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先退下吧。”
这证据牵连甚广，更何况还是是事关皇族丑闻，要是让秦小一在这旁听了，难免帝皇日后想起，不会迁怒秦小一，也就不管圣上有没有下令，先一步让人带秦小一离开再说。
秦小一了然，恭敬的行礼，后退时不由自主的看着宽大龙椅上。那个和百里轩有着五六分相似面庞的帝王，通身威严贵气，英武不凡，却也无人敢亲近。
仿佛在那个位置上，龙袍加身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权势下的饵而已。
直到完全退出大殿，秦小一便听见了里头噼里啪啦的重物砸地声，她面上不显，乖巧的跟着刘公公离开大殿，温顺自持、宠辱不惊，加之模样又生得唇红齿白，一脸讨喜，就连素来严格的刘公公都暗忖，除了出身，倒是样样与端亲王爷合衬的。
可惜了，圣上不会同意出身低微的女子作王爷发妻的。
回到偏殿等了大半天，几乎过了响午百里轩才回来。而宫中耳目众多，百里轩也没和秦小一多说几句，便直接打道回府。
马车上，秦小一利索的翻出暗格里备好的糕点茶水，招呼着同样大半天没吃过东西的百里轩过来吃些垫肚子。
百里轩还担忧着秦小一突然被叫去责辱一番，过后肯定会生气不满。毕竟要不是皇帝见他立功，赏尽财宝后，还多此一举的赐了几名姬妾，示意再次为他和莫家赐婚，他也不会直接的对皇帝坦言。
谁知秦小一那么心大，一出宫第一时间就是找吃的，连一句担忧的话都没问，反而气得他胸闷。
“没心没肺，你就不能担心一下，你会不会嫁给我？”
少女咬着满口糕点，眼含狡黠，“我又没说要嫁。” 顿了顿，她憋着坏笑，挑眉道，“你家不许我进门，我本人都还没点头同意呢。再说没有三书六礼，没有求婚过程，这压根就不算数，谁要答应你了……”
“……”怎么有种前路渺茫，还有人乐此不疲的挖坑蒙骗的既视感。
“怎么怕了”少女又塞了一块桃花糕入口，咬字不清的挑衅着，睹见百里轩被堵得无话可说，秦小一才乐不可支昂头笑道:“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求我啊～”
还来不及看清男子的反应，下一秒黑影便俯下身，温热的薄唇太着惩罚意味的轻咬了她一口，随即，温柔却不容拒绝的舔舐遍她的柔软，口里的糕点才刚刚吞下，满嘴都是清甜的桃花香。越是深入，越能尝到诱人的甜味。
这一次亲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漫长、激烈，她觉得嘴唇都要肿了。
“你这是耍诈，我不会答应的!”
男子面色不显，却又再一次靠了过来。马车里炙热暧昧的气氛上升到极点，秦小一只觉得呼吸不顺，脸上涨红，但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人抱紧了，俊美无俦的脸越来越近，她慌乱得闭上了眼睛。
良久，想象中的吻没有落下，反而是耳畔传来了带着低笑的私语。
“求你……”
“嫁我，好不好。”
一声声低沉磁性的私语不断在耳边重复传来，诱得秦小一差点溺死进去，都快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卧槽，男主怎么能出卖美色!
就在秦小一快防备不住时，马车哐当的一声停了下来，她侧身一撞，快速的跑出了马车，“又想哄骗我，没门。”
少女得意洋洋的回头做着鬼脸，督见男子覆手在下腹处，眼里都快冒出凶狠的绿光，秦小一才想着刚刚好像手还撞到了什么……不敢细想，立马遛了。
阿展见秦小一又是做鬼脸，又是脚底抹油的开溜，就知道她肯定又和王爷闹了起来，暗忖了声怎么教了那么久都没有个大家闺秀的安分样，他失望摇头的掀开门帘接王爷出来。
一打开，里面男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上覆着的地方暧昧非常，联想到秦小一刚刚的举动，阿展吓得一哆嗦，连忙放下门帘!
天啊，他们家王爷终于开窍了，但开窍就开窍，干嘛在马车上用强的!那脸色，吓死他了!
三天后，发生了一件令朝廷上下无不震惊的大事！
太子，竟然被废了！
朝堂之上，帝王一脸阴沉不虞，端亲王爷出列上奏，竟拿出了当年科举舞弊案中，卖官买题的名册，上面清晰的记录下每一个可疑的考生，而这份名册出至莫尚书之手，矛头竟直指太子。
朝廷上不少大臣一听，当即吓得汗如浆出，又惊又奇！惊的是莫尚书竟然连太子都敢调查，要是自己就算查出来了，此等阴私也断不敢往圣上面前上报啊!
