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整装待发进去为病人献上一束充满了诚意问候的花,这时,她听到了廖威的声音。
“你刚是给苍夏打电话了吗?”
“嗯。”
“哎呀,你怎么给她打?”廖威的声音有些苦恼。
“怎么?”
“早上我还见骏哥跟她打电话的时候气得摔手机,手机都摔碎了。”
“然后呢?”石印松皱眉。
“估计是分了吧。”廖威看了眼躺在床上跟条死鱼似的魏沈骏,心想,连魏沈骏这奇葩男都给苍夏气哭了,苍夏那女人看着是个小清新,底子里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女人,谈个恋爱不养男朋友也就算了,现在好歹男女平等了,那至少AA吧?结果还吃男人的喝男人的,让男人送礼,男人开房,开了房把人睡过了,转头就把人甩了。
如果没睡?没睡魏沈骏能火这么大啊?连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怕不是被迷了?呵。
“分了?”石印松眉头拧得更紧了一些,“什么时候分的?”
“昨天吧。”廖威是知道石印松以前对苍夏那狗女人有意思的,还因此被魏沈骏仇视了许久,但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倒对石印松没什么恶感。毕竟除了魏沈骏臆想的那些爱恨情仇,还真没有实打实的证据表明石印松跟苍夏有什么。
至少,他没见过石印松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人家天天都是在图书馆待着,可以说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怕这名副其实的优质系草想不开去投了渣女的怀抱,他还是多说几句友善提醒。
“我跟你说,不是我嘴碎,只是跟你提个醒儿,苍夏不是个好女生,你别被她表面给迷惑了。”
门外的苍夏:“……”
石印松倒是淡定,问:“怎么说?”
廖威说到这个就恨铁不成钢:“骏哥跟苍夏谈了才一年,林林总总在她身上花了快有一万块,而她呢,最多就在骏哥身上花了三千……”
“你怎么知道?”
“我偷看过骏哥账本儿啊。”廖威脱口而出,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行为有点low,讪讪道,“我这不是关心他么……一个女人花男人的钱也就算了,还花这么多,但凡有点骨气的女人,都不会花男人的钱,再说了……”
别人都是女人追求男人,养自家男朋友,换魏沈骏这儿,就成了男人跪舔女人,他来养女朋友。还别说昨天在外面开了房,这都已经不是倒贴钱的事儿了,还倒贴身子,这要说得难听点儿,可不就是那啥吗?
想想,还是没把话说出口。男人不比女人,这话说出去,要是给魏沈骏落下个不洁身自好的名头,那就不太好了。
石印松说:“感情的事儿没必要拿钱来衡量,这要都称斤算两了,感情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廖威哼了一声:“是没必要,但是摸着良心说话,现在就是这种社会现状,再怎么新潮时髦先进平等,是不是做样子也该做做?你看你前边儿给苍夏打了电话,到现在她有什么反应?人呢?”
门外早就被这一通渣女鉴定言论熏黑了脸的苍夏捧着花朝着门里头走去:“这儿呢。”
谁都没料到,说曹操曹操到。
“你、你、你、你……”廖威给吓傻了。
石印松倒是正常,穿着白T恤黑运动裤,一双白球鞋,从头到脚清清爽爽的,个子高挑腰杆板儿直,跟往常的形象没什么差别,还是喜欢一手插在裤兜里,一副高冷少语的模样。
见苍夏进来了,跟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苍夏也没跟他说什么,更没搭理一旁造谣她诋毁她许久的廖威,而是直接走到病床前,把眼珠子咕噜噜动个不停但人就是不醒的魏沈骏的鼻子一捏。
“给我醒!”每次装病都是这尿性!
果不其然,魏沈骏诈尸了。
“操!”魏沈骏一把打开苍夏的手,从病床上翻滚起来,破口大骂,“苍夏你傻逼吗?以为我鼻子是钢筋做的,不疼吗?捏这么大劲儿,我操!”
苍夏可不承认她是因为被廖威的渣女言论刺激到没留神儿给用大劲儿了。
“我用多大劲儿了?你到底是男人还是迪士尼芭比啊这么脆弱?还有,谁傻逼?”
“我特么就是金刚葫芦娃也不是你这么折腾的,一个女人一天天的跟个大力水手似的空手掰苹果,我说你是变形金刚了吗?谁傻逼还用问吗?除了你还有谁?”
“哈?你再说一遍?”苍夏火蹭一下就上来了。
空手掰苹果?那还不是因为魏沈骏这心机货装弱鸡,说自己掰不开要看她表演?现在跟她说她空手掰苹果粗鲁?
