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义的。”余霜微微笑答道，至少她知道, 有人会在乎她，会爱她，会一直把她放在心里。
“意义就是让我再眼睁睁看着你死一次吗？”孟迟不满道。
余霜心里一痛，也许这一次，不是孟迟看着她死，而是她看着孟迟死了。
她才知道，原来眼睁睁的看着在乎的人死去，是这么撕心裂肺。
她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孟迟见余霜不答，以为她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不由气道，“你这人就是不惜身，不管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什么事情都去做。”
“你不是一样吗？”余霜喃喃道。
“什么？”声音只含在余霜口中，实在太轻太轻，孟迟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别生气啦，我给你带了小鱼干！”
余霜露出笑容，拽了拽孟迟的衣袖，“烟海里的。可是带有灵气的鱼哦，你不想吃吗？”
孟迟的两只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他虽然没看见，但是也闻到了小鱼干的香味，馋得偷偷地舔了舔唇角。
他好像是好久没有吃到有灵气的小鱼干了，好怀念哦。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因此妥协的！
他倔强的说道，“你别以为一个小鱼干就能收买我！你虽然没在富豪排行榜上看到我，可我才是这个世界上隐形的首富，这样的小鱼干，要多少就有多少！”
余霜也不恼，她缓缓说，“那一堆小鱼干呢，你喜不喜欢？”
“什么？在哪里？”孟迟迅速回过身来。
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能吃到有灵气的小鱼干，就相当于断头饭了吧。
断头饭至少要吃顿好的，况且还是余霜亲自给做的。
余霜果然拿出了一大堆的小鱼干，全都给了孟迟。
孟迟拿起一个，享受的闻了闻，眯着眼睛，把小鱼干放进嘴里。
一边吃他还一边说“你不用担心，这个世界不会崩塌的，器神那个老狐狸，真的以为他说什么，我就会做什么吗？”
孟迟不屑的冷哼一声，“我要你活过来，要你活得痛痛快快，要你不会被那些莫须有的责任所束缚！”
“所以，你甘愿付出一切？”余霜幽幽问道。
孟迟莫名心虚，“没有啊……”
“请队员们到广场去报道。”
被孟迟撇在一边的张家子弟已经等了很久了，这时忍不住打断他们说。
“我去了。”余霜和孟迟告别。
“要不你别去了吧？我去跟张家交涉，让他们另外派一个人去。”孟迟嘴里吃着美味的小鱼干，心里却有点开始慌张了。
岁月静好的时光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
生离死别的阴影，时时刻刻印在心上。
孟迟不想去面对余霜到底算出了什么，但是在他的心底，并无侥幸心里。
他拽住了余霜的衣袖，“别去。”
余霜双眼凝视着他，“我一定要救你，就像你会不顾一切救我一样。”
“这不一样。”孟迟懊恼道。
可是余霜跟他一样，都是意志坚定的人，这种人认定的事情，不管要付出多大代价，也不管是对是错，都一定会去做。
“我的命数已尽，就算是你，也救不了我的！”孟迟见余霜不肯听他劝，不由破罐子破摔，“你就不能让我最后的日子，安安静静的过吗？人类不是说什么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咱们两个，你耕田，我织布，平平淡淡的过一段日子不好吗？”
谁要跟他你耕田我织布，没想到孟迟作为一只调皮的豹猫，心里居然有这种愿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余霜脑补了一只豹猫织布的场景……
“只要拿回你给这个世界积攒的能量，你就能恢复健康。”
余霜掰开他拽住她衣袖的手，往广场走去。
“就算你拿到了本源，修复我的寿命。到时候没有了本源，这个世界都会崩塌，你，我，还有这世界上所有的人，谁都活不了！会跟着这个世界一起崩坏！这有意义吗？”
孟迟无法阻止她，只能劝道！
“那就一起死。”余霜头也不回，淡淡说道。
*
余霜算出，世界本源就在常羊山。
上一次他们从常羊山出来时，常羊山被劈开的中缝开始合拢，只剩下一线长天。
常羊山已经回到了西方，大概位置应该是现如今云贵高原那一块。
