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当天就把东西购置齐了,等他回来,许愿又叫他请了郭槐过来,“有些急事,我们得提前出发,明天就走,郭先生明天过来收房。”
“夫人说的哪里话,这里也没什么物事,您自管来去。”
说是这么说,可第二天一早,郭槐还是来了。到不是来收房的,而算是践别。临了到还送了些礼,又避着人道:“夫人上京若是有需要,可去同福客栈找一个叫周同的掌柜。”
“多谢郭先生,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说不得到时真要麻烦您这位朋友,那里我可是人生地不熟。”
“应该的。”
天才亮,就出了镇,一路往北而行。
而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一天,青石镇就戒了严,皇帝的行踪泄漏,有刺客要刺杀皇帝。虽然皇帝当时就离开了青石镇,可青石镇想要自由进出,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弥陀佛!”王张氏一听这消息,双手合十不住呼佛,“幸好我们走的早……”然后又感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皇上都敢……”
许愿也好奇,是什么人居然这么傻的出来刺杀皇帝。
杀一个人,要么是有私仇,要么就是要图谋什么。跟康熙有仇的人不少,或者说是跟整个满州政府有仇的人不在少数。但只要不傻,没谁因为私仇就刺杀皇帝。私人的话,也没有这个能力。要探听到康熙的行踪,还要刚好会武,有胆气的去自杀式刺杀,私人很难做到这种程度。
反清复明。
她很自然就想到这个四个字。
可跟这四个字挂上勾的人,或是组织就太多了。
但还是那句话,做出这种直接上来刺杀的,都不是多聪明的人。满清政府到这会儿基本已经坐稳了,康熙帝儿子众多,且有一个刚出生就被立为太子的儿子在。就算康熙真的死了,太子上位,政权虽会更迭,却落不到汉人的头上。
可如果康熙真的死了,那再来个扬州十日都不足为奇。
她没玩过政权,所以想不明白。但不得不说,此次康熙未死却是好事。
“夫人。”外面的张大突然出声:“前面的桥被拦了。”
许愿皱眉,只担心青石镇的事影响到这边:“可知道是为什么事?”
“是要收过桥税。”
过桥税?
许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但现在无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收多少?”
“按人头收,有马车另算。”
递出去一个钱袋子:“你看着给就是。咱们不惹事,快些离开就好。”
“是。”
金钱开道,走的十分顺畅。过了桥,王张氏才道:“难怪人家都说出门事事难,可不就是难么?这一路走下来,还不知道要走多少桥呢,就这过桥税一般人都交不起。”
张大在外面接话道:“贪官当道,老百姓日子越发艰难了。”
王张氏很有感触的道:“可不是,以前老百姓有地就能过活,可如今这个税那个税的,哪怕遇到好年头,到了也不剩什么。总是越忙越穷……”
张大:“这话说的很是,我家以前就是种田的,本来家里还有十亩地。可一年年的,种的不够交税的,一年忙到头,还得卖儿卖女才能交上税。这要是放在前……哪能出这样的事情。”
许愿眉就一跳,放在前什么他隐了没说出来,可就是猜也能猜出来他要说的是什么。她眼睛微微眯了眯,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王张氏却半点没听出来,继续跟他聊着:“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拟各种名目乱收税。我听隔壁县里,那县太爷的姨娘过生辰,都要老百姓送礼,谁家要是不送,就有衙役上门硬抢。你说说,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可不是?”张大冷哼一声:“这皇帝整天南巡,怎么就没将这些贪官给杀了?”
“皇帝老爷得多忙啊,哪能管得了这样的小事?”