魏沈骏来劲儿了,恁大一个人,躺着且不说,坐着就是一大个儿了,腰再一挺,脖子一伸,跟个斗技场的雄鸡似的引颈向前,斗志昂扬,脱口就是一串伤人的话:“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这世上没哪个女人跟你似的,野蛮、暴力、粗鲁、男人婆,没有半点女人味儿,这世上除了我眼睛瞎过,你以为谁看得上你?”
好。好。好。
这狗比先挑衅的,可别怪她。
苍夏铁青着脸抱着假花给他鼓了鼓掌,甚至还违心称赞道:“说得好,说得在理。”
旁观的石印松跟廖威本来准备劝架的,但此时见此情景,却都同时理智地保持了沉默,魏沈骏也有些不详的预感,但他被愤怒和羞耻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他中午用凉水洗了衣服裤子,又灌了几杯凉水,然后就开始肚子疼了,也就是传说中的痛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第一次,疼得他怀疑人生,躺着坐着站着蹲着都疼,没办法,他只好趴着,趴地上。头一天在酒店跟苍夏分手气得他一夜没睡,还干了半天活,着实累惨了,于是趴着趴着,他就趴睡着了。后来再醒来就是在医务室了,石印松跟廖威都在,他听见他们的声音了,还听到校医跟他们说什么“痛经”的事儿。
当时他就想到了所有的事,难怪之前做梦梦到被人扒了裤子强|奸,原来是真的被石印松他们扒得光光以后再换了裤子带过来的。
这真他妈……
他忍受不了这种耻辱和尴尬,所以就装昏不醒了,准备等石印松走了再假装醒过来,谁知道苍夏这个混蛋现在跑来戳穿他。
魏沈骏真是恨得咬牙切齿:“既然说好了分手了,还出现在我面前,别以为你求我我就会跟你复合,别忘了你现在可还欠着我钱,既然你说要还我,那就还,一分一毛都不能少!”
苍夏气笑了,点点头:“好,放心。”
石印松:“医生说魏沈骏需要喝点葡萄糖,要不……”
廖威连忙把石印松给拉了一把,让他别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廖威的感觉是对的。
只见下一秒,苍夏就把自己怀里那捧垃圾似的塑料假花抱起来,一把塞到魏沈骏怀里去,深吸一口气后,扬起一个虚伪的假笑:“等我回去就凑钱,保证把欠魏沈骏同学的钱一毫不少地还上,我们都是有信用卡的人,信用还是可以保证的,先前听闻沈同学身体不适,痛经痛到进了医务室,焦急之下匆匆赶来,没有带什么礼物,只能为你献上一束花……”
魏沈骏后背发凉。
苍夏这时笑得真诚而祝愿了:“祝福你,月月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次日,魏沈骏被楼下大叔叫下去,说有他的东西取。他去取,大叔从门房里搬出来三个很大的纸箱子。
他打开一看。
一整箱卫生巾。
保守估计,应该有六十来包,三箱,那就是两百包左右。买的还是高档货,一包十五块来算,这三箱子不低于三千。
他没忍住火气,一脚把箱子提倒,卫生巾撒了一地。刚巧碰上下课回来的学弟们,从此他便声名远扬。
得名“卫生巾哥”。
第七章
三千块的卫生巾成了苍魏大战正式爆发的导|火索。
人家分个手都是凉凉夜色一度默默心伤,他俩不一样,分个手闹得跟相声儿演出似的,你逗上一场,他捧上一场,完全不担心梗跌地下接不住。
你唱罢了,她又上,她罢了,你又接。可谓是红红火火、热热烈烈、精精彩彩、欢欢乐乐,完全就是一出上好的喜剧。
且说这头魏沈骏收到了三巨箱卫生巾,怒火中烧,颜面无存,以他一个铁骨铮铮的中华标准直男癌视角来看,变成会来月经的女人就已经让他丢人得恨不得刨地三尺躺棺材自埋了,结果还被前女友送来三大箱卫生巾,这简直就是对他的公然羞辱!
“忍住!忍住啊骏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冲动啊!你说你现在已经在男生宿舍声名远扬了,要是再把卫生巾扔到女生宿舍去,一旦苍夏那渣女闹起来,岂不是连女生宿舍都知道你的威名了?这能行吗?”