如今外面的世界动乱，交通已经断绝，四处充满危机，去到常羊山最快的方法，就是借用玄门的传送阵，去到蜀地，然后再按照定位飞去常羊山秘境。
余霜的四个队友战战兢兢的跟在她身后，他们心里隐约明白，这几天烟海里弄出那么大的动静，估计就是余霜搞出来了。
队长这么厉害，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冷漠一点无伤大雅，高人嘛，这样才是正常的。
他们已经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余霜的冷淡，并且自动脑补了她冷漠但是内心热情的人设。
对于余霜来说，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张继元把他们分配去常羊山。
除非又是抽签决定，余霜可以随意抽到自己想抽的地方，就像她抽中烟海，都是她可以操纵的。
但是如果人为分配，就比较伤脑筋了。
张家把持了大半个长老会，可谓一手遮天，而她已经把张家上下全都得罪了……
孟迟估计可以左右张家的决定，但他只怕巴不得她分不到常羊山，肯定不会帮她说话的……
果然他们在广场集合，张继元已经拿了一个登记表。
他又开始了例行讲话。
“相信经过五天的准备，各位已经做好准备了，现在外面形势非常严峻，我就不多说了。按照你们各人的能力，给你们分配了该去的秘境，我念一下，你们都听仔细了。”
余霜：“……”
有时候，别人说什么话，都当他是一个复读机，全都无所谓，但是有时候，受制于人，还真的贼难受。
比如现在。
“余霜队——”
他都已经开始念了，明显全都安排好了，余霜也来不及在他眼皮之下做手脚，只能打断道：“张家主！”
张继元被打断，不解的看着余霜。
“我去过常羊山，跟常羊山居民关系都很好，能不能让我去常羊山？”余霜硬着头皮问。
“是这样吗？”张继元若有所思。
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不然也轮不到他来做一家之主。
只不过很多事是利益问题，大家的立场不同罢了。
这队伍分配，也是长老会拿到诸人资料，参照他们的特长指定的，在登记表上，余霜的资料非常浅薄，他们都不知道她擅长什么，是按别的队资料分配好以后，最后一个再留给她的。
既然她自己说对常羊山熟悉，那也算是一个特长。她才是首位队长，按照她的需求分配，也有道理。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入常羊山的，但是其实经常会有人误入小秘境的，余霜进去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那好吧，你们去常羊山。”张继元点头，表示同意了。
真的是一个通情达理，宽宏大量，胸怀若谷的家主啊，余霜感觉是自己之前误解了张继元。
余霜的队友：“……”
他们又开始讨厌余霜了，常羊山远在西南，那里瘴气丛生，万蛊门不就是因为在那一块，所以一直是玄门一个痼疾，只能供着吗？
去那么远，只怕还没进常羊山，就要面临很多风险。
但是他们没有话语权，无法也不敢去改变张继元的决定，只能忍气吞声。
“传送阵法需要消耗非常多的能量，因此你们到了那里完成任务以后，只能够自寻方式回来，我们不负责把你们传送回来，明白了吗？”
张继元宣布道。
“现在，余霜队，开始进入西南方向传送阵。”
队友又有更多的理由讨厌余霜了……
第74章
不过瞬间, 余霜等人就被传送到了云贵，余霜从传送阵出来，发现这里离常羊山的距离不远。
“我先走了，你们自己跟上吧。”
在烟海里余霜就知道了, 这几个队友只能短暂浮空，并不能长距离飞行, 如果要跟他们一起行动，就只能走陆路。
她没有这个时间, 也不愿耗费任何一点法力，来帮助他们。
这个世界里灵气很稀少, 像他们四人这样的，虽然在这六十人中不起眼, 但是放到整个玄门中, 也都是出类拔萃的高手了。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 也通过了玄门的考核, 那就只能生死自负，她这个队长也是临时分配的, 没有义务对他们负责。
更何况, 这几个人进入常羊山，反而会干扰她的正事。
余霜坐在钱钱的本体身上, 腾飞了起来，瞬间就消失在几人的面前。
***
再次进入常羊山, 入口处的挂壁公路以及苍茫云海以及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长长的羊肠小路, 悬在两侧高绝的峭壁之间。
“谁？”
一个声音问道，一个头从山壁里探了出来。
“咦，小姑娘，是你啊。”
