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秀木成林
时间:2019-05-07 09:33:46

  “咱们平陶呢,是屈阎王的地界,是龙来了得盘着,是虎来了得卧着。官宦千金怎么了,莫说家道中落,就算没有中落,这都到平陶了,还不是得听姓屈的?!”
  “抢啊,三公子看上当街就抢了,抬进去睡了半个月,那家人还不是得灰溜溜走了?!”
  这中年人酒气上头,大放厥词,同伴见说得过了,慌忙拉住他:“他喝醉了,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一人捂嘴,两人架着,起身就走。那少年咋舌还想问,却被同行年长者扯了一把,瞪了一眼。
  双方都急匆匆走了,酒馆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接着又有几桌客人站起来结账。
  看来,这个什劳子“屈阎王”屈县尉,就是平陶一霸了。
  邵箐皱了皱眉,就算这中年男人酒后的话有水分,也能看出这屈家人平日如何横行霸道。
  最起码,这当街强抢美貌女子的事不会有假。
  寇玄也忍不住蹙了蹙眉。
  魏景却并未在意,望一眼外头渐昏暗的天色,他吩咐:“先住下。”
  这酒馆前店后舍,两者兼营,寇玄取了符卷,行至柜台前:“要三间上房,最好挨在一处。”
  符卷,即是入住驿馆客店的身份证明,手续和后世一样的,甚至要更严苛。不过这年头防伪技术不好,寇家人的符卷是伪造的,魏邵二人货不对版,一路行来也没有任何问题。
  掌柜是个女的,笑着接过:“好嘞!”
  这声音软和中隐带柔媚,非常独特,邵箐看了眼,只见一个皮肤微黑的艳丽女子冲她妩媚一笑。
  邵箐不是真少年,没被电到,不过对面的袁鸿面红耳赤,寇玄也移开目光。
  要是后世,赞这人两句无妨,不过在如今在平陶,一个美貌年轻的女掌柜,明显不是寻常良家女子。
  魏景蹙眉:“我们过去。”
  他直接拉着邵箐就走,寇玄拿了号牌连忙引路。
  “走慢点儿。”
  胸口勒得太紧,起得急有点喘不过气,很难受,邵箐连忙唤了两声。
  魏景回头,皱了皱眉。
  放缓脚步,入了房,他道:“很不舒服吗?我看看。”
  什么?
  他看看?!
  邵箐瞪大眼睛。
 
 
第21章 
  这要求太为难人了吧?
  邵箐目瞪口呆。
  见她半晌不动,魏景又催促一次,邵箐咽了咽唾沫:“呃,不用了,不疼的,解了就好。”
  魏景皱眉:“我看看怎么了?”
  怎么了?
  在魏景心中,邵箐是他的妻子,虽二人未曾圆房,但作为夫君的担心要看看,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邵箐和他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不是魏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事。
  一路逃亡避搜捕,疲于奔命,神经绷紧到极点,谁有空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她和他共历生死,同睡一床,极信任和照顾彼此,但感觉这种更像是战友情。
  只如今战友说,要看看她的胸。
  邵箐浑身血液往头上涌,脸热辣辣的,急慌慌道:“没有怎么了!”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察觉不到魏景的态度,只是从前根本未去想过。思及两人种种旧事及现今处境,眼下却也非将这问题摊开讨论的恰当时机。
  邵箐不好反驳魏景,当然也不会答应他,羞怒瞪了他一眼:“不用看,我不疼!”
  她转身钻上床,放下床帐,掩严实了,才背对着七手八脚解开束缚,放她可怜的某处喘喘气。
  床帐内嘶嘶索索,魏景当然不会硬上前撩起帐子,只他对邵箐的情绪有些不明所以,微蹙眉心盯了床帐半晌,眼前闪过邵箐含嗔带怒的脸。
  和平时模样迥异,却非常灵动。
  候了片刻,他低声问:“可有淤青?要取些药么?”
  “并无,我好得很!!”
