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见杨绵绵不做声，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她目光一移，落在了一旁的武小四身上，扯了扯嘴角。
“杨绵绵你旁边这位是？”卢云暧昧的眨了下眼睛：“是你的男朋友？看起来真般配。”
夸张杂乱像火鸡一样的红色头发，脸上还有没洗干净的黑印，这样的男人给她提鞋她都不要，不过配穿地摊货的杨绵绵，倒也合适。
闻言，杨绵绵终于舍得抬头看了卢云一眼：“你眼睛有毛病吗？”
“我……”卢云一口气梗在嗓子眼。
杨绵绵满脸怀疑：“就你现在这种洞察力，你真的是我同校？”
该不会是骗子？最后一句扎心的话杨绵绵没说，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对啊，你别弄错了，我只是大师的……小弟。”武小四赶紧出来辩解，小心肝乱颤，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当大师的男朋友啊。
“你这个贱人！”忽然，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从街对面冲了过来，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把扯住了卢云重金保养的波浪长发上。
“啊——”卢云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
“我打死你个黑心肝的，你这个良心被狗吃了东西。”女人状若疯魔，狠狠的拽着卢云，一边哭，一边骂：“王庆元那个王八蛋到底给了你的多少钱，你连良心都给卖了，明明是他出轨，凭什么让我净身出户，是你，是你陷害我！诬陷我！你害我一无所有！你还我儿子！你这个天杀的没良心的……”
女人发起疯来比厉鬼都可怕，卢云毫无还手之力。
武小四在旁边看的热血沸腾。
原来女人打架是这样的，真tm凶残。
卢云的尖声求饶并不能让女人停下怒火，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捡起地上的一物就要朝卢云砸去。
正是卢云被拉扯时掉在一旁的某品牌新品高跟鞋，这一后跟下去，怕整个人就废了。
杨绵绵眸子一眯：“武小四。”
武小四得令，立马飞奔过去。他毕竟是个男人，力气比女人大多了，一把就抢下了发疯女人手上的高跟鞋，顺带将一直捂着脸的卢云从女人手上救了下来。
卢云撩开凌乱的长发，发现救下自己的居然是此她刚才还嘲讽过的杨绵绵二人。
“谢谢。”卢云极其不自然的道了声谢，她的表情难堪极了，这么丢脸的事被杨绵绵撞见，她感觉自己似乎一辈子都要活在对方的阴影下了。
杨绵绵态度冷淡：“不用谢。”
其实这种事她并不想管，特别是她做了金满路的网约司机后，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生死是种常态。
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结，凡事有因果，身上背负的债在活着时不还完，死了也逃不掉。
卢云闷着头找回了自己的鞋子穿上，她整了整自己身上的名牌套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整洁一点，做完这一切，她拿出电话报了警。
卢云虽然力持镇定，但是微微颤抖的手暴露了她最真实的情绪。
女人被匆忙赶过来的保安拦住，依旧不停的谩骂。
这里毕竟是商业街，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这一会儿功夫，周围已经积聚了不少人，他们都听到了女人的哭骂声，看卢云的表情，充满了鄙夷。
这些指指点点全被卢云耳里，她的表情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女人的眼神充满了愤恨：“黄女士，以你现在的表现我有理由怀疑你有严重的精神疾病，我会在之后联系王先生并向法院提出申请，取消你对孩子的探视权。”
女人叫骂戛然而止，疯狂的表情变成恐慌。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没病！我没病！”女人大吼。
卢云扬了下手机：“这话你留着之后对法官说，我已经报了警，警察很快就会来了。”
繁华商业街出现打架事件，警方还是很重视的，确实如卢云所说，附近的警察接到通知很快就来了。
女人被警察扣住的时候，忽然回头看了卢云一眼。
女人微垂着头，眼睛往上翻，露出大半个布满红血丝的眼白，她就这样默默的盯着卢云看了两秒，那个眼神让杨绵绵像到了一个词：怨鬼。
女人声音嘶哑：“卢云，我诅咒你，诅咒你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盛夏烈阳下，卢云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杨绵绵抬眸扫了卢云一眼：“我记得法律没有那条规定说精神疾病一方不能探视孩子。”
卢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这就是学校和社会的不同，必要的时候，使用一些手段可以让过程变得更加快捷。”
