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又哄着小孩儿说了些话,总算是把孩子说困了,昱昱就乖乖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沈清溪躺在小孩儿旁边,拿了被子盖在身上,奇迹般的也有了一些困意,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竟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起来正常上班,沈清溪就一直住在母亲这里,偶尔回家拿一些必须的生活用品。
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母亲对她管教很严,竟然还给她上了门禁,规定下班之后的一小时内必须回家,见个朋友也要百般盘问,算是变相的把她监视了起来。
沈清溪也确实是没有再见郗劲,知道他很忙,她就连电话也都忍着没打,每天回家就是看看视频,陪着昱昱聊聊天,然后就进屋睡觉,生活规律极了。
估计是因为看她挺乖的,母亲的情绪也就渐渐缓和下来,身体也好了很多,家里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气氛。
昱昱自从肠胃炎之后,就没有再去上过幼儿园。
因为那学校的食品安全问题实在让人担忧,没有得到确切结果之前,所有家长都把孩子接回了家,要求学校给个说法。
结果那幼儿园却迟迟没有动静,网站上甚至还挂着招收新生的广告,俨然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家长群里,每天都是吵吵嚷嚷,后来出来个家长组织了一下秩序,大家就都约定好,下周一的下午一起去学校找校长谈判。
沈清溪跟母亲商量了一下,决定也去参加一下,当天就在单位请了假,回家接了母亲一起过去。
倒不是赔偿不赔偿的问题,而是这个幼儿园实在太过分,食品安全的问题是个大事儿,一旦放任这学校继续抵赖下去,很可能下一批学生也会受到伤害。
有些学生家长当然也联系了记者,但是到了校门口之后,沈清溪才发现,原本约好的记者竟然一个都没有来,显然是已经被买通。
大批聚集的家长就更生气了,看到幼儿园的大门紧紧闭着,有人甚至上前开始踹门。
沈清溪是很不提倡以暴制暴的,但眼下这种情况她也拦不住什么,只好跟母亲站在后面看着。
过一会儿,这学校里才出来个保安,直接把大门打开,冷冷的说了一句:“校长让你们去礼堂等着。”
一帮子家长就都涌进去,聚集到学校的礼堂去了,进去之后连个灯都没开,里面冷冷清清,哪有又有校长的影子?
家长们又等待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有人气不过出去转悠了一圈,这才揪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这学校的副校长。
那校长先是怂了一会儿,走上台子之后,拿上话筒就又是另外一个样子,死皮赖脸的说道:“孩子们的食物,我们选用的都是最新鲜的有机蔬菜肉类,我们都是有证据的,你们家长最好找找自己的原因,不要随意诬赖学校!”
反正就是死不认账。
家长们顿时又气愤起来,正想涌上去讨说法,外头又跑进来一些拿着电棍的保安来,各各气势汹汹,撵着大家就往出走。
沈清溪怕母亲被伤到,急忙就把老人护在身后,拿出手机就准备报警,这时门外却又来了人。
一个高瘦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挤进来的,反正出手是很厉害的,一下子就干倒了几个行凶的保安,紧接着一个大步就跃上了前头讲话的台子。
沈清溪抬头去看时,却是个从来都没见过的生面孔,既不是家长也不是熟人。
很好看的一个年轻男人,半长的头发遮着额头,神情懒散而又有细微的不耐烦,眉眼细长俊美,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看人的时候,目光却很锐利。
旁边的副校长被他吓了个够呛,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是谁?”
那男子招招手,外头就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鱼贯而入,顿时就把些保安给挤到了边儿上。
形势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有记者在场,那副校长也不敢多说什么,当下就急匆匆开始拨打电话,不一会儿,正校长和其余的负责人也赶了过来。
本身就是个民营学校,所以校长就格外的多,前前后后就来了三四个,交头接耳的凑在一起小声商量,又跑过去和记者凑近乎,当然并没有得到理睬。
台子上的年轻男人拿起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在座的家长里面,其中一位家长委托的律师,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帮大家打官司,解决一下这个黑心幼儿园给孩子吃过期食物的问题。”
这么说着他就又晃晃手中的U盘:“这是我刚刚进到监控室里面,调取的厨房监控录像,里面就有食材变质的证据,大家放心,一定会让这幼儿园倒闭!”
