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辙易勾了勾唇,“你怎么知道的?”
金飘柔面色一僵,然后不自然道:“我去替大姐送水的时候,偶然听到的。可是易哥哥,现在难道不应该好好惩戒大姐吗?大姐瞧着柔弱性好,怎么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金飘柔硬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来,正准备再诉说一下自己对金辙易的衷肠,便听面前的男人冷笑一声道:“要惩戒,也是我来。”
说完,金辙易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金飘柔一边气得直跺脚,一边又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
水榭内,苏白月百无聊赖的蹲在美人榻上,手旁的小几上摆置着一盘洒了糖霜的雪饺。
酥松甜香的雪饺白如雪,形如饺,被置在白玉盘里,是金辙易最喜欢的一种小食。
原因是那只变态觉得她就跟这雪饺的味道一样,看着白白胖胖的咬下去还嫩嫩的。
每次苏白月看那厮一口一个雪饺的时候,就感觉他在硬生生的扯自己的肉。
雪饺旁边是一壶新鲜的桂花酿。
苏白月端起那酒壶,想了想,放回去,然后重新盯着窗户口看。纤细的身子蜷缩起来,细白的胳膊圈住膝盖,小心翼翼的将脑袋搁上去。身形瘦弱的她做出这样的动作,更显得整个人娇小无助。
透过大开的窗户,苏白月看到男人踏着月光而来,一手提着一条新鲜肥美的活鱼递给站在一旁的小丫鬟,然后赤着脚从木桥上走了过来。
男人身形高大,挽着裤脚,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肌肉线条明显,劲瘦有力。
进了屋子,他直接就要来抱苏白月。
苏白月闻到他身上的鱼腥气,一脸嫌弃的扭头。
男人埋首在她脖颈处轻笑一声,然后托起她的下颚亲了一口,这才起身去屏风后换衣洗漱。
苏白月盯着那壶桂花酿,鼻息间满是香甜的酒气。
男人从屏风后出来,换了一身素白长袍,一头黑发被缎青色的发带束起,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姐姐晚上想用些什么?”男人凑过来,挑起苏白月搭在香肩处的一缕青丝,置在鼻尖轻嗅。
苏白月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金辙易看半响,然后抿唇道:“我们吃些酒。”
男人的视线顺着女子的视线落到那壶桂花酿上,脸上显出一抹几不可查的异色。
金清柔非常紧张,她从来不擅长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女子的唇微微颤抖着,她弯腰,替金辙易倒了一杯酒。
醇香的桂花酿扑鼻而来。
女子用指尖捻起一点瓷盅里头置着的干桂花撒上去,然后推到金辙易面前,声音细细的带着抖音,“你,尝尝。”
金辙易垂眸,从窄小的酒杯里看到了自己那张脸。他压着眉,面色冷凝,声音清冷,“姐姐真想要我吃吗?”
金清柔揉着一双素白柔荑,声音轻缓的点头,“嗯。”
气氛一瞬凝滞下来,金辙易目光微微一瞥,往窗户外看过去。透过檐下挂着的两盏红纱笼灯,他能清楚的看到躲在那里的李暮楚身后的影子。
真是蠢笨至极。
金辙易端起那酒杯,抬眸看向金清柔,原本冷凝的面色微微舒展,看着她时,就像是在看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只要是姐姐希望的,我都会做。”说完,金辙易端起那杯桂花酿,一饮而尽。眸色深沉晦暗,就似蕴着深海波涛。
窗户下传来窸窸窣窣的躁动声。
苏白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男人喉结滚动,桂花酿下肚,然后突然面色惨白的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金辙易!”苏白月大惊失色。
不可能的,她明明往里面加的是糖霜啊!你怎么肥事!小老弟!
苏白月一脸慌张的跪下抱住金辙易软倒在地的身体,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夭寿啊!她把男主搞死了!
“姐姐,哭什么?”男人一边吐血,一边企图伸手去摸苏白月的脸。
苏白月被他摸了一脸血,悲伤的哭成狗。
“金辙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剧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姐姐好狠的心呀。”男人扯起唇角,然后突然猛地一下攥紧了苏白月的腕子。
苏白月极力摇头否认,她是亲妈啊!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话来了。
她张了张嘴,想起身让守在门口的丫鬟去唤大夫,男人攥在她手腕处的力道却猛然收紧了几分,阻止了她的动作,眸色凌厉如刀。
看着哪里像是个中了毒的将死之人。
“金辙易,你也有今天!”穿着女装的李暮楚从窗户口爬起来。
苏白月瞪圆了一双眼,直觉是李暮楚搞得鬼。
李暮楚的脸上显出几分狞色,他恶狠狠的看着蜷缩在苏白月怀中的金辙易,“金辙易,你没想到,会死在自己最亲的姐姐手里?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丧家犬!你真以为你跟了四皇子就能有皇权富贵了?别傻了,八皇子才是真命天子。你以为他真的被流放了吗?”
