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妃奋斗史——秀木成林
时间:2019-05-07 09:33:46

  魏景并不相信这样的巧合,他肯定,背后有人操纵。
  这人是谁?
  连私印都准备上了,可谓相当未雨绸缪。
  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安王,可惜无丝毫佐证。
  他已传信身处洛京皇宫的陶宏设法查探。可惜陶宏如今手底下人少,一直没能查到。
  如今既然俘获了白固,自然得好好审问一番。
  白固认得他,其实他也觉得白固有那么一点脸熟,必是从前见过的,跟随安王多年的。
  白固不肯招,意料中的事,安王遣过来的,必定是铁杆心腹。
  魏景冷冷道:“用刑。”
  ……
  青翟卫中,有专司刑罚的好手,重刑酷刑,逼供闻讯,当属一流。
  然很可惜的是,这白固确实对安王足够忠心,身受百般苦痛,依旧拒吐露一星半点。
  而且,情知必死的情况下,他毫不掩饰地讽刺了魏景。
  “哈哈哈哈,齐王殿下英雄盖世,可惜,如今龙椅上坐的是另有其人啊!”
  白固痛极,却仍目带嘲弄:“殿下母后贤德,胞兄大才,今何在啊?”
  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魏景母兄死后不得安宁,他得讯至今心中怒恨本未消却半分,当即“腾”一声燎原而起。
  他“霍”地站起,“来人,给我剐了他!”
  韩熙一把撕下白固衣裳,“拿刀来!”
  他亲自动手。
  凌迟之刑,皮肤肌肉一片片从身上割下,十来刀下去,血腥味充斥整个营帐,白固上半身赤红色一片。
  他仰天长笑:“哈哈哈哈,我说的没错!齐王殿下,听说你还绕道了南水大堤?”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母兄惨死,你依旧不改其志啊!”
  白固痛得浑身抽搐,死死瞪着魏景的眸光极怨毒,厉喝:“你可对得起你九泉下的母兄?!”
  “啪”一声,魏景脑海中某根弦绷断,他怒喝一声,一脚猛踹过去。
  “咔嚓”一声,白固连人带刑架倒飞了出去,撞到营帐上速度不减,直接从被拉出的口子里冲出七八丈,撞倒一个营帐,这才停了下来。再无声息。
  夜风从豁口灌入,魏景面容扭曲,胸膛急促起伏良久,这才勉强缓下些许。
  “剐了他,挫骨扬灰!”
  他转身出了血腥遍地的营帐。
  对白固处以最残酷的刑罚,可饶是如此,魏景胸臆间依旧情潮涌动,后背手心湿漉漉一片。
  他本就未曾忘却先前的愧疚,此时此刻,更是如海潮般铺天盖地而来。
  他艰难喘息着。
  良久,终缓和了些。
  他喃喃道:“我终是取下了益州,母后和皇兄应不很责备我的。”
  应是这样的。
  他绝不会背弃对妻子的诺言。
  魏景认为自己没做错。
  只是心中仍有些不安,觉得有负母兄。
  远近军士举着火杖巡逻,人来人往,身边尚有亲近心腹,只是魏景却深觉独身一人。
  他想倾诉一下心中不安,却无法。
  他的妻子。
  魏景突然很渴望妻子在自己身边,他很思念她。
  可惜她没在。
  他闭上眼。
  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一阵繁杂的脚步声,有些凌乱却有些急。
  有亲兵已早一步冲将上来,“禀主公,夫人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同学他想媳妇儿了
 
 
第86章 
  邵箐送魏景出征后, 心一直绷得紧紧的。
  他状态很不好, 偏战况又紧急。
  打马大半天赶来新郑,她身体疲惫, 但一点不困,焦急等待着。
  幸好第一封战报传回,是好的。
  魏景率大军追至南水, 距敌约七十里。
  太好了, 是有可能追截上的。
  就算真追不上,那后脚也到崎山道了。崎山道狭,安王不可能立即大军压境的, 回斡余地不小。
  邵箐的心这才定了定,勉强能坐下来。
  但接下来一封军报,就教她大惊失色了。
  “什么?何信遣三万精兵掘南水北堤?登四象山避洪与赴南水阻敌同距,有分歧韩熙吕涧争执不下?”
  第一眼扫过, 映入眼帘就是这几行字,邵箐心跳都漏了一拍。
  有惊,更多的是急。
  惊的是何信竟敢如此倒施逆行, 不惜水淹十数万百姓以图阻追兵,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但她更焦急, 魏景大变后的偏执邵箐是最清楚的,血海深仇深深的刻在心坎上, 灼烧五内。
  一边是十数万百姓,一边却是灭何信拒安王得益州,奠定复仇最坚固的根基。
  他会如何选择?
