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大师都用广场舞音响诵经了？可真够与时俱进的。
“啊朗，这位是？”旁边走过来一个中年女人，眉目和苏明朗有三分相似，她眼睛微微有些发红，脸上却未见有太多悲伤的情绪。
苏明朗喊了一声妈，“这是我爸生前的朋友，叫……”他顿了一下。
“杨绵绵。”杨绵绵替他回答了。
苏母狐疑的打量了杨绵绵两眼。
苏大富那个死鬼怎么会有这么年轻的朋友？
“我怎么从来没听老苏跟我提过你？”苏母语气戒备。
莫不是那个死鬼的情妇，这是要上门挣遗产？
杨绵绵看向苏明朗：“我是来找他的。”
“我？我不认识你啊？”苏明朗一脸懵。
苏母心一沉，果然是来抢遗产的吗？
杨绵绵：“现在不就认识了？”
她本来只是想来调查一下死者和城西那家诊所的关系。
她虽然是地府挂名的网约车司机，但也不是什么鬼都接。
金满路app上有三大接客规则：厉鬼不接，怨鬼不接，枉死的不接。
简单来说，只有阳寿尽了或者像之前那个白裙女鬼一般，虽然是横死但是心无怨恨，这种干干净净的新魂才会被app检测到。然后由她送回家，过完头七以后，被黑白无常两个小哥哥领回地府，等待投胎。
现在全世界的新生儿出生率这么低，地府鬼口暴增，等待轮回的鬼多得很。
地府的官员巴不得有仇未报的怨鬼们在人间多呆一段时间，方便减轻一下他们的工作量，所以怨鬼是被系统自动屏蔽的。
苏大富的鬼魂明明已经被检测到了，照理说应该是阳寿尽了，自然死亡，现在却又突然不见了，杨绵绵觉得这事有些古怪。
不过现在看到苏明朗她想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杨绵绵的目光落在苏明朗的心脏处，问：“你是不是近期做了器官移植的手术。”
苏母闻言脸色大变：“你从哪听来的！”
她儿子是上个月才做了心脏移植手术，不过因为这颗心脏的来源不正，她跟谁也没提过。
难道是苏大富说的，这个死鬼！真是什么都敢说！现在被这个女人抓住把柄可怎么办？
苏母心中忐忑，语气却很强势：“我儿子身体好的很，没有做什么心脏手术。我告诉你，你想拿这个来讹我钱，门儿都没有。”
“妈？”苏明朗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妈怎么反应这么大，一个手术而已又不是见不得人？
杨绵绵淡淡道：“我刚没说他是做的心脏手术。”
苏母表情一僵。
杨绵绵：“而且我也不是来要钱的。”
正主还没找到，那鬼应该还会再来的。
杨绵绵的目光从大厅里的和尚身上略过，这个和尚虽然是假的，但是身上的佛珠却是真的，上面布满了功德金光，有这个和尚在，那鬼应该是暂时不会来的。
杨绵绵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金满路app，咬着牙用积分换了一张最便宜的驱鬼符。
10积分啊，今天一桩生意都没有，还倒贴10个积分！杨绵绵一阵肝疼。
把手放入挎包里，杨绵绵假意翻了一下，然后将凭空出现在手中的驱鬼符拿出来递到了苏明朗面前。
“这张驱鬼符你拿着，贴身放在身上，可保你百鬼不侵。”
苏明朗：“……”
搞半天个骗子。
苏明朗常年在国外，受的是西方那套唯物主义教育，压根不信这些。可是他见杨绵绵长得精致可爱，又不忍心拒绝，何况他也不缺这几个钱。
苏明朗伸手接过驱鬼符，问：“多少钱？”
杨绵绵：“一百。”
“你一张破纸鬼画符就想要一百？真当我们是冤大头吗？”苏母得知杨绵绵是个神棍，脸色很不好，：“我们这儿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杨绵绵也不在意，随即扯回苏明朗手上的驱鬼符，说：“你们不要就算了，到时候别后悔。”
“你还不知道，今天早上城西的一家诊所里死了几个人，医生和护士都没了。”
“你说什么！”
苏母脸色一白，她晚上才从京市赶回来，还不知道锦城发生了什么大事。
苏母被杨绵绵说的心头发虚，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们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
自从那之后她就一直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她，所以她才躲去了京市，自从得知老苏遇害后，她这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要不也不会请了和尚来做法事。