正是第一次她和孙长老他们一起进入常羊山时，她住的那家的主人，那个老头，还有他隔壁村花小芳。
老头笑呵呵的，见到余霜貌似挺开心的，村花小芳有点紧张，“你来这里干嘛！”
别以为她不知道，现在外面世道都乱了，人类自顾不暇，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女人，还往他们这里来干嘛？
难道是人类终于无法容忍他们，想要消灭他们了？
他们飞头一族勤劳善良，热情好客，每年秋天就算玄门要进入这个秘境试验时，他们也只是把村庄的入口封了，和人类完全井水不犯河水，从不管他们入常羊山试验，甚至摘走常羊山里的奇珍异宝。
可是人就是这样的生物，贪婪，恶毒，所有已拥有的都不能叫他们满足，拥有都想要得到更多。
眼前这个女人也不会例外。
村花小芳握着一根锄头，警惕的看着余霜。
“臭婆娘，你摆出这副模样干嘛。如果不是这个小姑娘把圣物还给我们，我们现在还在外面漂泊流浪呢。她是我们飞头族的客人，不能对客人不礼貌！”
“你这个臭老头，以前追求人家的时候，叫人家小美眉，现在结婚了，就看不上人家了，管人家叫臭婆娘，还管别人叫小姑娘，你是不把老娘放在眼里是吧！”
村花小芳闻言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老头，破口大骂道，还作势要去打老头。
老头忙捂住自己的头，但是又不敢真躲开：“别打了，别打了，昨天晚上我缝了一晚上才缝好的！”
余霜：“……”
老头和村花小芳都已经结婚了。
原来，飞头族把圣物放回刑天神像以后，常羊山时回到了西南密林之中。
可是，他们原来的家园早就已经全毁了，耕种的田地都已经被挤成各种山坡，上面的稻谷才种下去，这一季肯定没法收获了。
大家都只能吃自家的余粮，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只能饥一顿饱一顿。
而在这种情况下，老头由于行动比较快，把自家养的鸡鸭全都追了回来。
心机深沉的老头每天在家里炖肉，香的隔壁小芳不要不要的，最后，不知不觉就沦陷在老头的攻势里，成为了被一只鸡攻陷的村花……
“这个时候你怎么来了？”两夫妻终于打完了，老头也不解的问余霜道。
发现这个话好像也有点不妥，他忙解释道：“我不是不欢迎你啊。前几日龙脉震荡，常羊山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入口连接外面，每天都有莫名闯入的猛兽，把田地踩得一塌糊涂。我们只好轮流把手各个入口。”
“昨天最后一个外出的族人也回来了，他告诉我们说，人间全部都乱了套，好多异族都趁机到人间去玩了，还问我们要不要也去。”
“去人间干嘛，那还有什么比种田好玩？不存在的！居然想忽悠我们，我们才不去呢！”
老头不以为然的说道。
飞头族不把头取下来的时候，就跟普通人一模一样，他们虽然长期居于密林之中，但是正因为人迹罕至，通往人间的道路从来没有断绝过，又有孙长老这个前车之鉴，各个都觉得人间就是地狱，人都是洪水猛兽。
他们还是佛系一点，留在村里种田吧……
虽然说算得世界本源就在常羊山，可是余霜上次来常羊山时，并没有察觉常羊山有稳固这个世界的本源。
她向老头打探：“你们常羊山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飞头族虽然只爱种田，对打猎什么的兴趣不大，但是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多少会对地形有所了解。
而放置本源的地方不可能普普通通，必然与众不同。
“我们常羊山处处都不一样。”老头骄傲的说道，他可是一个热爱家乡，以常羊山为傲的好老头。
余霜：“……”
“你上次来，都没有好好游玩。这次久待一段时间啊，我跟你说，常羊山好多好吃好玩的！”老头热情的邀请余霜。
见余霜一脸无语的样子，老头诧异：“你真要找啊？我没有发现过，你等等，我给你问一下。”
说着老头的头就倏地飞走了，过了一会儿，他的头还没回来，肚子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我给你问了一圈，我们还有一个伙计特别喜欢爬山，常羊山他都爬遍了，他也说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看样子飞头族是没有发现特异的地方了，那么这个本源恐怕被安置在常羊山的深渊之下。
余霜低头往下深渊下望去，只见一片黝黑，就好像她看着深渊时，里面同时也有什么，在静静地望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