晰可闻。
  “徐州吕氏,可是士族?”
  吕文媗有些不明白他为何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原来吕文媗一直从小听到大的荣耀史,于是答道:“吕氏是高祖年间的列侯,是数百年的士族。”
  果然是这样。
  郭嘉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只是人却离得更近了,近得吕文媗一把将他推开。
  郭嘉这时候恢复了他平日慵懒的样子。
  “士庶之别,泾渭分明,吕姑娘可还要请我喝酒?”
  吕文媗一听更觉得怪异,她知道士庶之别,两个等级是天然的鸿沟,比如两个等级从来不曾有过通婚,就可见一斑。至于将士族女送于寒门出身的诸侯为妾,在士族的观念里,这并不是联姻,只是利益的换取。
  想想郭嘉平日里,也不见他有多在意那些士族,就如糜竺,他还不是想糊弄就糊弄。哪里又是在意士庶之别的人?
  “你这是何意?”吕文媗不明白的事,自是直接问了。
  郭嘉看了吕文媗一眼,她这不通世事的样子没得叫他烦心,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他说道:“酒我是不喝了,你也放心,没有人会知道徐州吕氏的女公子曾是胆大妄为,敢于威胁曹操的女刺客。那两位美人,也送予你。”
  说到这里,他就不由地解下身上的酒壶,然后喝了一口,喝了一口后,他心中的郁结之气依然不曾消解。
  和郭嘉熟稔的好友知道,郭嘉自从婚事黄后,就有些放浪。
  郭嘉长得好,才学又极其出众,愿意与之风流的,不仅有歌姬、民女,还有士族贵女。只是也不知郭嘉怎么想的,他从来不会对士族贵女有任何的搭理。
  士族贵女和歌姬民女相比,天差地别,士庶之间不通婚,但风流之事,也并非不行。可是,郭嘉依旧不曾给世家贵女有过好颜色。
  这其中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郭嘉儿提时求学,寒门出身的夫子学识浅薄,士族出身的夫子才能教给他想要的东西,所以,他的阿父想尽办法将他送入了一位士族出身的大儒门下。
  师父门下弟子众多,师母也同样有着无数弟子。
  郭嘉每日下学,他阿父一边让他要多加讨好士族公子,说是日后可以为官,可一边又让他不要和士族亲近,让他远着,阿父那会儿好酒,在他看来,就是阿父酒喝多了,脑子糊涂了。
  求学的日子过得很快,他也从稚子长成了和阿父一样的高度。
  踏青时节,他总能收到师母坐下的士族贵女投放的香包,曾一度惹得戏志才等几人的戏谑,他本身不在意,却不曾想到偶然被阿父碰见,阿父竟然还在他身边醉酒大哭,他问原因,阿父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立刻要求他归家,郭嘉不敢违逆病弱的阿父,便离开了大儒门下。
  后来,阿父就病重得如同生了魔怔,急着给他定亲,偏偏亲事还未定下,阿父却又在一日大骂苍天而亡。
  他处理阿父的后事才知道,阿父也曾是寒门贵子,才学出众,而他早逝的阿母却是冀州士族贵女,阿父求学与阿娘相识而倾心,士庶之间天差地别,互不通婚,结果不言而喻。
  短短一份被撕掉一半的血书,郭嘉便是不知发生何事,结合阿母早亡的结局,也能明白。
  这些事,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他应该在知道眼前的人是士族贵女,就应该如同他一直以来的做法,不需有任何交集,可是他现在依然站在这里,没有以前那样走得干脆利落。
 
 
第34章 
  吕文媗一直不担心自己的事被郭嘉说出去。
  认识好些日子了,郭嘉的性子她还是摸清楚的,他不是一个出卖朋友的人。
  如今听他这话,倒是要和她撇开干系。难道因为他刚才说问的士族?
  吕文媗皱了皱眉,说道:“八两在徐州等你,我不把你交给八两,我对八两也不好交代。”
  郭嘉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她和八两有约定,他怎么不知道?他可是记得很清楚,是他主动抛下八两去救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刺客。
  他定了定心,说道:“已经步入徐州郡县,一路所见,流民具多安分,盗贼也少有出没,自是安全。”
  吕文媗想了想,说道:“糜氏的仆从刚走不远。”言外之意,他不跟着她走,他就会被糜氏仆从找到,然后最后不得不被糜氏所监视。
  郭嘉说道:“避开甚是简单。“
  吕文媗又说道:“我若不和吕渭回徐州,你和不和我同行?”
  郭嘉不由停下了脚步。
  然而也只是停了脚步,很快又继续走了起来,他挥了挥手,根本不答话。
  吕文媗倒是没追上去,只是觉得郭嘉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但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她还是不放心,让吕渭将人留了下来,跟在他后头保护他去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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