  犹记得当初在平陶, 信念勉强压过仇恨,他当时是多么的艰难,事后是多么地愧疚自责。
  现在情况比平陶还要糟糕,他的母兄死而不得安宁,母亲刚被人废位怒斥告天下,胞兄一大家子被人毁坟掘棺。
  他甚至未有丝毫缓和,就不得不率兵阻敌去了。
  邵箐怕极了,既怕何信逃脱安王入关,又怕十数万无辜百姓惨死,更怕他将来会后悔。
  魏景曾经的承诺第一时间闪过脑海,但如今这个两难的局面,尚被仇焰遮蔽心窍的他是否还能及时忆起?
  就这么一瞬,邵箐后脊惊出了冷汗,但她全无感觉,连忙揭开下一页。
  “……主公令:立即奔赴河堤,先行歼灭决堤敌军。”
  短短一句话,让邵箐悬在半空的心“砰”地重重落地。
  真的很重,重到有一种强烈的胀痛感立即充斥胸腔,难受极了,却夹杂着一丝沉甸甸欣慰。
  她是最了解他的,短短一句平铺直叙,只有她能深切体会到,他这个决定下得有多么地艰难。
  两难,挣扎,痛苦,但他终究还是决定了。
  邵箐眼眶有些热。
  夜风从大敞的厅门灌进,紧紧攒着那纸信报,邵箐一颗心酸酸涩涩的。
  她很心疼他,还很担忧,恨不能立即赶至他身边,安慰他开解他,尽力抚平他的伤痕。
  但战况不明,她不能襄助于战事,保证自身不涉险却是必须的。
  焦急等待,终于,捷报再次传来。
  魏景率大军追上何信,于崎山道口将后者顺利合围。
  邵箐“腾”一声站起:“王经,我们回上春城。”
  二十八万合围八万,以魏景之能,必不会出纰漏。
  她先绕道回上春城,上春城是大本营安全无虞,距离崎山道也近多了,一等大胜消息传回,她立即启程和他汇合。
  人在路途,心有挂碍,一路催促紧赶慢赶,刚进上春城就接获前线捷报。
  邵箐大喜,立即令王经掉头,赶往崎山道。
  不知魏景可有好些?
  二人分开四天了,有了时间缓冲,又战场驰骋一番以作宣泄,他心里多少好过些罢?
  她再好生宽慰开解,应能无碍。
  邵箐这般想着,略略安心了些。
  一路颠簸,终于抵达驻扎在崎山道口二十里的大营。
  ……
  亲卫队拱卫着风尘仆仆的邵箐奔至辕门前,勒停骏马。她一身蓝色扎袖胡服,乌发束起,看着就是个少年郎,但出入大营多次,不少守卒都认得人,连忙迎了进去。
  “夫人,主公到后头去了。”
  刚到中帐,当值的亲卫队长就迎了上来,一边令人去传报主公,一边引邵箐往后面去。
  “到了。”
  邵箐忙引颈眺望。
  黑漆漆的夜,仅有篝火和火杖照明,视野不佳,但第一眼,她就看见了立在营帐门前的熟悉高大身影。
  “夫君!”
  她欣喜唤了一声,小跑上前,只是距离再近一些,却发现不对了。
  昏黄的火光映照,魏景一鬓角的汗湿,喘息颇重,一双眸子泛着赤色,双拳紧紧攒着。
  苦苦挣扎后力竭的模样,一身伤痕,精疲力尽,并不陌生。
  不是大胜么?怎么会这样?
  邵箐心一紧,连忙奔上前握住他的手,“夫君。”
  可他连掌心都湿漉漉的,汗水浸进几点新新掐出来的痕迹处:“这是怎么了?”
  她担心极了,仰脸一叠声问他,魏景哑声道:“阿箐。”
  在他极思念她,极渴望她陪伴身侧之际,她来了,风尘仆仆赶到他身边。
  不知怎么形容心内的感觉,只觉得胸臆间满满的,胀极了。他立即回握她的手,低低又唤:“阿箐。”
  “嗯。”
  邵箐柔声回应他,他这状态很不好,在外头也不适合细说什么:“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她探手拭他额际汗水,潮润一层,身上肯定也湿透了,年轻体健也不是这么折腾的,得赶紧梳洗一番。
  魏景目光不离她,“嗯。”
  邵箐牵着他,回到中帐,命人提水来,又一同替他卸了甲。
  魏景也不说话,只听她的。
  一双柔软的手替他解下黏腻的内衫,温热的水浸润他的身躯,驱走了夜风带来的凉意。她细细替他洗浴,擦到右肩时,又抚了抚上头最新的伤疤。
  动作很轻,他却能清晰感受到其中心疼怜惜。
  魏景轻轻唤她:“阿箐。”
  他目光始终追随着她,黑眸中赤色几乎已褪尽,神情也了舒缓许多,只是此刻却流露出一丝脆弱。
  铮铮铁骨,困惑不安,邵箐心仿佛被什么蛰了一下,刺刺地疼着。她搂着他的大脑袋,低头亲了亲。
  “洗好了,起来我们说说话可好?”