“说不定人家知道,就只是……”
“好了。”许愿出声打断张大的话:“前面是不是有个茶铺?咱们在那里喝杯茶,歇会儿再走。”
张大连忙应了:“好咧。”
也是巧了,到了茶铺,马车一停,许愿一下马车,就看到昨天在茶楼碰到的那几个人。她无语了一下,昨天才被刺杀,这几位怎么还在外面乱晃?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五章
许愿觉得这皇帝挺有意思, 胆子大也够气魄, 还任性。
大多数帝王都是高坐庙堂,不立危墙。毕竟他的命牵系着太多东西,所以不管是他们的利益集团,又或者是他们自己,都不会让皇帝出事。身处危险之中,如果不是必要, 别说危险了, 是一点风险都不会让他遇上。
可这位之前才被刺杀,结果隔天就到了这里。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很自信, 自信他能处理所有问题。他自己愿意这么着就出来走动,可他身边的人肯定是一劝再劝,但显然谁也劝不动这位任性的帝王。虽说是任性, 可也证明,权力集中,他的一举一动都可照着心意来,别人影响不到。
这种影响看什么?肯定不是看情份,看的是话语权, 而话语权可不就是手里的力量?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 还是有些不同的,上次见这位身边就带几个孩子, 这一次到是带了不少侍卫。
这小小的茶铺里,连着烧水的老汉都是个高手。更别说坐的满满的那些客人了,一个个不着痕迹的将那几个人护在中间。他们的马车一停, 那些人就一直盯着了。
两个孩子,王张氏抱一个,另一个被塞给了张大。许愿看了一下茶铺,这些人将桌子全都占满了,半个空位置都没有。
“老板,给我们送些水。”许愿扫了一圈,眉头皱了皱,就对着烧水的老汉和老妇道:“有什么吃的没有,捡着新鲜的装一些,我们带着路上吃。”
“唉,来了。”见是女客,老妇走了出来,搓着手不好意思道:“真是不巧,这,这连个桌子都没有。”
许愿摇了摇头:“这是好事,证明您生意好。”她转向王张氏:“将咱们的水袋拿出来,装些凉开水。”
王张氏有些手足无措,一下子见着这么多人让她很不自在,她怀里还抱着孩子,让她去拿东西也不方便:“唉。”又看一眼孩子,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给许愿?她不敢,那是她雇主,自己孩子都不抱,还能抱她孩子?
“让张大抱着。”一个汉子抱着两个孩子,不算什么。
王张氏松了口气,将孩子小心放到张大怀里,转身就又去了车里。
这会儿是夏天,出门在外用水特别多。洗洗涮涮的好说,可要入口,这水没烧过是不行的。所以他们带了不少水袋……
“这位大嫂,如若不嫌弃,不如过来一起坐坐?”坐在人群中间的康熙突的开口。就在他说话的当口,他那张桌子上已经空出了一个位置:“出门在外的,也不讲究这些。”
许愿眉心就跳了一下,她可是看着他身边的人个个都目露不赞同,可却不敢开口还得全力配合。这皇帝真不是一般的……作。他就不怕她也是刺客,坐的这么近,分分钟要他的命都可以的。
不过,许愿还是走了过去。跟皇帝同坐一桌,同喝一壶水,吃一样的东西的经验可不多。
“那就叨扰这位先生了。”许愿直接在他们让出来的位置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这些人:“先生是带着家里小辈出来游玩?”
康熙哈哈一笑:“大嫂好眼力。”
“你们这相貌一看就是一家子。”这是真的,虽然他这几个儿子个个不同,但身上都有些地方跟康熙像。尤其是眼睛,除了神彩各不相同,形状简直是一模一样。
“不错,这几个都是我儿子。”康熙一笑,“大嫂是满人?”
许愿怔了一下,才道:“先生这话我还真不好回答。”
“哦?”
“别人都说我是满人。”她摸了摸耳垂,三个耳洞清清楚楚的在上面:“可我以前遭过难,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想不起自己是什么出身,不过人家说我是满人……”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不瞒先生,之前我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就是这户籍,都是后来花钱另办的。”
户籍对于普通人重要,也看重这些。可对于皇帝,那东西还真就没什么要紧的。人家一句话可断你生死,甭管你是什么人……她也是没想到会遇上这些人,对于这些人,她买的那户籍就没什么意义。不过是遮羞的一块布,人家乐意你留着,不乐意了直接扯了,都不待跟你招呼一声的。
她这话有些交浅言深,但也能给人一种没什么城府,虎了巴唧的感觉。这样的人,大事顶不起,说些没什么用的话,纯瞎聊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大嫂这相貌还真有些眼熟。”
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许愿反正是不信的。但话还是得说:“咦,这么巧?”
“可不就是巧了么?你说你记不清往事了,怎么却带着两个孩子?”说着还看了一眼两个孩子。
许愿也望向两个孩子,孩子还被张大抱着,坐在别的桌上专门空出来的位置。“这也是巧了,这其中一个是我捡的,才刚生没多久。另一个是我给他找的奶娘的孩子。”
“助人于幼弱,实乃大善。”
“善不善的没什么,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不是?也是巧了,不赶巧我可没这心力。再者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奶娘在照顾他,我不过是白出点钱财。”许愿收回视线。
康熙又转移了话题:“你可想过去寻亲?”
