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有些不想相信的,也不得不信了。
所有人包括戏志才都开始动疑心,但是郭嘉没有,他太了解吕文媗了,尤其她这般出格的举动是在他说袁尚会有危险的情况所做,他更清楚,这是假的。
不过,他心里更为难受,这一切她都是为了袁尚,这让他很是嫉妒。
同时也对袁尚起了莫大的怨念,这得累及媗姬多少好名声。
袁绍见到这种境况,也派人招了袁尚过去询问,袁尚这两天相当不是滋味,吕先生还是教他练剑,他也依旧陪着做实验,但是却不如那潘钰了,吕先生表现的模样是真的喜欢这潘钰,不仅用心指点,而且言行举止都亲近日常。
那潘钰也讨巧,甚是听话,而且对吕先生关心备至,让吕先生又高兴地送了其很多东西,要知道,吕先生的举止间对他自己是避嫌的,更别说送他礼物了。
听到父亲问,袁尚当然实话实说了,还说道:“别的人到还还罢了,这潘钰,阿父可以办法处理了他?”
袁绍已经听出自家小儿子这股酸气,可见是真对那吕氏上心了。
不过,他也是同意自家儿子这话的,以前还只是有心撮合,随着粮会的单子出现,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这门婚事,这潘钰既然影响到袁尚和吕氏的婚事,那么他一定要将这些事给处理干净。
第103章
明日就是粮会的日子了,吕文媗也没有呆在实验室里。
她也将袁尚赶了回去,这几天让她松了一口气,袁尚并没有遇上刺杀,可见她的计划起了作用,同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安慰,郭嘉终究没有将她救袁尚的做戏说出去。
这说明,他在主公和她之间,有时候会偏向她,这让她颇为高兴。
赵云知道吕先生在袁尚走后,日后就不会再让袁尚过来,连日多日担忧的心情也放下了。
不过看到楼下的潘钰和外面厢房住着的多位‘美人’,他心里头还是有多少排斥。
“先生,潘钰这些人,你该如何处理?”
吕文媗想了想,随后说道:“待诸侯散去,放归于他们自由,免得他们又落到诸侯手里。”
又说:“若是不想走的,就将他们安排到庄子外头的村里里去。”
赵云点点头:“先生这般处理甚好,这些人名为送于先生,但其中有多少间者,云也不能全然查清,留在庄内多生几分危险。”
吕文媗笑了笑,也不在意这件事,转过话题说道:“这些日子,各大诸侯的资料可是收拾好了?”
赵云拿过一本册子,说道:“已经弄好了,我亲自派人假装流民从各诸侯处的百姓收集而来。”
吕文媗忙接过来,就开始翻看,吕文媗的粮种不能交托残暴的诸侯,不说要爱民如子,也至少有过心向百姓之举,百姓对其没有明显的怨言,这才算具有初步的资格,否则她把粮种送出去,这诸侯不惠及百姓,反而自己大肆圈地,逼良为奴,替其耕作,这和她说要让天下百姓饱腹的心愿已然背道而驰。
赵云站在一旁并不打扰他。
楼下的潘钰看了一会儿书后,抬头望了上方两眼,随后出了门。
吕文媗立刻就感应到了,她看了赵云一眼,赵云便拱了拱手,然后退了下去。
吕文媗没有放在心上,不管潘钰为何要偷偷离开,都影响不了他。
夜渐渐深了,吕文媗也终于确定了一份名单,她将原来的调查名单放归于火中,直到烧成灰烬,她才从火炉旁走开。
却在这时,外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吕文媗听出来是赵云的,而且他步履沉重,显然是受了伤,她马上起身,她将门一打开,就看到赵云浑身是血的抱着袁尚在门口。
“先生,潘钰死了,若非我及时赶到,袁三公子也会被刺杀身亡,我知袁三公子身份特殊,他如今血流不止,我不得不先将人带回来给先生医治。”
吕文媗听完,也顾不得那么多,精神力就直接扫向袁尚,伤口伤在了要害,看来就是要他命的。
她的心沉了沉,她才放下心没多久,这晚上就打了他的脸。
她示意赵云将人放下,然后开始救治,伤虽然在要害,但还一时半会不会殒命,只要不殒命,吕文媗就有办法将人救活。
屋内安静无声,赵云在外面守着,他知道很多事,知道这次便是袁尚救回来,怕也会起一阵风波了。
先生弄出累及名声的事就是为了阻止他人对袁尚的杀意,可现在仍然发生了,还带累近些日子和先生在一块的潘钰,先生不知道又多生气。
想到这里,赵云就不由地在外走了走,他有点心生不宁,总觉要发生大事。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
赵云转回身。
“性命保住了,子龙,你随我下去,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赵云越发不安,因为吕先生的声音透着冷,和寻常淡漠不一样,此时让赵云感觉到她压抑的怒火。
“潘钰似乎是约了人在西郊见面,我跟过去的时候,人刚刚离去,我便去打听一二,抓到了人却服毒自尽了,等我回去,发现潘钰被杀。”
“袁尚又怎么回事?”