一旦圣上顾念血缘亲情，没有下重手责罚太子，日后难免不会被太子翻旧账。
科举舞弊一事刚说完，太子便立马跳了出来，慌乱的喊着冤枉。但端亲王爷还没说完，他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嘲讽的让侍卫上前压制住，冕旒流珠下看不清帝王的神情，但阴沉冰冷的一个“准”字，已经暗示了太子的死局！
果然，侍卫这头才压服下太子，那头端亲王爷便抖出了更要命的东西！
太子与古月氏的私信！其中更牵扯到鬼城雁东，私结同盟，传递消息等让人要命内容，不等朝廷大臣消化了这巨大的消息，殿外又来了禁卫军的通报！原来从太子出府入宫时，禁卫军便接下了密令后，包围起太子府邸严加搜查，因为事发突然而禁卫军人数众多，不出一个时辰，偌大的府邸便被翻了个底朝天！
和朝中重臣的私信，茶盐两道的走私贩卖，赌坊青楼等私下产业，最让人大吃一惊的事，还发现了数十名年幼可人的女童，禁卫军觉得怪异，仔细搜问女童和府中奴才，才得知这些女童都是太子的胬童，甚至还有的女童被暴虐致死，抛尸古井的。
禁卫军一经上报，满朝哗然！
而被查出结党营私的大臣，无不当场吓得瘫软倒地，太子这才脸色煞白的死盯着端亲王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事竟然被百里轩查得一清二楚，甚至再无无翻身之地！心上被巨大的恐慌袭满，单是着上面其中一条罪状，都足以让太子失去尊位，而现在，他更是连一句辩驳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唯一例外的便是圣上，没有人看出他现在是何样的心情，当证据交上去时，他甚至看也没有看一眼，便让侍卫把废太子关到宗人府，审理一事交由大理寺和刑部新贵沈大人沈韬共同审查！
监斩之日，所有和废太子有牵连的都被查了出来，一同刑处。斩首之人的血流满一地，甚至连清洗后都是一片赤红之色。
一个月后，大臣往朝堂中一看，往日两列排满的朝臣，目下空出了不少位置来，而本就忠心耿耿的老臣则抖巍巍的叹息，圣上本就子嗣不丰，废太子死后，便只剩下那双子，但是那双子是不可能即位的。
目下，皇室宗亲中最有权势的，当是端亲王爷莫属！若是圣上一直子嗣不丰，而端亲王爷又是一母同胞的亲弟，难保不会是更上一步，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继而......
心思灵活的朝臣越想越觉得心惊，眼见身穿石青朝服，上绣五爪金龙，气势威严，俊美无俦的端亲王爷，大臣们的态度竟越发的恭敬肃然起来!
百里轩扫了几眼，便猜出了他们的意图，左右不过是想再攀大船罢了，废太子的事才过了多欠，那么快就心思浮动了
他不着痕迹的嘲讽一笑，待见到沈韬过来时，冰冷的脸色才好转了几分。
朝臣都知道沈韬是百里轩亲自举荐之人，两人熟稔也是正常的，不少心思玲珑的，更是打量着要不是去讨好一番这位朝中新贵。
沈韬看着旁边不时把眼光从百里轩过渡到自己身上的大臣，满不在乎的嗤笑道:“这些人还真像苍蝇，哪里有利就盯哪里。闻言，百里轩面不改色，“过了几天就不会了。”
“还真的决定好了”
沈韬脸上不显，但眼中还是包含看几分惊愕，为了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竟然放弃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不得不说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惊疑佩服。
但转念一一想，那丫头年纪轻轻，却机灵聪慧、特立独行得不像普通姑娘，哪怕发现了自己的旖念，也不急不怕，就觉得她有意思极了。
余生有这样妙人陪伴，也不算亏吧。
果不其然，百里轩想都没多想就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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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南，秦小一指挥着下人把家具搬入他们的新府邸中，纪老侯爷因为和太子私交甚秘，又爆出不少贪污受贿的罪状，临到晚年落得个抄家坐牢惨景，而纪少熙因为没有官职在身，又一向洁身自好，倒是没有连坐。最后圣上念当年纪老侯爷有从龙之功，而罪证也不至死地，便只是抄家把人放了出来。
反倒是纪老侯爷出狱后，富贵不再，竟厚着脸皮去找莫家兑诺当年的娃娃亲。莫尚书怕遭圣上生厌，只好用财昂打发纪老侯爷离开，连忙把莫白雪嫁给一户书香世家。
纪老侯爷晚年都沉在悔恨交加中，不过两年便离世了。纪少熙看破人间冷暖，反而越发成熟起来，最后经商成功，成了一方商贾大户，娶了名同是商贾人家的女儿，和美一生。
反倒是莫白雪，嫁的是平实人家，因为性子温软柔和，初初几年有着莫府撑腰，过得还算安稳和美，后几年，却不知为和同意了夫家迎娶小妾，渐渐变得没有了主母威严，哪怕是莫尚书弹压也于事无补，让人惋惜。
此乃后话。
*
秦小一见家具悉数搬了进府，兴致勃勃的跑去指挥布置。
孙巧见状，笑着过去帮忙。
孙巧是秦小一来湘南时恰巧遇上的，彼时的孙巧已被夫家赶出家门，而孙氏两老因气关家欺人太甚，郁结攻心，早早的去了。
秦小一撞见孙巧的时候，正是她人生最惨淡的时期，念着孙氏两老都不在人世了，只剩下孙巧一个，未免有些可怜。秦小一最后决定把孙巧带回王府，倒是孙巧经历了生死后，竟慢慢走了出来，还成为王府的管事丫鬟，直接顶替了婉仪的位置。
“小姐，你看你，跑得满头大汗的，这些布置的事交给下人做不就好了吗？”孙巧笑意盈盈道。
“不，家就是要自己布置才有意思，不然所有事都是等旁人来做，还有什么乐趣可言。”秦小一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不时深思着家具的摆放，认真非常。
孙巧正想开口，便看见了秦小一背后的来人，正是王府的主子——端亲王爷!
