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只给我——依存体质
时间:2019-05-05 09:01:32

  “是国内的人吗?”沈清溪仰着头看他,还是有一点懵懵的。
  “是傅致知,他很担心咱们情况。”郗劲点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又说道:“正好你也醒了,咱们出发吧。”
  她就点头,急忙整理了一下乱乱的短发,把那个帽子重新戴好,然后就准备套上那件男式的卫衣。
  “等一下。”郗劲却忽然制止了她。
  一弯腰,他从床下的箱子里取了一件笨重的马甲,给她递了过去:“在里面穿上这个。”
  沈清溪接过来一看,也就明白了过来:“是防弹背心?”
  “嗯,以防万一。”郗劲点头,神情凝重。
  看她把那背心套好,他这才又取了一件自己穿上,两个人收拾妥当就走出房间,楼下的大堂里,向导已经在等待。
  依旧是坐上那辆轿车,出了旅馆的大门后,安保的车辆也慢慢跟了上来,车子向着正南的方向慢慢驶去。
  沈清溪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问什么,她知道郗劲一定会带她去看有关于姐姐的线索,也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索性就跟着他的计划来。
  对于这个男人,她是完全信赖的。
  *
  出了相对整洁的富人区,车子又重新进入了有脏又乱的区域,衣衫褴褛的可怜人渐渐多了起来,与此同时,潜在的危险也多了起来。
  一路上车子被逼停了三次,后头的安保人员全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手上的枪不知道举起来多少次,沈清溪的心也禁不住根着起起伏伏。
  路边都是大片大片的简易帐篷,搭起的杆子上晾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还有些锅碗什么的生活用品就随意的摆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一个难民营。
  “这里有无数个这样的难民营,人们的房屋因为战争倒塌了,就只好住在这种地方。”郗劲这么解释着,眼睛也在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前方忽然涌上来一群光着小身子的孩子来,各各皮肤黝黑,上面满是尘土,张着小手拦在了车前。
  向导就皱了皱眉,对着对讲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有一个安保走了下来,从随身带着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猛的一扬手扔在了远处的地上。
  那孩子们从一哄而散,跑过去争抢糖果。
  车子这才顺利的开了过去。
  正如同郗劲所说,这样的难民营多的是,几乎一路上都在遇到,不时有小孩儿挡着车要糖,看多了这种情形,沈清溪最后都觉得有点儿麻木。
  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酸酸的,想着要不要捐一点钱或是生活用品,帮一帮这些可怜的孩子,但是到最后一看,这么多的孩子呢,又怎么可能帮的过来?
  就是把她的全部身家捐了也是杯水车薪。
  就这么又走了一会儿,渐渐就到了空旷的地带,车子又停了下来,这次却是有人扔了一块石头过来,猛的砸在了车前盖上。
  一个大胡子的高大男人迅速闪了过去,躲在了附近的一个残破的建筑物里。
  一个安保下车过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东西,隔着窗子交给郗劲,却是一串啤破旧的钥匙。
  将那钥匙拿在手中打量了一阵,郗劲才向着前头的向导吩咐道:“调转车头,去难民营旁边的那个住宅区。”
  向导答应一声,不多时就在几栋高楼前头停下,比起简易帐篷来,这里的房子的质量就好了很多,看样子应该是战后才盖起来的,因为没有坍塌的痕迹。
  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就和国内那种没完工的烂尾楼差不多,墙体的砖头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抬眼望去,密密实实的全是窗户,也不知是塞了多少户人家。
  一部分安保人员在下面戒严,另一部分就在前头带路,沈清溪跟在郗劲后头,和这些人一起上楼。
  很高的楼层却并没有电梯,从狭窄的楼梯上去,每家每户几乎都开着门,里面全都住了很多人,看起来很是拥挤。
  “到我这边来。”郗劲伸手沈清溪一把,把她护在了自己身边,这才低声说道:“不要往屋子里看,小心有人找茬儿。”
  沈清溪点点头,乖乖跟着他走:“这里是什么地方?”
  “相对有钱人住的地方,但是还达不到富人的标准,但还算是安全。”
  郗劲解释一句,一直到了七楼,他才打了个手势停下,拿出刚才那把钥匙,打开一扇靠近走廊的门。
  像是很久都没人住过似的,尘封的霉味和灰土味道立刻传了出来,就连地板上都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土。
  斑驳的阳光顺着窄小的窗户照了进来,沈清溪只打量了一下屋子的结构,就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巴,似哭似笑想转头望着郗劲:“这是……姐姐住过的屋子?”