“我跟着杀潘钰的刺客回去,发现他去见的是袁尚,谁知那刺客却又对袁尚出了手,我虽尽快出手,也终究叫那刺客刺中了要害。”
吕文媗马上又说道:“那刺客尸体可还在?”
赵云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抬回来了,现在放在庄子塔楼里。”
吕文媗便不再耽搁,赵云刚要跟过去,吕文媗说道:“你留下来,我怕袁尚不死,还有危险。”
赵云踟蹰了一下,对于他来说袁尚的死活没关系。
“也尽快通知袁绍过来领人,等袁绍将人带走,你再过来。”吕文媗说道。
赵云这才同意。
吕文媗过去庄子塔楼,塔楼上守了好些人,都是赵云的心腹。见吕文媗过来,就立刻迎她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那刺客的尸体。
吕文媗蹲下来查看了许久,一切痕迹表现他确实是袁家的食客,但她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相,真正的袁家食客怎么会对袁尚出手。
但是他希望这就是袁家食客,之所以杀袁尚,是袁家嫡子之间的争斗。
“将人交给袁州牧去。”
吕文媗查不到其他痕迹,只能这么说道,袁绍对于差点杀了袁尚的人肯定会细查,她只需等一个结果。
“诺。”
她满怀心事在庄子里走着,终究,她还是有所按捺不住到了客院附近。
客院如今灯火通明,偌大的客院早就已经住满,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被安排在庄子外。
虽然她人到了,但也不想被院子里的人发现,她将自己隐藏在黑夜里,然后悄悄地摸向了曹操的院子。
如果真是他们所做,此时得到袁尚平安被袁绍带回去的消息,他们现在应该有所反应,她过去探查,应该会有所线索的。
——
曹操的院子颇为安静,吕文媗悄悄地在屋顶上走了一圈,发现曹操这会儿在和好些人议事,议事的内容吕文媗听了一会儿,都是他自己治下的事情。
吕文媗知道定然听不到她想要的消息,若真是曹操所做,杀的是袁绍之子,定然是极其秘密的一件事,他不可能在这议事场合商量的。
因为这是政事,所以戏志才和郭嘉没有出现在这里。
吕文媗从郭嘉口中知道,曹操对袁尚的杀心,郭嘉能知道,那么此时曹操更信任的戏志才肯定也知情。
吕文媗便不声不响地转去寻戏志才。
之所以没有去寻郭嘉,吕文媗想从戏志才口中得知此事便是曹操所做,郭嘉也不曾参与过的消息。
只是可惜,等吕文媗找到人的时候,戏志才却是和郭嘉在一块下棋。
两人很认真,棋盘上的战局杀气凛然不说,和寻常好友和气地下棋叙旧也不同,他们两个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也显见冷漠。
吕文媗一直在屋顶上等着,两人之前虽有不和,也不像今日这般严肃。
不知过了多久,这盘棋是郭嘉赢了,戏志才将棋子丢下并起了身,他道:“奉孝兄可是气顺了?”
郭嘉也把棋子丢下来了,他连抬头看戏志才一眼都没有,然后靠在旁边,拿起了之前丢在一旁的书开始翻看起来。
戏志才见状哪里知道事情没完。
他只得重新又坐下来,说道:“不如再来一盘。”
郭嘉这次不应了,但戏志才并不是对方不应他就会尴尬,而是自顾自地收拾起黑白子起来。
待戏志才把棋子都收好后,郭嘉才道:“主公欲迎天子,我觉得你最是合适,并且主公已经同意了,今日主公自会让你先行一步离开此地。”
戏志才的手微顿,随后抬眼似笑非笑:“奉迎天子,只有主公亲去方显诚心,我早去也不过先行在长安等待主公而已。”
郭嘉平静地说道:“长安多有大臣阻扰,你便去处理罢。”
这话语不客气地,听得戏志才很是好笑,他当然明白无非就是支开他,免得他动手,也不知郭奉孝今日和主公说了什么,主公还怪罪他动手了,现下还好,还要将他支开。
“我不去。”戏志才坐直了身子,颇有脾气地说道。
郭嘉听到也不见任何情绪,反而当做没听到,他继续看着手上的书。
戏志才这会儿移到郭嘉的身边,凑到他跟前说道:“如今袁尚重伤,潘钰又死,赵子龙忙着调查凶手,奉孝兄就没有任何想法?”