杨绵绵蹙眉：“言之有灵，但愿你以后不要后悔。”
卢云哼了一声，她才不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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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绵绵回到小区的时候正好是中午。武小四虽然签了合同，但需要等总部的批复文件下来后才能正式上岗，于是他现在的职业依旧是杨绵绵的小弟。
两人上了四楼，杨绵绵正要开门，尽头那家的房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形容枯槁，脸颊身陷，像一具移动的干尸。
这个男人像没有看到杨绵绵和武小四一般，径直从他们面前走过。
杨绵绵停下开锁的动作，看着这个男人，表情有些疑惑。
这个男人她不久前在小区门口看到过，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人是她的邻居。半个月前，这个男人还不是这样，当时的他虽然有些落魄，但是身型高大，走路带风。
而现在，杨绵绵在这个人身上察觉到了浓浓的死气。
这人，怕是没有几天日子 。
是什么能让一个男人在半个月时间里变成这幅模样？杨绵绵百思不得其解。
男人很快下楼消失在他们视线中。武小四凑过来，心里有些发虚：“大师，这个人……他是个人吗？”
刚开了阴阳眼的武小四有些不确定，虽然他刚才很仔细的看了，有影子，但是那脸怎么瞧怎么不像个活人。
杨绵绵旋开锁，回头给了武小四一个白眼：“不是个人，难道是条狗吗？”
门啪的一声关上。武小四站在杨绵绵门口，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是人，那就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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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一到，杨绵绵准时开工。
今晚的乘客是一个反扣着一顶黑色铆钉鸭舌帽的青年鬼，穿着骷髅头宽大长t，肥大印花短裤，一股浓郁的中二气息。
和大部分刚死了的鬼不同，鸭舌帽并没有茫然无措，似乎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哟，美女啊。”见来接他的杨绵绵是个娇小可爱软绵绵的小萌妹，男人吹了一声口哨：“死了还有个小美女来送我，不亏。”
杨绵绵当没听见，她看了下app上的地址：“是你要去白乐谷鬼屋？”
“可不就是我？咱们快走，我已经浪费了很长的时间了。”青年催促，一点没有当了鬼的遗憾，反倒是有些兴奋。
兴奋？一只鬼跑去鬼屋？可真是够中二的。
第15章
百乐谷是本市大学城旁边的一个大型游乐园，法学院也在那附近，杨绵绵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现在正是大学城商业街人流最多的时候，杨绵绵的车被堵在人流中龟速的前进着。
中二鬼将脑袋伸出窗外朝外面看，有结伴而行的人不时从他的脑袋上穿行而过，他也像毫不介意一样，反倒啧啧称奇，当自己是拥有了隐身超能力。
“没想到才几天没见，又多了好几家驱邪屋，装修还挺有点意思的，就不知道里面卖的东西是真是假。美女，你说要不去我下去试试。”中二鬼是个话唠，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哪怕杨绵绵不怎么搭理他，一个人也也说的很开心。
杨绵绵这时也在打量车外的街景，这条街是她以前读书时经常逛的商业街，只是短短几个月时间，道路两旁的商铺却已经大变了模样。
前不久网上一个鬼屋探险直播火了后，许多年轻人纷纷效仿，这种现象在大学里尤甚。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学城两边的街道多了很多卖驱鬼符，保命符，甚至求桃花的玄学堪舆店。这种小店大多都是打着神秘玄学的幌子卖些精致饰品而已，最多能起到个装饰作用。
杨绵绵目光从一个个小店前晃过，最后停留在一个装修得特别古怪的小店上。
这个店门由两块黑色的布帘挡住，顾客进出时，撩开门帘隐约透出里面的光，暗红阴沉，非常诡异。门头刻着繁复的花纹，门头的正中央是只有简单的一个字：言。
看着那些花纹的时候，杨绵绵心里生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也许是杨绵绵的视线停留得太久，中二鬼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个店我知道。”中二鬼一副我是百晓生的表情：“你别看他装修的诡异，其实就是个幌子，里面是个很普通许愿屋。”
“这种店我见得多了，没什么稀奇的，不过里面的老板娘超正点，比我们学校的校花还漂亮。”想到这家店的老板娘，中二鬼一脸痴汉笑：“只是老板娘怪得很，许愿送礼物还不收钱。”