现在在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忍不住后背发凉。
“一百是，好，我买了。”
不管有用没用，买个心安也是好的。苏母一边说着，一边就打开钱包拿出一张红票子出来。
“等一下。”杨绵绵把驱鬼符往回收了一点：“我现在改主意了，一张符一千。”
“你！”苏母气节，可是又实在心虚的厉害，最后咬咬牙，又抽了几张钱出来。
杨绵绵开心的收了钱将符放在苏明朗手中：“你可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这可是一千块。”
“阿弥陀佛。”这时，善智和尚突然走上前来：“这位女施主莫言诓骗他人，老衲这里亦有驱邪的符纸，可助善人逢凶化吉。”
杨绵绵眼睛一瞪，这假和尚想抢她生意！
苏母反应过来，对啊她这不是有大师坐镇吗，刚才被杨绵绵拿话吓了一跳，差点忘了这茬。
“那还请大师卖我一些。”苏母对和尚道。
善智双手合十：“出家人不谈俗物，善女有心给佛主添些香油钱就好。”
苏母满脸虔诚：“那是一定的。”
于是杨绵绵眼睁睁的看着假和尚从袈裟里掏出了一大叠黄底红纹的符纸，每张符纸上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这是某宝上买一送一批发的！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刚才还在纠结怎么推销他的符纸呢。善智瞄了杨绵绵一眼，这女人当骗子也不走点心，居然连个像样的装备都没捯饬。
被人当了踏脚石，杨绵绵很不开心。
“大师这佛珠是什么材质做的，闻着有股香味？”杨绵绵说着，忽然伸手摸了一把对方缠在手上的佛珠。
善智连忙后腿一步：“胡闹！佛主的东西怎容你如此亵渎。”
“不让摸就算了嘛，大师何必动怒呢。”杨绵绵从善如流的收回手。
不过刚才短短的一瞬，她身上的金锐阳气已经将佛珠上的功德金光划出了一个豁口，短时间内，这佛珠的功效怕是要大打折扣。
苏母有了和尚这些符纸，自然是看不上杨绵绵的那张了，对儿子苏明朗道：“还拿着那废纸做什么！还不快扔了。”
“算了妈，买都买了。”苏明朗怜香惜玉，将符纸放近衣服口袋里。
苏母无奈，嘴上不饶人：“现在的小姑娘不学好，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敢出来当骗子，真是个狐媚子。”
杨绵绵面无表情：“谢谢你夸我漂亮。”
符也卖了，钱也拿了，杨绵绵直接走人。
在别墅里耽误了一会儿功夫，这会儿已经接近12点。正是阴气最浓的时候。
杨绵绵推开别墅大门，忽然感觉到一阵阴风一来，不过这阴风像是很怕她，在她前面一米处就自动散开了。
杨绵绵不动声色的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那鬼东西果然是还不甘心，还躲在附近。不过却机灵的很，没有直接出来，只是用阴气探查。
杨绵绵也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陪它耗。
——
早上没睡饱的后遗症在这个时候就表现出来了，整个人头昏脑涨的。
杨绵绵驱车回家倒床就睡。
睡前她还在想，要是以后谁还敢吵她睡觉，她就把小黑哥的哭丧棒借来使使。
第二天，杨绵绵再一次在咚咚的敲门声中醒来。
杨绵绵睁着两个黑眼圈看着门外的赵英雄和陈志，笑了一声。
“你们已经死了。”
”
第9章
赵英雄欲哭无泪，他也不想总是大清早来敲一个单身女人的房间。
他还没谈过恋爱呢，他还是个单纯的小男孩。
今天凌晨，昏迷了两天的武小四终于醒了，哪知醒来之后鬼吼鬼叫的，什么也不说，还指名要见杨绵绵，他们这也是没有办法。
于是杨绵绵像怨灵附身一样，再一次坐上刑警大队的警车。
杨绵绵跟在两人身后，本来以为自己要去是外科住院部大楼，可是走着走着看见前方指示牌写的是精神科。
精神科住院部302病房里，李队也在，表情阴郁，他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奇怪的是一向很少参与案件侦破的余延也在。
武小四窝在床上瑟瑟发抖，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火鸡。
杨绵绵跟着在赵英雄身后进了病房。
武小四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抱住杨绵绵的大腿。大喊：“大师救我。”
杨绵绵：“……”
“这是干什么。”找英雄连忙把武小四扒拉开。
这小子胆子可真肥，当着他们的面也敢非礼女孩子。
杨绵绵忍住了给他一jio的冲动，冷着脸，问：“你想跟我说什么，长话短说。”