  ……
  这个尴尬的话题终于熬过去了,一夜无词,次日醒来,邵箐放下床帐要如法炮制。
  魏景皱了皱眉,道:“稍松一些无妨。”
  邵箐尴尬,不过他好歹是关心自己的,含糊应了,回头自己却照旧操作。
  稍忍耐少许时候吧,她对魏景还是很有信心的,不管什么屈阎王还是屈县尉,拿下必应耗不了多久。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还是谨慎些的好,毕竟暂用的是杨拟身份,以免横生枝节。
  一行人出了酒馆,在平陶城中四下走动。
  平陶是大县,愈二万户,城池坚固,附近有多山林,能隐私兵;最妙的是和二蛮族比邻,很容易引发冲突。冲突有了,增征县兵乃正常之事,如今这县令,军政二权集一身,是直掌兵卒的。
  民风彪悍很好,反倒是那些柔弱温文魏景才不喜,彪悍者训好就是一支悍兵,对比起来后者就倍显先天不足。
  总的来说,他尚算满意。
  “我们去看看那屈府和县衙。”
  接下来就该考虑解决屈县尉的事了,魏景一转身,往城中央而去。
  据闻这县尉屈府就在县衙隔壁,挺好的,也不用跑两处了。
  邵箐是这么想的,只是到了地方后,她吃了一惊。
  紧挨着的两座高门建筑,只是对比起左边喧嚣热闹登门者络绎不绝的屈府,右边那官衙就要冷清太多了。
  只有两个身穿皂服的捕掾守在大门外,百无聊赖,漫不经心。
  这官衙不但冷清,还很有几分陈旧,近些看大门红漆许多裂纹甚至剥落,望进去中庭地面青石的缝隙长了不少杂草,瓦片黯淡,墙面泛黄,明显久未有曾修缮。
  邵箐暗暗咋舌,这官衙看起来日常没怎么用啊,难道处理公务都在屈县尉家?
  县令离任就会另行派遣,而且有就任限期的,这平陶县没了县令最多几个月吧?
  这县衙怎么这个样子了?前县令过的是什么日子?
  魏景淡淡看过,情绪未有太多波动,他身后诸人也提前做过心理准备,面上也未露异色。
  他吩咐寇玄:“稍候,你来此传信。”一行人回了酒馆之后。
  新任县令抵达,这作为下属的县尉县丞等等属官,出迎才是正常操作。
  寇玄连忙应了一声。
  “回去了。”
  魏景缓声对邵箐说,邵箐应了一声,收回眺望那边敞亮簇屈府的目光,随他离开。
  诸人刚转身,忽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县衙另一边的拐角后,转过数骑快马,“哒哒哒”往这边疾奔而来。
  当先一骑上是个红衣银冠的青年人,约莫二十来岁,他肤色白皙相貌清隽,可惜一脸倨傲完全毁了这副好皮囊。
  马速很急,有行人避让慢了一拍,红衣青年毫不犹豫扬起马鞭,狠狠一抽。
  “啊!”
  行人惨叫一声扑出去,随从“呸”了一口,怒骂道:“挡道的贱民,还不滚!”
  一切变化来得太快,邵箐一行距离几骑其实极近,方才那人就在七八步外被鞭打的,红衣青年解决一个,接着又一鞭往这边挥来。
  鞭声嗖嗖,身边的行人惊叫躲避,邵箐倒没多害怕,果然,腰间一紧,她已经退至安全范围。
  “咦?”
  比起狼狈的行人,魏景和邵箐从容不迫太多了,利索的挪移让人眼前一亮。红衣青年惊讶之余,又甚感兴趣,一勒马缰,扬手用马鞭一指:“你二人……”过来我瞧瞧。
  “啊啊啊!”
  话未说完,他胯下正长声嘶鸣停下的骏马突然一个趔趄,颠了顛,一个站不稳竟连人带马直接摔下。
  这一摔很重,直直将红衣青年整个抛起,“砰砰”两声,一前一后落地。
  碎银子打中马蹄后,魏景收回手,冷眼看着正痛苦哀嚎的一人一马。方才十分嚣张的红衣青年脸朝下着地,下半张脸都是血,他蜷缩着呸呸两声,直接吐出两颗齐根折断的门牙。
  “我们先回去吧?”邵箐扯了扯魏景的衣袖。
  这红衣青年明显是屈府的,那边几个守门见状大惊,一边往府内疾呼,一边急奔过来了,行人惊慌躲避,现场立时混乱一片。
  这人确实招人烦,但无需急于一时,以后一起算总账就是,不必为此扰乱己方的计划。
  魏景收回视线,携邵箐离开,寇玄等人忙急急跟上。
  “三公子,三公子!”
  随从守门急急将人搀起,连声询问,那红衣青年即屈三公子屈乾捂着嘴巴:“唔,好疼呜,是谁?是谁?!”
  他这马,可是仔细选取的,骑了二年,从未出过岔子,这肯定是有人暗算他!
  他大怒,忍着疼不忘左右睃视,忽想起方才那个身法极漂亮的青年,他眉毛倒竖,倏地看过去。
  魏景携着邵箐,已转身走出一段,屈乾眯着眼睛越过人群,突然眼睛瞪大:“美人,是个美人!”
  他一个激灵,竟不顾浑身痛楚,一个鲤鱼打挺就站起来:“快,快给爷追!”
  追什么呀?
  随从定睛一看,只见那边有二个男子,一高一矮,高的是青年矮的是少年,肩宽背厚的一看就是个男的。
  众人面面相觑,没听说过三公子好龙阳啊?!
