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神他妈地主之谊,不过她也没反驳,赶紧答应了一声,总算把这篇揭过去了。
不过秦越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坐上车后道:“它们选人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一套标准,我阴阳眼是天生的,十几岁就开始变相的给它们帮忙,为什么选实习生没选上我而是选上了你?”
当然是你没死过一次,林晏心里道了一句,但嘴上没敢说出来,笑道:“大概看眼缘吧,说不定是觉得我长的亲切呢?”
秦越下意识转头看了林晏两眼,也没见什么表情,半晌憋出一句,“行吧,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
林晏,“……”
她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商量了一下去哪里,林晏说想再去樊雨雯家看看,秦越自然没意见。
不过在这之前她们先吃了饭,吃饭的时间秦越简单问了问董雪那方面的进展,林晏大致说了说,秦越叹道:“樊雨雯的死,不是单方面一个人造成的结果,而是几个人共同造成的悲剧,董灵雪,她父母,还有那个老师,只要有一个人能停手,她就不会死了。”
只可惜四个人都没有停止对她的伤害,所有人形成的伤害叠加在一起,最终促使了樊雨雯自杀。
想着樊雨雯最后自杀时的绝望和恨意,林晏心里很难受,又有一点不确定,“她的怨气这么深,连她跳楼时那些说风凉话的同学都没放过,我们就算还原了当时的真相,让罪有应得的人得到惩罚,就能说服她了吗?”
林晏想了想,摇摇头,“我没什么把握。”
秦越道:“至少争取到了和她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接着秦越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对了,昨天晚上你说能让樊雨雯投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阴差特别忙,都没跟你说几句话吗?那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晏,“……”她还以为秦越忘了这一茬呢。
林晏想了想,一边吃着饭,一边理直气壮的道:“虽然还不熟,但怎么着也是为阴间帮忙,也就算半个地府人了,等我再跟阴差套套交情,不就能走后门了吗?再说我也只是说给她一个机会而已,又没说立即能让她投胎,就算等个十年八年的,那我也没撒谎啊。”
秦越,“……行吧。”
吃完饭,两人没再停留,直奔樊雨雯家。
林晏下了车去敲门,没想到才抬手,门就开了。
樊雨雯父亲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林晏露出一个有些惊惧的表情,整个人甚至狠狠抖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打开门后转身就跑,活像屁股后面有狗追一样。
林晏心里知道因为什么,秦越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林晏一眼。
林晏笑了笑,没说话,但变相的承认了,然后十分自然的将打开一半的门彻底推开,慢慢走了进去。
她其实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是樊雨雯父亲来开门,而不是樊雨雯母亲,等她进去后,就明白了。
还没走进客厅,林晏就听到一种类似搓麻将一般的哗哗声,还有几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快点打,大人来了,二筒。”
“知道,别废话,碰,三条。”
“知道你们还说话,四万。”
“杠杠杠,哈哈哈,等我再摸一张说不定就结束了。”
“卧槽,八万,杠上开花加清一色,自摸!哈哈哈,大人真是我的福星,给钱!快给钱!”
听着这声音,林晏还没什么反应,秦越的表情就有些微妙,看着林晏沉默了片刻,道:“大人?”
林晏顿时打了个激灵,讪笑道:“这不是实习嘛,那也算半个阴差,都是它们抬举,抬举。”
秦越不置可否,却也没追问,越过林晏走进客厅,就看到四个鬼在客厅角落支了个桌子打麻将,这会儿赢钱的正兴高采烈的收钱,而输钱的却苦着脸,抓着口袋一副抗拒不舍的表情。
而樊雨雯的父母也在客厅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瑟瑟发抖,比起昨天明显憔悴了很多,另一个坐在他旁边,正劝说着什么,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立即转过头,还没等他们说什么,樊雨雯的母亲就忽的扑过来跪在他们脚下,哭着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按理说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跪在你面前痛苦流涕,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可怜,可林晏却无法生出同情,但还是伸出手搀扶她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又没对他做什么,更何况我们昨天来时他都不在,你就算求也求错人了吧。”
女人却坚持不肯起来,哭的越发凄惨,“他以前身体很好的,可自从你们昨天来了,他就变成这样,还一直嚷嚷着有鬼,不是你们又是谁?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他吧,我身体不好,又大着肚子,要是他有个什么,这就是逼我们母女俩去死啊。”
林晏真是被她的逻辑震惊了,虽然这事儿是她干的,但她却不能就这么承认,就在她正欲开口反驳时,秦越却忽的说话了,冷冷道:“樊雨雯这些年,也这样求过你吧。”
这话一出,不止林晏愣住了,那对夫妻也僵在了原地。
男人一副害怕的表情,恨不得缩进沙发缝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女人神色恍惚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苦笑,喃喃道:“你们果然知道了,可我……可我真的没办法啊,我身体不好,养不活她们,除了她爸,我还能依靠谁呢?更何况,更何况他答应我了,只是看一看摸一摸而已,不会做别的。”
女人颤抖着,“只要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不会有什么的,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
“你努力的结果,就是樊雨雯自杀了,”秦越平静道:“你根本不是为了她们,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不知道秦越哪句话刺激到了她,女人一下歇斯底里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我身体不好,无法工作,赚不了钱,就养不活她们,除了她爸,我能依靠谁,你们说我能依靠谁?”