  “先进来再说。”郗劲叫人进去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之后,这才拉着她进来,顺手关好了门。
  不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熟悉的感觉。
  沈清溪禁不住掉下泪来,也不用他再解释什么,心里早就明白了过来,这一定就是沈清禾住过的地方。
  椅背上搭着的衬衫是她从家里逃出来那晚穿得,门口鞋架上一双高跟鞋,是沈清溪当初陪着姐姐一起买的,现在却旧得不成样子,看起来穿了很久。
  更主要的是,桌上的一个相框里,赫然摆着的就是姐姐的照片,她的一头长发剪的短短的,皮肤晒得很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笑容却依旧灿烂。
  这么多年来,沈清溪又怎么能想到,再次见到姐姐的样子时,竟然是现在这种情形?
  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张相片,小屋里各处的生活场景,却又让人相信,她曾经真真实实存在过。
  沈清溪再也忍不住,张着嘴嚎啕大哭起来,嗓子里有种窒息的感觉,她就低头干呕了几声,却怎么都呕不出来,那是悲伤到了极致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反应。
  “清溪!”郗劲一把抱住了她,阻止了她身体继续下滑的趋势,大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又拍,这才勉强让她把这口气顺了过来。
  沈清溪喘了口气,嗓子中呜咽的声音未停,却又直起身子,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紧紧的抱着身边男人胳膊,全部力量都用了上去,她在使劲的扯他,摇晃他。
  “告诉我……告诉我,郗劲,我姐姐是怎么死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涨了出来,她苍白的脸颊此时一片红潮,眼中的泪大滴大滴的,已经湿透了下巴和脖子。
  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沈清溪就这么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问。
  当初姐姐离家出走的时候,她没有哭,多年来一直外出寻找,却没有结果的时候,她也没有哭,甚至在见到昱昱,隐隐约约猜到姐姐死讯的时候,沈清溪同样没有哭泣。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悲伤。
  姐姐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虽然嘴里嫌弃着这个跟屁虫般的小妹妹,但是姐姐内心里的疼爱却从没有变过。
  母亲上班不在的时候,照顾小清溪的人,一般都是姐姐,带着她玩耍,给她买好吃的,雨天的时候从幼儿园把她接回来,一步一步在雨里背着她行走。
  在沈清溪心中,姐姐就是一半母亲的存在。
  但这个人死掉了,永远永远从沈清溪的世界里消失掉了,以前没有亲眼见到她所生活的地方,沈清溪还心里报着一丝的期望,觉得她也许生活的很好,也许并没有受什么苦。
  但是眼前所见的这些,却实实在在打破了她的幻想。
  姐姐生活的很苦,非常非常苦,她甚至连新衣服都没有买过一件,穿的全都是当初从家里拿出来的衣服,全部洗到发白,上面还有着缝补的痕迹。
  睡的是木板搭成的简易床,住的是狭窄不堪的小屋子,甚至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冰箱什么的电器更是不存在。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傻?她为什么要生活在这种地方?为什么?!
  喃喃的一遍遍这样问着,巨大的酸涩感充斥着内心,沈清溪甚至觉得全身都开始疼痛,那是对姐姐的心疼,对自己无力改变结局的内疚。
  她身子在止不住的下滑,仿佛只有接近了地面,把自己缩成一团才会有安全感似的。
  郗劲抱了她一会儿,索性就半蹲了身子,一条长腿跪在地上,就那么支撑着身子,继续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紧紧的抱着。
  “你姐到了C国之后,就立刻进入了本地的医院工作,她每天积极的救助伤员,没日没夜的做手术,拯救了很多生命,也将先进的医术传授给了其他的医生,她被当地人当做是神一样存在,最后因为感染了一种传染病而死去,她是一个伟大的人。”
  男人声音沉痛低哑,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第38章 酸涩
  沈清溪是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的,期间郗劲一直抱着她,断断续续把沈清禾这些年的经历讲了个清楚。
  沈清禾和郗晟两个人来到C国,大概是私奔之后的第三个月,那时候正好这里刚刚发生过战乱,居民流离失所,有大量的伤员需要救助。
  估计两个人正是看到了新闻报道,这才选择前往。
  沈清禾一直都是一个拥有饱满热情的人,她天生聪慧,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是十分顺利的,不管是学习方面还是感情方面。
  她喜欢美好的事物,同时对于需要帮助的人,也会充满同情心,会毫不吝啬的付出,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她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人。
  郗晟则不同,他从小生长于家教严格的家庭中,虽然生活富足,但是一直都被禁锢着天性,按照父母的要求长大,所以骨子里,他对自由的向往比谁都强。
  郗晟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自由摄影师,陌生的危险国度,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大冒险一样,充满着未知的刺激。
  两个人虽然各有想法,却又是那么的一拍即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果真是灵魂想通的一对情侣。
  而在来到C国之后,沈清禾就立即来到了当地的中心医院,做了一名志愿医生,每天出去救助伤者,除了最基本的包扎之外,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一天可以做五六台手术。
  就这么两个人算是在C国住了下来,最初的时候,沈清禾和郗晟只能住在医院的走廊里,后来战后重建,两个人才搬到了这间房子。
  直到昱昱出生。
  小孩儿在这房子里长到快要四岁,沈清禾因为在一台手术中划破了手指,感染了一种病毒,没多久就死去了。
  而她的遗体,就埋在医院后面的一个树林里,医院的员工集资给她修了一个墓碑,这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沈清溪一边流泪,一边听着郗劲的叙述,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浮现出了生动的画卷,仿佛姐姐的事情都真实的在眼前发生过一样,过往的一切都逐渐清晰起来。
  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感受,又酸涩又悲痛,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的骄傲,姐姐是一个伟大的人,她救助了那么多人,即使死后,她也被无数人铭记。
  所以,她如果还在世的话,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离去,而让家人太过悲伤吧?