郭嘉刹那间将手中的书简往旁边一丢,刹那间就侧手抽出挂在桌案旁边墙上的佩剑,然后直指戏志才。
“你若要命,尽快离开。”
戏志才不由笑出声来,他说道:“我道你一直会不提,我的心思,你果然全部知晓。”
而屋顶上的吕文媗已经不由抓紧了瓦片,她知道,有些事就要水落石出了。
第104章
郭嘉手上的剑是吕文媗所造,锋锐无比,这一出鞘如今都未曾触及戏志才,戏志才的脖颈就已经见血。
然而郭嘉没有移开半分,同样的,戏志才也未曾退后一二。
“奉孝,你可知主公被你说服,已经命我不再管此事,我为何还要对袁尚下手?”
吕文媗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不是找到凶手的轻松感,反而是有些庆幸,庆幸,和郭嘉没有关系,而且听到戏志才还说郭嘉帮忙劝服了曹操,她心里还生出一抹喜悦。
不过,戏志才,这都快一年不见,他还是如初见那般心狠手黑,袁尚和他无冤无仇,只是因为怀疑到袁尚影响到曹操的利益就要置人于死地,这类人,着实有些阴狠,不是可以相交的人。
不过此次,既然他要杀袁尚,那么也应当承担后果。吕文媗是起了杀心的,袁尚是她护着的人,却因为她差点没命,这无疑是在告诉天下人,她的人都保不住,这会让她声名有所回落,众诸侯不再忌惮于她,因为利益而打搅到她的庄子。
此外……也幸好袁尚无事,若袁尚真因为她而死了,吕文媗在这常山是没法待了,也有可能袁绍会记恨吕文媗的连累,虽一时不会对她动手,但是和解是不可能的。
戏志才还不等郭嘉说话,就自顾自地笑,他轻松地说道:“不过如今看来,这次算计有误,没能真的把袁尚给杀了,着实可惜了些。我原本就是想试探一下,你能不能在吕氏手里保住我,现下袁尚没死,也不知道吕氏还对我是不是有杀心。”
语出,吕文媗心中立即警备起来,他知道她来了?
不过,戏志才此时的表情也不像知晓她来了样子,她只得按捺住。
郭嘉神情凛冽,显然是因为戏志才这番话而生气。
“那日初来这庄子,遇见生病的吕氏,这几天我打听一二,发现颇为有趣。”戏志才说得挺开心。
“别的诸侯来此地,便是袁绍到了,这吕氏都不曾出门过,且吕氏本就是神医妙手,武功又高强,怎会轻易有疾,我思虑再三,我还是愿意赌一把,她这般碰巧相遇,定然是故意而为之,而能让她这般故意为之的,除了文若,便是你这个旧友了。可这些日子经过我多番打听,吕氏和文若多有疏远,所以,我猜测,她此番特殊之举是为你而来。”
吕文媗在上头听了,有种想将戏志才掳走的心思,因为他都说对了,当日她就是因为郭嘉才心神不宁,并且还露了面。
“奉孝,这些日子,眼看着袁尚和吕氏亲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和袁尚在她心目中谁更重要?此时是最好的时机,就拿我的性命做赌注如何?”戏志才轻轻地说道。
仿佛这个赌约赌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普通的一件东西。当然,这也是戏志才大有把握能保住性命才赌的,不过他没说而已。
郭嘉神情冷漠,似乎戏志才说的这些没有任何触动他,不过,他也收起了剑,说道:“你不必再试探,你要想保住性命就尽快离开这里,待她上门,我不会露面。”
戏志才的笑容才慢慢收起,说道:“如此,奉孝是想主公与她因为我的死而彻底敌对了?”
郭嘉重新端坐下来,淡淡说道:“主公不会。”
戏志才顿时一窒。
明日粮会的单子,就注定主公因为他而彻底和吕氏撕开脸,别说他了,就是主公的嫡长子死在吕氏手里,主公不是袁绍,主公只怕还会当做不知,继续和吕氏亲热。
这郭奉孝怕是看清楚这一点,这才一直不急不忙。
郭嘉继续冷漠地说道:“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她不会与主公为敌的。”
戏志才听了这话,再见郭嘉此时的情绪不由一怔,不对,太不对了,郭奉孝在他戳穿吕氏对他有情的心理,并且还想利用他,他此时不该这般近乎冷漠一般的冷静,甚至还能做出这般保证。
有了袁尚,他还能做这般保证……戏志才突然想到什么,他突然愤然起身,双手竟然有些颤抖,他指着郭嘉说道:“好你个郭奉孝,文若和主公都道你因情自伤,不想强迫你,没想到你 ……”
郭嘉斜了他一眼说道:“既然猜到了,就尽快走,媗姬若查到是你,我不会阻拦她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