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秀木成林
时间:2019-05-07 09:33:46

  “夫君?”
  庄延告退,魏景把邵箐接了出来,她忧心忡忡,小小声说:“那屈三如何是好?”
  这人虽惊鸿一瞥,但她这张脸一看就是女的,这店薄拿回去,屈家不久马上能发现端倪?
  假身份,可是二人最大的短板。
  “无妨。”
  魏景声音稳稳:“我们现在就去屈家。”
  夜色中,他脚尖轻点,身形急速掠出,十分轻盈地落在屈家前院屋顶的阴影处。
  四合院格局都相差无几,魏景打量片刻,很快锁定了两处疑似屈承外书房的地方。
  第一处就是了。
  屋内灯火通明,屈家父子几个还在,屈承眉心紧蹙:“你说,那杨拟真是女的。”
  他重新翻开案上的店薄,视线落在杨拟二字上头。
  “千真万确!”
  屈乾心有余悸:“阿爹,那杨泽太吓人了!我差点就回不来了!那银簪子直直戳进围墙,至少二寸深!”
  “阿爹,你说这杨县令为何会调往平陶?不应该啊!”屈乾大兄百思不得其解。
  是呀,这么一个人物,哪里谋不到好差事,至于千里迢迢来西南?
  不合理呀!
  平陶建县都多少年了?偏僻边陲,从来都是些无背景无人脉者赴任的,好比前几任县令。
  怎就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
  会不会,有假?
  屈承“霍”地站起:“把陈庭唤来!”
  陈亭,县兵营卒长,屈承最信重的铁杆心腹之一。一经传唤,已最快速度赶至。
  “你立即点了人马,赶往豫州宜陵郡梁县,核实杨泽身份,马上就去。”
  “不,你在多点两路人马,一共三路,今夜就出发!”
  “是!”
  陈亭领命立即就走,屈家父子尚在商议其他事宜,魏景却不再倾听,而是尾随陈亭。
  这三路人马前后脚出城,分别三个方向赶路,魏景居高临下冷冷注视。
  “阿箐,我去去就来。”
  他找了一个避风隐蔽处,将邵箐安置,闪身离开。
  邵箐目送他的背影,长长吐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但却没阻止,这屈承横行多年,心腹爪牙必也劣迹斑斑。
  无需多久,魏景就回来了,他携了邵箐再次回到屈府。
  此刻子时已过,夜色深沉,屈承外书房的灯也早熄灭了。护院有,专看守外书房的也不缺,但这等寻常武夫,未能阻挡魏景脚步半分。
  他搂着邵箐,无声站在外书房之中。
  室内黑黝黝的,仅两扇前窗的窗纱各筛入一小片朦胧月光,室内能见度极低。然魏景目光锐利,视线微动,书架到案牍,一寸寸扫视过。
  若说天底下的密室暗格,不会有何处比皇宫大内更精密了。魏景出身使然,一个县尉的书房也不可能有多高明的暗格,很快,他就找到目标。
  多宝阁下的木柜,有一半是暗格,他伸手入内摆弄片刻,邵箐便听见“咯”一声轻响,暗格探出,露出一大叠账册。
  魏景挑唇,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他将其尽数取出,邵箐要脱下外衣打包,被他制止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迅速包好。
  邵箐讪讪一笑,她紧张之下忘记了此间男女差异比较大,女子若被人看见只着内衫外出,影响不大好。
  魏景一手提包,一手搂她,无声无息离开屈府,回到隔壁的县衙后院。
  入房,点燃油灯,邵箐长长吐了一口气,哎呀妈呀,今晚实在够刺激的。
  但好在一切事情都顺利解决了,魏景正研磨提笔疾书,他亲自手书一封,陈明此事并盖上县令大印。
  “明日,就将此二物都交予庄延。”
  “夫君,你说这庄延,可信么?”