廖威苦口婆心地劝说,抱着魏沈骏的腰费了好半天劲儿才把他从外头拖了回来。
虽说廖威名字霸气,又是个东北人,但实际上远远不如魏沈骏这个南方人威武,他一米七,但魏沈骏可是有将近一米九,瘦归瘦,但毕竟还是个打篮球的,那力气,讲道理绝对不是他能拖动的。
但结果还是拖动了。
不,是人动,不是拖动。
“她都不怕丢人,我怕个球!”魏沈骏关上宿舍门后开始发飙低吼。
廖威心说你不怕那你咋不大声嚷嚷?但做样子的话不能这么说,得维护舍友自尊心。
“以智取胜明白吗?枉费你骏哥堂堂一男人能在学业之余养活一个女人。竟然连这点脑子都没有。”廖威眼珠子一转,馊主意出炉。
“说。”
“你看,这世界上,男女是平等了对不对?也有男人养女人的案例对不对?”
养个屁,只有这个变态世界是这样,正常世界谁家不是男的养女的了?
魏沈骏不耐烦:“你想说什么?”
“你看看你这脑子。”廖威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你是倒贴贴久了,都忘了这个世界的本质还是重女轻男的。”
“然后?”
“然后,你想想你跟苍夏在一起,吃饭谁掏钱多?”
“我。”
“送礼谁送得多?”
“我。”
“出去约会谁买单多?”
“我。”
廖威手一拍:“在社会上,我们把一个总花男人钱的女人叫什么?”
魏沈骏:“……”
这一秒,领悟到了什么重要信息的魏沈骏总算第一次get到了这个变态世界的美妙之处。
魏某人这边儿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苍某人那边也不例外。
先不说不用来月经的世界是多么美好,时间太短她也来不及体验,单单说这个痛经没了的事儿,就能让她从梦里笑醒。
苍夏家族祖传的女性例假问题一直让她很困扰,尤其是痛经。
她家祖传的痛经跟别家还不一样,不疼则已,一疼起来简直就是酷刑加身。青春期那会儿学业压力又大,没大问题学校不给请假,她就能忍则忍,后来越忍越疼,有一回生生在课堂上给她疼昏睡过去了,这才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
治疗了这么些年,总算缓解到了正常水平,但依然因为这个毛病从来都不敢用冷水喝冷水,更别说吃什么冰淇淋。
冰淇淋这东西,从高中到现在,她已经五六年没碰过了。
如今……
“我想吃冰淇淋,你们有人要吃吗?”苍夏跟舍友们全体出动去洗澡,提着澡框还没走到公共澡堂呢,就被半路超市贴出来的第二份冰淇淋半价给把魂儿勾走了。
“这还没到夏天呢就吃冰棍儿。”潘雨是舍养生girl。
“这马上就下去洗澡了,你拿个冰淇淋上澡堂,闻着洗发水沐浴露的味儿吃吗?”费潞潞说。
苍夏也知道啊,但是她就是想吃。
习茜硬把她头掰过来,拽着人进地下澡堂,边下楼梯边问:“你不是从来不吃这些玩意儿吗?”
“那是以前,现在想吃了。”苍夏心有不甘,回头又看了一眼,“舍长,你一会儿陪我吃呗?第二根半价呢。”
习茜本来不想吃的,但想到苍夏这不喝酒不吃冰的人,一下子又喝酒又吃冰,看来嘴上说不在乎,但实际上分手给她的打击还是很大。
作为宿舍的知心大姐大,习茜想了想,同意了她的提议。
他们学校的澡堂都是在地下,男生右边,女生左边。中间用屏风严严密密的隔开了,坐着一大妈一大爷,一边儿唠嗑一边看守。
“那边的几个女生,伸头探脑地看什么呢,你们女生宿舍在里头呢!”大爷非常严格,把那几个有几分好奇的新生说得皮都臊红了,连忙回过头。
这会儿还没到晚自习下的时间,所以人不算多,人多的时候还得挤。尤其是男生澡堂,搞不好还得排队。
说起男生,可不得不提这世界变了性以后的变化。
相比女生们一个个地开始放飞自我不化妆不洗头不做香香的小仙女,男生们可彻底是另一番改变了。
她们学校虽说是个综合类大学,但还是男多女少。变性后的男生们又一个比一个爱收拾又爱打扮,整天儿拾掇得跟电视上小明星似的。
修眉涂面整发型,潮服汉服日常服,阳光的、开朗的、卖萌的、乖巧的、斯文的、高冷的,什么类型都有,什么风格都吃。
光瞧脸瞧不出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但这一身身风格各异的打扮,就赋予了不同的人不同的特色,真是应了那句话“世界上没有丑男人臭男人,只有不收拾不洗澡的男人”。
饶是白天的时候苍夏已经暗暗为自己学校这些突然冒出来的帅哥们惊叹过了,现在也依然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用余光瞟着一个帅哥又一个帅哥。
她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男人上街管不住自己的眼睛。