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考试虽然严格, 但每个教室只有两个监考老师巡逻，除了人为监视, 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辅助。想要换一个名单, 虽然难, 但手段到位，还是可以办到的，只要把试卷中的名字直接改成调换人就行。因为涉及到试卷，所以需要监考老师的帮忙。
跟童月互换名单的人叫郝雯, 父亲是县里的实业企业家, 母亲没有工作, 但娘家有人在教育局。
这些都是天眼中显示出来, 只是没有证据。
童月皱着眉头，突然冷笑起来。真是好样，这欺负到她头上来，是觉得她好欺负？
“童月？”她的表情让周小胖有些心里突突的。
“一中招生的事，你爸知道吗？”童月挑眉问他。
周小胖愣了下，回答：“我爸应该不管这一块。教育局有好几个科长，大家各个部门，分工不同。我爸这几天为了学校改制的事情忙得一团乱，应该没时间去关注这一块。怎么了，童月？你觉得这名单有问题？”
“你觉得这名单很公正？一个没有参考的人，突然进了名单，你觉得正常吗？”她反问。
周小胖倒真没关注这一块，他成绩差，招考这样的好事还轮不到他，至于谁去考试了，真没太注意。
童月第一反应是，先去探探校长的口风。虽然在天眼里，她看到了是校长做的中间人，那么这事是校长自愿还是被迫，她需要搞明白。前者，那是品德有问题，后者则是被权势所迫，正义感依然缺，但至少还有一份底限和良知。
在校长室门外，她刚抬手欲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仔细听却有老牛老师的声音。
“校长，我想听你解释，为什么要撤了童月的名单？”
“这是党委校委还有大区域教育分部决定，你是什么身份，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这是刘校长的声音。
“校长，这次的招考，对一个学生来说，有多么的重要，童月家确实不如郝家有权势，但是她成绩好，将来有望上好的大学。这样被人调了名单，她心里怎么想？会不会伤了她的自尊？请校长帮忙回转一下，哪怕给孩子一个机会。”
刘校长没有说话，似在沉默，眼神深沉下来。
小牛老师把老牛老师拉在一边，小声对他说：“老牛啊，有些事你还是别参与，不是你我能动摇得了，你转正不容易，好好教书，别生事。”又道，“校长也是没有办法，上面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也只是镇上一个小学的校长而已。”
老牛老师张了张嘴，还想要反驳，但是看到两位校长脸上的疲倦，他又把心里的想法吞了回去，叹了一声：“你们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童月……不是你们能轻易动的。”
他想到自己的转正名单，或许有周小胖父亲的动作，但是这里面少不了童月的操作。何况，她是一名风水师，动动手指头，就可能让人家破人亡，只是做不做的问题而已。
校长室被打开的刹那，看到外面站着的童月，三人一怔。特别是老牛老师，他没有想到她会出现在校长室，甚至可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刘校长和小牛老师只是尴尬了一下，倒没有其他的想法。
童月嘴角勾起一个笑容，语气平顺地问：“请问两位校长，为什么在十人中，偏偏选中了我？”
刘校长感觉到自己的脸皮就像被人扯了下来，即尴尬又有些不知所措，主要是童月的眼神太锐利，有些不像一个学生该有的。
他还没有回答，却听小牛老师道：“童月，这是一次公正的考试，没有内幕。”
“是吗？”童月似笑非笑，眼神如刀，就像直剖人内心，“小牛老师，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还算正直的人，虽然有些小算计和心机，但是总体还算可以。你这打哈哈的态度，让我觉得，你也不过如此。”
小老牛老师脸色有些僵硬，甚至难看。
“郝家给了红星小学多少赞助？？”童月又接着问，这一问就如扔下一颗炸.弹，直接炸进了两位校长的心里，特别是刘校长。
他目瞪口呆，随后收回震惊的表情，正色道：“没有的事，这次考试很公正，有监考，所有试卷全部当场封了姓名，没人知道哪张试卷是谁的，童月同学不要胡思乱想。你考砸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去镇上上初中也是一样，一样能考上好大学。“童月却不再与他争辩，只是可惜地看了一眼他，又看向想粉刷太平的小牛老师，冷笑：“你们会为这次决定而后悔。”
其实不用去了解为什么会选择她，十个学生里，只有她的家庭条件最差，也最容易操纵，不选她又选谁？只是，她会让他们如愿吗？上不上县一中，她确实无所谓，但是本该属于自己的名单被人这样窃取，就又是另外一回事。
回到家，看到父母那企望的目光，她真不敢把这个结果告诉他们，这给他们的打击绝对是巨大的。
这事如果发生在原主身上，结果会怎样？或许是忍气吞声吧？但是童月觉得，有些行为不能任其增长。
她冷静了一下，只是告诉父母结果还没有出来，便开始了她的行动。