  “好。”
  他站起来,邵箐替他擦干身体换上新寝衣,牵他至床沿,自己倚在床头坐在,拉他躺下让他枕着自己的大腿,也不急着说话,只一下一下轻轻抚着他浓密的黑发。
  她的目光和动作一般柔软,熟悉的淡淡幽香萦绕着他。绷紧的身躯终于松了松,魏景搂着她的腰,将脸深深埋在她的身前。
  “阿箐,我觉得有负母兄。”
  他的声音闷闷传出,声音很低,带着愧疚,手臂也收紧,隐透他心中不安。
  “怎么会呢?”
  邵箐一直知道他的心结,方才就有猜测,果然如此。
  她手上动作也没停,柔声道:“母后皇兄在天之灵,应不会责怪你的。”
  “真会如此吗?”
  魏景抬头的动作有些急切,昏黄烛光映照下,他一双黝黑的眸子中能清晰看见希冀和不敢相信。
  “真的。”
  邵箐抱着他的大脑袋,照旧轻轻给他顺着发,声音轻柔却笃定:“我若有孩儿,必盼他平安喜乐,顺遂无忧过一生。”
  “母后遭逢大难,你为她报仇雪恨,她必极欣慰的。只是,她必也不希望你抛却一切,不管不顾,此生只有仇恨再无其他。”
  “但凡母亲,舐犊之情想必都是一样的。”
  她很肯定点头:“皇兄也是如此。”
  “皇兄勤政宽厚,视民如子,并为之殚精竭力足足近十年。”
  邵箐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道:“若他知晓你今日所为,必极欣慰的。”
  魏景安静听着,柔声软语中,他眉心渐渐舒展开来。
  “真的吗?”
  “那你想一想,母后和皇兄可否就是这般的人?”
  魏景垂眸仔细思索,复又点头:“是的。”
  妻子说得没错,他母兄就是这般的,一点不假。
  “那就对了,那你说说,他们如何就会责备你了?……”
  一丝夜风,不知从哪个罅隙窜了进来,拂面却不再冰凉。妻子柔声软语,低低说着,她的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一下接一下。
  偎在她的怀中,他一颗煎熬了许久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不安悄然褪去,他感觉到了安宁。
  安定,宁静。
  “阿箐你真好。”
  久久,他坐起,展臂回抱她,垂头亲吻她柔软的唇,轻触着,摩挲着。
  何其有幸,他有了她。
  邵箐温驯倚在他的臂弯,微微阖目,让他由浅至深,万分疼惜地亲吻自己。
  一个吻缠绵而缱绻,却不带丝毫情欲,他目光柔和却深邃,仿佛一汪温泉,欲将她溺毙其中。
  情到深处,他欢喜之余,那一种深切的不满足却再次浮上心头。
  希冀,渴望,情感如潮。他期盼和她共坠爱河,抵死爱恋,用彼此最浓纯的爱意,碰撞出最炙热的火花。
  可是,可是她……
  “阿箐。”
  炙热的情感翻滚,渴求到了极致难以隐忍,他俯身,低低道:“你信我一回可好?”
  就一回,不需要多的,他必不会让她失望。
  他见她睁开眼,却怕居高临下给她压迫感,她坐在床沿,他轻轻滑下,仰头望她。
  “当初河堤时,我就想,我答应你的事,无论如何亦不能背弃的。”
  “真的,阿箐,你且试一试。”
  魏景不要求妻子立即就信了,他只求一次机会:“你且看我日后如何行事,我若做得好,你就信我一点点;后续还好,就再多一点点,……”
  他不怕观察,不怕考验,只怕这辈子连尝试的机会都不会有。
  “若我有何处做得不够好,你,你……”
  即便假设,他也说不出从此不再信任:“你就告诉我,我立即就改,再不拖延懈怠半息。”
  魏景低低说着,急切到最后,是哀求。
  “你且试一试,就一回,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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