  紧张去后,就是困倦,邵箐又擦了一遍有八成干的长发,打着哈欠就爬上床,解衣睡觉。
  两人同睡一床已多时,邵箐都习惯了,况且这古人的内衫都是长衣长裤,最开始那点别扭已被抛在脑后了。
  不过,今天注定有点尴尬。
  她穿衣时慌慌张张,里衣系带都没系好,被外衣一带,脖颈那处居然被直接扯了开来。
  鹅黄色的小兜,裹着极丰腴的一处,饱满的弧道,雪白润腻的肌肤。
  邵箐眼疾手快,立即掩上,奈何魏景恰好就看过来,看了个正着。
  他眸色立时一暗,眼前晃过弧道优美的肩颈玉臂,晶莹如羊脂白玉般的色泽中,点缀了二点绯色的粉梅。
  暗香浮动,旖旎惑人。
  魏景喉结急速滚动几下,顿了半晌,才道:“无事,庄家一族人自此,哪怕他并非真心臣服,也不敢耍花样。”
  “夜深了,快快歇息罢。”
  他声音较之平日,要低哑一些,但背对着他正忙忙系衣带的邵箐也没太留心,“嗯嗯”应了两声。
  她已忆起先前尴尬至极那一幕,面红耳赤非常不好意思,倒下卷了薄被背过身体就睡,再不吱声。
  魏景“噗”一声吹熄油灯,也躺下。
  一切与平时无异,只今夜这幽幽少女气息格外清晰,丝丝缕缕密密环绕,从鼻端进入身体,血脉中血液仿佛受到牵引,要比寻常鼓噪了一些。
  魏景一点没排斥,反倒觉得分外踏实。
  他无声侧头,看了看邵箐,昏暗中一团熟悉的隆起,须臾,才阖上双目。
  ……
  邵箐以为自己起码得辗转一下才能睡着,但事实上她又累又困,一沾枕头,立即陷入黑甜乡。
  一觉睡了个饱足,次日起来,魏景一如平常,于是她就很乐观的认为,他人家根本没留意,自己不要想太多了。
  这么一想,心里舒坦不少,那点子别扭,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他们还有事情要忙活,头一件,就是将账册和魏景书信送到庄延处。
  庄延立即遣了心腹,悄悄送出平陶。
  安阳郡治所高陵,据平陶二百余里,水陆二路畅通,正常情况下,七八天怎么也一个来回了。庄延的人一路急赶,在第五天傍晚,就带来了回音。
  “禀县尊,这是鲍郡尉亲笔回书。”庄延恭恭敬敬,将二封加了火漆的回函奉上。
  魏景接过,垂眸看火漆完好无缺,拆了展开。
  “……屈承昧官盐而谋私利,竟长达十数年之久,必有人指使方可欺上瞒下,吾已致信谷城,誓将此等胆大妄为者一网绳之。子况独处手眼,实居功至伟。吾即点选郡兵赶往平陶,擒拿屈贼。若有变,子况可便宜行事。”
  子况,即使魏景如今用的字,素未谋面称呼如此亲近,可见鲍郡尉获悉此事时惊喜之大。
  至于谷城,即州治所所在地。官盐转私本不是小事,鲍忠更立即呈往何州牧案头,希望能狠狠打击何三公子一党。最好是能把郡守董度置于死地,他们一派趁机将整个安阳郡握在手里。
  上述是两个派系的斗争,鲍忠本意把屈承作为一个引线,一层层向上打击,为此他已点选了郡兵,亲自往平陶而来了。
  魏景一目十行看过,挑唇:“好,此事已成。”
  庄延闻言大喜:“鲍郡尉已亲自前来,太好了,咱们等等就是!”
  郡兵出行,总不如单人匹马迅速,但最慢也不过迟两日罢了。多年夙愿,就这么一朝得尝,他一时激动得满脸通红。
  “县尊英明!”千言万语就汇成这么一句话,庄延俯身拱手。
  “文珪何须多礼?”
  魏景将其扶起,微笑:“我初到平陶,人地生疏,文珪若有意,不妨助我一二。”
  他这是招庄延至县衙为属官了,此一役过后,县中官吏十去八九是必然的事,这庄延用得还算顺手。
  庄延心潮涌动,撩袍就拜:“延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他也干脆,直接就奉了魏景为主。
  魏景再次将人扶起,这新出炉的宾主二人寒暄勉励几句,他道:“文珪,你家中有多少护院武士?”
  他招庄延入县衙的第二个目的,借些人手,赶在郡兵到来之前,先将整个平陶县彻底掌握在手里。
  庄延方才说等二日就是,但在魏景看来,这被动了,算不得上策。毕竟鲍忠信笺上说,若有变,可便宜行事,另一封回函打开,是盖了鲜红大印的郡尉令。
  很好,非常好。
  拿下或干脆杀了屈承等人很轻易,但整个县城尚需正常运转的,这就是向庄延借人的目的所在。
  只现在庄延投了他,也不用借了,直接吩咐就是。
  庄家护院不多,也就数十,但他们尚有商队货行,武卫青壮伙计等加起来,也能凑到三四百。
  “足矣。”
  ……
  接下来,就是煽动屈承。
  非常容易,次日清早,屈承用罢早膳,就接到一个令他惊怒交加的消息。
  “什么!你说那杨泽窥得私盐之事?!欲潜出平陶,往高陵揭发?!”
  高陵固然有他的上游董郡守,但同样也有郡尉鲍忠,两者谁也压服不了谁。此事一旦为鲍忠所知,那可不得了了!
  董度如何且不说,这直接操办私盐之事的屈承,必得立时面对满门倾覆之祸。
  绝不能让这姓杨的成事!绝不能让其出平陶!也绝不能让继续活着!
  屈承“腾”一声站起,杀意森森。
  “立即点选县兵,围住县衙,诛杨泽!”