家长们压抑了多时的情绪才纷纷爆发了起来,一起鼓起掌来。
沈清溪站在后头听着,也不禁松了口气,心里轻松了很多,又有些惊奇,到底是哪个家长请来了这个律师呢?怎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面承认呢?明明是件挺光荣的事儿。
母亲也在旁边说道:“这律师干起活儿来利索,手段也不一般,这请一下肯定花不少钱吧?”
话说着,前头的校方也已经乖乖认怂,并且承诺要给家长赔偿,当下就起草了赔偿的合同书,让家长们过来签字。
这又是一番折腾,起码花了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
沈清溪和母亲出了幼儿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天色已经快黑了,和相熟的家长打过招呼后,沈清溪就准备打个车和母亲一起回家。
路过一辆很拉风的摩托车跟前,上面坐着的高大男人忽然伸手摘了头盔,甩甩头看了过来:“沈小姐是吗?”
“您是……”沈清溪急忙站下脚步,这才看清楚,居然就是刚刚的那个律师:“律师是吧?听说是有一位家长请了您。”
她就礼貌的说道,同时又奇怪:“您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男子细长的眼睛看了过来,忽然笑了笑,答非所问:“我姓晏,我叫晏行。”
“晏……行?”沈清溪眨了下眼,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试探性的问道:“您认识郗劲吗?”
“我是他律师事务所,三个合伙人中的一个。”男人的长腿蹬在地上,一只手虚虚的拢着车把,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没有什么家长,是郗劲叫我来的,他和傅致知去临城办事儿去了,叫我回来主持大局。”
听他这么说着,沈清溪就有些紧张,转头看了母亲一眼,老太太一脸严肃的皱了下眉头,总算是没有说什么。
沈清溪才继续和晏行交谈:“我听郗劲说过你,说你在国外。”
“环球旅行,被迫提前结束。”晏行说着,就低头点起一支烟来,大大咧咧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指点点她:“但沈小姐的大名,我很早就已经听说了。”
“什么?”沈清溪又有些糊涂。
那人径自吞云吐雾,看起来十分的不拘小节:“他不是领着你出过一次饭局吗?没别的意思,就是告诉在座的那些哥们儿,你是她的女人,让他们以后遇着多多照应着些,郗二公子为人冷漠,从来不攀交情,那是他最张扬的一次,自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圈子。”
沈清溪回想了一下,顿时想起,那是在她和郗劲重遇后不久,那时她还看不清他的想法,两个人也并没有确定关系。
原来他那么早就……
前头,晏行已经戴上了他的头盔,一踩油门,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径自扬长而去,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却还响在人的耳边,久久都没有散去。
沈清溪又转头看了看母亲的神情,见她仍没什么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去街边打车。
*
一路上沈母都没怎么说话。老太太抿着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沈清溪就没有打扰。
她脑子里现在全是晏行的那些话,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人,但是沈清溪之前也听郗劲说过,知道这人是他很好的朋友。
所以晏行所说的话,一定是可靠的。
一时间她又是感动又是感慨,心脏不自觉跳动的快了些,她就不自觉抬手按了一下,脸上先出现微笑来。
身旁,沈母转头打量了女儿一眼,她张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就这么一直沉默着,出租车终于到了小区楼下,沈清溪付了钱下来,跟着母亲往前走了几步。
在单元门前头,却意外的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柯松,男人一身运动装扮,脸上还有些伤痕没有消下去,有些青紫的样子。
“阿松,怎么不上去啊?”沈母一看到柯松,立刻叫了起来。
“家里没有人,我就下来等着了。”柯松笑了笑,神情平静轻松,转头又看沈清溪:“怎么不带昱昱去游泳馆了,我上午还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呢。”
“啊,我忘了,最近事情太多。”沈清溪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约定呢。
“下次记得。”柯松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叮嘱一句。
“这老头子,领着孩子遛弯溜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是偷偷下棋去了。”沈母唠唠叨叨的,拉着柯松就要往楼上走。
沈清溪也就跟了上去,柯松却忽然回过头来:“清溪,你先在下面等一等,一会儿再上来好吗?”
见她神情有些担忧,柯松又笑着安慰:“没关系的,用不了多长时间,要不然你去我车里等。”
说着往后一抛,就把钥匙扔了过来,沈清溪也只好往前迈了一步,好容易才给接住了。
第51章 同意
沈清溪在楼底下等了一会儿,正好就遇见父亲带着昱昱走了回来,一老一小正在交流着什么。
昱昱的声音脆生生的,举着小手保证:“姥爷放心,我一定不会告密的,姥爷带着我在小公园玩儿了一会儿,没有去下棋!”