  身体忽然充盈了一股力量,沈清溪定了定神,一下子站起身来,转头对郗劲说道:“我想看一下姐姐的房子。”
  “好。”男人点头,扯了张纸替她擦擦脸颊。
  只不过是个狭窄的小套间,里面用墙壁隔开的一个小小空间就算是卧室了,沈清溪走了进去,就看见床上放着一床很旧的棉被,小孩儿的衣服还放在上头,看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很平常的一副生活场景,仿佛主人随时都会回来,沈清溪鼻子又是一酸,拼命的眨了眨眼睛,这才把眼泪收了回去。
  俯下身,她将那身小衣服仔细的叠好,放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面,仔细又一观察,沈清溪才看见这床板子底下,还有一个木质的小箱子,上头落满了灰尘,显得破败不堪。
  蹲下去把箱子拉出来,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将那盖子揭开,里面是一些凌乱的物品,有一个写着中文的笔记本,是沈清禾从国内拿过去的,还有一些零散的纸币,钥匙,小孩儿的用品什么的。
  沈清溪打开那本子,就在第一页看到了一张小孩儿的照片,昱昱那时只有几个月大,小小的手臂从襁褓里伸出来,可爱的向前挥舞。
  她禁不住笑了一下,小心的将照片收进包里,然后接着往下翻看。
  这是沈清禾的一本日记,记录了她到C国以来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上面还有详细的日期,笔迹一如既往的工整秀气。
  沈清溪就这么一页一页的看了下去,大致的情况就跟郗劲所说的一样,但到了昱昱出生后的第二个月,上面却出现了这样的语句:
  ‘郗晟离开了这个房子,我们并没有结过婚,所以也没有‘分居’一说,只能算是分手。’
  很平静的一句话,却让沈清溪的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她猛的回过头去。
  郗劲看着她,轻轻点了下头:“是这样的,两个人后来一直处于分离的状态,昱昱是你姐姐一个人带大的,很抱歉,怕你接受不了,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说。”
  沈清溪确实不能接受,一种愤怒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她咬了咬牙问道:“所以,两个人因为什么分手?当初不是爱到死去活来吗?这才一起从家里私奔出来,这才过了几年啊,把我姐和小孩儿扔在这种危险的地方,郗晟还是人吗?”
  她这么说着,忽然也就理解了,当初姐姐为什么要给昱昱起名叫‘沈昱’。
  小孩儿刚来的时候,身上的小衣服被人用针线缝了‘沈昱’两个字,沈清溪看到之后,就按照这个给孩子上了户口。
  因为没有出生证明,当初还费了很大的功夫,最后还是找了沈清禾以前在医院的同事,这才顺利了些,把孩子挂在了沈父沈母的户口下。
  沈清溪只以为姐姐是为了方便,才给孩子姓沈,却想不到是有这样的一段渊源。
  郗劲摇摇头,脸色有些沉郁:“这些我当初也是调查了的,听周围的邻居说,两个人后期每天都在争吵,感情似乎出现了问题。”
  沈清溪这才低头不语,继续翻看日记,并没有关于吵架的只言片语,姐姐是个要强的人,想必这些事情并不想要记载。
  曾经海誓山盟,感天动地的爱情,结局却闹成了这个样子,真的是让人无限的伤感。
  沈清溪一歪身子,索性在床上坐下,稳定了一下情绪才抬头去问:“那你哥哥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郗劲就靠在门边,神情淡淡的说道:“他爱上了毒枭的女人,被活活打死了,在你姐姐去世的前一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