他眼眸满含宠溺笑意，手指竖起放在唇前，示意孙巧不用行礼出声。
秦小一看着逐渐添加成型的王府，不禁叹息道:“这个王府，好像还缺一个像我那么优秀的夫人啊。可惜至从上次捉弄完你家王爷后，他就不敢再靠近我了，要不是他那么怂，怎么会现在还没有成亲，所以说，男人啊……”
“咦，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秦小一话到一半，只觉孙巧一副见鬼的慌张失措样，眼睛不住的往外瞧，秦小一不由的跟着视线看过去。
“是还缺位夫人呢。”磁性带着低笑的熟悉声音，从秦小一身后响起。
孙巧见状，终于舒了一口气，跟了这么呆萌的小主子，还真是辛苦啊！
王府内规矩甚严，而唯一例外的只有秦小一，她脸上微红，难怪孙巧那个表情，这不是表示这话都被百里轩听到了，秦小一羞得满脸通红，复又佯装凶怒道:“你这是在偷听。”
百里轩挥了挥手，孙巧会意退下，走远了还能听见男子宠溺的调笑，“是偷听，不然怎么知道你那么......口是心非？”
“......”
“还不肯嫁我吗？这王府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就缺一位夫人了。”
孙巧已经走远，听不清那断断续续的暧昧情话，见秦小一和百里轩身份差距悬殊，却感情好得如同一人，实在是有些心生羡慕。无端的，她又想起了秦小一怂恿自己去相亲二嫁，要是不愿意，就给她去开女户，可以单过。
想法很大胆，也却真的说中了孙巧的心思。也难怪王爷会那么喜欢她，因为和她相处真的太舒服了。
“啪——”少女吃怒，大力的啪在男子身上，声音响得老远都能听见，她大喊道，“你又耍我！”
孙巧脚步一跄，差点摔倒。嗯，就是两人的相处方式有点太过粗暴......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认错了。”男子捉着少女拍红的手心，忍俊不禁，眼中满是流光溢彩。
下人不时路过，看着这样爽朗亲和的王爷，一直在少女身边服软买乖，他们不管看过多少次都不习惯。
要知道少女一离开，那可是喜怒不形于色，杀伐果断的主啊！这双面反差太大了，就连王府总管展大人看了，也是不可置信，几乎每个几天便要在他们面前大呼瞎了眼，看不下去了！
见少女脸颊染上粉红，他握紧了少女的手心，十指紧扣道：“不生气了，我带你去看一样好东西，你会喜欢的。”
说罢，便带着她往主卧室走去。
秦小一没有挣脱，其实作为一名隐藏的手控，那节骨分明，修长有度的大手，她最欢喜了！
特别是被握紧的时候，带着点操纵欲的独特意味，很适合做出各种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动作，越想，脸上就越红。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房门前，百里轩回头，见到秦小一看着他的手出神，脸上红彤彤的，就像喝了几坛子烈酒。
他眼中笑意越盛，故意凑到秦小一耳边道:“夫人当真好了解，连想什么都能表现在脸上。”
秦小一脸上红晕不减，却恼得几欲想挣扎放手。
“别跑，跑了谁赔我一个夫人？”百里轩低笑起来，然后退了一步，示意秦小一推开房门，“打开看看吧，我准备很久了。”
她狐疑的看了眼百里轩眼中亮如星辰的光芒，脸上也忍不住泛起笑意，但怕他调笑，故意压下，佯装严肃的推开房门，里面正窗户大开，灿烂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入，竟比平日还要明亮许多！
最让人瞩目的，正是房门后，朝服架上那火红的嫁衣，宽大的广绫袖衫，腰线处收得极窄，而底下是逶迤拖地的留仙裙，滚边处用金丝绣绘出流云暗纹，外罩品红霞帔，一旁的桃红腰封同样绣着云纹，却是明显了很多，更有东珠碧玉作挂饰放在一边，用来压制裙摆。阳光下，嫁衣红似烈火，金丝暗纹随风折射着点点流光。
秦小一怎么也没想到在房间里放的，竟是如此耀目的火红嫁衣。
“好看吗？”百里轩牵着呆愣的少女走近细看，温声低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