“哎,这才对,姥爷明天给你买雪糕。”沈父高高兴兴的说道。
沈清溪在旁边听了个清清楚楚,又好气又好笑的走到近前:“爸,别给孩子吃冰的东西,他肠胃炎才好。”
“啊,我知道的,知道,就是跟孩子说说。”沈父发现自己的话被听到了,老脸一红,连连摆手道。
一旁的昱昱就有些失落,撅着小嘴蛮不高兴的样子。
沈清溪牵着孩子的小手:“等再过几天,咱们去医院复查一下,确定昱昱身体已经恢复了,小姨就给你买雪糕吃,好不好?”
小孩儿这才乖乖点头。
沈父就问:“你妈没回来吗?你怎么不上去。”
沈清溪这才说道:“松哥刚刚来了,不知道要和妈说什么,不让我上去。”
沈父愣了一下,也捉摸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说道:“要不我上去看看?”
正说着呢,柯松却已经大步从楼上下来,神色如常的向着沈父笑道:“您回来了啊,棋下赢了没?”
沈父脸上又是一红,反正他这点儿爱好是全被大家知道了,怎么遮掩也没用,就打了个哈哈:“还行吧还行吧,阿松,怎么不多坐一会儿?”
柯松就笑着摇摇头:“今天还有点儿事儿,过几天我再过来陪您喝酒。”
招手又叫沈清溪:“清溪过来,哥有几句话跟你说。”
沈清溪也只能跟过去,把钥匙还给他,两个人上车说话。
“松哥,你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沈清溪还是有些好奇,索性就直接问了。
柯松坐在驾驶座上,笑容终于收敛了些,转头淡淡的看了她一会儿,没头没尾的说道:“清溪,之前知道你去了C国的时候,我不应该一开始就发脾气,而是该关心你一下,那么危险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家去了,一定很害怕吧?”
“没关系的,有郗劲在,他一直保护我,包括姐姐的墓地和工作的医院,都是他领着我去看的。”沈清溪笑了笑。
“好。”柯松点头,过了会儿缓缓吐了口气出来:“郗晟是罪有应得,而清禾……她一直都是一个极其富有爱心,理想主义的人,能够因为救人而离去,我想她内心里是甘愿的。”
“是,所以我没有带她回来,就让她长眠在自己奉献生命的那片土地上。”沈清溪轻声说道。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儿这个话题,不同于上次提起的时候,这次心情都是十分平静。
“能用计策的时候就用点儿计策,苦肉计你懂吗?父母都是心疼孩子的。”临分别前,柯松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才开车离开了。
沈清溪站在小区院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松哥……这是在帮着她吗?
那么刚刚他上楼和母亲的谈话,一定也是关于这个事情的了。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起码终于又有一个人站在她和郗劲这边儿了,她就急忙拿出电话给柯松拨了过去:“松哥,谢谢你,真的真的谢谢。”
“你妈妈那里还没有表态,这时说这些还太早,我只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而已,另外,清溪,我虽然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但这并不代表着,我不讨厌郗劲。”
柯松的语气拽拽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哥,你小子如果敢对不起你,我就过去打死他。”
说完之后,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
虽然刚刚已经出了小区院子,但柯松的车并没有开多远,掉头驶进了路边的一个停车位,他把车子熄了火,人就伏在驾驶盘上,闭着眼发了会儿呆。
忽然又想起,那天和郗劲打架的场景来。
年轻男人下手又准又狠,虽然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但郗劲的力气却大了很多,手法也很熟练,有刻意练过的痕迹,他一定是受过专业的搏击训练,并且基本功很好。
那么,这样一个厉害的人,又怎么会在多年前轻易认输?光从性格来讲,就是不可能的。
柯松很早以前就知道郗劲。
那时他刚刚知道沈清禾和郗晟的事情后,就特地去打听过郗家的情况,知道这家人还有一个二儿子,性格出了名的桀骜不驯。
所以从打心眼里,柯松就把郗劲看成了和他哥郗晟一样的人,富人家的公子哥多数都是风流成性,只凭了些手段笼络住女人,过后便会原形毕露。
那晚看到沈清溪竟然和这种人搅和在一起的时候,柯松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拆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