杨绵绵问：“那她要什么？”
中二鬼嘚啵嘚啵的说了一路，这还是杨绵绵第一次搭理他，他一下就来了兴趣，顿时巴拉巴拉像倒豆子一样，将他知道的吐了个干净
“一周前我还去过这个地方，只要对着里面的一个神兽像许愿，老板娘就会送个祝福挂坠。”
“但是凡是许过愿的人必须要留下自己的一个贴身之物，比如手串啊，项链啊什么的，你说怪不怪？手串项链什么可不便宜，谁愿意拿去换一个破链子？会上当的都是傻子，不过……”中二男嘿嘿笑了两声：“我倒是愿意做那个傻子，你想想，要是我经常带的东西被那个漂亮的老板娘带在身上……可美死了。”
杨绵绵睨了他一眼：“所以你给了。”
中二鬼摇头：“那倒没有。我身上唯一的贴身饰品就是耳钉，还是我前女友给我买的，这不能给。”
杨绵绵：“看不出来你还挺长情的。”
中二鬼又是咧嘴一笑。
心里好奇，又正好遇上车堵的走不了，杨绵绵索性将她那辆二手车停在了路边，推开门走了下去。
撩开这家叫言的小店的黑色门帘，里面的装修很简单。
映入眼帘的是一堵贴满贴纸的留言墙，杨绵绵走近了，发现便贴纸上写的都是一些愿望，来自不同的人不同的笔记，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上面的字都是红色的，在暗红的灯光照耀下就像血一样。
绕过这堵墙后面就是中二鬼口中的许愿屋了，在屋子正东面位置砌着一个佛龛，佛龛前烟雾缭绕，挡住了杨绵绵还欲深探的视线。
这时正好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小姑娘许完愿望站起身，一旁站着个穿着暗红色牡丹花旗袍的女人。
女人年纪应该不大，眉宇间自带媚色，确实是个一等一的大美人，应该就是这家店的美女老板娘了。
“许完愿望了吗？”见许愿的小姑娘起了身，老板娘出声询问。
“嗯。”小姑娘轻生应了一声，脸颊微微泛红。
她的愿望是希望自己暗恋的人也能喜欢自己。
“愿望灵不灵是根据你的诚心来定的，用你带的越久的贴身物品供奉言灵大佛，效果越好。”老板娘声音很好听，说这话的时候又刻意放缓了语调，绵软细长，像是能勾起人心底最深切的渴望。
“那……那我把这个给你，这个我带了十年了。”小姑娘想了想，取下手腕上的一根已经有点褪色的红绳。
这是她都初中手工课上自己编的手链，这么多年这跟红绳做为纪念一直都带着。
就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嫌弃，毕竟这绳子一点都不值钱。
老板娘丝毫没有嫌弃，笑眯眯的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给你的，来，我帮你带上。”老板娘拿出准备好的链子。这一幕正好落入走过来的杨绵绵眼中。
中二鬼畏惧杨绵绵身上的阳气，飘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手指着小姑娘脖子上的项链喊到：“就是这个链子，你看这颜色，白不白灰不灰的，估计是什么塑胶合成的。”
杨绵绵自然也看到了那串链子，链子正中间挂着一个中二鬼口中的合成吊坠，谈不上多漂亮。
杨绵绵的视线绞在那颗吊坠上，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看着这坠子的气候，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老板娘送走小姑娘转身对杨绵绵露出一抹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忙，美女是想许愿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才收的红绳放到了佛龛上面。
杨绵绵这时才终于看清了佛龛里供奉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人身狗头的怪物！
杨绵绵眼角直跳，这些许愿的都是魔鬼吗？对着这么个丑东西真么跪的下去。
女老板见杨绵绵没做声便当她是是默认了，她笑了笑道：“想好了就可以许愿了，一定要诚心哟。”
杨绵绵的拳头紧了紧，忍住了想一巴掌把这丑东西拍碎的冲动。
“咦，这个打火机怎么有点眼熟。”中二鬼忽然飘了过来，他看着佛龛前一个某牌子的打火机，惊疑出声：“这不是老三的打火机吗？上面还刻有他的名字呢。怪了，这小子平时不是最宝贝这打火机的吗？”
老板娘见杨绵绵既没有下跪，也没有做声，但是人却对着佛像静默了好一会儿都没动作。她无声的笑了笑。
不下跪就不下跪，这种千金小姐脾气的她也遇到过不少，反正这也只是走下形式，对他们的目的没有半点影响。
杨绵绵把佛龛细细打量了一遍，没有在佛龛的任何地方有看到这个“言灵大佛”的名讳，趁着老板娘没注意，她悄悄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杨绵绵做好这一切这才转过身，老板娘自然又是一番刚才对小姑娘说过的那套说辞。
杨绵绵想了想，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块一毛钱的钢板儿，一本正经道：“这是我的幸运币，跟着我好多年了。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