  “不行啊爹,那杨泽功夫高深,恐县兵尽数上了,也拿不下他!”
  屈乾亲身经历,说话时尤带惊恐。屈承不大信,但他是知道自己小儿子的,天不怕地不怕,何曾露过这副神色?
  沉吟片刻,他道:“县衙后院不是每日需采买米面肉蔬的吗?让商贩设法亲送,趁机将蒙汗药下灶间水缸,给我重重地下!”
  “谁若办不好此事,我取他全家小命!”
  一直到了午间,在县衙前衙上值的捕掾悄悄来报,成了!他借故入内禀事,见饭桌旁诸人已晕阙倒伏。
  “好!随我围了县衙,将杨泽一行诛杀!”
  过后报个水土不服病逝,此事就彻底捂在了平陶。
  平陶县兵倾巢而出,足足二千,将县衙围堵得水泄不通。屈承与他的心腹属官们,还有十数个县兵营卒长,领着精壮兵卒,从陈旧斑驳的县衙大门一拥而入,直奔后院。
  刚转过影壁,诸人一愣。
  只见一个颀长的黑衣男子负手立于中庭,神色平静,目光淡淡。而不远的后方,县衙大堂前的廊下,立了二个男子,正肃着脸看向这边,面上不见半点惊惶。
  在县衙上值的寥寥几个捕掾,已人事不省被扔在廊道前,也不知是死是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杨泽这是将计就计了。
  屈承神色一狠,厉声喝道:“都给我上!杀了他!一个不留!诛杀此人者,赏金五十!擢升三级!”
  他就不信了,两千人还杀不死一个?!
  “兄弟们!杀了他!”
  卒长姚大怒吼一声,扬刀率先往魏景扑来。
  这话就想一个开关,立时,喊杀声立起,县兵流水般随着姚大冲去。
  “不自量力。”
  反转来得更快,魏景挑唇讥讽一笑,也不用动手,直接旋身一个侧踢,正中当先而来的姚大胸腹。
  “啊!!!!”
  短促一声惨叫,姚大大喷一口鲜血,瞬间凌空倒飞出去,飞出七八丈远,重重撞在浮雕山水朝阳图的石制大影壁上,“砰”一声闷响后摔落在地。
  姚大双目圆睁,口鼻鲜血不断涌出,胸前凹陷一块,竟是肋骨齐断,当场气绝。
  一时四下死寂,方才尚来势汹汹的县兵们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着脖子,动也不能再动。
  “诸位,且听我一言。”
  魏景声音不高,落在耳中却格外清晰;“屈承昧官盐而谋私利,竟长达数十年之久,如今此案已呈高陵,鲍县尉正率郡兵星夜赶来,明后日即至。”
  他扬手,举起鲍郡尉的二封回函,郡尉令上鲜红的大印格外醒目。
  “官盐转私,此为何罪?罪当如何?想必无需杨某赘叙。”
  魏景环视一圈,见自屈承以下的在场所有人,俱面露惊恐,更有寻常兵卒者,手足颤抖“哐当”一声扔下长刀。
  一个年轻兵卒哭道:“县尊,县尊,我并不知情啊!我只是听令行事罢了!”
  私盐之事,屈承自然秘而不宣的,这些寻常兵卒不知情才是正常。只不过吧,屈家横行乡里多年,也少不了这群人的助纣为虐。
  不管是沾沾自喜,还是无奈随波逐流,反正平陶县兵营,多年来待遇还是很不错的。
  然而,此刻并不适宜逐件逐桩追根究底,毕竟魏景总不能一口气把县兵们都杀了。
  他声音沉稳,道:“除了首恶及其心腹,余者若降,既往不咎。”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饶不了屈三的,这家伙要倒大霉了
 
 
第24章 
  魏景提气说的一席话, 县衙内外都听了个清楚明白。
  “哐当”一声脆响, 一柄长刀落地。
  眼前死寂仿佛被打开了开关,“哐当”“哐当”连成一片。不过数息时间, 兵刃掷了一地,除了那身居要位的十数个卒长和一众县衙属官,寻常兵丁俱已降。
  “诸位。”
  形势顷刻反转, 魏景长剑一指惊惧交加的屈承等人, 令道:“立即捡起你们的兵刃,将屈贼等拿下!”
  站在中庭的其中一什长率先弯腰,捡起方才扔下的长刀:“兄弟们, 我们上!”
  不求立功,但求折罪,一声高呼后,县兵营倒戈相向, 将刀刃对准一刻前尚在发号施令的屈承等人,冲降过去。
  “谁敢过来?!”
  县衙里头的属官,绝大部分都是文官, 只除了贼曹掾兵曹掾。于是这些往日不可一世的县吏们,惊惶地往屈家父子身后躲藏。屈家父子四个疯狂挥刀, 怒吼道:“谁敢过来?!老子取你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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