苏白月不明白为什么反派临死的时候话还那么多,就好像因为要领盒饭了,所以一定要一次性说个够本。把所有阴谋都抖落出来才能不愧于那盒加了两个鸡腿的大盒饭。
金辙易靠在苏白月怀里,缓慢开口,“三天前,八皇子遭遇劫匪,下落不明。这件事,是你们自己做的?”
李暮楚不承认,“是四皇子干的。”八皇子自导自演了一场金蝉脱壳,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本皇子可没干过这样的事。”
“吱呀”一声,大屋的门突然打开,不鸣鸟四皇子出现在门口,笑盈盈的看向李暮楚道:“倒是皇兄自己雇佣劫匪想脱身,却不想被那些见财起意的劫匪扣做了人质,痛失性命,本皇子实在是心疼呀。”
“你,你怎么会……”李暮楚一脸目瞪口呆的盯着四皇子。
只见小小的水榭外,手举火把的侍卫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四皇子撩袍进门,看一眼闭着双眸蜷缩在苏白月怀里的金辙易,再看一眼面色惨白的李暮楚,慢吞吞道:“本皇子正愁没人证呢。还要多谢李公子替本皇子作证,八皇弟是自个儿要与那劫匪共存亡的,可不是我硬逼迫的。”
原本四皇子还愁怎么彻底斩草除根,没想到他那好弟弟居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上黄泉路。
“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做的,我一点都不知道!”李暮楚见情势不妙,踉跄着往后退,然后猛地一下从窗户口跳出去,入了水。
举着火把的侍卫们赶紧去追。
屋内,苏白月神色疑狐的低头望向金辙易,她小心翼翼的凑过去闻了闻。
这血浆做的也太不专业了!哪里有这么甜的血啊!
苏白月抿了抿唇,原本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情绪归位,才品尝出那些粘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自己才是局中人。
苏白月顿时觉得自己的眼泪都喂了狗。
现在,那只狗正拱在她的胸口,低低的喘息声,那只攥在她腕子上的手暗暗收紧,面色阴沉的吓人。
苏白月刚刚觉得自己安全的心顿时又高高提起。
这厮不会以为她真下毒了?
原书中金清柔其实是不相信李暮楚的,她换了药,但金辙易却因为金飘柔的关系,以为她真的下了毒,所以将其彻底幽禁起来。
苏白月四下一看,果然没看到金飘柔那颗飘柔头。她张嘴想解释,突然感觉后颈一痛,顿时眼前一黑,软倒了下去。
当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大金链子。
然而,更让苏白月觉得愤怒的是,她依旧说不出话。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打开。
昏睡了整整几日的苏白月被那夏日的阳光晃得刺眼。
“姐姐醒了?”男人站在床边,声音阴森。
小老弟你听我解释啊!
苏白月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男人冷着一张脸,不见半点表情。就那么的盯着苏白月看,直盯得苏白月心里犯怵。
苏白月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只男主散发的变态气息吓哭了。
“姐姐果然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最惹人怜爱。”金辙易的手冰凉如水,他顺着苏白月的香腮滑到粉颈,“姐姐莫不是以为,我真的死了?真是可惜,让姐姐失望了。”
该配合你拙劣演出的我拼尽全力。
“果然姐姐哭起来的时候最好看。”冰冷的手指触到苏白月发红的眼尾,轻轻揉搓。金辙易幽幽赞叹出声,“姐姐可知道那李暮楚现今如何了?”
苏白月默然无语。
那只朝秦暮楚?