“父母养育孩子是责任,是义务,如果这一切要拿她们的身体来换,你把她们当什么,你把自己当什么,你依靠的男人又算什么,”秦越冰冷道:“还说什么你努力?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现在樊雨雯自杀了,她妹妹樊雨兰却接着经历她姐姐经历的一切,你嘴上说着伤心,可你要是伤心你会让你小女儿步她姐姐的后尘?但凡你爱你的女儿一点,你会忍心让她们经受这一切?更何况你所依靠的男人真的养她们了吗?据我们向你们辖区派出所民警了解到的,你丈夫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根本没赚过几个钱,而你的两个女儿却在每天放学后翻垃圾箱捡废品,你的丈夫除了让你生一个又一个孩子,他还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他为这个家贡献了什么?”
“贡献了……贡献了……”女人试图说点什么,可她贡献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一句,或许是羞愧,也或许是后悔,女人怔愣了片刻,忽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孕妇哭的这样凄惨,看着是有些可怜,可林晏和秦越却无法生出半点动容,而是缓缓将眼神移到了一直发抖的男人身上。
男人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此时被两人这么一盯,顿时吓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几乎是一路爬着到林晏脚边,还试图去抱林晏的腿,被林晏躲开后,整个人委顿在地上,眼泪哗的一下流下来,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男人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本就长的有些猥琐,这样一来越发恶心,林晏连理都懒得理他,任他哭的几乎晕过去,越过他走到那几个鬼身边,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大约是察觉到林晏此时心情不好,几个鬼先是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迅速在她面前站成一排,才小声道:“不是……不是大人说的让我们没事儿干的时候过来转转么,其实我们今天想组个足球赛来着,可今天太阳太大了,我们不敢出去,就商量了一下,干脆组个麻将局,不过大人放心,我们没忘了大人的叮嘱,我们打麻将的时候时不时就将脑袋摘下来或者把肠子从肚子里掏出来,把那个人渣吓得嗷嗷叫的,绝对完成了任务。”
难怪那个男的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林晏嗯了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秦越忽的幽幽道:“你不是说自己只是个实习生么?那它们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林晏:撒一个谎,真的好难,叹气。
第70章 70
林晏有些无言以对, 四个鬼却是茫然, “实习生?什么实习生, 是说大人吗?”
一个鬼嘟囔着,将眼神放在了林晏身上, 刚准备开口再说什么,另外一个机灵的却反应了过来,一把捂住它的嘴, 讨好的笑道:“我们这……不是尊敬大人嘛, 大人是好人啊, 不止帮我们找到了工作, 还满足了我们想打篮球踢足球的愿望,所以大人就算是个实习生我们也敬重她。”
这话倒是没毛病, 秦越假装信了, 但又发现了什么重点, 将目光移到了林晏身上,“找工作?什么工作?”
他说着顿了顿, 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和市局的李队合作了?”