武小四感受到那如有实质的杀意，瑟缩了一下，语气打颤：“大师……我知道大师有办法……求大师救我。”
他清楚的那天下车时，杨绵绵叫他们不要去诊所，还有那天车里发生的事，他有感觉，那绝对不是玩笑。
这个女人，是高人。
看到杨绵绵，武小四像找到了主心骨。
“好了，你要找的人我们给你找来了，现在你可以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李队表情不耐。
武小四忍住心中的惧意，看了杨绵绵一样，这才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那天晚上他们从杨绵绵的车上下来，由于这几天都没弄到钱，刘勇见诊所的门没关，就打算去诊所偷点钱来花花，于是他们就悄悄进了诊所。
当时诊所大堂里没有人，他们在柜子里翻了一通没有找到钱，刘勇就让他在大堂口望风，他自己进后堂的休息室里找找。
于是武小四就躲在医药柜的下面，坐了一会儿就犯困了。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看到一个人进来，打了个激灵，睁开眼又没看见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这时后堂忽然穿来一声惊恐的惨叫，武小四吓得一哆嗦，又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担心是刘勇被他们逮住了，他就去偷偷往后堂摸去，哪知一进去后就见后堂直挺挺的躺着四个满脸鲜血的死人。
武小四瞬间三魂吓掉了两魂，拔腿就跑，结果一转身对上一个胸膛大开的血人。
他脑袋一懵，就吓死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就已经是现在了。
“那不是人，那是鬼，他要吃人的。”武小四满脸惊恐，对杨绵绵求助到：“大师，求求你救救我，我看到了他的脸，他一定还会回来杀我灭口的。”
杨绵绵嘴角抽了抽：“你想多了，就算是鬼，当时都没弄死你，他现在更懒得在你身上下功夫。”
武小四不信：“那为什么勇哥死了。”
杨绵绵说：“这你就要问他了。” 除了替身鬼，一般的怨鬼复仇都不会找上不相干的人。
问他……
武小四打了个哆嗦，勇哥已经死了啊，难道问他的鬼魂吗？
李队表情抽搐，他等了半天居然等来一个鬼故事，这故事讲得到是生动形象的很。
他本来以为对方强烈要求见到杨绵绵之后会说些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
真是见了他妈的鬼，难道这两起凶杀案都是鬼干的吗？
他要是真敢这样把结案报告打上去，明天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李队觉得这个案子真是要他的命，死了五个，唯一一个现场目击者还被吓傻了。
李队和身后的医生交换了一下眼神，对方眉头紧锁，在手中的病案上下几个大字：精神疾病，重度，建议留院观察。
余延的表情自始至终波澜不惊：“你说你看到了那个血人的脸，那他长什么样子，”
“长……”回忆起那个画面，武小四脸色发白，张开手又想往杨绵绵身上扑，还好杨绵绵反应快。
武小四紧张的扒拉了一下自己那头鸡窝一样的红毛：“我当时太害怕了，我也没看清，他脸很瘦，眼睛盖在头发下，很大，没有眼珠，像两个洞，但是我知道他在看我……”
武小四似乎陷入了当时的情境中，浑身抽搐：“我转过身正好对着他的嘴……”武小四比划了一个高度：“那个嘴就在我眼前，不停的在往外面冒着血，眼角，嘴角都是血，好多血……”
余延转头对身旁的赵英雄道：“记下来，男，20~30岁之间，身高180cm，体重65kg，体型瘦高，有刘海，大眼睛，双眼皮，近期曾做过体检。你去找一下本市最近有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失踪人口，或者……死人。”
赵英雄表情呆滞：“余老师这……”
“余延，这小子已经被吓傻了，说的怎么能信。”李队道。
余延扶正眼镜，没说话。
李队盯着余延看了两秒，最后咬了咬牙：“算了，查查就查查，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
这时病房里突然吹进一缕风，窗帘微动，其他人都没当一会儿事。
唯独武小四扭头看向了门的方向。
门口站了个抱着皮球的小男孩，小男孩，皮肤很白，脸胖嘟嘟的，瞧着可爱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