首先，她需要拿到证据，天眼中看到的场景是一回事，没有证据，什么事情也办不了。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得讲证据。
她先去的郝家，郝家虽然不是首富，但是因为干的是实业，所以实力很强，跟县里的大小领导都熟。
郝家在镇上和县里各有房子，她先去的是镇上的房子。
郝家在镇上的房子竟然不是别墅，倒也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凭郝家的钱财，肯定会住大别墅。那只是很普通的五层小楼，不新，户型也是四方四正，这种户型很普遍。
楼前有人在洗衣服，看年龄大概在六七十岁，应该是郝雯的奶奶。
“请问，郝雯在吗？”
郝奶奶听到有人喊，停下洗衣服的动作，看到院外大门一个俏生生的小女孩站在那里。她问：“同学，你找雯雯有什么事吗？”
“我是郝雯的同学，我们约好一起去县里图书馆看书，请问她在吗？”童月甜甜地问。
“原来是雯雯的同学啊。她平时不住在这里，回县城的家了。”郝奶奶放下衣服，给童月端了一把椅子，又给她倒水。
童月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声音也很沉闷：“她没有告诉我呢。她以后是要去一中上学的，而我的成绩却上不了一中，好可惜我俩不能同校了。”
郝奶奶吃惊：“已经确定了？看来还挺快的，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声音很轻，说到后来甚至越来越小声，但是却字字听在童月耳中。
“是啊，学校都贴出告示了，她考上一中了，上面有她的名字呢。不过说来也奇怪，她的成绩虽好，但并没有在前二十，一个没有参加考试的人竟然中了名额，我们学校的老师都在议论呢，听说上面要严查。”说到这里，童月的语气很惋惜的样子。
郝奶奶一听急了：“我家雯雯可是好的，你不许乱说。”
郝奶奶只是一个农村妇女，没上过学，被童月这一激，方寸大乱。她前几天是听儿子说过一嘴，要给孙女买个名单，这事在旧社会可是再正常不过，她也没当一回事。这上面要真的查下来，可怎么办？
童月又加了一把火：“这可是大事呢，万一让查出来，她连镇初中的名单也可能取消。雯雯的成绩也不算差，努力一把，大学何愁没有希望。”
镇上初中的名单自然是不可能消除的，现在实行的是义务教育，成绩再差也能上初中，只是学校好坏而已。但是郝奶奶不知道，这位爱孙心切的老人，能想那么周全？她一心以为要坏事，想早点把这件事 问清楚。
况且童月故意激她，就是为了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既然他们做事那么天衣无缝，层层把关，那么她就要他们自露阵脚。而往往最容易被打动的，就是老人。虽然利用老人有些可耻，但是谁让他们自己先做了初一，就别怪她做十五了。
郝奶奶哪有心思陪着童月在这唠嗑，急忙去了楼上客厅，那里有一部电话。却不知道身后有人偷偷地跟上，甚至把一块薄薄的木片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她的衣服口袋上。她给自家儿子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遍，又道：“你前几天说的给雯雯买的名单，可靠吗？”
“妈，你问这事干什么？”
“我就是担心，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总觉得会坏事。儿啊，咱就别干这缺德的事成不？让雯雯上镇上的初中也是一样，或是城里别的初中？那么多的初中，咱为什么偏偏要去上那个一中？万一这事被查出来，你让雯雯怎么办？”
“妈，你放心，这事儿子已经办妥了，出不了事。层层把关，可琴家不是有人在教育局？而且我已经给专管教育的阵副书记打了招呼，他很乐意帮咱们。”
“就是……那个陈书记？”郝奶奶停顿一下，问出心中的疑惑。
在确定了答案之后，她终于放心了，这才放下电话。却莫来由的一晕，她扶住了身子，揉了揉胸口：“还是老了啊，就这一会儿，就觉得头晕耳鸣。”
却不知道，就在她刚才一晕之际，口袋里的薄木片已经被取走。
她到了楼下，却见那个同学已经走了，她喃喃道：“这个同学真好，可惜忘了问她什么名字了。”
童月从郝家出来，手里已经捏了一个薄薄的木片。这木片是有讲究的，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木片。材质再普通不过，随便什么都能作为原料，哪怕随手从树上摘下的一片树叶。稀奇就稀奇在，木片上那里的窃听咒。
这个说起来好像挺高级，其实道家那边也有类似的法器，比如窃听符。
佛教中有一地藏王菩萨，地藏菩萨管的是整个地府，是阎王的顶头上司。他下面有一神兽，名唤谛听。这谛听，可是比顺风耳还高级，它能听世界上所有的声音，然后把这些告诉地藏王菩萨。
后来就发明了窃听之法，那就是一些指诀再加口诀，便能用世间万物制成窃听之物。
就在刚才，童月用随处可见的小木片，制作了这窃听牌，偷偷藏在老人的口袋里，虽然这一行为有点儿不光明，但是有时候迫于眉节，不得不为之。
之后，她又去了几处地方，全是天眼中所明示的地方，分别是：教育局里那名普通工作人员，还有两个监考老师，甚至还去了郝父口中所指的陈书记处。郝家在县城的住处，自然也没放过，甚至使用了一点小手段，对郝雯使用了催眠术。至于这种催眠之法能不能作为证据，却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当日，县长莫健明忙完所有的事，已经几近晚上七点。