“跑进茅坑,掉进去,死了。”金辙易贴上去,猛地一口咬住苏白月的耳朵,劲瘦的身体压上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啃。
苏白月疼的一哆嗦,脚上的大金链子猛地摇晃。觉得自己就跟个要被分尸的雪饺似得,快要被撕咬的乱七八糟了。
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吗?应该是被你踩在茅坑里硬生生淹死的?不知道那只朝秦暮楚死的时候有没有张嘴……
啊,吃不下晚饭了,正好减肥。
“姐姐别怕,再过几日便是我们大婚的日子了,到时候,我会好好疼爱姐姐的。”男人禁锢着怀里这具娇软的身子,像孩子似得使劲把她往怀里塞,就像是要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小老弟,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疼爱?又疼又爱吗?用你像被那大卡车压过的辣鸡技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篇写末世,装弱鸡的砍头狂魔vs菟丝花苏白月
第69章
八皇子意外身亡,其余一排溜皇子除了走路摔死,喝水呛死,出门被马车撞死的那些之外,别的都非常聪明的变成了鹌鹑,连府门都不敢出。
对于这种现象,皇帝和皇后气得直咬牙。
偏偏四皇子还一副敦厚恭谨模样的每日过来请安。然后雷打不动的去德妃宫里一坐就是一上午。
皇帝知道,四皇子这是在威胁他。
德妃的弟弟是骠骑大将军,如今镇守边关,缺他不可。
四皇子得了强大后势,其余皇子又没人敢与他作对,皇帝在日益的恐慌之中,终于是写了圣旨,立四皇子为太子。
那边,金辙易和苏白月的大婚之日如期而至。
金老爷喜滋滋的领着金源宝过来参加大婚典礼。
苏白月躺在床上,面前站着一排溜的女婢,手里捧着红漆托盘,上面置着嫁衣和凤冠霞帔。
“姑娘,请更衣。”为首的大丫鬟跪在地上,将手中红漆盘高高托起。
其余丫鬟见状,也纷纷下跪。
苏白月依旧没动。
雕花木门口,男人穿着一身正红色喜袍缓步而来。为了今天,金辙易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那双崭新的皂角靴套着艳红色的长裤,勾勒出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
男人脚步沉稳的朝她走过来,苏白月躺在被褥上的身子动了动,然后更加的往里面缩去。
“爷,姑娘不肯换喜服。”大丫鬟埋着头,声音轻轻道。
金辙易面无表情的摆手,“你们先下去。”
“是。”丫鬟们鱼贯而出,屋子里只剩下金辙易和苏白月。
女子的背影纤细柔软,一头青丝未梳,却依旧光洁如绸缎。瀑布似得遮盖住了线条优美的腰臀。
金辙易上前,撩袍坐上去。
指尖触到苏白月挂着大金链子的纤细脚踝。
“姐姐为何不穿嫁衣?是不喜欢吗?那可是照着姐姐的喜好做的。姐姐不是最喜欢兰花了吗?”
别人家的嫁衣上都是凤凰,偏她的嫁衣上面都是一朵朵煞笔兰花,能不能给她一个美好的幻想了!
苏白月觉得可生气了。
“没关系,姐姐若是不喜欢,那就不穿了。姐姐穿这身衣裳出去,也是极好看的。”说完,金辙易便卸了苏白月脚上的大金链子,准备就这么把她抱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完婚。
苏白月被迫妥协,用力挣扎一顿后终于换下了自己身上那套素白的亵衣亵裤,穿上了那件满是双面兰花图案的喜服。
金辙易如今权势正盛,四皇子将其视作左膀右臂。朝廷新贵,有多少人眼红眼热,就有多少人来拍彩虹屁。
苏白月虽然盖着红盖头,但也能感觉外面那群乌央乌央的人正抻着鹅脖子往里看他们这对珍稀动物。
苏白月还是不能说话,金辙易牵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在众人欢喜的恭贺声中完成了圣洁的婚礼流程。
这一路上,苏白月基本没出什么力,因为她就连走路都是被金辙易半抱半提的。
完事后,苏白月被媒婆带到了喜房。
喜房内空无一人,苏白月自己取下了盖头,细细打量这间房。
这间喜房显然是刚布置出来的。一切物事都泛着崭新的土豪气息。
金辙易这个孩子穷怕了,什么东西都喜欢金光闪闪的,就连给她栓个链子都要选择足金的。
案台上插着一对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让苏白月忍不住想到金辙易那东西,然后不自禁的捂住了脸。
外面很热闹,三天三夜的流水席,让你扶着墙进来被人抬着出去。
苏白月试探性的去推了推门,门居然被锁上了。
“姑娘想要什么,尽可吩咐奴婢。”门口还有守着的丫鬟。
苏白月表示自己现在都不能说话,还能吩咐你们干什么?
她重新坐回床上,半刻后听到外面传来响动声。
金辙易是一个人来的,身后没有闹洞房的。
丫鬟将金锁打开,男人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已经褪了盖头坐在喜床上的苏白月。
女子肌肤极白,穿着这样正红色的艳媚喜服时,整个人透出一股属于女子的娇柔美感。苏白月一向是不喜上脂粉钗环的,被关着的这些日子里也是干干净净的连发髻都不梳。
如今陡然这样规规矩矩的收拾好坐在那里,波光流转的水眸印着红烛的微光,小小软软一只,美的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