  “你们懂个屁!男人和女人走路的姿势能一样么?飘逸轻盈,这等步姿,绝对是个一等一的佳人!”
  这屈乾天赋异禀,又御女无数,深谙其中三味,竟从邵箐的背影就窥破她的伪装,登时喜出望外,“快,快追上去!”
  他自己就要急追,只膝盖磕得甚痛,一瘸一拐走不了两步,就被急急赶出来的大管事拽住。
  “三公子,你先治伤吧!”
  大管事和其他人一样,半点看不出什劳子妙步,瞥一眼前头拐弯一闪不见的邵箐,莫名其妙,只得苦劝:“这人只要在平陶,治了伤再找不迟,还不是随了三公子的意?”
  这屈乾捂着嘴,手指缝还不断滴滴答答往下淌血,衣襟地面殷红一片,他迟疑一下:“好吧,那赶紧把大夫叫来。”
  他被搀扶回去治了伤,挺幸运的没断胳膊折腿,就是门牙已补不回来了,只能一辈子漏风。
  屈乾自是懊恼愤恨,又心心念念着那美人儿,连忙命人去点了兵卒,寻找那“蓄意伤人”的一伙。
  肯定是那个黑衣青年暗算的他,等捉住就把他的牙齿全敲下来,再扔到河堤做苦役,折磨够了再杀。
  至于那个美人儿,他将她救出苦海,以后就吃香喝辣,爷日日疼爱她。
  屈乾搓搓手,这急色的一时浑身燥热,却半点不想他房内那群新旧姬妾,翻身坐起就要亲自出马。
  不过他到底没能成功去搜人,领着一群县卒气势汹汹而出,却在前院被他爹拦住。
  屈县尉屈承正拿着一纸信笺,皱眉道:“又去哪里?先停了,换了皂服随我出门。”
  “阿爹这是干什么?”
  屈乾见少府主薄等他爹的心腹,还有二位兄长匆匆赶来,大家一身正装,他爹还吩咐通知县中诸乡绅世族半个时辰内必要赶到,他大奇。
  “你嘴巴怎么回事?”
  屈承回家后就接寇玄报信,还不知小儿子受伤,不过他现在也没空管这些:“新任的杨县令来了,你随我去迎一迎?”
  “迎?”
  屈乾瞪大眼睛:“新县令来就来了,我们怎地就要出迎了?”
  至于吗?
  屈乾有这个想法真非空穴来风,正所谓强龙尚且压不服地头蛇,他屈家就是地头蛇,而这几次三番来的新县令却和强龙沾不上边。
  识相的,那就得些好处和平共处;不识相的,自然会尝到不识相的滋味。反正他屈家盘踞平陶十数载,县令倒换了好几茬,他家傲然至今。
  “这回这杨县令,有些意思。”
  屈承眯了眯眼,既然在客舍投了宿,那必然听说过屈家大名的,居然还敢遣家人来给他送信?!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所依仗?
  说是后者,其实屈承不信,这西南边陲远离中土,哪个有背景有依仗的世家子会被发配过来?且为防万一,他可是花了大银钱打点过的。
  “既然他送了信?那我们就迎一迎吧?”何方神圣,会一会就知。
  若是个愣头青,哼,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第22章 
  屈承召了县里所有属官,以及平陶诸乡绅家族,浩浩荡荡往魏景下榻的酒馆而去。
  他此举,未尝没有下马威的意思。接信至今,不足一个时辰,他一声令下,却已将县里所有上层人物都聚拢得整整齐齐。
  但在见到魏景那一刻,他心下却一凛。
  颀长英俊的一个青年,不紧不慢自客房而出,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压迫感,神色淡淡,冷电般的目光在屈承身上一掠而过,这一瞬,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不用对话,不用了解,单单一个照面,就能判断这绝非一个简单人物。
  好端端的,这平陶怎来了这么一个县令?
  屈承垂眸,心念急转,须臾抬起眼皮子,面上已见热络的笑:“承见过杨县尊。”
  他一揖:“不知县尊已至,承竟未曾远迎,望勿要见怪。”
  屈承带头问安,后面的诸属官及各乡绅世家家主对视一眼,也跟着齐声见了礼。
  “诸位请起。”
  魏景笑笑:“中原距离益州甚远,路上有些阻滞,劳诸位久等。”
  “不迟,不迟。”这不是还没愈就任期限吗?
  屈承五旬上下,干瘦,黑亮的小眼睛转了转,精光闪烁,又笑着奉承几句,他道:“这县衙后院甚是朴素,不若县尊先到小的家里住一阵,我命人先整饰一番?”
  迎了以后,就该正式上任了。正常情况下县令是住县衙后院的,屈承今日之前从未想过为新县令整理住所,然此一时彼一时也。
  魏景淡淡一笑:“承县尉好意,只不必了,朴素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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