他的桌子上躺着一封信封，什么时候放在他桌子上的，没有人说个所以然来。打开信封，看了里面的内容，他大呼一惊。
第36章 中邪了
极贵八字难得
县长莫健明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手指成扣, 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在想着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处理。
教育的事情, 并不是他管，县里有专门管教育的副县长和副书记。
而且那陈姓副书记还是上面派下来镀金, 他犹豫要不要管这个事情, 管了之后的代价是什么，又会给自己造成怎样的结果，他都要考虑清楚。
一时之间，他做不了决定。
又不敢将这份匿名材料放在办公室，就放在公文包中带回了家。
他以为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怎么瞒得过人老成精的莫老。莫老在官场上吃过的盐都比他喝过的饭还多, 如何能看不出来自个儿子心事重重。
他不管事, 不代表有些事情能瞒得过他。
“跟我来趟书房。”莫老放下手中浇花的喷壶，朝他喊了一声。
莫健明对自己的父亲很尊重, 不只是因为老人家当了几十年的县委书记。
“说吧, 怎么回事？”
莫健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就听到莫老说：“老二啊，你糊涂！”
“父亲？”
莫老道：“这是一次最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敢管？对，抓教育的另有人在, 但是你是县长, 全县的事情你都管得着, 你为什么还犹豫？人家既然将这举报材料放到了你的桌子上, 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你都应该去调查。而不是退缩，不敢管。你这个样子，又如何能去竞选新一任的书记？人家都在拼命的抓功绩，抓对方的小辫子，你手里既然有证据在手，为什么不敢？你这样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不如跟老子回乡下种田去。”
莫健明醍醐灌顶，一下子就被莫老训醒，立马着手调查此事。
差不多时间，在市长办公室的桌面上，同样放着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着举报材料。
市长拆开举报的材料，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呼的站了起来，“呯”地一声拍向桌面：“混账东西！”
没有人知道，这份材料是谁寄的，因为匿名。
莫健明听了自己父亲的话后，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情，越调查却越心惊。他没有想到，底下人会这么的大胆，大胆到竟然敢公然调换名单。
县一中的招生名单固然重要，因为进了一中的初中部，就等于直接坐直升机进高中部，中间是不需要统考的。而一中也是县里唯一一所被评的省级重点中学，大学的升学率非常之高。
可以这么说，只要考进一中初中部，等于高中部就是囊中之物，更等于迈进了一只脚已经迈进大学，只要中途不出差错，就有望考进一本线。
所以，不能怪人家为了这个名额而挤破头皮，而每个学校的名额是有数目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或许是为了更好的调换试卷，也可能是那名学生以为名额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直接以白卷上交。这样的结果就会导致被调换的那人在升入初中后，会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进入镇初中。
到时候只要去了镇初中，这样的成绩妥妥的就是垫底，这学生想不怀疑也难。只是等到那时候，怀疑也没有用，既已成事实就再难改变。她要想去一中，只能努力读书，在三年后考入一中高中部。
当目光瞄向被调换学生的姓名时，他更是吃惊不小：怎么是她？童月！
之后，他又庆幸，自己在父亲的提醒下立马就展开了调查。
这个叫童月的学生，他对她的印象很深。
还记得，当时他很置疑她，但是父亲是怎么评价的？
父亲说：“老二，你做事情，不要只看表面。不要因为她年龄小，就带着一份轻视。我们国家是非常强大的，能人异士备出。甘罗十二还为丞相，早熟不代表古怪。她既然敢这么高调的处事，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她后面有人。我猜测她的师父应该是个极有来头，而且极有名的异士，否则谁还不是低调着做事，就怕被人抓住小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