“我这不正准备去京城了么?都说如今满人都住京城,我准备去看看。要是有这运气能碰上到好,碰不上也没办法了。”她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话说回来,先生刚刚说有看着跟我像的那人不知是谁,我好去问问。”
康熙当然不会跟她说,只是一笑就转移了话题:“你要去京城?”
许愿顺利的让他将话题带跑:“那是。”
“怎么想起来去京城?那里讨生活可不容易。”
“瞧您说的,在哪讨生活容易?到了皇城根下别的不说,有皇帝老爷镇着,下面的魑魅魍魉好歹收敛点不是?再说简单点,我手里还有点钱,这在外面那就能惹人眼红了去。可到了京城,那里人什么没见过,没准根本瞧不上我那点私房……”
康熙愣是被她说怔了,半晌才哈哈大笑:“有道理,确实有道理。”
正说着,烧茶水的老汉送了茶水和小食上来,茶水是好茶,毕竟给康熙喝的,不可能拿次的来。而她这会儿跟康熙坐一桌,也不能太不一样不是?她也算是沾了光。至于小食就更精致了,虽说东西都是粗东西,豆干鸡脚五香豆之类的,可味道真是一绝。
这东西许愿一入口,眼睛就亮了起来,对着老汉就叫道:“老板,这些小食给我多准备些,带走。”
康熙看着又是一阵错愕,大概他是没见过有女人当着他的面为了口吃的就这么大呼小叫,半点礼仪都没有的。
接下来,康熙没再说话,他几个儿子到像是解了禁一样,开始跟她聊起来。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大嫂呢。”
“我到底叫什么不知道,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许愿。不过,我后来买的那个户籍叫什么博,博什么的忘记了。”她当然是没忘,只是既然说是买来的,记不记得也就不要紧了。
“许愿?这名字到是特别,只是不知怎么取了这么个名?”
“哦,那不是以前什么的都不记得了么?等我突然就有了记忆的时候,正好就在一座庙的边上。听着别人说上山许愿上山许愿的,就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要是不叫这个,别的也太难听了。许上,许山什么的太难听了。”
“……”几人又是失笑。
“夫人若是不说,还真看不出夫人是失忆的。”
“那是你没看到我一开始,那时候傻乎乎的,我在前面镇子上待了一个多月……”说到一半许愿突的顿住,看向之前说话的那个,“你刚才说的话怎么……”
“哈哈哈。”康熙跟其他人又是一笑:“看来你肯定是满人了,刚才我家老八说的是满话。我瞧着你听起来半点不费力,想来也是以前听惯的。”
许愿这下是真皱眉了,她不会满话,也没听过。可现在对方说的话,她听起来却没有一点障碍。
这个身体又不是这个世界的某个人,也不存在身体记忆。
不过现在也不是细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突的两眼放光的看向那个八阿哥:“这位小哥,你还会说别的什么话不?”
“还会蒙语,就是不知你能不能听懂。”这一次又换了一个语种。
许愿:“听得懂。”
康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邀请道:“既然你要去京城,不如跟我们一起走?我们也是要去京城的。”
许愿一听这话哪里会应:“那到不用。您也看到了,带着两个娃娃呢,肯定走的特别慢。”这也是实话,这年头马路没那么平整,马车的减震也不够好,带着两个婴儿,他们真的是用龟速在赶路。
要不然,也不会他们先出镇子,这行人到走在他们前面了。
康熙也没强求,他们一行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交了茶钱自去赶路。
茶摊老板当真给许愿准备了不少吃的,许愿在这里吃了个痛快,打足了水,才交了钱继续上路。
第六章
马车咕噜咕噜的前行, 两个小婴儿还是憨睡的时候。王张氏带孩子也是累的不行, 抓紧时间便靠着马车壁小睡着。
许愿将那些食物收了大半在空间里,夏天的东西不经放,时间一久就会坏。然后才开始琢磨事,这是清朝没错,但皇帝玩这种微服私访的戏码,还真就在电视或是里看过。现实里到底会不会有, 这个她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