这个没什么可瞒着的, 林晏嗯了一声,秦越道:“难怪这两天听以前的同事说, 市刑警队的都疯了,两天功夫就抓了十好几个通缉犯,原来是你们的功劳。”
听到秦越夸它们,几个鬼悄悄的挺了挺胸膛, 面上努力一副谦虚的模样,可眼睛里的得意却是遮不住的。
林晏真觉得有时候这些鬼比人类可可爱多了。
从樊雨雯家出来,天已经是傍晚,忙了这么两天,这案子基本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找到樊雨雯跟她谈谈,看能不能说服她放弃报仇。
毕竟造成她死亡的几个罪魁祸首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对她来说并不能算满意,但也是一个交道了。
不过鉴于樊雨雯的怨气,林晏并没有太大把握,她想起了顾易办周雪娟案子时的方法,犹豫道:“我们要不要回局里拿个瓷瓶,万一说服不了她,也好有个困住她的东西,不至于我们打伤她,又或者害了无辜人的性命。”
秦越倒是无所谓,“那回去拿一个吧,也算以防万一,不过我倒觉得这个未必用的上,樊雨雯死的时间不长,虽然怨气深重,但却没沾过人命,理智还是有的,有很大可能会被我们说服。”
林晏也希望最终结局是这个,她虽然不惧厉鬼,但却不想与樊雨雯动手,若不是迫不得已,她连那个瓷瓶也不想用。
说到这里,林晏又想起个问题,一般来说,厉鬼在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无法挣脱死亡地随意行动的,可周雪娟和樊雨雯却打破了这个惯例,她和秦越之前就讨论过,也猜测过很多可能,只是他们手上的线索太少,几乎等于没有,所以也就没有再讨论下去。
所以林晏在想到这个问题后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说出来,毕竟就算说出来了也得不到什么答案,还是等案子结束,特管局其他人有时间了再拿出来商讨商讨。
因为要拿瓷瓶,林晏和秦越在从樊雨雯家出来后就回了特管局一趟,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在群里拜托那些鬼再帮她注意着些樊雨雯,只要她一出现,就立即通知她。
群里的鬼自然纷纷响应,还有些胆大的问她要不要帮忙,比如说打架什么。
那个十分热心的鬼还生怕林晏不相信它,几乎拍胸脯道:“大人别看我只是个普通的鬼,我死前是练散打的,等闲几个壮汉都不是我的对手,虽说那是个厉鬼吧,但生前也是个普通人啊,我怎么着也能派上用场吧。”
对于热心鬼的自信,林晏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好打击它的积极性,只能委婉的拒绝了。
上楼拿上瓷瓶,两人却没有立即走,林晏看着作为临时监狱的库房的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当时帮着顾易处理周雪娟的案子时,想试一试能不能把周雪娟拉进群里的,后来一忙,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反正这会儿离晚上行动迟早,林晏便打算试一试。
于是她轻轻推开了那间库房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这间临时监狱是由一间次卧改的,面积并不大,摆满了林晏踮起脚才能够到最上面的铁架子,而架子上密密麻麻摆了很多瓷瓶,林晏粗略看了看,大致摆满了三分之二的架子。
“看起来特管局的确很忙啊,”林晏感叹了一句,“这加起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了个吧,咱们安南市有这么多厉鬼吗?”
秦越道:“安南市常驻人口五百万,还不加每年来打工的流动人口,一年死亡人数就不少,就算形成厉鬼的条件比较苛刻,一百比一的比例也有这么多了。”
那倒也是,林晏嗯了一声,开始仔细寻找困着周雪娟的瓶子来。
这房子不大,瓶子却不少,哪怕林晏和秦越两个人也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从最上层拿下瓶子上写着周雪娟名字的瓷瓶,林晏道:“周雪娟是应该在这里了吧,话说这瓶子这么小,这鬼呆在里面能舒服么?”
“不然怎么叫坐牢呢?”秦越道:“更何况特管局条件有限,也没别的办法关押它们了,再者说它们手上毕竟沾了人命,安南分局能只是关着她们而不是直接打的魂飞魄散,已经是格外手下留情了。”
林晏听出来了秦越的话外之意,不禁问道:“其他分局不是这样行事吗?”她还以为这是特管局的固定流程呢。
秦越摇摇头道:“能有这份本事的,谁没有点脾气,其实大多数都还是愿意给真有冤屈的厉鬼一次改过的机会的,但有的比较偏激,没有伤人命还好,一旦沾了人命,那就是立即打的魂飞魄散。”
林晏想着秦越这些年在北京,问道:“北京总局就有这样的人?”
秦越道:“对,其实我刚进入警队的时候被北京总局邀请过,只是后来有一个案子让我对总局的感官不太好,就拒绝了。”
难怪她第一天来报道时顾易对他十分熟悉的样子,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说着话,林晏走出临时监狱,在自己办公室打开了关着周雪娟的瓷瓶,当然她没忘记把窗帘拉下来把门也关上,虽说此时已经是黄昏,太阳并不大,但对鬼来说还是有一定伤害,周雪娟虽然杀了人,但也是个可怜人,她并不想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